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之三:不祥预感应验
这时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高韩邀请回来的朋友,有的醉得不省人事,有的则还在大厅上赌酒。华梦阳和高韩则在露台聊天。此时两人都稍有醉意。
“听他们说,你已经结婚了,对吧?”
“对呀,哈哈。”高韩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
“你的夫人呢?怎么今天不在?”
“她刚好有点要紧事要办,所以没来。来,好兄弟,咱们再干一杯。”
“我不能再喝了。”华梦阳摆了摆手,“对了,听说你父亲近来去世了……唉……人生真是变幻无常呀……”
高韩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完,却不言语。
华梦阳见高韩满腹心事,拿起酒杯,碰了碰高韩手上的杯子:“好啦,人生苦短,今朝有酒今朝醉,哪怕天要蹋下来,还有咱们一伙好兄弟为你撑着。”华梦阳说罢,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忽然胃部一阵疼痛,只疼得他咬了咬牙。
“你说得对,”高韩拍了拍华梦阳的肩膀,“梦阳,你说得太对了,人生呀,真的变幻无常,谁能想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来,干了!”
华梦阳捂住腰部,忍着疼痛,又跟高韩干了一杯。
接下来,高韩说起了初中时发生的一些事。华梦阳听着,想起从前往事,想到日月如梭,不禁感慨万千。
高韩喝了好多酒,开始胡言乱语。华梦阳把他送回大厅,接着独自再来到露台,仰望着夜空,摇头叹息。
不知怎的,今天上午那不祥的预感又袭上心头。天极岛……天丛……天极岛……天丛……这两个词不断在华梦阳脑海重复。他拿出手机,给天丛拨了个电话,却无人接听。
他当然不知道,他那不祥的预感,已经应验。此时此刻,天极岛正被恐怖和死亡的气氛笼罩着。
◆
第四章:自杀
2月10日。星期日。上午7点10分。
白漠吃了退热药,又经过一个晚上的休息,精神好了许多,已能下床走动。他来到大厅时,见刘贤空和叶泫然已在厅上。刘贤空告诉白漠昨夜发生了凶杀案,高军被杀。白漠听罢,大吃一惊,然后紧紧地咬了咬下唇。接着刘贤空又把案发前后的一些细节告知白漠。白漠思索不语。
不一会,众人陆续起床,来到大厅。首先出来的是丁月,接着是天丛和迟思凝。众人心情沉重,谁也没有说话。呆了一会,刘贤空看了看手表,7点30分,心想:“刑警队的人快要来了。”
“于翔夫妇呢?”天丛忽然问了句。
“我们到房间找他们去吧。”迟思凝提议。众人赞成,于是一起走到于翔的房间前,拍了好一会门,于翔才慢吞吞地来开门。众人见于翔头发零乱,一脸茫然,似乎刚从睡梦中醒过来一样。
“你还没起床么?”刘贤空问道。
于翔摇了摇头,望着众人,愣愣出神,忽然惊呼了一声。众人大吃一惊。刘贤空忙问:“怎么啦?”
“我……昨晚我被人袭击了。”于翔抖动着声音说。
“什么?”天丛吃了一惊。
“具体情况是怎样的?”刘贤空问。
“我……我也记得不大清楚了,唔,回房间后,我便锁上房门,大概在12点的时候,有人在房外轻轻敲门,我吓了一跳,走到门前,问谁呀,但门外没人回答,敲门声却仍然在响,我便先把门上的防盗链扣上,再把门打开,这样门只能打开一点,我能看到门外的人,门外的人却进不来……”
“你看到门外的人是谁?”于翔话没说完,刘贤空急不可耐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根本还没看清楚那是谁,就失去了知觉。”于翔说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咦,这么说,你是在门前睡了一整个晚上啦?刚才我们敲门的时候,你就躺在门前?”迟思凝问。
于翔点了点头:“是这样的。”
“情况大概是这样吧,咳咳……”白漠果然是一个私家侦探,还没完全康复,已急于发挥自己的推理能力,“门外那敲门的人在于翔把门打开后,利用装着能令人昏迷的液体的喷雾器,令于翔失去知觉,然后把手从空隙中伸进来,按下门上的保险键,再把门关上,门就上锁了。”
刘贤空直截了当地提了两个问题:“袭击于翔的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
天丛脱口而出,回答了刘贤空的第一个问题:“凶手?杀害高军的凶手?”
在众人讨论的时候,于翔已慢慢清醒过来,这时忽然低叫了一声:“阿秀呢?”
“谁?”刘贤空问。
“我老婆呢?”
于翔这样一说,众人才知道他口中的“阿秀”,便是他的妻子楚楚。众人一起来到楚楚的房间前,叫唤、敲门,却都无人应答。于翔心中焦急,尝试把门打开,发现门没有上锁,但房内却空无一人。楚楚到哪去呢?众人心中大奇,同时或多或少有着不祥的预感。丁月带领众人到屋里各处找寻楚楚。众人几乎把屋里每个角落都找遍了,还是没能寻得楚楚的踪影。最后众人来到储物室前。如果楚楚不在储物室里,那么几乎可以确定:她此时不在屋内!
于翔大步上前,想要把储物室的大门打开,却发现门从里头上锁了。“钥匙呢?”于翔急道。丁月立即去找钥匙,不一会喘着气回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储物室的钥匙本来放在大厅里的摆设柜中,现在却……却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没有备用钥匙吗?”于翔急得额上汗水涔涔而下。
丁月摇了摇头:“储物室的钥匙是特制的,只有一把。”
“那怎么办?”于翔慌得没了主意。
“破门吧。”刘贤空当机立断地说。于是刘贤空、于翔、天丛三人合力,想要把门撞开,没想到门太坚固,三人耗尽九牛二虎之力,门却纹丝不动。最后丁月找来一把斧头。刘贤空用斧头在门上开了个洞。众人一看储物室里的情景,都惊讶得愣住了。
楚楚果然在里头,可是她坐在椅子上,两眼瞪得大大的,舌头伸了出来,脸色粉黑,面容扭曲,两手下垂,不用走上前确认,已几乎能这样认为:她死了!
“阿秀!阿秀!”于翔呼天抢地,想要冲进去抱住楚楚的尸体。刘贤空一把拉住了他。因为刘贤空根据自己的经验和观察得知,楚楚极有可能是被毒杀的,如果于翔现在接触楚楚的尸体,非常危险。
在楚楚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台手机和一台笔记本电脑。在笔记本电脑上,还放着一把钥匙。这钥匙是鲜红色的,十分抢眼。丁月一看见那钥匙就指着它说:“啊,那便是储物室的钥匙!”
天丛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把钥匙拿起,细细端详,接着走到门前,把钥匙插到钥匙孔里,果然能把门打开。那的确是储物室的钥匙。
与此同时,刘贤空拉住了于翔,不能分身,便向叶泫然使了个眼色,接着望了望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叶泫然会意,走到桌前,把笔记本电脑打开,进入系统后,只见桌面上有一个文档,文件名是“高秀灵的遗书”。
叶泫然把文档打开。文档内容如下:
“让大家受惊了,我是杀害高军的凶手,我是楚楚,不,那只是我的笔名,我的真实名字是高秀灵。(众人心想:“怪不得于翔叫她的妻子‘阿秀’。”)
“现在在天极岛上的人当中,只有我丈夫于翔和高军的妻子丁月知道我跟高军的关系。我是高军的妹妹。三个月前死于车祸的富商高森,是我和高军的爸爸。
“其实,爸爸并不是死于意外,是我跟哥哥谋杀了他!是的,我们在爸爸的汽车里的刹车上做了手脚,爸爸驾车下坡时,由于不能刹车,导致车毁人亡。
“动机?因为遗产呀。我们跟爸爸的来往很少,两代人间几乎没有感情,只要爸爸在写下遗嘱前意外死了,作为他的儿女的我们,便能得到他的所有遗产了。
“可是爸爸被杀死后,我却良心不安,每晚都做噩梦,梦见爸爸回来向我索命。我快要被自己逼疯了,只有死亡才能让我得到解脱。你们一定会觉得我很懦弱,你们一定会认为因为做噩梦而自杀很不可思议,那是你们不知道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后心中有多恐惧多痛苦的缘故。
“提出谋杀爸爸的计划的人是哥哥。我既然选择死亡,当然不能让他——害死爸爸的主谋逍遥法外。于是我决定自杀前,首先制裁他。
“杀害哥哥高军的凶手是我雇佣的杀手。他现在大概已经通过橡皮艇逃离天极岛了,你们再也找不到他了。不过即使你们能找到他,也跟我没有关系了。——高秀灵 绝笔”
◆
第五章:密室
“那笔记本电脑,的确是阿秀的。”大厅上,于翔低沉着声音说。
“这么说,果然是她害死了阿军?这……这女人,自己想死就去死呀,为什么还要害死阿军?”温柔的丁月忍不住咬着牙,稍微激动地说。
“楚楚真的是自杀的吗?”白漠突然说道。作为一名私家侦探,他有理由相信,所有的自杀事件,都有可能是掩饰一宗谋杀案的布局。
“难道不是?”刘贤空皱着眉头。
“我们先来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吧。”天丛有条不紊地分析起来,“楚楚是死在储物室里,她死的时候,储物室是从内反锁的。要把这储物室的门上锁,有两种办法:其一,利用钥匙在门外上锁;其二,在储物室里上锁,这种情况不需要钥匙。”
天丛说到这里,加快了语速:“我们先假设楚楚是被谋杀的,那么凶手在杀害楚楚后,怎样把储物室的门上锁?”
“凶手不可能是在储物室里上锁的,因为我们破门而进的时候,室里就只有楚楚一人,根本没有凶手的踪影,咳咳……”白漠说。
天丛点了点头:“正是这样!也就说,凶手只能利用钥匙,在门外上锁。可是,唯一的钥匙不是放在室内的桌子上吗?”
天丛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众人沉默了几秒。刘贤空清了清嗓子,向丁月问道:“储物室的钥匙,真的只有一把吗?”
“是的,因为这把锁是‘郝锁’。”
“‘郝锁’?”刘贤空迷惑不解。
“原来是‘郝锁’,那的确是只会有一把钥匙了。”天丛喃喃地说着,接着向众人解释,“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郝锁’的事迹。有一个姓郝的锁匠,收集了世界上的大部分锁,经过加工,在自己的锁屋出售,他卖出去的锁,绝对只有一把钥匙,而且这把钥匙是无法复制的,其中玄机来自他的祖传秘诀,甚至可以这样说,装上‘郝锁’的门,全世界只有一把钥匙能把它打开!”
丁月点了点头:“我丈夫也知道这‘郝锁’的事,由于储物室里放着他的一些珍贵的作品,所以他便在门上装上了‘郝锁’,以防万一。”
“只有一把钥匙?而这唯一的钥匙又在储物室里?这么说,凶手不可能在门外上锁了。难道楚楚真的是自杀的?”迟思凝推测。
“如果这是谋杀案,那么这储物室便是一个完美的密室了。”白漠低声说。众人一听,脸色都沉重了几分。
刘贤空接着说:“根据我的初步观察,楚楚是由于服下氰酸钾一类的毒药而毙命的,另外,储物室里没有搬运重物的痕迹,可以初步断定储物室就是案发现场。”
“这么说,楚楚很有可能是自己走到储物室来的吧?”天丛说,“昨晚发生了凶杀案,高军被杀死了,凶手很有可能就在附近,大家都提高了警惕,不敢掉以轻心,可是楚楚为什么还敢一个人走到储物室来?那是她知道杀害高军的凶手不会伤害她的缘故?那是她要到这里来自杀的缘故?”
“所以我认为她是自杀的,无论从心理上的证据来说,还是从现场的情况来说,我都有极充分的理由相信,楚楚……唔,也就是高秀灵,是畏罪自杀的。”刘贤空最后总结道。
他接着又说:“不管怎样,刑警支队的人马上要来了,在此之前,大家必须就在这里,呆在一起,谁也不能单独离开。”
◆
插曲之四:天丛的来电
2月10日。星期日。上午8点02分。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华梦阳惊醒。华梦阳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拿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竟是天丛打过来的。一看到“天丛”两字,华梦阳精神一振,脑袋立即清晰过来。
“天丛!”
“华梦阳!”
虽然只是一天没见天丛,但不知怎的,对华梦阳来说,却好像跟天丛已经好几年没见一样。一听到天丛的声音,华梦阳鼻尖一酸,忽然有些激动的感觉。
沉默了几秒后,华梦阳首先说话:“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但这里——天极岛上,发生了连环凶杀案。”
“什么?凶杀案?”华梦阳这一惊实在不小。“我那不祥的预感果然应验了?天极岛上发生了凶杀案?”这样一个念头在华梦阳脑中剧烈地摇晃,只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天丛把高军和高秀灵(楚楚)被杀前后的一些细节向华梦阳转述。华梦阳聆听不语,直到天丛说完,才发表意见:“你确信高秀灵是被谋杀,而不是自杀的?”
“我肯定!而且高秀灵被杀时,凶手制造密室的手法,我也已经知道了。”天丛胸有成竹,语气中带有令人信服的力量。
华梦阳还没答话,天丛又说:“其实我早知道凶手是谁,但竟没能阻止第二宗凶杀案的发生,真……真可恨呀!”
“你认为,”华梦阳吸了口气,“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高秀灵的‘遗书’——那是真正的凶手留下来的——中说,高军和高秀灵合谋害死了他们的父亲高森……”
华梦阳压低了声音:“你的意思是,凶手的动机有可能是为高森报仇。”
“那么,凶手是……”停顿了一下后,华梦阳喃喃自语。
紧接着,几乎在同一时间,天丛和华梦阳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两人都是一愣,停顿了几秒。华梦阳有点惊异地说:“你也认识他?”
“是的,是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唔,我想这个人是凶手的可能性极大。”
“可是,”华梦阳摇了摇头,尽管他知道天丛看不到,“不可能是他呀……”
天丛听完华梦阳说“那个人”不可能是凶手的理由外,愣愣出神,喃喃地说:“怎么会这样?”
隔了一会,天丛回过神来:“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我没能想明白。可恶,明知道凶手是那个家伙,可就差这两个问题没能想通!”
“对了,昨晚我打你的手机,你怎么没接听?”华梦阳语气中似乎带有一丝抱怨。
“昨晚我……咦,难道是这样?啊,我怎么一直没能想到!”
“你想通了?”
“对!想通了!一切都迎刃而解了!”天丛满怀信心地说。
◆
第六章:泫然的发现
天丛挂掉电话以后,从大门前回到大厅,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一副茫然若失的样子。
“天丛,给谁打电话啦?”刘贤空问。
“一个朋友。”天丛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没有跟你的朋友说天极岛上发生的凶案的详情吧?原则上说,这些情况都是不能对外界公开的。”刘贤空加重了语气。
“哦。”天丛神不守舍,敷衍地应答了一句。
这时叶泫然站起身来,走到刘贤空身边。
“怎么啦,泫然?”
“我想到储物室去看看。”泫然语气冷淡,如寒潭之水,没有丝毫感情。
“现在?”刘贤空微微一怔。
叶泫然点了点头。
“可是……”
“我不会破坏现场。”泫然说罢,不等刘贤空答话,转身离去。他向来我行我素,要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有谁能管得住他。
“等一等,我跟你一起去。”白漠站了起来,不等厅上众人反应过来,快步跟上了叶泫然。大厅上,刘贤空、丁月、于翔和迟思凝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脸色沉重,天丛则一直低着头,好像在苦思一些没能想通的问题。
不一会,泫然和白漠走到储物室前。泫然在门前蹲下身来,仔细观察,好一会,才站起身来,秀眉一蹙,默默思索。
“小伙子,有什么发现?”白漠问道。
“门和地面之间有一道空隙,这空隙能让一把钥匙通过。”泫然简单扼要地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哦?”白漠若有所悟。
接着两人走进储物室。储物室里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门一旦锁上,这里便是一个完全的密室。楚楚的尸体还在室内,一动不动,让人看了心生寒意。但泫然却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走到桌前,轻轻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楚楚的手机,查看手机里的通话记录、短信息等内容。白漠则在察看楚楚附近的地面,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咦,这里怎么……难道是……”泫然拿着手机,忽然两眉一轩,自言自语地说,“是这么回事?凶手真是百密一疏呀。”
白漠还没开口问泫然发现了什么,泫然心念电转,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接着说:“这么说,凶手杀害高军,也是利用了这一原理?”
白漠听叶泫然说到这里,会心地一笑:“小伙子,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嗯。”
“那么,你也知道楚楚被杀时,凶手制造密室的手法了?”
“嗯。”
“不简单呀,小伙子。”白漠赞道。
“可是,”泫然眼珠一转,“没有证据。”
“证据?”白漠哈哈一笑,“证据……咳咳咳……最好的证据,不是在凶手身上吗?”
泫然显然不明白白漠这句话的意思,轻轻咬了咬下唇,一言不发。白漠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喉咙,接着在泫然耳边说了几句话。泫然听罢,脸色微变,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
第七章:死亡之约
迟思凝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刘贤空跟前,轻轻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怎么啦,迟思凝?”刘贤空问道。
“唔,”迟思凝支吾了一下,“刘刑警,刑警支队的人什么时候会来?”
刘贤空看了看手表:“应该快到了吧,我们到岸边等他们吧。”
“好!走吧!”天丛站起身来。他话音刚落,叶泫然和白漠回到大厅上。
“泫然,你们回来就好,刑警队的人快来了,咱们一块到岸边去吧。”刘贤空说着,也站起了身子。
叶泫然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案件还没解决,楚楚不是自杀的,高军也不是被所谓的杀手杀害的。”
“你说什么?”丁月和于翔不约而同地说。
“高军和楚楚是被同一个人杀害的,而这个杀人凶手……”泫然一轩秀眉,向厅上六人(刘贤空、天丛、白漠、迟思凝、丁月和于翔)扫了一眼,一字一顿地说,“就在我们七人当中。”
他话音一落,众人脸色一沉,不由自主地窥视其他人的表情。有好几人紧张得咽了口唾沫,两手握拳。
“泫然,这……这是怎么回事?”刘贤空问道,“别的先不说,楚楚是死在一个完全封闭的密室里,她怎么可能是被杀的呢?凶手杀了她以后,怎样逃离储物室,并把门锁上?”
刘贤空快速地吸了口气,接着说:“还有,天丛刚才不是这样说过吗,高军被杀了,大家都提高了警惕,楚楚怎么还敢一个人到储物室去?”
面对着刘贤空一连提出的几个疑问,叶泫然却没有急于解答,只是从口袋里拿出糖罐儿,取出一颗糖,慢慢地放到两唇之间。
刘贤空急于知道叶泫然的发现,却见他一副神闲意定、慢条斯理的模样,不禁心里有气,大声道:“叶泫然,你有什么发现,快说出来!”
对于刘贤空的催促,泫然无动于衷,深深地吸了口气,慢慢地说:“我先说凶手是怎样把楚楚引到储物室去的吧。”
“咦,楚楚是被凶手引到储物室去的?”迟思凝问道。
泫然没有回答迟思凝,甚至没有望上她一眼,只是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昨夜,高军被杀后,大家各自回房,接着,凶手用手机给楚楚发了一条短信息,约她到储物室见面,短信息的内容现在除凶手外,当然无人知晓,凶手说的大概是高军被杀一案他发现了什么新疑点之类的话吧。”泫然的语调没有起伏,十分平稳。
“当时杀害高军的凶手还在附近,人心惶惶,楚楚怎会这样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跟他在储物室见面?”天丛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陌生人她当然不会相信,可是,如果约她的是她最亲密的人呢?譬如说她的丈夫?”
叶泫然说到这里,众人几乎在同一秒向于翔望去。刘贤空心中想念急转,首先反应过来,对着于翔喝道:“是你!把楚楚约到储物室的是你?你便是杀害她的凶手?”
众人突然望向于翔,于翔已心中一怯,不知所措,现听刘贤空如此喝问,更吓得两脚发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颤抖着声音说:“我……我没有……我怎么会杀阿秀?不是我呀!”
白漠见于翔不久前才遭丧妻之痛,现在又受不白之冤,心中不忍,插话道:“凶手不是他,你们先听叶泫然把话说完。”
“不是他?”刘贤空搔了搔脑袋,“可是泫然不是说……”
叶泫然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话插进来:“楚楚的确是以为是于翔约她,才敢到储物室去,毕竟她绝不认为自己的丈夫是杀害高军的凶手,绝不认为自己的丈夫会对自己不利。可是事实上,于翔并没有约楚楚。简单地说,凶手冒充了楚楚的丈夫于翔,把楚楚约到储物室去。”
“凶手怎能做到?”迟思凝好奇地问。于翔的情绪也稳定下来,听泫然提起亡妻,心底异常悲痛,两眼流露出凄凉的神色。
“是手机的电话簿!”叶泫然用一句话说出关键,不等众人发问,接着解释,“昨天白天的时候,凶手(当时还不能称他凶手)利用某些机会,拿到了楚楚的手机,在电话簿中,找到于翔的名字,把他的号码改成自己的手机号码,或者是新加上自己的号码,并命名为‘于翔’。”
(原来昨天傍晚楚楚在洗手间洗澡时,那潜入她房间的入侵者,便是后来杀害了高军和楚楚的凶手!凶手当时潜入楚楚房间的理由,就是找到她的手机,添加自己的号码。)
“我明白啦!”天丛恍然大悟。
泫然却不理他,接着说:“大家打电话或发短信息时,一般只会看电话簿里的名字,而不会特意去留意手机号码吧?晚上大家回房后,凶手用自己的手机给楚楚发了一条短信息,约她到储物室去,由于凶手的手机号码在楚楚的手机中显示为‘于翔’,楚楚便先入为主地认为这是自己的丈夫发过来的短信。”
“是心理盲点,凶手利用了楚楚‘只认名字不认号码’的心理盲点,把她骗了出来。”白漠喃喃地说。
迟思凝突然说道:“这就是凶手袭击于翔的理由?”
泫然这回才稍微瞥了迟思凝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凶手怕楚楚离开房间后,以防万一,会先到于翔的房间去看一看,如果是这样的话,于翔一出来开门,跟楚楚见面了,那么凶手的诡计就被揭穿了,因此凶手在给楚楚发短信息前,先到于翔的房间,让于翔昏迷,并锁上房门,这样即使楚楚来到于翔的房间,也只会以为于翔是锁上房门离开房间而已。”
“这些都是你的推测而已,证据呢?”刘贤空问。
泫然似乎早知道要回答这个问题,从口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证据。那是一台手机。
“阿秀的手机?”于翔低呼了一声。
“证据就在手机里。凶手杀掉楚楚后,拿起楚楚的手机,把自己发给楚楚的短信息删除,也把自己的号码从电话簿中删掉,他以为这样就能毁灭所有证据,神不知鬼不觉,可是,他却忽略了一个关键的地方。”
“是什么?”刘贤空迫不及待地问道。
“凶手忘记删除楚楚收到他的短信息后,给他回复的短信息。在已发信息中,最新的一条短信息的内容是这样的……”泫然拿起手机,把短信息的内容读了出来,“‘储物室?你发现了什么?老公,是谁杀了我哥?我好怕!’”
刘贤空瞪大了眼睛。泫然不等他反应过来,接着又说:“这就是证据!这条短信息,证明我刚才的所有推论,正确的可能性极大。”
好几人低低地“哦”了一声。
“好!先假设你的推理是正确的,楚楚来到储物室后,被凶手袭击,接着被凶手毒杀,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凶手离开储物室后,怎样把门锁上?或者说,凶手在室内把门锁上后,怎样离开储物室?”刘贤空说。
“凶手并不是在室里把门锁上的,因为这样的话,他根本无法离开储物室,事实上,在我们破门后,储物室里只有楚楚的尸体,没有凶手!”泫然不慌不忙地说。
“这么说,凶手是离开储物室后,才用钥匙把门锁上的?”刘贤空问。
“是的。”
“怎么可能?”刘贤空几乎是叫出来的,“储物室的钥匙不是一直放在储物室里吗?别忘了,门上装的是‘郝锁’,只有一把钥匙。”
“难道凶手在室外用钥匙把门锁上后,再利用鱼丝把钥匙送回房间?”迟思凝提出自己的看法。用鱼丝等工具把钥匙放到密室里,是侦探推理小说中凶手经常使用的诡计。
泫然还是没有回答迟思凝,但他接下来说的话,等于否定了迟思凝的观点:“凶手用钥匙把门锁上后,没有把钥匙送回密室里。”
“那我们看到放在储物室里的桌子上那红色的钥匙……”刘贤空紧紧地皱着眉头。
“那是假的!”
“假的?”
“不可能是假的,当时我们不是确认了那桌子上的钥匙的真伪吗?它的确能把储物室的门打开,它的确是储物室的钥匙。”迟思凝反应极快,在刘贤空的话后,立即接上一句。
“我们破门后看到放在桌上的钥匙是假的,但后来能把储物室的门打开的钥匙却是真的,在这极短的时间中,凶手把两把钥匙掉换了。”泫然一边说,一边走到厅上某个人身前,稍微把头一抬,望着那人,一字一字地说:“当时能实施这个诡计,把真假钥匙掉换的,就只有你——唯一接触过钥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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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被扭曲的距离
面对着叶泫然那似水如冰,却又犹如会说话的眼睛,“那个人”不敢跟他正视。叶泫然不失时机地盯着“那个人”说道:“你就是杀害高军和楚楚的凶手,天丛!”
一霎间,站在泫然面前的天丛的面容扭曲了一下。他微微地把头抬起,望向泫然,眼神中交织着憎恨和绝望。
“说起来,当时把桌上的钥匙拿起,走到门前检验钥匙的真伪的,正是天丛!他就是在那时候把钥匙掉换了?”刘贤空问道。
“是的,天丛杀害楚楚后,把一把跟储物室的钥匙外形一样的钥匙放在桌子上,自己则拿着真钥匙走出储物室,并锁上门。今天清晨,我们破门后,他就首先把桌子上的假钥匙拿起来,并趁大家不留意,换上了真钥匙,这样一来,他手上的钥匙,自然就能打开门上的‘郝锁’了。”泫然虽然在回答刘贤空的话,但两眼却一直盯着天丛。
天丛的脸色这时已恢复了正常,他瞟了叶泫然一眼,不屑地说:“小伙子,我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高明的话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掉换了钥匙?”
天丛说着,嘴角往上一翘,轻轻一笑,加快了语速:“再说,高军被杀时,我不是跟丁月、迟思凝她们在一起吗?我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不在场证明么?的确是呀……”刘贤空喃喃地道。
“不在场证明是假的,天丛利用楚楚‘只认名字不看号码’的心理盲点,把她引到储物室,而他杀害高军时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手法,也是利用了这一原理。”
“你说说看。”刘贤空语速比刚才慢了许多,不再催促泫然。
“我们昨晚不是证明了丁月接到电话时,凶手还在高军的房间附近吗?而当时,天丛跟我们在一起。”迟思凝简单地再次说明昨晚的情况。天丛笑了笑,得意地向叶泫然望去。
“给丁月打电话的是天丛,他用的是高军的手机号码。”泫然直接明了地说。
“可是,发现高军的尸体时,高军不是把自己的手机拿在手上吗?如果天丛给丁月打电话时所用的是高军的手机,那一直跟我们在一起的他,又怎能把手机送回高军手里?”迟思凝再次提出自己的疑问。
叶泫然的回答仍然很简单:“天丛所用的不是高军的手机,而是高军的手机号码,我们看到高军的尸体手上所拿的,只是高军的手机,而不是高军的手机号码。”
迟思凝一听,心中一震,已隐隐约约明白了泫然的意思。刘贤空却摇了摇头,一脸不解神色:“什么意思?“
“手机的SIM卡!高军手机里的SIM卡被换掉了,高军的SIM卡被换到天丛的手机上!”泫然一语道破其中玄机。众人“哦”的一声,都明白了。天丛咬着嘴唇,脸上又露出绝望的表情。
“天丛知道高军有饭后洗澡的习惯,在高军回房后,便到高军房间,把他杀死,接着把高军手机里的SIM卡拿出来,装到自己的手机中,并给高军的手机换上另一张SIM卡。然后,他回到大厅,看到楚楚、丁月和迟思凝呆在厅上。对天丛来说,只要能跟丁月呆在一起,他的不在场证明就能得到保证了。于是他把手插进口袋,拨打丁月的手机。由于他的手机所装的是高军的SIM卡,所以丁月看到的来电显示,自然是高军的名字。
“丁月挂掉电话后,天丛再次重拨丁月的手机,然后挂掉电话,并关机。接着,他跟丁月、刘贤空、楚楚和迟思凝来到高军的房间,发现高军的尸体和放在高军手上的手机。由于看到高军的手机,大家都先入为主地认为,刚才丁月接到的电话,是用这台手机打的。大家都陷入了‘只认手机不看SIM卡’的心理盲点。”
迟思凝点着头说:“怪不得你刚才说这跟楚楚‘只认名字不看号码’是同一原理。”
刘贤空这时也把众多线索连起来了:“天丛破坏高军的手机,理由就在这里!如果当时我们能把高军的手机打开,立即就能发现他的手机所装的,不是他本来用的那张SIM卡。”
“是的。”泫然清了清喉咙,“入夜后,他又来到高军的房间,把本来属于高军手机的SIM卡换回去,这样,杀害高军的全过程就完成了。天丛本来的计划是要嫁祸楚楚,以楚楚畏罪自杀作为高军被杀一案的终结,可是这一计划,却被一个突发状况阻碍了。”
“什么突发状况?”虽然知道泫然会接着往下说,但刘贤空还是忍不住发问。
“那就是当时楚楚竟跟丁月在一起,促使高军被杀时,楚楚跟天丛一样,有了不在场证明。天丛不能嫁祸有着不在场证明的楚楚,于是在楚楚的‘遗书’中临时加上了一个不存在的杀手角色,解释高军被杀一案。”
众人深有同感地点着头,同时不知不觉地远离天丛,靠在一起。天丛紧紧咬着下唇,听叶泫然把话说完,忽然哈哈大笑,大声说:“胡说八道!这些都是你的凭空想象,要证明我是凶手,总得有实实在在的证据呀!另外,动机呢?我根本没有杀害高军和楚楚的动机!”
泫然想起白漠对他说的话,神色一动,走前一步,盯着天丛的脸,淡淡地说:“最好的证据,还有你的杀人动机,就在你身上。”
“什么?”天丛脸色迷惑,迷惑中还有几分惊惶。
泫然忽然快速地把手伸到天丛脸旁,抓起他的脸用力一扯,把他的脸皮扯了下来。天丛大叫一声,众人也失声惊呼,以为天丛的脸一定变得血肉模糊。没想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竟是一张陌生男子的脸孔,那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面容清瘦的男子,在他的脸上,交织着恐惧、彷徨、愤怒、绝望,神情复杂得可怕。
原来叶泫然所扯下来的,是一张人皮面具!眼前的人,并不是天丛,而是一个化装成天丛的年轻男子。
泫然对着这年轻男子冷冷地说:“怎么样,这不是最好的证据么?天丛,不,你的真实姓名是,高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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