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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 题: 插楼(人气:1)
 王羽王羽打开王羽的博客
11 楼: 插楼 15年05月09日11点32分

下一章便是解答章。在此插个楼作为华丽的分割线。


随点说点什么吧。


这篇小说总共3万9千字。


如果对于文中关于罗修先生的描写有不准确的地方,请看官们轻拍砖。








王羽林枫制造,我们不惜工本
QQ:王羽1091630479;林枫423577993
已完结作品:《木乃伊归来》《拈花折煞世人狂》《青衫湿遍·修罗祭》《倾国倾城》

※来源: 【 推理之门 Tuili.Com 】.

 王羽王羽打开王羽的博客
12 楼: 更新十 15年05月09日11点33分

十、而今树下重赏,回首不见伊人

1.
       张刑与何小龟或坐或站,温雨蒙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尉迟狱坐在树下,脸浸在月光里,表情有些捉摸不定。他们以不同的姿势安静地待在青烟旅馆的院落中。

       月光如纱。修罗花还在无声无息地散落,只是已愈加稀疏。

       人们陆续到了。

       苏念雪应尉迟狱的央求,从店中端出一支盛满杏花酒的竹节瓶,为难地说:“尉迟,别喝了。再喝下去你会醉的!”

       “别的可以不喝。但这瓶,是一定要喝的。”尉迟慢慢往竹节杯里斟满酒。

       “喂,”张刑抗议道,“难道你叫大家来就是来看你喝酒的?”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更确切点说,是为了告诉你们凶手的真面目。”

       尉迟长出一口气,镇定了一下心绪。“说实话,这件案子太错综复杂了。身边的人在短短的时间里接连死去,杀人者移尸、来去无阻,而大多数情况下,所有嫌疑人都被证明案发时不在现场。这件案子好像毫无破绽。

       “因为酿酒师的证词,我们得到了不可思议的情况:移尸者一次又一次地在有人监视必经之路的情况下、成功移动了尸体!——这个问题太困扰人了。所以我迫不得已,不得不试着分析,”尉迟对雁不悔说,“你说你没有看到移尸,这是真话吗?”

       雁不悔猛地站起来:“你想说,我和那个杀人犯是一伙的?如果我说,我讲的都是实话,你不相信?”

       尉迟正色道:“我相信。如果你确实看到了凶手移尸而被凶手恐吓不准说出实情,那么那个凶手早就倒大霉了。——我知道你的身手和手段,你又不是没杀过人,谁威胁你就等于找死。再者,如果凶手真被你看到了,他(她)与其恐吓你,还不如找机会杀了你。——他(她)不会在乎再多杀一个人的。

       “而你也不会包庇凶手而对我说谎,因为在这里,除了我,任何人对你而言都是陌生人,永远都是陌生人,你只相信我。

       “你更不可能本身就是凶手或凶手的同谋。没有哪个凶手和同谋会说出他守着必经之路而不见移尸人的混帐话。因为到时警方知道了情况,只会认为,要么是守住酿酒屋的人放跑了凶手,要么守住酿酒屋的人就是罪犯,这只会给凶手自己带来麻烦。所以,”他转向其他人,“得到这样的结论:雁不悔不是凶手;雁不悔与凶手没有任何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有了这个率先把雁不悔排除掉的结论,他在这件案子里的证词我选择相信。”

      雁不悔听到这段话,才重新坐回去。

       “整宗案子里,有个问题我很在意:凶手几乎自始至终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于是我迫于无奈,不得不试着分析,”尉迟有看着除雁不悔之外的六个人,“你们是不是联合作案欺骗我、你们是否都是凶手或帮凶或同谋呢……?”

      话被杜酉打断:“好呀,现在又变成只剩你一个是好人了。”

       尉迟回以一笑:“没办法,这个案子太伤脑筋了,我一直在做的就是想把问题弄简单点,就像研究历史一样,把旁枝末节去掉,抓住总的脉络就行。——我一度怀疑你们是共同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们提供的所有不在场的相互证言就没有价值了,那我也就不必再花精力去破解凶手的不在场证明了。

       “但我很快发现,这个想法太自做多情了。如果所有人都是凶手,那么对我这个偶遇的碍事的外人,你们何必花大气力又冒风险地在我面前演戏呢?直接干掉我不干脆多了?你们六个,我一个,就算我反抗也是徒劳。该杀的人都死了,剩下的就是你们‘凶手团体’内部的人了。警方的调查只能依靠你们的说法,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也抓不到真凶。所以,这种情况不成立。”

       “接着我试着,针对你们的不在场证明,逐个分析一下,看看有没有某人为凶手提供了虚假的证言。——嗯,理论上有这可能。但接下来的逻辑就麻烦了:我要逐一分析每一个人在每一件命案中的每一份证言,并把所有人的所有不在场证明综合起来考虑,看看能否找到矛盾之处;提供假证的‘某人’可能是‘某个人’,也可能是‘某些人’;而‘某人’是实实在在的帮凶,还是没有参与犯罪而仅是知情不报的包庇者,抑或是受真凶胁迫而不敢告密的无辜者?情况太多太复杂了!逻辑推演在这儿似乎还把问题搞复杂了。

       “我兜了一圈,最后发现根本没什么进展,移尸问题没解决,不在场证明更是没有着落。”历史系高材生泄气地摇摇头,“我迫于无奈,不得不改变一下思路,打算寻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就像研究历史一样,有时候历史素材太多了,选一个特殊的切入点,可能会发现历史深处的真相别有洞天。

       “整宗案子里,凶手几乎做到了滴水不漏。但不论真凶怎么做、做什么,他(她)最多只能把他(她)所想的全部实现,而且这也只存在于理论上。客观的意外是避免不了的。这个案子里最显著的意外,就是花斋中的死亡留言,这是死者濒死前逃过凶手的眼睛留下的东西。”

       尉迟把端到嘴边很久的酒一饮而尽:“肢解,移尸,不在场证明,这些是凶手计划中的环节。我们就从凶手计划之外着手。死亡留言,这是凶手计划之外最明确最具有指向性的线索。现在,我们就来分析分析,被害人死前留下那朵‘酒花’,是想告诉我们什么?”尉迟又从竹节瓶里倒出一杯酒。

       “是指那个凶手姓花!”梦柔像突然发现了玄机,举起手。

       何小龟轻蔑道:“可这没人姓花。”

       “没准儿。我们谁也不认识谁,也有可能有别有用心的人谎报了自己的姓名,谁知道呢?”杜酉猜测。

       “是不是想告诉我们,杀人凶手是个养花、插花、种花、卖花的人?”马一鸣总想把麻烦从自己身上推掉。

       “这根本没法推下去,”郎旭有些心虚地总结道,“依然只是些不知道对不对的猜测。”

       “这话非常对。——从‘花’着手推不下去。但我们要看清这个留言的本质:它是酒填的花朵,它是由花和酒构成的。既然现在无法从花入手,”大学生把杯中酒喝下,“那我们试试先从‘酒’来考查这个死亡留言。

       “白天我做过一个试验,我模拟死者在同样的花朵凹槽里填满同样的酒。雁子,你还记得把那个杏花图案填满,用了多少酒?”尉迟倒了第五杯酒喝掉。

       雁不悔答道:“2/3杯酒。”

       “对,2/3杯。”尉迟握着空空的竹节杯,“死者死前握住的酒杯,和我现在拿着的这个,是一样大小吗?”

       杜酉道:“竹节杯都是同样大小的。”

       “这说明,死者的杯子里当时至少有2/3杯酒。”他提起酒瓶倒酒,当最后一滴酒滴进酒杯荡起涟漪时,竹节杯只装满了一半。他晃晃酒瓶:“没有酒了。——你们谁记得,我从开始到现在为止,一共从这满满的竹节瓶里往外倒了几杯酒?”

       “你记得吗?在酿酒屋那儿,我们也倒出了这么多杯酒。——先是两杯,后来又是四杯。”酿酒师指指桌上,“这是第六杯。”

      “不,”大学生纠正,“最后都只倒出了半杯,所以,这是第五又二分之一杯。”

       “现在瓶子空了。所以,用竹节瓶和竹节杯作单位来衡量,竹节瓶的最大容量,是这样的五杯半。花斋现场的那支酒瓶也是竹节瓶,那就等于说,它最多也只能装五又二分之一杯酒。”他转向杜酉,“可我记得,我们两人喝酒时,从花斋现场带出来的竹节瓶里,只刚好倒出了五杯酒。”

       他给杜酉些许时间来回忆。

       “这说明,可能已有某些量的酒从那支瓶中不见了。——当然,也可能酒没有少,因为存在这样一种可能,酒瓶里从一开始就没有盛满,从一开始就只装了五杯量的可能。——但无论如何,我们可以说——注意我的用词——最多有1/2杯量的酒从死者的酒瓶里消失了。”

           “看看我们能得到什么结论?我是学历史的,但在这里,我带大家做一道简单的算术题。取最大值——就算确实酒瓶中少了1/2杯量的酒,而这1/2杯酒又一滴不漏地全部进了死者的酒杯。但我们已经推得过,死者死前的酒杯里至少得有2/3杯的酒呀。——眼睛不用瞪那么大。——好,我再给你们做个通分运算:死者死前,酒杯里最少有4/6杯酒,而它最多只能从我们所知的那支酒瓶中得到3/6杯酒。这就意味着,杯中至少有1/6杯量的酒不是来自那支酒瓶!酒需要东西来盛装吧,而正如我们所见的,花斋里除了那个竹节瓶和那几个竹节杯外,没有其它容器了。这至少的1/6杯酒不是来自那支竹节瓶,而那些竹节杯在我离开花斋时是空的。所以,花斋里凭白无故多出了至少1/6杯酒,这些酒来历不明!”

       “漂亮的推理!”

       “漂亮的还在后面。不论这些酒是怎么多出来的,总之,多出来的这些酒都需要器物来盛装,这没错吧?前面已经知道,它不是来自花斋的竹节瓶竹节杯。那么,用来盛装它的器具在哪里呢?因为,除此之外,张刑在花斋里没找到一个能盛酒的器具。”尉迟看向张刑。

       张刑不住点头,他回忆起自己在花斋想灭掉烟头时,在那个屋子里仔细寻找过。

       “前提是这个器物一定存在,——我们姑且假设这个器物是一个我们不知道的酒瓶,——用酒瓶来装酒,这最合理,——既然它不在花斋里,就一定被转移到了花斋外。温雨蒙15点30离开花斋外面通知大家陆艳离的死讯。15点30之前,花斋大门在医生的视线中,他没有看见门被打开过,自然,酒瓶没有从大门离开;花斋的窗户医生看不见,窗户小得无法让人穿行,可以把酒瓶从窗口扔出去,再来人把酒瓶从窗外带走,——但,窗外是花田的沙地,沙地上什么也没有,也没有脚印,所以,这段时间内,酒瓶也不是从窗户离开花斋的。得到结论:酒瓶是在15点30温雨蒙走开之后才被转移出花斋的。

       “15点30之后,有人从花斋拿走了酒瓶。要取走花斋的酒瓶,需要有人先进入花斋。医生走开时推过花斋的门,是从里锁住的。如果,有人在15点半之后的某个时刻进入花斋,就要先打开花斋的大门。那时,花斋的钥匙在花斋房内陆艳离的尸体身上。那么问题来了:这个人怎么进入花斋?”尉迟并没有等别人回答,“——在这个人进入花斋之前,已经有别人率先进入花斋,于是可以为这个人开门;

       “又一个问题:那么,这个‘别人’又是怎么进的花斋呢?——又只有一种可能:在这个‘别人’进入花斋之前,还有其他人已经进入过花斋,于是可以为别人开门;

       “于是,不断地问,此人又如何进花斋?于是,不断地回答,此人之前房内有别人,可以为其开门······循环往复,结果最终会落到,房内最先有的人是陆艳离,最先可以给别人开门的是陆艳离!那是15点半之后啊,15点半之前门没开过!——所以,陆艳离15点半之后还活着,医生看到那一幕的时候陆艳离还没死!”

       众人头脑轰然巨响,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细细地咀嚼着。

       尉迟等他们理解一番,缓缓说道:“不知大家发现没有,前面这段推理,实际上是基于‘酒瓶是在15点半之后、被陆艳离之外的人从花斋取走的’。实际上还存在另一种逻辑可能——酒瓶是在15点半之后被陆艳离从花斋带走的。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殊途同归,最后都能指向同一个结果:陆艳离15点半之后还活着。”

       张刑忍不住拍了一下掌。

       “我们的人民警察,”尉迟看向何小龟,“在上午发生命案后整理了一份名单,上面有十三个名字。这份名单相当于把上午发生命案时镇上的人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会场之内的人,一部分是会场之外的人。上午的命案,镇长死于上午7点半,尹姬死于上午8点,而会场里的人,都是7点左右到场,中午才散场,就连因为寻找迟到的镇长而最早离开会场的何小龟也是在8点半之后才离场。所以,会犯下上午的命案的人,肯定是当时会场之外的人。这一点大家没有异议吧?

       “这所有的五件命案,可能是同一个凶手犯下的,也可能是不同的凶手犯下的。但绝不可能是不相干的人分别犯下的。因为五件命案作案手法、杀人凶器等等情况,都显示这是一系列的命案。所以,即使它们是由不同凶手犯下的,这不同的凶手之间也是同谋。

       “假设凶手有一个同谋,这个同谋是上午呆在会场之内的人。我们看看能得到什么结论?如果凶手有一个会场内的同谋,那么第五件命案——孙诗笺案时,要么,凶手让同谋去杀人,同谋不在上午的名单之内不在警方的调查范围中,而自己也可以和别人呆在一起拥有不在场证明;要么,凶手自己去杀人,让同谋给自己做伪证做不在场证明。但是,第五件命案中,名单上的所有人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凶手没有不在场证明,这说明,要么,凶手没有会场内的同谋;要么,同谋已经死了无法为凶手做不在场证明,但这个镇上没有再出现那张名单之外的死者了。所以,殊途同归,凶手即使有同谋,也不会是会场之内的人。

       “所以,这一整宗大案的参与者,没有会场之内的人,而都是会场之外的人。所以,对于下午的三宗命案,上午的那份名单也是有意义的,因为下午命案的实施者,也必出自上午那份名单之中。”

           众人理了理自己的思路。

       “陆艳离下午3点半还活着。”尉迟重复了一遍之前的结论,又向张刑确认道,“我们找到雨葬,亲眼看到她的尸体时是几点?”

       “下午4点半。”张刑道。

       “所以可以说,她的死亡时间最晚不会超过下午4点半。”尉迟又问温雨蒙,“——医生,你见到乔廿被杀是在几点?”

       “下午4点。”医生道。

       “下午3点半到4点,这上面的人,”尉迟拍拍那张“会场外人员名单”,“几乎所有人都在许愿树下,除开那时已经死去的,只有陆艳离既活着又行踪不明,——所以,无可选择,陆艳离就是杀害乔廿的凶手。”

       尉迟沉默了一阵。“同时,这也解开了另一个难题。陆艳离4点的时候在紫苏诊所杀死乔廿,紫苏诊所就在东镇,——她那时已经来到了东镇,再死在东镇,然后在东镇的雨葬被发现尸体,——自然不用经过甘泉路口来移尸!根本不存在尸体在东西镇之间如何移动的问题。”

       尉迟又淡淡地说:“同时,这还告诉了我们一个事实。陆艳离不是残疾。”

       温雨蒙猛地一惊,想起在诊所看到的那一幕,谋杀者双腿健全。

       “但孙诗笺给她做过推拿,还说过,‘我按过她的腿,那个伤处的确很严重,但,却是陈年旧伤,最起码有八年以上的历史,而绝不可能是一年前造成的!’这说明什么?这个镇上确实存在一只——至少一只——残疾的腿。

       “陆艳离双腿没有残疾。那么那只残疾的腿在哪儿?别忘了,除了陆艳离,还有一具尸体少了一条腿。排除法,我们看到的所有的腿都是好腿,那么不见了的那条,肯定就是废腿。

       “陆艳离的残疾是假装的,尹姬才是真正残疾的那个人。

       “这顺便解开了一个疑惑:在整宗案件中,凶手为什么要截去死者的肢体?——为了隐藏这只真实的断腿。

       “所以,早上7点到7点10,孙诗笺在苏念雪房间里看到的、并和她聊天的那个坐轮椅的美女,不是陆艳离,而是孙诗笺;所以,当时只有陆艳离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所以,是她杀害了镇长。

       “7点10,尹姬离开青烟旅馆,从青烟旅馆到尹姬住处要花50分钟;乔廿到尹姬住处寻找摄影模特时是7点30。那么请问,7点30,乔廿在尹姬住处看到的是谁?!——这段时间只有陆艳离行踪成谜,所以,7点30出现在尹姬住处的是陆艳离,——于是,乔廿的意外出现让凶手随后选择去划破他的眼睛,这是为了让他别看见陆艳离而将她认出来;于是,乔廿说今早尹姬住处之行时是说‘我们就站在门口谈了10分钟’,而真正的尹姬是站不起来的,陆艳离能站起来;还有,别忘了,尹姬住处的房子是叫:陆家府邸。

       “镇长死于7点30,是陆艳离杀死了镇长,而7点30 时陆艳离身在尹姬住处,所以,镇长是死于尹姬住处的。尹姬住处在东镇,镇长的尸体发现于东镇的风葬,所以,依然不存在尸体在东西镇之间如何移动的问题。”

       尉迟抹了一把脸。“现在,大家发现了吧,我们一直把死者和死者所属的案发现场对应错了。张刑的痕检并没有错:‘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当然是的,每一处确实都是第一案发现场,只是到底是谁的案发现场,我们统统搞错了。我们没办法检测命案现场的血迹属于谁,因为警方来此的道路被封了,——来凭栏镇的路,就是凶手炸毁的吧。这也就是为何,风葬花阁门前有血迹,而且门是开着的,而沙葬花阁门前没有血迹且门关着,因为凶手要让风葬更引人注意,从而让风葬里镇长的尸体先于沙葬里尹姬的尸体被发现,让人们把风葬里的尸体和镇长家的命案现场对应起来,从而造成大家如此去对应死者和命案现场的思维模式。

       “我们把死者和命案现场的对应关系复盘一下。上午,只发生了两起命案,两名死者,镇长和尹姬;两个命案现场,镇长家和陆家府邸。既然镇长死于陆家府邸,那么尹姬案的案发现场就必然在镇长家。下午,发生了三起命案,乔廿被杀死在紫苏诊所,医生亲眼得见,这一个现场确认无疑。剩下的,陆艳离死在东镇,东镇还剩一个命案现场,青烟旅馆孙诗笺的房间,所以陆艳离死在孙诗笺的房间;整宗案件只剩一名死者和一个案发现场了,没得选择的,孙诗笺是在花斋被杀。”

       “陆艳离在杀死镇长和乔廿之后,最终自己也被杀了。那么,这件案子里至少还存在一名凶手。这名凶手还有别的同伙吗?如果有,在第五宗命案,也就是杀死孙诗笺的命案中,凶手们就可以互相做不在场证明的伪证。但孙诗笺案中,没有人拥有不正常证明,由此可证,这整宗大案中还有并且只有一名凶手了。前面已经证明过,这件案子里不存在不相关的凶手各自杀人,如果有一名以上的凶手,他们必定是同谋。所以,只要证明陆艳离的同谋是谁,就能证明其他三名死者是死于谁之手。”

       尉迟停顿了一下,等待众人消化。“陆艳离8点时身在陆家府邸谋杀镇长,陆家府邸和青烟旅馆相隔一个小时的路程,那她必然7点之后不会呆在青烟,那么,7点之后孙诗笺和尹姬在青烟房间里聊天的内容,在我们之后询问时,陆艳离说的居然能和孙诗笺讲述的严丝合缝,这说明什么?说明孙诗笺和尹姬在交流时,陆艳离的同谋正在房外偷听他们的谈话,之后才能转述给陆艳离听。当时,青烟里除了孙尹二人,还剩三个人,我,张刑,还有——苏念雪,对吗?”尉迟狱望向青烟老板。

       苏念雪没有做声。

       “这件案子的一个精髓就在于,有一段时间陆艳离和尹姬互换了身份,尹姬在青烟房间里被孙诗笺认成了陆艳离,而陆艳离在尹姬住处被乔廿认成了尹姬。陆艳离要伪装和尹姬很相似的一个特征,才能让人们把真正的尹姬和她之间的身份搞混淆,所以她选择装成残疾坐在轮椅上。陆艳离半年前回到凭栏镇时就已经装扮成残疾的姿态出现,她怎么知道尹姬是残疾的?凭栏镇谁能早就知道尹姬是残疾的消息?只有她的大学同学苏念雪知道。

       “案子中凶手杀人后截肢的另一个原因,是为了让孙诗笺晕血害怕,不敢再看尸体,也就不会看到尹姬的尸体,也就不会认出尹姬是是早上和她在念雪房间里见面聊天的人。孙诗笺有晕血症谁知道?孙诗笺说她去年住在青烟时见血晕倒过,苏念雪看见了。

       “尹姬死在哪里?死在镇长家。尹姬容易被骗去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吗?不是陌生人,别忘了,镇长家同时也是苏念雪的家。

       “凶手杀人、移尸的时候穿着护花长袍,医生亲眼得见过,这么做是为了掩人耳目。何小龟找到的作案工具中,为什么包、匕首、面具都是两份,唯独护花长袍只有一件?因为凶手舍不得扔吧,那是一件珍藏的护花长袍,谁有珍藏的护花长袍?苏念雪有。

       “陆艳离带着百花面具穿着护花长袍,杀死乔廿移尸后,自己又被杀死在青烟。她平时是以残疾人的姿态示人,而且之前她已经在花斋里‘表演’过死亡,所以此时她前往青烟时,肯定还穿着那套伪装,然后在青烟被刺中胸口,所以何小龟在枯井里找到的那件护花长袍胸口有一个刺穿的破洞。杀死陆艳离的人要把尸体移到雨葬花阁去,但是她肯定是不能穿陆艳离身上的那件护花长袍去移尸的,因为胸口有个破洞太显眼了,于是她只能另穿一件护花长袍,移完陆艳离的尸体,又前往花斋杀死等在那里的孙诗笺,最后,孙诗笺留下死亡留言,标出一朵杏花。孙诗笺今天早上为什么会去念雪的房间?因为是念雪约她来看一件珍藏的护花长袍,——又回到死亡留言了,‘酒花’,是死者临死前看到了凶手穿着的护花长袍。”尉迟看向苏念雪。苏念雪此时穿在身上的,就是一件背后有杏花图案的护花长袍。

       温雨蒙不可思议地望着苏念雪。但这样一轮一轮的轰炸后,他又不得不相信。“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苏念雪刚启嘴唇便被尉迟一手拂去。

       “我不想听。”尉迟说。

       苏念雪安静了半晌。“我想保护我们的小镇。”她惆怅地吐出几个字,但这份情绪似乎并不是为了她自己,“我喜欢这个地方,不争不扰,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它虽然不大,但它很不容易呀!可为什么有人就是想毁掉它呢?”她像在问自己,“尹姬在专栏里写,凭栏镇和其他花城比起来没有优势,应该早点放弃,一大批想在这里买地的商人蜂拥而至。孙诗笺极力促成他们公司来镇上建立现代化的项目,乔廿就是为她把很多小镇不好的地方定格展出给别人看,连我们自己很多人都认为我们小镇是真的昙花一现海市蜃楼而已,哥哥他、”念雪提到哥哥二字,哭了出来,“哥哥他也放弃了,他说如果发展不起来,就不要阻止。我不要,连许多外人也组成了凭栏镇保护者,为什么我们自己不去保护它呢?它是我们的先驱辛辛苦苦创建的啊!”

       “陆艳离呢?”尉迟突然问,“你为什么要杀她?”

       “对不起。”念雪对着尉迟深深鞠一躬,“对不起!艳离姐姐也想保护小镇,但最后,我却把她······”念雪咬住嘴唇,“艳离姐姐多年前的一篇论文,把凭栏镇介绍给了外面的世界认识。但是渐渐地,她后悔了,小镇越来越不像以前的小镇了,好像一切正在变。她责怪自己,如果当初不把小镇告诉世人知道,如今,它还会像从前那么温馨吗······?我也怪她,怪是她害了小镇,对不起······”

       “镇上烟花的火药是你偷的吗?你为什么不烧了几个案发现场?明天警方一来,一检测血迹,就有证据了。你为了保护你自己,为什么不做得更彻底点!”尉迟吼起来,“我等了半天,也没见你烧了它!”

       苏念雪怔怔地半张着嘴。“我放弃了······我舍不得,我本来想放火的,但是我舍不得。小镇很美,不是吗?我真的尽力了,我想阻止它被毁掉,拼命留住它,哪怕多一天也好啊。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它真的不在了,我想多看看它一天啊。”她很平静,独自念着,“我愿化身石桥,受五百年风吹、日晒、雨打,但求此少女从桥上走过······”

       “你错啦!”何小龟跳着脚,“如果我们的小镇发展不起来,它自然要被淘汰掉,我们谁也阻止不了!可让她壮大起来得靠我们努力奋斗啊!我们还有时间,不是吗?要不放弃希望呀!”

       苏念雪听后,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冲他笑了,笑得很满足。她缓缓倒了下去,双手握着一把刀,刀插进了心口。被他压在身下的长袍敞开得像花朵一样铺在地上。头顶大树上最后一片修罗花瓣悠悠飘落到她雪白的脸上——“砰!”远处为迎接花季到来的烟花开始漫天绽放。——新的一天来临了。——修罗花果然在一天之内全部飘落了。

       温雨蒙走上前,片刻后他轻声宣布:“她死了。”

       尉迟端起一直留在桌上的半杯酒。“啪嗒!”酒被喝下后,酒杯从他手中滑落。他倒了下去。

       “尉迟!”张刑大喊一声。

       温雨蒙快步过去。“他醉了。”医生说。

       尉迟终于醉了。他一直想做的,不就是醉一回吗?


2.
       苏念雪被葬在卷帘坡上的平地上,和阿修罗的墓相对。

       镇上很多人都站在念雪墓前,黑色服饰庄严而肃穆。每个人上前献上了一朵白菊。

       尉迟最后一个献完花时,发现人们都站在卷帘坡上,望着下面的广阔花田。他急趋几步,才看清,原来,花田里已经露出零星的花骨朵了。

       他又回头看了看。阿修罗墓碑上的照片正笑着遥望着那片花田。他蓦地记起张刑一直未说的阿修罗墓志铭的那四个字。“你说阿修罗到底给我们留下了什么?”

       “奋斗和希望啊!”张刑说,“只要奋斗不止,就一定有希望。”他指向花田里的花苞,“看,那些就是希望,只要继续奋斗下去,就会花开灿烂的!阿修罗在看着,会看得见吗?”

       尉迟不知他说的是作家,还是花儿。

       风卷起地上的紫色花瓣飘到花田上空,渐行渐远。何小龟举起手大喊:“走好啊,阿修罗!我们会努力让小镇花开遍野的!”


3.
       尉迟狱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许愿树下。

       满树的红丝带随风舞动,盛载着世人的愿望和期许。

       尉迟找到了自己系的那根飘带。此刻,我在这里,你在哪里?

       旁边已经系上了许多新的飘带。蓦地,尉迟看到自己的飘带旁边,有一条新带子,上面写着:我也在这里,不如不见,愿君安好。

       尉迟脑中嗡然,这字迹既熟悉又陌生,却已一年不曾见过!气血上涌。

       他回头,却只见熙熙攘攘芸芸众生,那人却往哪里去寻?



——————————————————————————全文完——————————————



写在后面的话:
       之所以紧邻着结尾迫不及待地写这些话,是因为作者心虚。
       可能有读者读完之后,会觉得凶手的杀人动机略嫌夸张。作者自己也知道,这是一篇优点和短板都较为明显的作品,在构思文章时我们就感觉到了,但是我们还是选择如此冒险行文,究其原因,是因为正如文章一开始所说,本篇是作者的感情之作,不像《拈花》的理,本文纯粹是情,是系着作者的主观感情,对罗修先生的感情,对推理的感情,所以作者全篇冒险采用象征的手法在写作。修罗花,世间本无此花,作者虚构出来,象征罗修先生及其命运;凭栏镇,世间也无此镇,作者捏造出来,象征我们喜欢的推理事业及其兴衰存亡。由此,作者杜撰出这样夸张的不足以解释的杀人动机。全凭作者的情感使然,现有水平难以顾及全面,便宁愿舍弃了一定合理性,只为象征作者的情感。这样任性的写作方法,不知读者能否接受。

       好也罢不好也罢,在此完结,算是了却了作者一个心愿。





[此贴被王羽于2015-5-9 11:34:09修改过]






王羽林枫制造,我们不惜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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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结作品:《木乃伊归来》《拈花折煞世人狂》《青衫湿遍·修罗祭》《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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