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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蛾扑火——谜题篇  
[ 2009-2-3 18:17:00 | By: 云豹 ]
 
1、庙

  门重重的关上了,发出“砰--”的声响,横梁上的飞尘簌簌地落下,落到那具尸体上,它正挂在庙堂的横梁上,摇晃着,巨大的投影晃过神像的脸庞,神像娘娘依旧用挂着媚笑的脸看着这个世界,包括这具已经冰冷的尸体。

  2、神

  神像,端坐在小庙正中,珠冠霞帔……
  --娘娘也遭遇过负心人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做坏事的反倒可以逍遥法外?而无辜的人却要活在无止境的痛苦中?

  神像,朱唇微启……
  --神明不公!恶人无报!人有夺取他人生命的权利,却没有受到惩罚。被夺取的生命呢?他们,那些无辜的亡魂,他们,将何去何从?因果何存?报应何在?

  神像,媚笑着……
  --啊……明白了,请娘娘庇佑……

  一只飞蛾滑过,它的影子掠过神像的脸上,神像的平滑细净的额头像是的微微皱了一皱……

  3、蛾

  凌寒砚靠在大厅的竹躺椅上,翻着《牡丹亭》,眼睛却没有停留在书上。
  她的目光越过书本,散在了远处群山之上--那些属于典型的中国东南部小山丘,墨绿浅蓝交错,如波浪起伏,又如美人侧卧。夕阳渐落,心也随着太阳西沉,没入山峦之后。
  她对楠村的黄昏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深深的烙在她的脑海里。记忆是种奇怪的东西,它远没有感觉传达给人们的印象来的深刻。
  坐在院子里树荫下望着夕阳渐渐落下,感受黑暗从屋子里涌出,开始吞噬这个世界的时候,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害怕。
  也许是人类由来已久的对黑暗的恐惧;也许让她害怕的不是黑暗而是黑暗吞噬光明的过程;也许是隔壁柳小三曾经躲在黑暗的门后吓唬过她;也许……
  答案,仿佛溶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日落西南第几峰,断霞千里抹残红。上方杰阁凭栏处,欲尽余晖迎晚风。”凌寒砚低吟着。
  “我看你是‘每日家,情思睡昏昏’。”低沉的声音,尾音略带拉长的感觉,凌寒砚收回目光,瞪了说话人一眼。“哟,原来是‘不在梅边在柳边’……”他道歉似的作了一个揖。凌寒砚红了脸,望向别处,两个表弟也回来了正在院子里喊着,跑着,闹着,满脸是泥。“看你把我弟折腾的!”听着凌寒砚的嗔怪来人露出孩子似的微笑。
  “吃饭了,别疯啦……”方雪文在餐厅里喊着。
  “奶奶,我帮你。”凌寒砚站起来,“你们快洗手,柳小三,你也是。”他依旧看着她微笑,直到她走进餐厅,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柳玉臣和凌寒砚一样,每年暑假都来楠村过,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两个表弟,彭骏晖和沈暮水,没想到他们竟然很投缘,很快就混熟了。这是两个性格迥异的小家伙,也许是年纪比较大的缘故,彭骏晖善于交际,活泼好动;相对的,沈暮水喜欢思考,十分冷静。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农村过暑假,对乡下的一切事情都觉得新奇。
  饭桌上,野了一天的男孩子们都饿疯了。凌正瑞语重心长地告诉凌寒砚,出门在外,万事小心。柳玉臣拍拍凌寒砚的肩膀:“当初我爷爷也是这样跟我说的,都舍不得啊,去樟城念书了,回楠村的机会就少了。周末回津州市还容易些。是吧,即墨侯①妹妹?” 
  凌寒砚无语。
  “我们明早下河摸鱼。”彭骏晖一抹嘴兴致勃勃地说,“姐姐一起去嘛?” 
  “不去。”凌寒砚开始与方雪文、周婶收拾桌子,她头也不抬的回答着,“河里有水鬼的。”
  周婶突然停下来,怔怔地望着她:“寒砚好像是阴阳眼吧?”
  “我不是……”凌寒砚忙说道。
  方雪文厉声打断:“小砚,别吓唬弟弟。”
  彭骏晖不以为意:“姐,想不到,你一回老家就跟古代的大小姐似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太阳这么毒,我才不跟你们这些野小子疯呢。”凌寒砚撇撇嘴。
  柳玉臣微笑道:“她玩腻了的。”凌寒砚瞪了他一眼,柳玉臣依旧保持着微笑--她不得不承认他的微笑很好看。
  “姐姐,我们晚上去捉蟋蟀。”彭骏晖说。
  “不去。”回答的依然坚决。
  沈暮水抬头看着凌寒砚坏笑了一下。
  “出门走走吧,天暗了,出去吹吹晚风,感受一下晚上的新鲜空气……”
  “和一大堆的蚊子。”凌寒砚忿忿地打断柳玉臣的话--这,才是不出门的关键。
  “洒点驱蚊水,大不了我委屈些,站在你身边,一步不离。”柳玉臣看着她,一脸认真,以至于凌寒砚不答应都不行,虽然她明知自己素有天然蚊香的美称。

  “河汉微明星乍稀,碧莲香湿袭人衣。夜凉如水琉璃滑,自起开窗放月归。”柳玉臣果真一步不离的陪着凌寒砚。弟弟们舞着手电都跑远了,依稀听见前面隔着密密的树枝传来的欢叫声。凌寒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柳玉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长大的确很难受,但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从一个世界走出来,进入另一个世界……你,跟别人不一样。”凌寒砚苦笑一下,转身看着灯光点点的老屋……
  “啊……”前面传来的叫声划破了静谧的夜晚。凌寒砚心中一紧,柳玉臣已经飞奔在前面了,转过路口小树林。看见的是一脸惊恐的彭骏晖和沈暮水。
  “怎么了?”凌寒砚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并没有发现异常。
  “鬼……”彭骏晖勉强挤出这句话。
  “鬼?”柳玉臣下意识地抓起凌寒砚的手。
  “那里……”顺着彭骏晖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柳玉臣和凌寒砚哭笑不得,那是一点绿光漂浮着。
  “鬼火……”彭骏晖都有点发抖,但是终于挤出个完整的词了。
  “那是萤火虫。”凌寒砚虚惊一场,却发现手还被柳玉臣握着,心中升起了一丝感动,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的夜晚,从恐怖的梦魇中唤醒她的总是柳玉臣。
  “所谓鬼火也只是磷的自燃而已,没什么的,书上不是有教么?”柳玉臣很无奈。
  “书上,写的是一回事,自己碰到又是另一回事。”彭骏晖仍然有些紧张。
  这次经历之后,两个小家伙都不敢跑远了。四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娘娘庙。庙里没有人,莲花座旁边,长明灯孤独地亮着。庙堂供着一尊面姿态妖媚的女神,它的细长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让人产生一种闪烁不定的感觉。
  凌寒砚挠着胳膊,驱蚊水的效果明显减弱了:“我们走吧。”两个弟弟齐声响应,看来惊魂未定的他们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有些诡异的地方。凌寒砚摇摇头:“你们这两个不争气的……”话音未落,细小的振动掠过她的头顶,抬头看去,她似乎记起了什么,但是那些琐碎的记忆很快地湮没在巨大的恐惧感里--她心跳加快,呼吸沉重。
  那鲜艳的色彩炫耀似的映在她的瞳孔里,黑色的圆点如同死人的眼睛般空洞--那是一只色彩斑斓的大飞蛾,它平展着翅膀,停到了神像前的大香炉上。
  凌寒砚脸色煞白,要不是柳玉臣撑着她,她几乎瘫倒在地上。彭骏晖这回倒是大胆,他早脱下鞋子,抓在手里正向那怪物靠近:“我打死它就没事了。”“不,不要!”凌寒砚厌恶这个怪物,更讨厌打死它的时候羽毛乱飞的场面,那如同飞尘一样的羽毛就好像会通过人类的鼻孔嘴巴甚至于毛孔钻入人体的样子,想到这里她全身毛孔都竖起来了。
  当地有传说说:人死了,他们的灵魂就要变成飞蛾,它们寻找火光,投入火中,即会得到解脱……那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
  “这是什么鬼地方呀。”彭骏晖嘟囔着。
  “这是娘娘庙,供奉的是天娥娘娘。” 
  “天鹅?”彭骏晖不解。
  “哦,不是那种鸟,是女字边的‘娥’,古代的美女都叫娥。”柳玉臣解释道,“我们走吧。”

  四人迅速离开了,凌寒砚只觉得一种寒气于身上久久不能散去,胃里翻滚着,心口还有东西堵着。
  “柳小三,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你纯粹是自己吓唬自己。”柳玉臣打断了她。
  “啊……”凌寒砚惊叫一声蹲下身子抱着头。
  “她怎么了?”那阵吓到凌寒砚的沙沙声过后,树林里钻出一对男女,男的指着惊魂未定的凌寒砚问。
  柳玉臣长出了一口气蹲下身子扶起凌寒砚:“没事,没事了,刚刚吓到了。” 
  “明萱哥哥,你们怎么了?” 沈暮水用手电照着那对男女,“这个姐姐看起来也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啊,脸红红的。”彭骏晖认出来男的是张明萱,本村的大学生,比柳玉臣大一年级,女的他并不认识。
  张明萱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我叫俞攸琴。”那个女生倒是很大方的自我介绍起来。
  “你好。”柳玉臣看见美眉的目光长久的停留在自己身上,向她打了招呼,但是美眉依然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他只得继续说:“我叫柳玉臣,柳耆卿的‘柳’,宋玉的‘玉’,宁采臣的‘臣’。” 
  俞攸琴眯着眼睛抿着嘴笑而不语。柳玉臣估计她只知道宁采臣是谁--张国荣在这种小女生堆里还是蛮有知名度的。
  “你是樟城经贸大学,大一的学生么?”沈暮水开口问。
  “是的,我是明萱的学妹”俞攸琴回答道。
  “今天刚刚到楠村?”彭骏晖问。
  “是的,我第一次来,请多指教。” 
  “我叫彭骏晖,这是我弟弟沈暮水,我们也是第一次来的。”彭骏晖点点头,“那是我姐凌寒砚。” 
  张明萱对两个孩子的判断大吃一惊。
  看出他的疑问,沈暮水懒懒的说:“只有樟城经贸大学有要求大一新生参加素质拓展训练,雄鹰公司--本省著名的素质拓展训练公司,专门负责经贸大一新生的培训。这位姐姐的衣服虽然有些泥,但是还很新。”俞攸琴低头看着身上T恤的蓝色拓展训练标志。
  彭骏晖则微微笑道:“这村的人我都认识啦。”

  第二天的倾盆大雨,破坏了一切计划;两个男孩子觉得十分扫兴,但是凌寒砚的精神好了一些,偶尔还会泼泼弟弟们的冷水。柳玉臣依旧陪着他们。彭骏晖提议打麻将,沈暮水不会;凌寒砚提议玩拖拉机,彭骏晖和沈暮水都不会;柳玉臣提议下跳棋,遭到众人的一致白眼……
  到了下午,雨渐渐停了,下雨之前闷热的天气变得凉爽。柳玉臣带着凌寒砚的两个表弟斗地主。她百无聊赖的玩着塔罗,抽出的却是:剑王后--不速之客
  “有客人找。”周婶的在大厅里叫着。
  “上来吧。”彭骏晖回答道。
  门外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凌寒砚开门。门口是穿着当下流行的尖头高跟鞋的俞攸琴,可以看出她精心化了妆,与昨晚不同的穿了件粉红露肩娃娃衫,身上残留着大片的水渍,手上拎着一个塑料袋。她那略带敌意的目光扫过凌寒砚的脸,落在柳玉臣身上的时候却变得非常柔和。凌寒砚撅撅嘴:“柳小三,出来接客。”
  “我是来找沈暮水的。”
  彭骏晖“呃”了一声。凌寒砚坐回沙发上,洗牌切牌抽牌……沈暮水极不情愿的走过来,沉默的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俞攸琴笑吟吟的,没有说话的意思。沈暮水挑了一下眉毛:“下这么大的雨,你去镇上做什么?”
  “买这个呀。”她晃了晃手上的袋子,零食哗哗作响的声音,“你怎么知道我去了镇上?”
  “哦,因为从雨停到现在已经过了40分钟左右,整个村子从头走到尾都不需要40分钟,你如果是在村子里走动的话,应该不会被浇成这样。而且你手上的袋子是镇上的超市的新袋子。”又是那副懒懒的样子。
  “厉害。”俞攸琴赞道,“那你能推理出我找你有什么事吗?”
  “你要我说实话呢?还是说假话?”沈暮水悠悠的问。
  “呃……”俞攸琴顿了顿,“我服了。”

  4、尸

  凌寒砚嘴里嘟囔着:“绝对不会有好事。嗯嗯,我有预感。”
  “姐,你都说了几遍了。”彭骏晖满脸黑线。
  “我也觉得事情不好。”柳玉臣的口气变得严肃,“但是,寒砚,为什么你执意要答应俞攸琴,晚上出来探险的邀请呢?”
  “我不知道,我想看看到底会出现什么。”
  “好奇心杀死猫。”沈暮水摇摇头,露出“希望我不是陪葬品”的表情。
  路上的积水都干了,空气又变得燥热起来。皮肤像附上了一层怎么也摆脱不掉的黏腻的膜。星群闪烁在深蓝的夜空中,隐约可见的银河,亘古不变的悬挂在天际,几百年,几千年……只有在没有什么灯火的村庄才能看见如此美丽的夜空。城市的霓虹,充斥着尘埃的空气,以及各种各样的诱惑,根本没有人去欣赏头顶上带着沉闷的红色的天空。虽然黑暗但不冷清。蟋蟀是处处都有的,从村子里转出来,村里的狗叫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青蛙的声音,和“咕咕咕”的夜猫子的叫声。
  “那是什么啊?”远处的岔路口一个黑影如同石雕伫立着,彭骏晖叫着,却不敢上前。大家小心翼翼的靠近,手电照射,是老熟人了,常常来串门的江洪铭。他呆在路边一动不动。看见他们,他一屁股做到了地上,语无伦次的讲起来:“天娥娘娘又显灵了……她走,带着明萱……”
  “往哪边了?”柳玉臣问道。
  “河边小路……”
  “走!”彭骏晖隐约感觉到要出事,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上还在发抖的江洪铭,五个人往左边的靠河的小路上走去。
  “不对呀。”沈暮水冒出了一个,大事不好的念头。并没有人听见他的这句话,念头犹如并未照亮任何东西的闪电划过。这种时候,也只有跟着大家才是最安全的。
  这条小道是通往娘娘庙的近路,下面的河水拍打着岸边的岩石。路实在不宽,凌寒砚不时提醒弟弟们担心脚下,不要被石头绊倒,跌落到河里。彭骏晖仗着自己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并不在意,但走夜路比不得白天,磕磕绊绊了几次,他也吓出一身汗,不得不慢下来。
  手电的光线吸引了无数的飞蛾扑过来“别……别……走这条路了。”凌寒砚的胃又开始翻滚起来,她也想起了什么。
  前面拐弯处闪过五彩的衣裙,还看见裙摆飘飘。五个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互相望了望,咬牙追了过去。出现在面前的隐约是一堆横倒在路中间的树。
  “我记起来了,这里砍倒很多棕榈树,此路不通的。”沈暮水说。
  “对,我们上次就走到这里。”彭骏晖也想起来了。
  娘娘庙肯定出事了。
  望着瑟瑟发抖的凌寒砚,他们迅速沿原路返回,绕过大山,走山里更远的,也就是彭骏晖沈暮水第一次去娘娘庙的时候走的大路。
  当他们来的娘娘庙门口时,一反常态的是,大门紧闭,柳玉臣他们使劲敲着门。“被门闩从里面闩上了吧。”凌寒砚从门缝里看进去,止一眼,就忍不住去一旁边尽情呕吐起来,柳玉臣迅速过去扶着她不停地拍着她的背。
  直到她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的时候,警察锯开了闩着庙门的门闩。她的眼泪也随之扑簌扑簌的掉下来,而且说什么也不肯靠近那个小庙。“都飞走了,没事了。”柳玉臣安慰道。

  俞攸琴喃喃的说着:“明萱说沿河的路被堵住了,我们就走远路,我们在庙里,看见天娥娘娘显灵了,接着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她捧着牛奶杯坐在长沙发的一头,她刚刚从医院吊了点滴出来,说什么也不肯回旅馆去,宁愿跟大家在一起。她是和尸体一起在庙里被发现的,是最大的嫌疑人,警察吩咐她等候传讯,不能乱跑,但是看着她这幅样子,乱跑也不可能了。沙发远远的另一头坐着神情同样憔悴的凌寒砚。
  彭骏晖述说着事情的经过:“门开了以后,我看见里面,她,就是攸琴姐,穿着天娥娘娘的衣服,昏死着,手里拿着电棍。另外那个是明萱哥哥,他一动不动,已经死啦,满地都是血啊,左手上有个伤口啊,血肉模糊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撕咬过一样。”
  “那小砚怎么了?”方雪文问。
  “姐姐好像怕蛾子,攸琴姐和明萱哥哥身上全都是蛾子。”
  “呃……”凌寒砚听到“蛾”这个字又想呕吐了,难道死者的灵魂真的会变成飞蛾寻找解脱?
  “别说了,别说了。” 凌正瑞止住话头。
  “外公,那边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啊?”沈暮水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已经知道不干净的东西了。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都是吓唬小孩子的呢。”凌正瑞笑笑。
  “但是我们亲眼看见啦。哥哥说那叫‘鬼打墙’。”沈暮水一脸惊异。
  “鬼打墙?”柳玉臣复述一遍,“什么‘鬼打墙’?”
  “我们走河边小路的时候,不是看见那些树了嘛?但是警察说,那条路上并没有砍倒的树哦!那不是‘鬼打墙’是什么?”经彭骏晖一说,大家才想了起来。
  “这是天娥娘娘显灵啊。” 江洪铭喃喃的说,“之前我就看见天娥娘娘了,她一下子就不见了……然后……直到你们来了,我才清醒过来。后来你们也看见啦。”
  “唉……天娥娘娘啊……”凌寒砚和柳玉臣,彭骏晖和沈暮水异口同声的说道,只不过语气不同,凌寒砚和柳玉臣是叹息着,彭骏晖和沈暮水是惊异的。
  周婶熬了安神茶,给每个人端了一杯。她巴眨着小眼睛:“三年前,娘娘就显灵过,那个在娘娘庙上吊的女孩子,就是‘祭品’啊。”
  “什么上吊?”彭骏晖和沈暮水齐声问。
  “前几年有个生的很俊的女孩子啊,在庙里上吊了,可惜呀,肚子里还有一个呢。”周婶摇摇头,一脸惋惜的样子,“有传说,天娥娘娘是替天惩罚负心人的女子,那个女孩子,肯定是负心人……”
  “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天娥娘娘,是怎么来的呢?” 
  彭骏晖和沈暮水前后提问。
  “这……叫我怎么说呢?你们是客人啊,谁没事跟你们说这些事情呀?”周婶笑道,“天娥娘娘很久很久就在这里啦。”
  “天娥娘娘姓冯,闺名玥娥,原来也是本村的大家闺秀。”凌正瑞缓缓开口,“说起来这冯家其实跟凌家,也是旧相识了。”凌正瑞似乎陷入很远很远的时空里去了,“唉……冯家小姐跟汪家的公子本是订了亲的,正赶上皇帝选秀女啊,道台跟冯汪两家有过节,就报了冯家小姐的名字上去了,一段良缘就此灰飞烟灭,二人自是不屈,私奔被抓,活活打死呀。”
  “后来呢?”显然大家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见凌正瑞停下了,都迫不及待的催促他继续说下去。
  凌正瑞喝了一口茶:“前面说的可不是传说啊,都是真实有过的事情,前些年我整理族谱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冯家汪家和我们凌家的书信,这是确有其事的,故事的后面就有些神话了,说他们死后那个道台受到天谴了,新任道台梦中有佳人现身,自云是汪门冯氏,后来新道台就筑了这个天娥娘娘庙祭奠。”
  “那前些年的命案?”彭骏晖开始看侦探小说,对命案特别感兴趣,“周婶说是自杀?”
  “就是那个女孩在庙里自杀了,踩着那个大香炉上吊的。” 江洪铭说,“不是本村的姑娘,因为死的时候,庙门也是被封住的。”
  “洪铭哥哥,你说的门是什么样的?”沈暮水问道。
  “那时候的门,跟现在的不一样,不是插销的,那时候是整扇门被拆下来,警察才进去的。”江洪铭说,“门拆了就不能用了,现在这个门是冯氏祠堂括建的时候,拆下来,觉得扔了可惜,装到娘娘庙里大小也合适,娘娘庙没什么香火,只是因为有几百年的历史,被市文物局保护着,文物局也乐的少出一笔款子,就接收了。”
  “为什么是整扇门拆下来的呢?”沈暮水又问道。
  “因为当时门后被一根大木头横着钉着的,就是一个‘一’字,这也是认定自杀的重要原因啊。”
  “密室?”沈暮水和彭骏晖几乎同时叫起来。

  5、惑

  一整夜大家各怀心思辗转反侧,几乎没有合眼。
  天一亮彭骏晖就带了沈暮水去看密室了,他们走了河边小路,没有任何障碍物,路边的好多不知名的花,没有一朵是盛开的,它们大丛大丛的挤到路中间,人不得不拨开花枝挤过去。差不多十五分钟就到了娘娘庙--如果沈暮水没有在棕榈树旁边浪费时间的话,肯定能更早到。
  庙前有警察拦着。彭骏晖抬出督察爸爸的名号,并且保证不破坏现场,很容易,他们就可以由警察叔叔陪同着进入现场了。
  尸体已经被搬走了,他们转了一圈,这里果真是个密室啊,没有后门,娘娘神像是靠着墙的,木雕的神像坐在莲花宝座上,右手半举,左手覆膝。身上漆画色彩鲜艳。庙堂正中还有个大的青铜香炉。沈暮水的目光落在被木栅栏挡着的左右墙壁上各有的两扇气窗上,那个陪同的警察叔叔似乎看出了沈暮水的心思,他点了一根烟,笑笑:“钻不出去的,首先这个气窗很小,只有小孩子能出入,其次,这个木栅栏是连着墙壁的,掰不开,也没有掰开锯断的痕迹。”
  沈暮水笑笑,又蹲下身子,看了地上散落成的被锯成两段的门闩,“啊……这样。”沈暮水心中一动。
  “哎,暮水,昨天说的门拆下来被在庙后面的吧?”彭骏晖问。
  “嗯,好像是。”暮水有点懊恼,思路被打断了。
  “叔叔,我们去后面看看可以吗?”彭骏晖转向警察叔叔问道。
  “行,那里不属于案发现场,我就不陪你们了,我要看着这里哦。”
  “谢谢叔叔。”二人齐声回答。

  后面,是一片荒地,破门就靠墙放着,上面长了枯萎的蘑菇和青苔。
  “翻过来?”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一人抬了一边,“啪啦”一声门板倒了下来。
  “你们没事吧?”闻声而来的是刚才的警察叔叔。
  “呃……没。”两兄弟观察着那扇门板,是从里面钉上的,没错。
  这个刮痕?沈暮水发现门缝中并不平整,有两处摩擦的痕迹,他顺口问了一句:“叔叔,几年前的那个自杀是怎么回事?”
  “呵,那是三年前,我调来楠村派出所遇到的第一起死人的案子啊。”警察叔叔感慨道,“那个孩子,也就跟你们一样大吧,真可怜,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村民愚昧,说什么娘娘显灵,唉,就是自杀嘛,应该是她被男朋友抛弃,来庙里祈愿,一时想不开,自杀的。”
  “当时尸体是谁发现的?”
  “一个村民啊,他说经过河边小路,听到很大的‘砰’的声音,像打雷一样。他就去看啊,看见门被封着。他以为有人破坏文物,就报警了。”
  “只有一声么?”沈暮水问。
  “是。”警察肯定的说。
  沈暮水蹲下来,抠了抠门,又抠了抠木条,摇摇头。
  “还有事么?没有我去前面了。”
  “没事了,谢谢叔叔。”彭骏晖说。
  “你们自己小心些啊,别被砸到啊。”警察叔叔说着转到前面去了。
  看见警察走了,沈暮水叫彭骏晖:“哥哥,我们找个东西挖一下。”
  “挖什么?”
  “钉子。”沈暮水说。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彭骏晖问。
  “我,现在也不能肯定。”沈暮水回答道。
  彭骏晖拿出了把裁纸刀,两人轮流挖起来,沈暮水“咦”一声,薄薄的裁纸刀一点也不好使,但是不难挖,从钉在门板的木条上挖出了一颗钉子,两人又挖了另外那边,又挖了一个钉子后,沈暮水才决定收工。
  他们跟警察叔叔打了招呼后回家了。路上沈暮水突然想起:“哥,你那个裁纸刀哪里找的?”
  “在庙的左边啊。”
  “啊?!”沈暮水惊叫起来,“这个……”

  ①石中虚、即墨侯,皆为砚称——柳玉臣用“砚”调侃凌寒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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