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他的奇怪他的冷漠他的天真

　　晚上八点多，肖子子还没有回来，好像只有今天潘宁才注意到似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隐感觉不安，若不是关阿姨的案子终于有了眉目，心思一时也不会放到她身上。

　　正想着听见开门声，潘宁知道是她回来了，迎了出去，先是冲她一笑，随即问道：“怎么，又跟他吃饭去了？”

　　肖子子满脸的幸福样，却饶有责怪的意思：“怎么，今天知道突然想起我了啊？”

　　潘宁走近她，不想跟她解释，近近地看着她，变得认真严肃，说：“你不觉得这样下去你很危险吗？”

　　肖子子知道她的意思，脸上也没了喜色，顿时安静下来，却又有些顽皮，说：“我知道啦，可我就是那种需要男人调教才能长大的女人啊，我也没办法。”顿了一下，“哪像你啊，是那种自己已经长大完全可以去调教男人的女人。”

　　听她这么说，潘宁内心当即就是一阵震撼，先不说她的总结如何，原来在她眼里自己竟是这样的一种女人，在这之前可从没想过，也从没试着真正了解过自己，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说话了。

　　肖子子一拉她的手，又说道：“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大不了到时你把你的肩膀借我靠靠就好了。”说着便一脸感动地靠了上去。

　　那一刻潘宁的心里也是暖暖的，却又有说不出的酸楚，不由像个大姐姐般，安慰摸摸她的小脑袋，说：“你真傻。”

　　哪想肖子子立马就不依了，抽回脑袋，笑话道：“还说我呢，你最近不是也跟那位走的很近吗，也危险哦？”

　　潘宁的脸差点没红出来，谁曾想她突然会把矛盾指到自己身上，毫无防备，可正是这样，她才惊骇的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齐答竟能在自己心里产生这么大的作用了，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就慌了。这种慌很奇怪，发空害怕的同时还有丝丝的甜味，可以说是种矛盾的感觉，怕但又憧憬着，潘宁可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肖子子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见潘宁反应这么大，可见真是被言中了，当下不依不饶要审问起来。潘宁自然不会招供，忙躲开她跑回房锁门再不出来，可她知道这样只躲得了一时，心不由自主地开始跳乱，虽然极力不去想，但可恶的是，齐答总会浮现在脑海里，他的奇怪他的冷漠他的天真，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这一夜潘宁几乎失眠了。

　　45突然间又懂得母亲的用心良苦了

　　往常全是潘宁叫肖子子起床，或许昨晚睡得迟，没听见闹铃，竟是被肖子子用力地砸门声惊醒的，还听到她玩笑说：“怎么，还害羞啊，不敢见人了啊？”

　　因为这句话，潘宁脑海里猛就跳进了齐答，不免埋怨肖子子，好好的提他干嘛。

　　路上四人一同坐在小面包里，座位仍是董明副驾座，齐答前排，潘宁跟肖子子末排，也像平时一样，一路无话，但彼此心里都嘀咕着些什么，尤其潘宁刻意叫自己看窗外，而不是齐答的后脑，可见她内心的矛盾。

　　进了办公室，只见有份新的传真，董明拿起来一看，原来是总公司发来的一封调任书，调齐答回去工作，突然有种幸好有先见之明的窃喜，就知道这齐答没这么简单，还好没得罪他，这不才几天就高升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潘宁心里就是说不出的难受，酸楚楚的，尽是不舍，越是这样，她越害怕，不敢再在小小的办公室待着，因为不受控就会去看齐答，这可是大忌。

　　出来了，眼不见了，或许是心理作用，感觉稍微好了点，心中的隐忍似乎没那么强烈了，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不知觉沿着小道竟到了郭塘村最高处的那座房子旁，走过这边的坟头，拉开小木门，然后站在走廊前就不想再走了。临高眺望，可是站在这里并看不见山脚的那幢房子，不知为什么，心突然又凌乱了起来，即使盯着关阿姨曾住的那屋子，脑海里也不会想到她，满满的全是齐答。他就要走了？心为什么会乱呢？为什么会不舍呢？潘宁说不清楚，她也不想说清楚。

　　视线晃动，不由停在了右下边坟前的那几株李子树上，记得很清楚，齐答曾在那摘过李子，还扔了一个给自己，仿佛就像前一刻的事情，如此的具体生动。可那李子呢？潘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吃了还是别的怎么了？丝毫没有印象，突然竟有种说不出的遗憾，怎么就会没有记忆呢？甚至都有些记恨自己了。

　　这样胡思乱想着，潘宁或许入了神，居然没发现身边有人走近，直到近在咫尺才猛然惊觉，而且不是别人就是齐答，惊跳之余是不知所措，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来干什么？

　　潘宁明显感觉到了齐答火炬一般的目光，如此的炽烈，烧疼了自己般，并且还盯住就不放了，从没感受过这样的目光，都不敢看他，顷刻间他好似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这是他吗？怎么这么主动？

　　“只要你一句话，我就留下来，你希望我留下来吗？”齐答开口了，充满了真诚，又是如此的坚定，而潘宁呢，听了他这比眼神更为直白的话，不由心更慌乱了，长这么大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男人跟她讲这样的话，她不知怎么是好，因为于此同时满脑的全是母亲，她时刻在叮嘱着自己：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可相信。但潘宁却想相信，也是这一刻她才真正发觉，不知不觉间齐答竟然已经走到自己心里去了，但矛盾的是，或许是从小到大被母亲灌输的缘故，她反而更害怕了，怎么可以喜欢上男人呢？这是喜欢上了吗？潘宁不敢再待下去，就这样拔腿跑了，她以为齐答会追过来，但没有，心里感觉又是怪怪的。

　　之后潘宁就再没见过齐答，下班也没见他一起坐车回镇里，不知他去哪了，又不好问，心里始终乱乱的，晚上还失眠了。明天早上上班也没看见他，到下班也没人影，凭空消失了般，难道已经走了？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忍不住终于问了董明，果然他已经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潘宁没想过自己竟会这样的失落，心绪低落到了极点，还有种想哭的感觉，真就这样走了？就因为自己没有回应他？想到这，突然潘宁又觉得挺可笑的，看来母亲说的没错，男人确实没一个好东西，居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不要也罢。

　　但这只是牢骚话而已，心情明显摆在那里，潘宁也很清楚，短期内自己是振作不起来了，难道这就是喜欢的感觉跟结果么？真的不好受，似乎突然间又懂得母亲的用心良苦了。好难受，心真的好难受。于是第二天就找了个借口请了假，她得调整几天，也不想让肖子子看出她的低落。或许不用说人家也知道呢，但这其实并不重要。

　　46还是在惩罚我自己

　　快有一年没回宁县看望四老了，相较外公外婆，潘宁跟爷爷奶奶更为亲密，尤其是爷爷潘福，或许跟最初就是在他无微不至的关怀下成长有关，所以下了车，想也没想就先往爷爷家来了。

　　在潘宁的印象中爷爷潘福向来是不苟言笑的，并且外人也多怕他，但除了自己以外，一进门看见爷爷因看到自己而意外惊喜且愣住的模样，内心的隐忍，顷刻间似乎全跑了，换而满是亲切与温暖。爷爷没变，还是那样的健硕，虽然不免有几根白发，他的行事作风也没变，一系列的款待，潘宁每次都有种公主回家的感觉，这次也不例外，一时间齐答这个疙瘩就真抛脑后去了。

　　跟爷爷畅说了一个午后，晚饭后出于懂事，潘宁势必得往外婆家走一趟，见邻居陈奶奶在门口坐着，礼貌地冲她笑了一个，可是就跟以往每次一样，精神错乱了的陈奶奶见了自己就跟见了鬼似的，惊恐地起身逃进房子。潘宁也见怪不怪了，小时候自己还没长成型，她还不至于，到十六七岁开始定型的时候，每一看见自己陈阿姨就这样，可问了所有该问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这是为什么。

　　但听到一个传闻，说是因为从未见过的老爸潘景飞的亡魂缠着她的缘故，所以她才精神错乱了，而至于为什么会缠她呢？因为母亲柳宁宁是杀害潘景飞的真凶，陈阿姨明明当晚看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来，故才潘景飞不能放过她。而这也正是潘福舍得将潘宁从自己身边送走，交由她母亲柳宁宁的原因，也是不得已，不能让潘宁在这种闲言碎语的环境里成长。

　　那时潘宁虽还小，毕竟已经记事了，尤其是长大后，其实每次看到陈阿姨她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是好奇，将信将疑，还是想探知真正的原因？她自己也不清楚，反正就是怪怪的。

　　在宁县的这两天，除了听说陈阿姨自见了自己后，精神又变不稳外，其它的就没什么事了，为了不给陈阿姨的家人增添麻烦，之后就没再去外婆家，都是他们来爷爷这边。有四老陪伴的时候，潘宁眼前心里只有他们，但一到了夜深人静时，不免就会想起齐答，他的奇怪他的神秘，又是烦又是燥，还泛酸长疼，翻来覆去睡不好，从没想过男人的魔力居然有这么大，看来短时间内是逃避不了了，索性不做挣扎，静躺在那任由心里作怪，然后迷迷糊糊睡去，迷迷糊糊醒来，懒一会床，洗洗簌簌，一出房间似乎就什么事也没了。

　　第三天潘宁该回公司了，四老自然不舍，可就在潘宁即将出门时，门铃突然响了，开门一看，眼前一中年男子并不认识，潘福正想问，他先说了：“你好，请问这里是潘景飞家么？”

　　潘景飞？该有多久没听见这名字了，虽然心中时常想他，潘福明显浑身怔了一下，用力地看着他，一时竟忘了回答。

　　那中年男似乎已经从潘福的神情中读出了什么，再看看他身后几位的表情，关心又震撼，显然这名字对他们都不简单，于是自报家门说：“是这样的，我是他的大学同学，我叫龙井心，有二十年了吧，那天景飞突然来找我，交给我两封信，一封叫我三年后寄，一封叫我五年后寄。三年的那封我如时寄出去了，可后来搬了家，五年的那封信不知搁哪了，怎么也找不着，心里觉得对不起他，可怎么也联系不上，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哪想前几天我女儿翻东西时，无意翻出了那封信，我想着过去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地址还有没有用，就自己跑来了，可是地址上的收信人刘满已经不住那里了，多亏了一个老人给了我这里的地址，我想找到景飞那更好不过，所以就来了，没有冒昧吧？”

　　听完他这通陈述，在场的四老全都震骇住了，潘景飞死后的那封信是他寄出来的？并且是潘景飞身前特意嘱咐他的？那么也就是说，潘景飞当真是自杀然后嫁祸？尤其是柳宁宁的父母，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真不敢相信。而潘宁呢，事情的原果她并不清楚，只是略有所闻，反应也就没那么大，但激起了她的好奇，原来老爸真是自杀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潘福内心不平静归不平静，表面看上去还是挺镇定的，不愧经历过无数风雨，改用力的眼神为沉痛，依然看着龙井心，简单的说了句：“那信呢？”

　　龙井心突然想起般，赶忙翻开手提包，一下就拿出了那封信。潘福接过信后，并没去看其他人的反应，不紧不慢的，先看了一下地址，或是笔迹，果然是潘景飞的字迹，果然写的是刘满收，不禁要问，他写给刘满干什么？随后就这样撕开了，缓缓掏出信纸，只见上面写道：

　　刘叔：

　　我是景飞，当您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希望韦海跟小宁都陪伴在您身边，愿你们一家温馨幸福。其实我很矛盾，真的，我不知道我对韦海或对自己所做的，到底是在报复韦海，还是在惩罚我自己。或者都是，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会变成了这样，但我真的好恨我自己。替我跟韦海说声对不起，因为我没脸跟他说话，至于小宁，我是最最愧疚的，但我知道韦海一定会好好疼惜照顾好她的。

　　罪人：潘景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