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取中...——沈沛霖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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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档案录NO.5】英魂  

当中川纯一郎把那个只有五岁的男孩子连拉带拽弄进那间储物间的时候,藤泽大辉露出了令人作呕的笑容,但是当他真正注意到那个孩子的眼神时,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感油然而生,他似乎霎时看到了往日自己所有的恶行,那些冤屈与愤怒化作的恶灵正在啃噬撕咬着他那颤抖的心灵,他有些恍惚地注视着眼前狞笑着的中川,直到那张脸变得模糊,然后消散……藤泽倒在地上的一瞬间,中川的表情突变,他一把把那孩子推到了一边,慌张地蹲下身去摇晃着似乎还有一丝气息的藤泽,然而这时他的脖颈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均匀温热的气息,中川战栗地慢慢回过头,用充满哀求与惊恐的眼神看着近在咫尺的孩子的那双眼睛,就这样看着,看着……直到再也看不到…….

张逸江第二次从这样的梦中惊醒,看着依旧被自己自己双手紧握的报纸,长出了一口气。

 

深秋总是给人一种凉意,似乎这个季节的风雨都可以透进人的心里,但即便风和日丽、天空蔚蓝的日子,看着枯叶静静飘落,也难免有种哀婉之意,留不住的,终究还是去了,绚烂是属于回忆的,而回忆总是爆发于即将逝去的个体。张逸江走出陵园大门时,突然止住了脚步,他回头看看那座远处的墓碑,墓前的白菊在微微颤抖着,在摇曳的杂草映衬下,格外凄冷。

“爷爷,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一定会找到那个人,为您报仇。”张逸江戴上墨镜,整了整略有皱褶的衣服,然后转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朝着门口的一辆银灰色罗孚走了过去。

聿青尧坐在驾驶位上看着他走过来,替他打开了车门,“你还好吧。”

张逸江点点头,并没有说什么,似乎心里依旧想着一些过去令人辛酸的事情。

汽车开动了,聿青尧似乎不希望这种略带忧伤的气氛继续沉沦下去,她笑着边转动着方向盘,边说,“你胸口的那朵花真漂亮。”

张逸江突然低头一看,仿佛不知道何时自己的胸前别上了这一朵白菊,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从车的后窗看着渐远的陵园门口,但是人来人往还是遮住了他好奇的视线。

这时,陵园门旁的树下,一个身著紫色衣服的年轻女子嘴角浮现出一丝浅笑。

罗孚一路飞驰着,直到临近火车站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听着车站的广播声,张逸江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不曾离开这个喧嚣的城市,很久没有想去他曾经渴望远行的地方,甚至很久未能踏上故土,去温习那已在记忆里慢慢沉睡的乡音。他从车上走下来,舒缓舒缓筋骨,对着那碧云浮行的天空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自然无穷的魅力。

“快点吧,要到检票的时间了。”聿青尧打开汽车后备箱,替他取出行李箱。

张逸江睁开眼朝着四周偷偷扫视了一圈,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我走了,你多保重。”张逸江从聿青尧手中接过行李箱,轻轻地说。

“路上小心,记得给我打电话,”聿青尧说,“还有,不要感情用事。”

张逸江微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转身朝着候车室方向走去。

聿青尧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模糊,叹息地摇摇头,她知道,如果张逸江没有一字一句地答应而只是微笑着面对时,他很难做不到那些被嘱托的事情的。

火车开动了起来,聿青尧看着渐渐西下的夕阳,缓缓发动了车。

 

火车上的夜晚总是积攒着许多不眠的旅客,张逸江就是其中的一个,躺在卧铺车厢的一个下铺上,借着微弱的床头灯光,他开始反复阅读着报纸上那件骇人听闻的离奇死亡事件:在一个居民区的某个出租房内,两个外国留学生死于非命,而警察赶到时只发现屋里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现场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也没有陌生人的出现。令人感到奇怪的除了两人的离奇死亡,还有那个孩子——当警察赶到时,他平静地坐在尸体旁的椅子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报上还附加了两人死亡时恐怖的面容和那孩子平静的表情。但似乎更令张逸江感兴趣的是另一张记者在案发周边的采访照,画面里与死者同为留学生的一名叫长谷川亚门的男子似乎正在激动地讲述着什么,张逸江的眼神落在了这个人正半举的右臂上,类似于鱼骨的纹身清晰可见。

忽然,张逸江似乎听到了些什么声音,警觉地坐了起来,等了许久不见再有什么响动,他把报纸放在了桌子上,随手从包里拿出一根牙签,随意地丢在了报纸上面,然后取出一小瓶油滴一滴在手指上,摁下上了床灯的开关。借着卧铺车厢两端的光亮,他朝着刚才听到响动的方向走去,来到洗手间旁,他看到一侧写着“有人”,而另一侧则是“无人”,然后打开“无人”的门进去了,就在他上锁的一刹那他听到对侧的门打开了,他笑了笑,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洗了把脸,等待着脚步远去。

走出洗手间,张逸江立刻返回了自己的床铺旁,他打开床灯,发现刚才的牙签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掉到了床铺上,他微笑着拿起报纸翻看着,背面一个油指印清晰可见。他取得了胜利般开心地看了看时间,然后拉开窗帘朝着黑夜里的郊外望去,似乎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是似乎依旧无法抗衡黑夜的漫长,张逸江有些疲惫地打着哈欠,但是依旧努力保持着清醒,并且不断看着时间,终于,在指针划过3点钟的时候,他突然来了精神,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到了过道另一侧的窗户旁看着上下车的人,直到火车继续开动。

他轻松地小声吹起了口哨,然后拿出手机,播下了聿青尧的电话。

“我已经过了新站了,大概还有四十几分钟就可以到地方了。”张逸江开心地说。

“呵呵,收到,”聿青尧则冷静地多,“别高兴过头了,继续努力。”

张逸江挂了电话,从行李箱中拿起一瓶康师傅绿茶,起身朝着软卧的方向走去,他来到某扇门前,突然用日语叫了大骂了一声,然后又接着小声不忿地说着什么。这时,那扇门被里面的人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人,他看看张逸江,然后笑了笑,也说起了日文,“朋友,你好,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中国人的服务态度还真是不好,我买了一瓶饮料,还没喝,想要退回去,就是不给我退。”张逸江生气地说到,说着又要骂起来。

“息怒息怒,”年轻人笑笑,拉张逸江进到包厢中坐下,“不要和他们计较这些了,这样吧,我正好口渴,这瓶饮料我买下了,这样你也就不在意了。”

“这样怎么行,算了,这瓶饮料送给你了,难得可以碰到故乡人,我们交个朋友,我叫青木。”

“青木君好,我是长谷川亚门,请多指教,”年轻人很开心的样子,他拿过饮料,打开后喝了一口,“确实不如我们的,哈哈。”

两人开心地聊了一阵子,突然列车停了下来,长谷川看看外面,漆黑一片的田野里似乎什么都没有,火车就停在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张逸江看看表,已经接近3点半了,他拿出手机又打给了聿青尧,听到响过两声之后,他按下了红键。

“竟然是占线,哎。”张逸江装作无奈地笑了笑。

这时长谷川突然站起身来,“青木君,麻烦您照看一下我的行李,我去一下洗手间。”

张逸江点头说好,,他看看表,此刻已经是333分了。听着长谷川走远,他摸了摸腰中的枪,也起身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可就在他快要来到火车车厢连接处时,却有一个声音叫住了他,“青木先生,要下车么?为什么不拿行李?”

张逸江转过头,车厢的过道里,一个身着紫色衣服的女人正拿枪指着他的脑袋。他刚想去摸腰间的枪却被她一声喝住了,“别动,你现在最好老实呆着,跟我走,在长谷川回来之前。”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为难我,难道上厕所这事情也要被限制么?”张逸江假装不满地说。

“不要继续演戏了,张逸江,你以为以探亲为由从国安局离开到火车上来暗杀长谷川的事情你隐瞒地天衣无缝么?”她提高了声音说道,“国家安全局工作人员暗杀外国友人,你知不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影响!?”

“或许影响你的仕途吧,”张逸江讥讽地说,“但我今天必须要这个男人的命,必须。”他并没有用更高的声音表示抗议,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是斩钉截铁。

“我知道,”她说着从口袋里中取出了一个药瓶,丢在了张逸江面前,“利尿药,在你行李箱里找到的,你加在了他的饮料里,假装日本人与他套近乎,是想要在洗手间动手对吧?的确,那是个很合适的环境。如此看来你已经谋划很久了,自然是有足够的决心。”

“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么我杀他的动机你又是不是明白?”张逸江长舒了口气,用质疑的眼神看着她,“如果你明白,我很纳闷你还会这样冷静地跟我讲道理。”

“我虽然不清楚,但似乎你们有着深仇大恨,跟踪你只是奉命而为,而且,张逸江,无论你有什么动机,什么原因,那也不能成为你剥夺别人生命的理由。”她严肃地说着,把枪抓得更紧了,好像生怕张逸江会突然什么时候在她眼前消失。

张逸江近乎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找了个位子坐了下去,看着窗外绵延的高山与依稀的树影,叹了口气,“45年日本投降的时候,有一小股日军部队坐船从江上撤离,这个时候的他们本应充满了沮丧与羞愧,可就要告别被他们践踏和损毁的中国,他们却依旧仿佛没有人性的野兽一般,在船头高唱着还会回来,并且侮辱着中国的船员,当时的船员虽说是军方派出,但是国民党为了体现两国友好,下达了不许伤害日军士兵的命令,所以只是有人警告他们而已,虽然那根本不能压制这群畜生的暴行。登岸后,一位年轻中国水手借机会去探望在日本的朋友,途中却遇到了刚刚押送的日本士兵,就是这位在船上呵斥他们暴行年轻水手被他们生生拖到岸边,他们对他肆无忌惮地对他拳打脚踢,他忍受着那些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却没有呼喊一声救命,最后,恼羞成怒的日本士兵竟然用军刀活活把他刺死在了街头,鲜血流的到处都是,青石街道都被染成血红…….被杀的那个人当时只有20岁,他的家里还有妻子与刚生下的孩子。”张逸江说完,用闪着泪光的眼睛看看她,低下了头去。

听完张逸江说的话,她渐渐放下了枪,“抱歉,那个人……那个人难道是你的祖父?”

“恩,”张逸江点点头,“是后来父亲告诉我的,他是小时候听一位目击此事的华人讲的,当时,奶奶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哭瞎了双眼,不久后又瘫在了床上,那时候她还不到20岁。我的父亲一直为这个家操劳着,虽然那时他只有几岁,但是他依旧为了爷爷的死而抗争着,但是当时的政府却一点消息也没有给他。不过,告诉他真相的人还说了一个细节——用军刀刺死爷爷的人,右臂上有一个鱼骨的纹身,那是一个家族的标志,”张逸江叹了口气,“所以自从我看到那张照片的那一刻起,我复仇的火焰又燃烧起来了。”

“我明白了,”她说,“我和你一样痛恨日本人,他们在我们国土上犯下的罪行不计其数,我们铭记这段历史,绝不会忘记,我也绝不原谅他们,因为即便在今天,他们依旧不思悔改地坚持着他们所编造的历史。但是我不得不说的是,过去的历史毕竟是过去的历史,就算是他们有着再多的暴行没有得到惩罚,但是今天两国的和平发展容不得我们去冤冤相报,更何况杀你爷爷的人已经死了,你有什么理由去找他的子孙去让无辜的生命偿还这段冤仇呢?”

张逸江摇摇头,“如果这些言论可以对我有用,我也不会坚持到今天,我知道我要杀的人是无辜的,甚至是毫不知情的,但我必须要这个男人的命,必须,否则我难以驱散心中的仇恨,那会让我痛苦一辈子。”

“可是……”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抬眼看看洗手间的方向,“他……怎么?”

张逸江突然笑了起来,“你以为自己很聪明地跟踪我,半夜去搜查我的东西,但是你不要忘了,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愚蠢。我怎么可能在车上动手杀死这个家伙。”

这时候张逸江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我是聿,人我已经接到了,你还不下车?”聿青尧的声音传来。

“有个朋友在,可能要耽误会儿时间。”张逸江笑着说。

“你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张逸江。”她摇着头说道。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什么,包括破坏火车前段的道路与在临时停车期间强行将长谷川弄下车来,都是有其他人所为的,我既然下定决心去做了,就一定不会失败,”张逸江似乎有些苦笑的意味,“如果带来些什么后果,我会承担。”

她突然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张逸江顿时愣住了。

“你承担,你以为你承担的起么?你勇敢!你正义!你自以为自己的决断都是正确的,可你虽然身为中国人什么时候考虑过国家?你自己的仇恨就可以建立在让国家蒙羞的基础之上么?如果中国人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私愤而与日本不住的摩擦与相互报复,那和当年那群无耻的畜生有什么区别!无知!自私!”

张逸江听完她的话,不知所措地向后退了两步。

“走吧,”她拍拍张逸江的肩膀,“我们一起去放了他,别再这样冲动了。”

 

夜开始有些胆怯地撤退了,天已经是蒙蒙亮了起来,两人沿着铁路线向前跑着,直到在山脚下看到了聿青尧的身影。她的车停靠在一旁,车的前方站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修修,你怎么来了?”聿青尧看到张逸江旁边的女人说道。

修修没有回答,“长谷川,在那里?”

“在车里,可是似乎有人对他更感兴趣。”聿青尧指指车前的那个孩子。

他只有五六岁的年纪,但是似乎有一双十分深邃的眼睛,此刻,他正凝视着张逸江。

张逸江忽然感到了眩晕,仿佛看到过去爷爷的死状,奶奶的痛苦,父亲的艰辛和他所背负的所有仇恨,他痛苦地瘫倒在了地上,双手颤抖着,眼神却始终离不开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微微笑着,慢慢地将双手前身,轻轻地晃动了一下,这时,出现了一副令人惊骇的画面:载着长谷川的汽车晃动了一下,然后车门“啪”的一下子弹开了,浑身僵直的长谷川就这样丝毫不可能动弹地从车里浮了出来。

那孩子冲着张逸江笑了笑,然后将前伸的两手并到了一起,长谷川的身体突然扭曲一般地抖动起来….似乎体内的所有器官被强大的力量拧在了一起,痛苦声嘶力竭地惨叫着,这刺耳的声音回荡在这黎明的深谷里,也深深扎进了张逸江的心。

修修看看满是痛苦的张逸江,慢慢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把手枪。

张逸江颤抖着接过来,慢慢支撑起身体,他先是看看修修,又看看不远处的聿青尧。他茫然若失的眼神里似乎充满着悲哀与无助,但是此刻却不见了仇恨的影子。

“砰!”

长谷川从空逐渐消散了疼痛,慢慢落在了地上,而被枪击中的孩子,身体像风沙般渐渐消散了,没有哀号与血迹,只剩一个弹头清脆地掉落在了地上。

 

翌日清晨,三人终于踏上了回江城的旅途,载着太多的故事与回忆,还有那无尽的沉默和不言的默契。火车开动了起来,张逸江看看窗外渐渐远离的车站,这时,有个五六岁大的孩子突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对他微笑着,张逸江也对他笑笑,那笑容里充满了感激与祝福。

另一节车厢里,聿青尧与修修面对面坐着,似乎也习惯了这种沉默的境地。

终于,修修开口说话了,“姐,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我当时吓到了。”

“我可没见你吓到,”聿青尧笑道,“按照我们的计划,本来是要把长谷川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再想办法把他蒙混过去,可是我的车开到那里看见那个孩子时候,我知道,我们的计划落空了。不过,我们似乎有了一个更完美的结局,某人的心结,也似乎解开了。”

“这倒是,我真担心他会闹出什么事情来,计划不如变化,结果真的蛮不错。但那个消失的孩子和那张报纸上的内容,真的令我担心。”修修有些不安地说。

“是这张么?”聿青尧拿出一张还带着油指印的报纸,递给修修。

原本印着那则新闻的地方,此刻却是一些毫不挨边的广告。两人相视一笑。

 

国安局档案室,聿青尧敲打着键盘记录这这次颇为离奇的事件,题目是《怨灵》,可是档案入库的时候,她却发现那名字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改成了《英魂》,她笑了笑,封存了起来。

沈沛霖 发表于 2009-7-23 16:59:00 | 阅读全文 | 回复(0) | 引用通告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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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起喝酒的,可以是敌人,但在一起喝茶的,多半是朋友。我找的是一起喝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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