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在遇到这个邻居之后的第三天,我象往常一样写小说写到了夜晚,一天的写作已经弄的头昏脑涨,而且小说也写到了瓶颈,我摆弄着握在手中的钢笔,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瞌睡虫慢慢地向我袭来。
抬头看了看钟,指针已经指向了11。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自言自语道。
整理完桌子上的文件和笔具之后,我一头倒在了床上,实在是太困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望了望窗外的天空,黑漆漆的,只有几颗星星闪烁着它们的光芒。
外面静悄悄的,没有开过的汽车声,也没有人喝醉酒的吵闹声,听的见的只有房间里时钟的滴答声,整个城市都睡着了。
象这样半夜里的睡醒已经成为了我的习惯。望着房间里的天花板,双手搭在后脑勺下,不仅回想起与隔壁邻居的对话以及他那独特的笑容。
就在这时,从窗外传来‘噗-噗-噗-’的声音,随着声响我将视线移到了窗外,‘噗-’声再次传来,同时一道红光从外面照了进来反射在屋内的白色墙壁上,大概间隔一秒之后,‘噗-’,这次照在墙上的是绿光,随后出现的是黄光。
就在我继续等待着下一次声响和光芒时它们再也没有出现,外面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剩下的只有那‘滴答滴答’的时钟声。
睡意再次袭来,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了看钟,指针停留在4上。
次日清晨我被楼下的嘈杂声所惊醒,我翻身起床,穿上床底下的棉拖鞋,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向了窗边。
昨天一晚都没有睡好,我接连打了几个哈欠,伸了一下懒腰,随后打开了窗户,往楼下望去。
看见了几辆闪着红灯黑白相间的轿车。
是警车!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大量看热闹的住民聚集在青蓝紫公寓的入口,探头探脑,议论纷纷。数名警员一边***着入口一边疏散着人群。
受不了好奇心的驱使,我穿上衣服,三步并两步地朝楼下跑去。
好不容易挤进人群中央,但还是搞不清楚公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
看见两个正在低头窃窃私语的中年妇女,我***:“出什么事了?围着这么多人。”
中年妇女一同望向了我,异口同声地说:“六楼着火了!有人被火活活烧死了!”
我望向了六楼,阳台左边黑呼呼的小口正往外冒着淡淡的黑烟。
那个应该是浴室的通气窗!
“前面你们说有人被烧死了?”我惊奇地再次***。
“对啊,被火烧死的,听说是个男的在洗澡的时候被烧死的。”其中的高个妇女说道。
“洗澡的时候?”
“对,你看上面房间浴室还冒着烟呢!”
“消防队没来的及救火吗?”
“赶来的时候好象火已经灭了。”
“真是奇怪,洗澡时怎么会被火烧死?”我嘟哝道。
两个中年妇女相互对望一眼。
“也许是抽烟的时候不小心着的吧!是不是?”高个妇女征询着另一个妇女的意见说道。
我笑了笑,谁会在浴室里抽烟!就算真抽了拿什么烧,又不是在床上。真亏这女人想的出来!
“还有听说警方已经抓住放火的人了。”
“好象是死掉那个人的朋友。”另一个妇女补充道。
人们的喧哗声突然间大了起来,紧接着听到一个声音大声地宣布着:请大家配合警方的工作,请不要站在入口前围观,请大家尽量地往两边靠……
几名警员拼命地吹着警笛,挥舞着双手将公寓入口的人群往两边疏散开来,两名抬着担架的年轻警察一前一后从公寓里缓缓走出,盖着白布的尸体看上去并不是很重,但是那两警员却不停地哈着嘴里的热气,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不少的汗水。
提着喇叭宣布的警察吼的更响了:请停止喧哗,请大家绝对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警笛声此起彼伏,就象是在告诉大家快来看啊,这里出事了。
一瞬间人们同时惊叫起来,我也跟着倒吸一口冷气。其中一个抬尸体的警员冒失地抖动了一下担架,一只焦成碳黑的手不慎从白布里露了出来,两人望了下四周,同时抹了抹头上的汗水,飞一般似的将担架抬入了警车内。
车顶上的红灯一闪,伴随着它独有的高音嗓门抛下人群,一溜烟地跑了。
随着尸体的离去,人群也渐渐散去,消防车似乎趁着前面的混乱早已离开了现场,青蓝紫公寓的门口也被围上了黄条。而我却没有因此回家,我想了解更多有关于此次事件的详情,我更觉的此次的火灾有点不同寻常。
就在这时我看见公寓角落左下的一辆警车旁有个人在向我不停地招着手。
是那个隔壁邻居白凌先生!
在他旁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那个人高却极瘦,穿着不合身的深蓝色警服,五十多岁左右的样子,皮肤黝黑黝黑,面容削瘦,眼眶深凹且满脸皱纹,给我的感觉就象是套着警官制服的一具骷髅!
我回应地招了下手向两人走去。
四
“你好像鬼鬼祟祟的样子嘛!”首先发话的竟然是那个‘骷髅警官’。
“骷先生……噢,警官先生我只是好奇。”
“就是普通火灾,没什么好看的。天气那么冷,你可以回去了,别妨碍警方办事。”
“听说车赶到的时候火已经熄灭了吧?”
“恩。”
“死者是洗澡的时候被火烧死的吧?”
“恩……”
“火灾原因搞清楚了吗?”
“你问这么多干嘛!你做好你的市民就可以了,多跟警方配合。”骷髅头有点不耐烦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了起来。
“这……”我指了指白凌。
“忘了介绍了。”白凌终于开口了。
“这位是我的多年好友浦冬分局八大队的邢侦队长麦洋先生,”然后他又对那个麦警官说道:“这位是我的隔壁邻居于石先生。”
我伸出手已示友好。麦队长抬了抬眼皮,只是眇了我一眼。
我尴尬地缩回了右手。
一旁地白凌嘿嘿一笑:“朋友,你似乎对这案子很感兴趣啊!?”
我低头不语。
“我可对这事很感兴趣啊!不如我们一起上楼看看现场?还可以听听老麦的案情陈述。”白凌一语惊人。
象我们这种普通市民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走近现场!
果然那个麦洋怒视了一下白凌。
“事情非比寻常,这可是你老麦对我说的,你不让我上去看看,我怎么给出意见?”
麦洋沉思了片刻,缩起枯瘦的脸颊猛抽了几口烟,随后他扔了烟头,用脚碾了几下喊道:“走!上楼去!”
两名警员如同门神一般站立在房间门外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房间里布置的异常整齐和干净,丝毫没有受到火灾的影响。客厅里的装饰已灰色为主,灰色的茶几上放着数个白色的咖啡杯,它们整齐地围成一个圆圈。灰色的书架里象军队似的分类排放着各种书籍,就象等待着我们的阅礼。灰色的电视机上竖立着一个人形状的闹钟,指针安静地拨动着,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似的。
拉开和门,我们走进了卧室。古典花纹的棕色地毯上一尘不染,唯一留下痕迹的似乎是消防员闯入屋子的凌乱脚印,在面前的是黑色的床,灰色的被单,灰色的窗帘,一切简单而又整洁。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副印象派大师克劳德·莫奈所作的名画‘印象·日出’,毫无疑问是赝作,也许它是整间屋子里唯一生机勃勃的物品。
白凌走近那副画,欣赏了许久感叹道:“这是印象派的开山之作啊!海水、天空,红日,交错渗透,浑然一体。真是美妙啊!”
我和麦洋互望了一眼,他再次抬了抬眼皮。也许他心里是在想我们是来看现场还是来看名画的?
“不过我更喜欢莫奈晚年所作的‘睡莲’系列。你们怎么看?”
麦洋闭着眼没回答。
“我对绘画不是很了解,只对毕加索,达芬奇的稍微知道一点。”我苦涩地说道。
“这副画主要描绘着清晨的日出,在晨曦中海上雾气交融的朦胧景象,同样它主要也是灰色调的。”
“看来死者很喜欢灰色调的东西。”麦洋闭着眼插了一句。
“死者是个井井有条的人,应该是个男***!”
麦洋点点头。
“死者名叫泽井正,43岁,日本籍中国男性。根据调查死者原名杨正,十年前远渡重洋去了日本后在那里娶了日本女子为妻并育有一女,三年前死者入了日本国籍,改姓泽井。目前工作于中日合资的白井食品公司,所以每年有三到四次往返于中日之间。”
“死者在中国是否有亲属?”
“没有。”
“那死者完全是为了工作才来这里的了。”
“不全是,他长期租借这里,从附近居民处得悉死者有一名情妇,他利用出差的机会每年幽会于此,”麦洋吞了口口水继续说道“不过目前该女子的身份还在调查中,等待确认。”
“死者的死亡时间确定了吗?”
“已确定,大致在凌晨4:00——4:30之间。”
四点到四点半!我感觉到某样东西在刺激着我的脑神经!
红色、绿色、黄色,轮流着划过我的大脑。
我忍不住开口了。
“死于四点到四点半之间?!那段时间我曾醒过一次!虽然我不敢确定当时是不是我的幻觉,因为公寓外发生过一件奇怪的事!”
麦洋好奇地看向了我,白凌却继续欣赏着那副画。
紧接着我叙述了昨晚所看到和所听到的情景,麦洋狐疑地看着我许久。
“你在作梦吧!你确定时间?”
“是四点!我看了钟。”
麦洋摆了摆手说道:“应该与事件没什么关系。”
“这是一件很有趣的事!”白凌停止了欣赏,然后他缓缓走向阳台,拉开窗帘,太阳光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屋子一下子明亮起来。
“这样感觉更好,黑暗的灰色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我忍不住说道。
“这样有助于勘察现场。”白凌拉了拉落地窗,窗户纹丝不动。
现场就在阳台旁左侧的灰色房门里。
打开那扇门等待的我们将会是什么呢?
附现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