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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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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2-2 15:48:00 | By: 云豹 ] |
"我走了。"每天清晨，我丈夫总是这样对着还躺在床上的我说。
"嗯"
"要起来吃早饭哦。"
"嗯。"
"再见。"
"嗯，嗯……"
直到听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我才睁开眼睛。心里有些空空的，一直在想是否要对他说，"亲爱的，小心些"或者"我很爱你"之类的话，但是，我就是开不了口。他是一个侦探。他的工作总是很危险，而我作为他的妻子，也只能在家里为他默默的祈祷。
我起床，照例坐在镜子前，结婚以后，我就常常一个人对着镜子坐上好久。我呆在若大的房子里，丈夫早出晚归，家里只有我和一个女仆。我真的很想回到从前，但是，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我需要安定下来。为了，我的丈夫。
我梳着我长长的头发，虽然它并不是很漂亮，而且看着时间在脸上留下的痕迹，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失落：有时候越想珍惜越想留住的东西，却失去的越快，幸福就像水晶球，很美，很美，我正小心翼翼地捧着我地水晶球，生怕它滑落摔碎，留下一地的碎片……
"太太，早餐好了。"女仆陈阿姨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她是个将近五十的中年妇女，外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谢谢。"我对她笑笑。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我从来都没有见她笑过。陈阿姨住在第二层的最后一间房间里。我不喜欢那间房。感觉阳光似乎永远也照不到那间房间里，而且那里迷漫着一股淡淡的难闻的味道，似乎怎么也消除不了的味道。还有前任房主人留下的漂亮的大镜子，我也不喜欢，因为它被重物砸过，镜面已经破裂，我向丈夫说起这事，他还嘲笑了我。也许，真的是我疑心太重了吧。虽然这样想，但是我仍然讨厌这个房间。我们本想把这间房当作杂物间，但是后来陈阿姨来了，她执意要住进这间房，我们也只好由她去了。只是把镜子放到了阁楼的杂物间里。陈阿姨经常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我常听见她房里传出说话声。她喜欢在房里自言自语的说些什么，却从不对我多说半句多余的话。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眼神也是冷冷的，看她的眼睛，我会有一种掉入冰窖的感觉。如果不是她烧的一手好菜，我早就解雇她了。
吃完早餐，我蜷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面的树发呆。窗外明媚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树叶，照出一地金黄的斑驳，窗外传来的小提琴断断续续的声音，把我的思绪带到很远，很远……
"叮～"门铃响了，我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钟--9：00，真的很准时啊。陈阿姨去开了门，果真是她们，我的邻居们，全都是一些有钱的太太夫人。最先进来的是一个胖胖的夫人，她一进门就大声说道："云啊，吃过了吗？"
我强堆起笑脸："张大姐早啊，我吃过了。"
"唉呀，云云你今天漂亮多了，用了什么好产品呀？"一个浓妆艳抹的夫人说。
"赵夫人，我今天没化妆。"我郁闷且无奈地说。
"好了，好了，不是说来玩儿的嘛，我们就开始了吧？"王太太全身上下珠光宝气的，她虽然在说话，但是目光还停留在自己手上，边说边习惯性地翻着自己的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戴了十个戒指。
最后进来的秦小姐，无奈的向我笑笑。她是张大姐的表妹。虽说是亲戚，但是两人的差别还是极大的。秦小姐年青、娴静、窈窕、美丽、肌肤嫩白如雪，光洁如玉，举止大方，文雅，跟张大姐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阿姨……"张大姐喊道。
陈阿姨马上心领神会，进厨房泡茶去了。
"来吧，来吧。"王太太拉着我就到了麻将桌旁边。
赵夫人麻利地摆好麻将："我们开始吧。"
我苦笑了一下，心中明白：我是出了名的逢赌必输，她们早已把我当作肥羊了。
我和三位夫人一起打牌，秦小姐坐在一旁看着。
王太太说："张姐姐，你的花园要种花啊？"
"是啊。"张大姐说。
"你的海棠很漂亮哦。"赵夫人说。
"所以我打算多种一些，今天刚请了花匠。"张大姐头也不抬，"四万--碰了。"
"什么？姐姐，你今天种花？"秦小姐问。
"怎么了？"
"今天好像不宜动土……"
"是吗？"张大姐突然两眼一亮，"我和了！和了。"
陈阿姨送来了茶点，就去买菜了。我也开始输的乱七八糟了……
正当我输到郁闷的时候，陈阿姨冲进房间："出事了，出事了！"
"怎么了？"我第一次发现陈阿姨是有感情的，因为我在她的脸上发现了恐惧。
"张太太家的花园……发现了……"
"什么啊？"王太太问。
"尸……体……"
我递了杯茶给她："慢慢说，怎么了？"
"花匠发现了尸体……"陈阿姨说。
"什么，什么？"张大姐说，"怎么会这样？我回去看看！"
我们跟着张大姐来到她家，在离她花园4、5步的地方，就可以闻到一股恶臭。围观的人很多，我们挤进去的时候，挖开的泥土中躺着一具高度腐化的尸体，看样子是个女尸。
"呃……"张大姐开始呕吐了，赵夫人、王太太、秦小姐也都跟着吐起来。
我突然对那具尸体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尸体好像有些奇怪，但具体奇怪在哪里，我却也说不上来。我望着那些海棠，难道它们就是因为吸了尸体的血才开的如此艳丽？
不久，警察来了，驱散了闲杂人员。张大姐和她表妹被叫去做笔录了。发生了这样的事，赵夫人和王太太也没心情玩了，赵夫人闷闷地回去了，我见王太太脸色不好，便邀她先到我家里坐坐。
陈阿姨摆上了点心南瓜饼，她又恢复到原来冷冰冰的样子了。王太太拿起筷子，又放下了。我看着她的手，她手上的戒指闪的我眼睛有些痛，王太太发现我正盯着她的手看，她不自然地把手缩了缩。
"王太太。"我抱歉地笑笑。
"对不起，我吃不下。"
"你是左撇子？"我看见她刚才是用左手拿筷子的。
"嗯。"王太太点点头
"我从前都没有发现。"
"我写字是用右手的，上学的时候老师给纠正的。"
"哦。"
"但是拿筷子，我就是纠正不过来。"她苦笑一下。
"太太"陈阿姨过来了，"先生的电话。"
"王太太，请等一下。"我起身，接电话去了。
……
"云"
"怎么了？"
"帮我把书房里的标号为'孙博士'的档案找出来。我马上回去拿，急用。"
"哦……"我还没说完，他已经把电话挂了。
我来到书房，四处翻找，忙中出错的我，突然碰掉了一叠资料。我蹲下去捡，却发现那是我正要找的'孙博士'的档案。他居然没有装好。我飞快地看了一遍，主要是孙博士和他的发明，那个什么长生不老药（我笑笑，世上哪有这种东西）神秘失踪的案件，有件事却是很巧，孙博士原来是我们这栋房子的主人，他的夫人早死，在他失踪之后，他的佣人也失踪了，档案中怀疑佣人是凶手……我把资料按顺序整理好，装进档案袋里。
当我把档案拿下楼的时候。我丈夫也到了门口。
"谢谢，我今晚不回来了。"他说。
"哦？"
"就是这个案子，我们已经发现了博士的尸体。验尸终于有了重要的进展，今晚要加班了。"
"你……"我突然间感觉有人在看我。
"还有事吗？"
"嗯，没事了。"我摇摇头，自己老毛病又放了。
"你脸色不好，要注意休息啊。我走了。"
看着他的车子开走了，我才返回客厅，王太太见我回来了，就起身告辞了，我也不十分挽留。
午睡被电话吵醒了，全身无力。电话是张大姐的，她说她表妹不见了，午饭前没有一句交代就出去了，问我有没有看到她。我没有看见，只能安慰她一番。午后的天，闷闷的，可能会下雨。挂了电话，我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吵闹声。我好奇地走下楼去。陈阿姨在落地窗旁边看着什么，她脸色煞白，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见了一群警察和法医，但是奇怪的是那些警察的脸色全部都怪怪的，好像有些警察还有些反胃的样子，这时候两个脸色惨白的法医抬着一个白布盖着的尸体走过去。"又死人了？今天怎么尽是这样的事？"我正在嘀咕。突然，看见白布下面掉出一个深红色的东西，好像是和尸体连着的，一直在地下拖着，直到法医把尸体抬上车发现了那东西，一个法医闭着眼睛掀开白布，把那东西放回去，这时候才我看清，那具尸体的一部分，它居然是深红的，它没有皮肤！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跌坐在沙发上。
"刚刚才发现的，那个扫地的发现的，他现在，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什么满嘴都是'妖怪，妖怪'的。"陈阿姨第一次跟我说了这么多话。
我根本没有心思听，一直在想：刚刚看到的是不是幻觉？
我一直蜷在沙发上。
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多，刚刚下午5点半，天空却像7、8点那样黑，窗外狂风大作，不时还有几道闪电划过，紧接着就是滚滚雷声……
我上楼，准备去书房，在走廊上，我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是陈阿姨？我走到她门口，只听到一些"孩子""它来了""报仇"之类的话，突然间，她停止了说话，我急忙闪到对面的房间里。"嗒……嗒"她下楼了，我这才走出来：那房间里有什么呢？我轻轻的打开门，房间很暗，我不敢开灯。里面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张写字桌，一张床，床对面的墙上还贴着基督教的日历。我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脚下一滑，好像踩到什么了，我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连忙扶着墙才没有跌倒，我的左手刚好按在了日历上。我感觉有些不对：日历后面的墙，不是平整的墙，墙上有一个不规则的形状的空洞。我轻轻揭开日历，日历后面，两个空洞的眼睛正看着我，闪电闪过，发黑的尸体像藏在墙壁里的鬼怪。我急忙用日历盖住它。看看脚下，一个残破的娃娃，我刚刚踩到的就是它。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但是雨还是没有下。
"太太"
突然听见陈阿姨叫我，我吓了一跳。
"吃饭了。"
"哦……"
我坐到桌子前，一副什么也难以下咽的样子。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像听到了福音一样。我跳起来，跑过去开了门，是王太太，风吹的她连眼睛都张不开了。她在风中像孤单的树叶一样发抖。
"你？"
"我一个人在家，中午佣人回家了……我怕。"王太太的声音在颤抖。
"快进来吧。"我连忙把她让进来，"一起吃饭吧。"
"谢……谢！"听她的声音好像快哭了。
坐在餐桌前，王太太狼吞虎咽地吃着，我看着她。
"王太太，你的戒指真漂亮啊，我可以看看吗？"我问。
她一手夹着菜往嘴里送，大方地伸出左手让我欣赏。
"你说实话吧。"我冲她微微一笑。
"什么？"她停住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王太太啊。"
"不要装了。你不是！"
"哦，你真会开玩笑。"
"王太太不会把手上的戒指让别人看的，因为那些都是假货。"
"什么嘛，这……"
"还有，王太太是左撇子，虽然她是右手写字的，但是她拿筷子的却是左手。右手写字是后来改正过来的，但是使用筷子，是怎么也改不过来了。"我紧盯着她。
"……"她低头不语。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孙博士的妻子，这栋房子原来的女主人。"我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假设。
窗外爆出一声响雷。
她仿佛被雷击中，抬起头，看着我。我发现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异，但是也是很快就消失了。我继续说下去：
"3年前，孙博士和你就是住在这栋房子里，你们还有一个仆人，你本应该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但是随着年龄的增加，你渐渐老去，你越来越讨厌自己，脾气也越来越大。你的丈夫，为了让你高兴就准备发明长生不老药，但是这个世界有一条规律是永远不会改变的，那就是--你得到一样东西，就必定要失去其他的东西，因为一切都是等价交换的。
"于是，孙博士为你做了假的死亡证明，就开始一心研究长生不老药了，可能是出现了某种偏差，让你异常痛苦，你生气的把那个镜子砸碎了。而且博士也因为这个失误死去了，于是，你就想利用你的佣人来弥补这个失误。你杀了你的佣人，还把她埋在墙壁里，就在这里最后一间房间，至于秦小姐和王太太，也是这个失误的牺牲品。
"你杀害了秦小姐，并把她的尸体埋在了海棠花底下，你想装成她，就这样逃避下去，但是，你没有想到张大姐会再种海棠，还是在没有和你商量的情况下，请了花匠。而且那个白痴花匠把所有的花都挖出来了，真正秦小姐的尸体被发现了。你害怕警察检验尸体的DNA会追查到你，所以你就连午饭都没有吃，就赶着去找另一张'人皮面具'--王太太。可惜啊，大白天杀人终归会被人撞见。你只能丢下尸体，逃命去了。
"这时候，你想到了我，因为你在盯上王太太的时候，我丈夫在门口跟我说，他今晚不回来的事，你也听见了吧，所以，你就把目标锁定在我的身上了。"
"你说的很好，但是始终没有说到关键。"她摇摇头。
"你……"我警惕地看着她。
她掠了一下头发，笑着对我说："不过，我会告诉你，那个关键的。"
天上划过了一道闪电，我心里涌出一丝厌恶。
她微笑的站起来，把所有的首饰都摘了下来，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我皱着眉，盯着她，她要做什么？
"你，看着吧。"随着她话音落下的，还有她的皮肤。这时，一声尖叫--陈阿姨看见了这一幕，昏倒了。
她在我面前，眼中完全只有筋肉，一束一束红色的肉，白色的筋连着，她微微动动手指，我都能清楚的看见她的蠕动的肌肉，她用突出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我："这就是关键，这就是长生不老药的偏差，我丈夫不能接受，所以他吓死了。而我，我只有不断的掠夺，掠夺少女的肌肤，长生不老就是属于我的。哈、哈、哈，下一个就是你了！"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瓶药，宁开盖子："来，我来给你涂上，你那美丽的皮肤就属于我了。"
她向我伸出她那肉红色的手，因为没有皮肤，她手上白色的肌腱好像会飞弹出来，我几乎要吐了，我也曾见过很多死状恐怖的尸体，但是都没有这个行尸走肉来的恶心。眼见她那讨厌恶心的拿着药瓶右手要碰到我了，我急忙伸手抓住了她，我用尽全身力气抓着她，我尽量把她往厕所里拖，终于到了，像是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挣扎，我飞快地打开喷头，水马上从头上浇了下来，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窗外雷声低吼，像受伤的巨龙。她没有皮肤的保护，她事受不了太热的水的，她不停的想挣脱我，我死都不放手……
一切终于安静了，停止了……
雨，终于下下来了……
我报警后，把陈阿姨救醒了，她知道那怪物死了以后，情绪很激动："终于报仇了，报仇了。"--她就是那个死去的女佣的母亲。
安抚了她以后，我马上挂电话给我的丈夫：
"你可以回来了，孙博士的案子我已经破了，我等你吃完饭。"
"你现在依然是我们侦探社最强的侦探啊。"他不禁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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