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万一个晚上都在做同一个梦,他全身酸痛睡得迷迷糊糊,仿佛还听见妻子叫喊并且拍打床板,他几次想起来但又动不了。隐约中他听到了早起的铃声,凭经验他知道自己昨晚一定发烧了,而且病得不轻。他艰难的推了推睡在身边的妻子,妻子跟他在同一所学校的读书馆工作,而他是这个省重点中学的团委书记并且兼任了一个重点班的班主任,教了两个班的数学。当班主任是要起早床的,以往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去学生寝室了,大声嚷嚷着催学生起来做早操。他知道今天起不来了,想叫妻子替他一个早上。
妻子没有动,他又用力推了推,妻子还是没动。他火了,一脚踢开被子伸手向妻子脸上打去,突然他感到妻子脸冰凉,凉的使人恐惧,他一下子坐起来,用力摇了摇妻子硬得像木头的身躯,立刻意识到;妻子死了。他尖叫着跳了起来.....
校长孙秋生昨天忙到很晚,下午主持了原分管后勤的副校长张小均的荣调欢送会,晚上出席了欢送宴会。趁着大家唱歌的时候他又找现任总务主任前任团委书记于元密谈。于元是组织部梅部长的表弟,这些年一直官运亨通,先是当了学校团委书记,接着当总务主任,这次张小均调走的空缺他又是候选人之一。这几天新任团委书记江万反映他在离任时将企业家雷娇资助贫困生的30000元捐款挪用,亏空的钱至今未填上。孙校长希望他尽快补上这个亏空以免影响仕途。最后为搞一个名牌大学自主招生指标,陪一个高校领导喝酒唱歌,快到凌晨三点才回家睡觉。正睡得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吵醒了。
“孙校长,孙校长,”
是政教处主任麻公,这麻公老成干练,学过一些武功,原是一个体育教师,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一般情况麻公是不会早上来敲门的,孙校长知道有大事了,来不及穿衣赶紧下床开了门;“什么事?”
“出大事了,昨夜有三个学生在寝室死了。”麻公跑的气喘吁吁,额头上还渗出了汗。
“哪一班的?”校长一边穿衣一边问。
“是408班的,张万的班主任。死的是组织部梅部长的儿子梅杰,蒋高副县长的儿子蒋金和人大王主任女儿王琳。”
“啊”校长也顾不得再说话立刻冲了出来。
《二》
柏尔斯一大早就起来了,这是他在警院养成的习惯。前几年他从北京警官学院毕业。本来考上了某市公安局的公务员,但在复试中操作不当功亏一篑,最后在父母要求下回到这个县城公安局工作。这个长的帅气十足又聪明又勤快的小伙子在一次办案中竟将一个毫无头绪的案子破了,局长很赏识他提他当了探长。
他正在阳台做操,妈妈拿着他的手机突然跑了出来;“你的电话”。
是局长打来的,局长叫他赶快去育英学校,那里出了大案,局长刚说完他马上穿衣出门骑上摩托车飞快朝育英学校驶去。
走进学校这里竟出奇的安静,外面也没有什么人,很显然学校做了紧急处理。他看见办公楼前停着一辆警车,他知道自己同事已先到了。有三个人从办公楼里迎了出来,其中有一个是同事。
“情况是这样的,”麻公亟不可待。
“进去说吧。”校长忙插话,把他迅速领进办公室。
于是听介绍,看现场,问话.....
一个上午过去了,柏尔斯将了解的情况梳理了一下,大致是这样;高三408班三个学生今天早上被同室学生发现死在寝室,两男一女,分别是组织部梅部长的儿子梅杰,蒋高副县长的儿子蒋金和人大王主任女儿王琳。同学反映昨晚睡前还好好的,好像半夜隐约听见有人呻吟,大家以为是谁在做梦。根据家长反映,梅杰,蒋金因昨天是星期天还是在家吃的晚饭。王琳的父母都已外出平时在班主任江万家撘餐。更离奇的是江万的妻子龙蓉也死了,江万也病危住进了医院。
现场勘查是;两个男生同住一间寝室,这间寝室一共住了六个人,比其他寝室条件要好,女生那边住了十人。三个人脸上都有变形,可能死时很痛苦,地上和被角边有呕吐物。被子已被蹬开一部分还落到了地下。都没有外伤,像是病死或中毒,有关方面正在与家长商量做尸检。
在麻公陪同下又去了江万住所,江万住在学校的一栋直入式简易套间里,这栋房子共四层,南北坐向,每层四套,其实是一间很深的房间隔成三间,最后面是厨房和卫生间。江万住在最东边,楼梯室在中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家不在厨房做饭而是在门口的走廊里,油盐酱醋瓶子全放在门口的窗台上。据隔壁老师讲,他家排风扇坏了,搬出来已有半个月。
江万与妻子住在中间那个房间,房间很黑,有一股酒味,里面有一张床和一个办公桌,桌子上有一台彩电和一个遥控器。龙蓉躺在床上,脸有点变形。柏尔斯打开电视用了下遥控器,发现不太灵敏。桌子底下有一个装着液体的瓶子,他打开闻了闻,是酒精。他放下酒精瓶时发现地面有一张手机卡,他把它捡起。当他全部察看出来时看见一直站在门外的麻公身后地面有一张备课纸,他过去也捡了起来。
麻公当时有些尴尬;“探长真细心,”话语中不无奉承。
“我们走吧。”他不太想说话。
一路上他还向麻公问了一些江万的情况;这江万三十多岁,是学校中层领导,对上司很谦恭,对同事很豪气,对学生也很关心,每期都有几个学生在家撘餐。但他爱喝酒,醉了骂妻子有时还动手打。他妻子龙蓉人很和气,爱漂亮,穿着很前卫。他好像总是对妻子不放心。
柏尔斯还没理出个头绪手机又响了,是局长,叫他赶快回去召开紧急会议。他又问了问麻公;“江万在医院里情况如何?”麻公告诉他;“医院正在抢救,学校已派人去照顾了。”
《三》
当天下午尸检报告出来了;死者除了有肝脾出血外既无外伤也无内伤,胃容物中都有饺子,结论是死于疾病或者中毒,已从死者胃容物中提出标本送省里化验。
柏尔斯上午听麻公说江万家有学生撘餐,他想知道是谁,于是拨通了麻公的手机;“麻主任,你好,我是小柏,你上午说有人在江老师家撘餐,我想知道是谁。”
“是的,”那头传来麻公的声音;“我们今天调查了就是那三个死者。”
“为什么是他们呢?”
“这个”麻公有些犹豫:“县里领导的孩子啊,校长也专门强调,办好学校离不开领导的关心,所以我们也应尽量照顾好他们的孩子。”
“哦,”柏尔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两个男生住的寝室条件那么好。“那谢谢了,我下午想去医院看看江老师,你有空吗?”
"我受学校派遣专门协助你的。"
“哪我们医院见啊”
下午,柏尔斯来到医院时麻公还没来,他找到住院部内科办公室,一个戴眼镜的大夫接待他;“我是刑侦队的。你们今天收到一个叫江万的病人吗?”
“是啊,在重症病房。”
“他是什么病呢?”
“暂时还不清楚,他主要是发热,全身酸痛脾脏出血,看症状象勾端螺旋体。”大夫一边翻看病历一边回答。
“与食物有关吗?”柏尔斯眼睛也在病历本上。
“有啊,食物被老鼠尿污染人吃了会犯病。”大夫合上本子。
“会在几小时死亡吗?”
“一般不会那么快,但也要例外。”大夫抬起头,眼镜里有两点反射光。
“还有哪些病有这些症状呢?”
“这个有很多,比如重金属中毒。我们这条件不好不能马上确诊。”他扶了扶眼镜。
“这个病人现在怎么样?”
“抢救及时,现在已无生命危险。”
“哪我可以见他吗?”
“可以。要我陪你去吗?”大夫站了起来。
“不客气,我自己去。”
他来到重症病房,有个老师坐在门外跟人聊天。柏尔斯推开房门,看见江万脸向里面躺着,手里拿了个手机。一根已拔了的氧气管挂在床头。他走了过去,看见了一张憔悴的脸。他说明身份后问:“你好些了吗?”
江万点点头。
“我想了解一些情况,你要是不方便就用点头或摇头来表示。”江万又点点头。
“你可以说说昨天你家的情况吗?”
江万抽泣起来,他擦了擦眼睛,很慢很轻的说:“可能是我家饺子有问题,他们昨晚吃饺子。我在外面参加欢送张副校长的宴会,九点多才回。龙蓉告诉我还有几个饺子,留给我的。她知道我在外面喝酒不吃饭,她当时有点不舒服。她告诉我,只有王琳一个人在这里吃,那两个男生回去了。饺子很多,剩下的让王琳带走了。”
江万用了将近十分钟才说完,柏尔斯感到一片明朗;他们都吃了被污染或有毒的饺子,王琳带走的一定给了梅杰与蒋金“饺子是买的还是自己做的?”
“自己包的,馅料是自己做的。”江万很疲倦脑子开始昏昏沉沉了,柏尔斯见这种状态,退了出来。
在门口他看见麻公在跟那个老师说话。
“你好快,柏探。”麻公笑着招呼,笑的很谄媚;“完了吗?”
“今天到这为止吧,麻主任,谢谢你啊。”
“谢什么啦,很晚了,我请你吃晚饭,想吃什么”
“饺子。”柏尔斯根本没听清麻公说什么。
“好啊,附近有一家国英饺子馆,很不错。”
柏尔斯反映过来:“你不在家陪夫人吃晚饭?”
“她去省城了,我一个人在家。”麻公眉飞色舞,夫人不在家他很开心。
来到饺子馆,他们在一张靠窗子的桌子旁坐下。
“二位吃些什么?”服务员过来了。
“饺子”柏尔斯说。
“再炒些菜。”麻公接过服务员手里菜单。
“不了”说的很坚决。
麻公只好作罢:“两碗饺子。”
“两位稍后。”
服务员走了,柏尔斯站起来:“我上洗手间”
柏尔斯进了洗手间,方便完了伸手去口袋拿手纸却摸到了那张电话卡。他灵机一动将它装进自己手机,一查看,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在通话记录里有一个电话号码。他按下发送键,一会儿通了,他又马上挂掉了。
走出卫生间他远远看见麻公手里拿着一个银灰色手机,表情有点愤怒,桌子上摆着两碗饺子。
见柏尔斯走过了,麻公马上收拾手机;:“吃吧,要冷了”。
“江万与妻子关系不好,”麻公边吃边说,“两人经常打架,他周末总是在外喝酒,有时通宵不归。”
这个时候说这些话,柏尔斯有点鄙视他:“他对学生很好”。
麻公冷笑一声:“县里很多官员曾都是育英的老师,在这所学校当班主任,碰上高官子女你就会升官,碰上有钱人子女你就会发财。”
“那麻主任你呢?”
“我凭本事,跟你柏探一样啊。”他们相视一笑。
“谢谢你的饺子,味道不错,下次我请客。”
他们吃完了。麻公提议:“去唱歌,再泡跑脚,我请客。”
“不了,我还要去趟局里。”
“那我先走了。”麻公说完先走了。
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柏尔斯突然拿出还未将卡取下的手机,按下发送键,不一会他看见麻公从口袋又掏出了那个银灰色手机.......
《四 》
第二天下午,省里 化验结果出来了;是砒霜中毒。柏尔斯知道这砒霜是白色,不溶于水,这么多人中毒并很快死亡一定是剂量很大,他初步判断凶手一定将它放在面粉里。
他派了几个人去各个药店调查,看最近有没有人买过砒霜,自己带了个助手再次来到学校。他没有通知麻公,跟助手直接来到江万的房间,房间现场保护由隔壁的周老师负责。
进门的第一间房子是用来吃饭的,房子中间摆了个桌子,桌子已檫过,但细心观察还是能发现一些干面粉,显然当时龙蓉就在这张桌子上包饺子。他又到门口,仔细看了看窗台上的油盐酱醋,
在窗台下面的地上,他看见一个纸箱,打开箱盖里面有一个装面粉的空布袋,他小心的把空布袋用专用纸包起来交给助手,吩咐他赶快带回局里做技术鉴定。
看完后他来到隔壁周老师家,这周老师人不高,背有点弯。
“江老师家的米面平时就放在外面吗?”他坐下后问道。
“是的,就放在那个纸箱里,有一次我还开玩笑问龙蓉,不怕老鼠和人偷吗?她说楼上没老鼠,还调侃我说我不偷就不会有人偷。”
“出事前几天你看见有什么人来过他家吗?”
“就几个撘餐的学生,另外,”周老师不说了。
“没关系这里没别人。”柏探长安慰他。
“于主任来过”
“哪个于主任?”
“总务处主任于元。我看见他从我门口过去。”
“于主任兼课吗?”
“他上了一个班化学课,高二。”
“他教化学吗?”柏探长眼前一亮。
“是啊。”周老师有点吃惊。
“我每天有两节课,早晚还要下班,如果这个时候来人我是不知道的。”
“好了,谢谢你,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你。”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来的,告诉他;江万得的是勾端螺旋体。
“他没中毒。”他差点喊了出来,立刻再次走进江万的房间。他跑进厨房,后面有一个很矮很大的窗户,他探头往下看,是个卫生死角,他看见了几个发黄的饺子。
当他从楼上下来时麻公走了过来。
“柏探,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也好陪陪你。”
“麻主任消息也真灵啊。”柏探跟麻公握了握手:“你能将高二化学老师的教案都收来让我看看吗?”
“没问题.我跟教导处联系,你先去我办公室休息。”
“你先忙,我随便走走,你安排好了打我电话。”
麻公走了,柏探朝篮球场边的实验楼走去。
走进实验楼,大门靠右边的一间房子门口上写着“仪器室”。他走了进去,两个女老师坐在电脑前玩游戏。
“你们好,我是刑侦队的,你这是化学仪器室吗?”柏探边说眼睛边扫视房间,这房间里面还有一间房子,里面才是仪器室,外面是办公的地方。
“这,这是物理仪器室,化学在二楼。”一个女老师回答他,她有点口吃。
“哦,你们这里有酒精吗?”
“没有,在,在化学那边.。”
“物理实验不用酒精吗?”
“用啊,到时候去化学那边拿”
“是这样,我走错了,谢谢。”他退了出来,朝二楼走去。
化学实验室也在右侧里面也是个女老师,她正在爬蜘蛛。
“我是刑侦队的,请问你是这里负责的老师吗?”
“是的,”女老师个子很高,三十多岁:“有什么事吗?”
“怎么称呼你”
“我姓李。”
“李老师,你们实验室有砒霜吗?”
“好像没有。”
“真的没有吗?”柏探有些失望:“再想想。”
“我也不很清楚,要不我带你看看。”李老师边说边领他走进仪器室。
里面排着一行行仪器柜,柜门全是玻璃,药品与仪器放在柜子里,让他惊奇的是没有一个柜子上锁。
“你们柜子不上锁吗?”
“没必要啊,老师要什么自己进去拿,然后到外面登记。”他们边说边走,柏探看得很仔细。
在最后一行中间一个柜子前,柏探停了下来;“这里有啊”
“什么啊?”李老师莫名其妙。
“砒霜,在这里。”柏探很兴奋。
“这是三氧化二砷啊?”李老师很奇怪。
“这就是砒霜,李老师不是学化学的吗?”
李老师脸红了:“我是体校毕业的,原在乡镇中学教体育,后调到这里来的。”
柏探这才明白为什么柜子都不上锁。他带上手套将那瓶砒霜拿了下来,这是个普通的广口瓶,上面贴了个写有三氧化二砷字样的标签,显然砒霜是后灌进去的;“老师来拿药和仪器都有登记吗?”
“有。”李老师回答非常快,好像她找到了效力的地方了。
“能让我看看吗?另外这瓶砒霜我借回去看看,也登记一下。”
“当然可以。”
他们从里面出来,柏尔斯将那一瓶砒霜放进一个牛皮纸袋里包好后再放进包里。他接过李老师递过来的登记本看了起来,他很失望,这几天没人来过:“有没有拿了东西没登记的?”
“上课用的都会登记,私人用些什么就没登记。登记是为了应付上级检查。”李老师有点不好意思。
“要是我要些酒精呢?”
“当然没必要登记了。”
“那最近有没有人拿点什么?”
“有啊,不过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于主任前几天来要过一点盐酸说是除锈。”
“这个你怎么记得?”
“他那天把一本教案放在仪器室,忘了拿,打电话给我叫我送给他。”稍作停留:“哦,我记起来了那天龙蓉也来过,她说家里遥控器不灵敏了,有个物理老师叫她用酒精檫一檫。”
他还想问什么,手机响了,是麻公。
在麻公办公室里柏尔斯看见桌子上放了几本备课本;“都在这里。”麻公说;“我先出去,就在隔壁,有事喊我。”
麻公出去了。
柏尔斯一本一本翻看,看到于元的教案时他感到字迹有点面熟,。突然,他看见中间有一页撕了;“找到了。”他很兴奋。
他收拾好教案,把麻公叫了过来;“于主任跟江万关系怎么样?”
“还可以罢,于主任原来是团委书记,后来县里点名要江万当,学校就做了调整,让于元当了总务主任。”
“江万怎么有这么大的背景?”
“学生撘餐撘出来的,我那天就跟你说过。那个梅杰本来是于元表侄,于主任原来安排在自己家里吃和住,他自己不愿意,要跟那些同学在一起。这次张校长调走,学校要提拔一个,”麻公自觉失言,不说了。
“于元与江万都是候选人是吗。”
麻公笑了笑;“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你跟江老师年纪差不多是吗?”
“比他大五岁吧。”麻公有点不耐烦。
“麻主任,你们校长在家吗,我还有事要向他汇报。对了,你夫人回来了吗,今晚我请你吃饺子。”
“还没回来,我先去告诉校长。”麻公马上站起转身出去了,走的很快。
《 五》
早上,柏尔斯刚走进办公室就接到了三个报告,第一个是昨天对全城药店的调查;最近没有人买过砒霜。第二个是技术室的报告;昨天送去的那个空面粉袋没有发现有砒霜,但那张备课纸确实包过砒霜。第三个是医院的报告;江万坚持要出院。
柏尔斯立刻叫来助手 ,吩咐他将那个贴有三氧化二砷标签的广口瓶送到技术室。他又给麻公打了个电话,不通,关机了。他决定自己去趟医院再找江万谈谈。
“江老师,要出院啊?”柏尔斯走进病房,看见江万在收拾东西。这时他才看清江万;人很高很帅。
“啊,是柏探。家里事情还有一大堆,我必须出院。”江万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想跟你谈谈,能停一会吗?”柏尔斯边说边在一张凳子上座了下来。
“可以啊。”江万有点勉强,也在床沿上座了下来。
“你上次说你也吃了饺子,可你没中毒,为什么要说谎呢?”柏尔斯直接了当。
“我记得我把饺子端进了厨房,当时醉了记不清吃没吃,但有一点,我不喜欢她做的面食。”江万显得很无辜。
“为什么?”柏尔斯望着他的眼睛。
“她喜欢在面食里放碱。”江万不敢正视柏尔斯,将毛巾在手上反复缠绕,眼睛始终看着自己的手。
“饺子里也放吗?”柏尔斯尽量让语气轻松。
“只要是面食她都放。我大概记得把饺子端进了厨房,后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到床上的。”
“事实上你没吃,你把它倒在厨房的窗户下面了,你不知道吗?”柏尔斯这句话说的很严厉。
“我不知道。”江万那样子好像要发誓;“那晚我喝的很多,校长叫我代他喝。我在回学校的车上就呕吐过。”
“你跟你夫人关系好吗?”
“不算坏,我爱喝酒,脾气不好,有时醉了还打过她。”江万哭了。停了会,他好像意识到什么;“你们在怀疑我吗?”
“你夫人吃饺子中了毒而你没事,你家饺子有毒而你家面灰袋子没有,这说明什么你自己应该知道。”柏尔斯狠狠盯着他,象要将他看穿。
“我为什么要那样呢?”
“要是你在外面有个女人,要是她知道了你的秘密甚至扬言要把你的事张扬出去,你还能容纳她吗?”
江万微微一惊,下意识的将缠着毛巾的手向上衣口袋边移了移;“不管怎样我也没想过要离开她。”
“我们会查出真相的。对了还有个问题,前几天,于元去过你家吗?”柏尔斯语调缓和了。
“是的,是中午。”江万轻轻的舒了口气。
“能不能告诉我他找你干什么呢?”
江万露出为难的表情,等了好一会才说;“他威胁我。”声音很小。
“为什么呢?”
“这个我不便说.。”江万再也不做声了。
“好吧,这次就说到这里。你可以出院但最好别远走,我可能还会随时找你。”柏尔斯见他很为难,也就不再追问。
刚说到这里,柏尔斯手机响了,是助手打来的。他告诉柏尔斯;那广口瓶里装的是小苏打,也没有发现有用的指纹。
“怎么会是这样,弄错了吗?”他对着电话喊;“你赶快带着那个瓶子过来,座局里车子来,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柏尔斯眼前一亮,起身朝外面走去......
再次走进学校化学实验室时,他们看见李老师正在跟一个男人讲话,哪男人很胖,大腹便便脸长得像弥勒佛,见有人进来马上不做声了。
”忙啊,李老师。”柏尔斯望着胖男人问;“这位是,”
“他就是总务处于主任。”李老师介绍。
“你们好,我是于元。”于元有点尴尬,跟大家握握手;“你们忙我先走了。”
“我们是来还药品的,”柏尔斯把那瓶子递了过去;“另外,我们还想要些小苏打。”
“有,我给你拿。”
“不忙,我们一起去。”柏尔斯边带手套边说。
李老师将他们领到中间一行柜子前;“就在这个柜子最上面一格。”
柏尔斯很吃惊的望了她一眼,从最上面一格拿下一个广口瓶,这瓶子上也贴了个标签上面写着;碳酸氢钠。他马上将它包好对助手说;“赶快带回去交技术室。”
直到下午三点多钟那瓶碳酸氢钠检测结果才出来,瓶子里装的是砒霜,瓶子上面还发现了一枚重要指纹。柏尔斯接到报告非常兴奋;“一切都对上了。”他心里暗暗说,他立刻打电话给局长;“局长,案子破了,请通知各位领导到育英学校召开案情发布会。”
他刚挂掉电话手机又响了,是育英学校孙校长打来的,他带着哭腔;“柏探吗,我是孙秋生,今早上我们发现了麻公夫人的尸体,麻公也失踪了..........”
大结局
案情发布会因麻公失踪和他妻子的死亡而推迟了一天。第二天下午,发布会在育英学校的报告厅举行,台上坐着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教育局长和学校领导。柏尔斯在孙校长开场白的“在县委的英明领导下,在上级领导的正确指导下,在公安机关坚持努力下,在学校的密切配合下”等十几下后开始发布案情。
“在这个震惊全县的案件中我有三个怀疑对象;第一个是死者龙蓉的丈夫江万,他与妻子关系不好,具有杀人动机,他自称吃了饺子但没有中毒。其实他把饺子倒掉了,倒在厨房后面的窗户下,他说了谎。”
会场非常安静,柏尔斯抬头看了看,大家都瞪着眼睛望着他;“但是有两点可以排除他作案的嫌疑,一是包饺子那天下午他根本没回家,他在学校参加张副校长欢送会。”说到这里柏尔斯又看了看孙校长,孙校长点点头。“二是他不会冒这个有可能将自己挖空心思弄到家里撘餐的那几个学生也毒死的风险。第二个是总务主任于元,他在出事前曾去过江万家,据江万说于元威胁过他,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江万又在说谎。我又恰巧在江万家里发现了一张包过砒霜的备课纸,后经查实那张纸是从于元备课本上撕下的。但于元不会愚蠢到用自己的教案纸去包砒霜并且随便丢掉,另外他知道自己的表侄也在那撘餐,他不至于残忍到那一地步,最主要的是我们没有发现有于元的指纹。第三个是政教处主任麻公,我在江万家捡到一个手机卡,我发现了一个秘密。这是一个专用卡,专给一个人打电话的,这个人就是麻公,麻公也有一个专用卡,麻公除了有个黑色手机外还有个银灰色手机。这个问题属于个人隐私,我不想多说。江万家的油盐酱醋及面粉都放在房间外面,通过勘查,那些瓶瓶罐罐以及那个装面粉的袋子里都没有发现砒霜,于是我推断那砒霜不是被人事先放进面粉袋里而是在和面时才放进去的。那么有谁能做的到呢?”原本鸦雀无声的会场突然议论纷纷,柏尔斯停留片刻又接着说“麻公那天下午也在参加欢送会,那就只能是死者龙蓉。”
会场顿时热闹起来,大家议论的声音更大了。柏尔斯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龙蓉喜欢在面食里放小苏打,出事的前两天她去化学实验室要点酒精檫洗遥控器,这是个物理老师告诉她的办法,后来我找到了这个老师证实了这一点。她顺便要了些小苏打,是李老师叫她自己去拿的。她随手从一本备课本上撕了一页纸包苏打,那本子是于元刚来弄盐酸时遗忘在那里的。”这时柏尔斯看见于元面带感激的朝他点头。“其实龙蓉根本不知道,那个贴有碳酸氢钠标签的瓶子里放的不是小苏打而是砒霜。我问过孙校长,几个月前上面有过一次省重点中学评估大检查,那一次学校匆匆忙忙给实验室补充仪器和药品。化学实验室也购进了一批散装小苏打和砒霜。李老师不知道三氧化二砷就是砒霜,她那天将小苏打与砒霜装错了瓶子。”
会场再次热闹起来,大家目光全集中在李老师身上,李老师一边点头一边哭了起来。
“通过技术检验,我们在那个瓶子上发现有龙蓉和李老师的指纹,而在那张备课纸上也有龙蓉留下的指纹。龙蓉把砒霜当做小苏打做了饺子,那天是星期天,三个学生中两个男生回家吃了晚饭,江万在外面吃的,龙蓉将剩下的饺子留了几个给江万其余的全让王琳带走了,王琳又给了梅杰与蒋金吃,最后釀起了这桩惨案。”柏尔斯喝了口水:“最后还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江万,他那天夜晚酒喝的很多,回家后端着那碗饺子走进厨房从窗户倒了下去,他第二天因勾端螺旋体住进医院。”柏尔斯环顾了会场,待安静后他接着说:“第二个是麻公,他妻子最近发现他行为不轨跟他吵了一架,赌气外出了。麻公喜欢打牌,借过高利贷,放贷者催过几次并扬言再不还就杀了他。这件事我通过电信部门技术处理从那个专用卡里提取了一些短信,他要龙蓉借钱给他。放贷者逼得太急,前天他躲了起来,那些人在他家附近埋伏,结果将他半夜从省城回来的妻子劫持并杀害了。这些人中有一个自首,第二天所有案犯全部被抓。这就是案情的全部经过。”
柏尔斯说完径直从台上走了下来,他知道台上那些人还有一大堆废话要讲。刚走到门口于元跟了上来;“柏探,谢谢你啊,我差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柏尔斯知道他最感激的是没能影响他升官,果然于元凑过身子小声的说;“我那个副校长已通过了。”
“那恭贺你啊。”柏尔斯冷冷的说,头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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