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件事以后我便再也不敢接触小孩,特别是一听到小孩的哭喊便会歇斯底里,倒地抽搐,为此医生特意把我的病房隔开以防止有小孩的噪音传入。不过幸运的是,我还是出院了,不过没有经过他们的允许罢了。他们不让我把握的经历告诉别人,这对一个悬疑小说家是多么的痛苦!所以现在我打算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家,我心才能安。
正如前面所提的,我是一个悬疑小说家,以写推理悬疑恐怖小说为生。本来在20岁前我都一直默默无闻,发出去的稿子基本上没有人收,他们都说我写的东西太注重推理了,不符合现代读者,直到那天,有人在网上回我信了,说很看好我的小说,希望能与我面谈签约的事情。当时我真是欣喜若狂!签约?我还从未想过这种事,一想像我即将可能成为万众瞩目的小说明星之时我便不能自持——谁说古典的推理小说没人喜欢?现在不就有了吗?于是我便和他(不知道性别)约好了,于2008年4月24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广州市他指定的一个地方见面了。
你可以想象我当时是如何迫切地想见到对方,于是我提前了几天便到了广州,然后按照对方所给的信息来到了指定地点——我至今无法忘记那个地方,那栋已经陈旧、但却阴森的居民楼,我永远都无法忘记。他是约我在三楼的一间房子见面的,这使我很纳闷为什么选这样一个地点,所以我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进入了传销的圈套。可是事实还是让我放下了心,因为根据我的观察这个地方不太可能是传销组织的巢穴,它面对主街道,人来人往,没有那个传销组织会这么傻。于是我便大胆地走了上去,敲了敲门。我当时是以为里面应该会没人的,不料门却打开了。
我简直惊呆了。
进入我眼中的是一位美丽的少妇,大方、气质,举止间透露着成熟的美丽,使我一时屏住了呼吸,完全不能自持。正当我感觉面部火辣之时,她先开口了:
“你就是那个华生吧?”
我这时才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点头:“嗯,是的是的。”
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也不说破,只是继续说道:“我已经看过你的图片了,请进吧!”
我垂着头跟着她进去了,一直到坐到沙发上这中间的时间我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她见我这样,似乎很满足,于是便和我谈起小说的事情了。
“我看了你的小说,写得很好,现在的那些推理悬疑小说真的很不尽如人意,全是在故弄玄虚,完全脱离了推理的内涵。”
听到如此知音的话,我连连点头。
“我自己也是一个推理小说家。”
我一听这话便心里凉了半截——她也是个小说家?有没搞错,我是来签约的,不是来……正当我的这种感觉继续上升时,她笑着说道。
“但我的小说每个月都能发表——你知道为什么吗?”
还没等我回答,她便道出了缘由:“因为XXX悬疑杂志的主编是我老公!”
经过交谈我才了解到,这个女的名叫慕容萱,本来也是一个青年小说家,后来在一次与杂志主编见面的时候与对方产生了好感,结果两人便结婚了。听了这些我感觉现在真的很黑暗,希望她的小说写得好,不然真对不起天下那么多像我一样的人。
“那么,你觉得我们可以吗?”她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
“我……我们?你……你什么意思?”我知道她的意思,但却吓呆了。
她一把冲上来搂住我,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她的体香。
“请……请不要这样……”我尝试着推开她,却突然感觉两手无力了。
“我观察你很久了……”她说道,“我一直梦想着能和一个同样是小说家、和我同样风格的男的共度一生,却……却被那个男的给羞辱了……现在机会来了……我要你……”
我能这样做吗?不行,这是道德的底线,但那一刻自己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没底气:“对……对不起,请放手……”
“我知道你喜欢我……我看得出……不要欺骗自己了……你的身体已经告诉我了……”
这时房间里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哭声,这声尖叫唤醒了我,我立刻挣脱了她,愤怒地站起来,呵斥道:“你都有孩子了!”
她很不满,但还是先到里面的房间去了。这时我想离开,却又不想,于是便在原地傻傻地站着。不知过了多久,小孩停止了哭声,她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能够帮你在杂志社签约,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你可以走了。”
回到旅馆,我想了几天,最后决定再去劝说她一次,于是我再次来到她的住所。
她一开门,以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明白怎么回事,突然听见里面一个小孩的声音:“谁啊阿姨?”紧接着我看到了门口多了两个10来岁的小孩,一个面容清秀,一个却傻傻的,明显是智力有碍的孩子。
她尴尬地对我说:“这是我丈夫前妻的孩子。”不过她指的是哪个傻傻的。
“这是楼下邻居的孩子。”她转过身,给了哪个比较正常的孩子一些钱,然后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他便牵着慕容萱的孩子下去了。
一进去她便向我解释,原来她丈夫的前妻在生产时出了车祸,生下两个孩子,结果一个傻了,正常的却死了。因为她喜欢在安静的地方写作,便买了这么一间房子专门居住写作,丈夫大概已经又厌倦了她,便也不理她,也不理哪个傻孩子,只是时不时让她照看一下。好在楼下邻居也有一个孩子,经常上来和傻傻玩,这便省了她很多心。但对于丈夫,她似乎无法原谅。
“要不是我生了个正常孩子,他可能也早跟我离婚了。”她的脸上充满了鄙夷和厌恶。
我突然开始同情她了,她不也和我一样在绝望的边缘徘徊吗?我不是想报复社会,但我觉得对他丈夫,确实应该还以颜色。现在回想起来,这些只不过是借口罢了,但当时的这种想法使我本来拥有的强烈的正义感和罪恶感荡然无存,于是我们……于是我成了这里的常客。
每次过来,楼下的小孩都会非常懂事地将傻傻带出去玩。据说楼下的孩子也很凄惨,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又被领养到这么一个穷苦家。到底是苦孩子,懂事,这不禁使我想起了自己。
快乐的时光持续了两个月。那两个月里我都是花她的钱,有时嫌麻烦还跟她住一块。她丈夫也不怎么来,只来了一次,把傻傻接走——他本来是想连着把慕容萱的孩子也带走的,只是她不肯而作罢。傻傻走了,我便更大胆地和她来往起来,直到那一天——
那是7月11日,我在她家,一直到晚上11点才准备回去。此时外面狂风大作,似乎是要下雨了。她要我留下来,我也正有此意,不料此时楼下突然停来了一辆宝马轿车。她看了看,十分惊恐地说:“快点走!那是我老公!”
我很不在乎地说:“那不无所谓,你不正想让他看到吗?”
她很焦急地说:“别傻了,他要是看到了一定会把我孩子带走的,到时候我就一无所有了——快走!快走!”
我一听也觉得不行,便立刻下床,但此时我已经听到了外面一个人上楼的脚步声。
“怎么办!”她急得快哭了。
我也不知道当时哪来的胆,立刻跑到厕所,猛地往外一翻,然后顺着暖气管往下爬,跳到了二楼与一楼间的一个平台上。这时我才发现,下面就停着那辆宝马车。
这回我进退两难了。爬上去,是不可能的,除非等他老公下来;跳下去,只要一踩上车子我就露馅了;呆这不动,迟早被发现了不说,待会可能就会被雷电打死。
这时突然传来了慕容萱的惨叫声!
当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立刻紧张起来了。难道是她丈夫发现我了?这时又传来了一声吼叫——很明显是她丈夫的。
此时的我脑海中想象除了一幅家庭暴力的场景,但尚未泯灭的人性提醒我,一切都是由我而起的,我要承担责任。于是我放弃了逃跑的念头,鼓起勇气,做出了我后悔一生的决定——爬回去。
上去比较下来要相对容易些,但我要赶在自己成为避雷针前回到厕所。幸运的是,我刚爬回厕所,天空就划过了一道闪电。但我现在都觉得自己被劈死要比现在不人不鬼地活着好,因为我即将看到的一幕——
灯开着,却没有声音。我壮着胆子走了进去,突然感觉脚上黏黏的,当时也没注意。不料当我走到客厅时,看到了——
对不起,现在我想起这一幕就想吐,因为我看到慕容萱美丽的面庞已经不见了,是真的不见了,眼睛、鼻子、脸颊全没了,只剩下血肉模糊的几个洞。其余比如手臂、大腿等地方也像是被咬过了的一样,坑坑洼洼——我只能这么形容。而他丈夫,背躺在地上,衣领被撕开,后脑勺上有一块很大的创伤。这时我才发现地上黏黏的东西是一大滩的血——人血!
我连忙走过去,这时我才发现,有一团东西蹲在角落里。好像是傻傻。我颤抖着将手伸过去,将他看到了我有生以来最恐怖恶心的一幕:傻傻手上抓着一根手指,在吃得津津有味!
我吓得一巴掌猛扇过去,也不知轻重地将傻傻打翻在地。这时,我听到了有人的说话——是慕容萱的丈夫。我连忙跑过去,这时才发现他还没死。我立刻拨打110、120求救。此时我发现他的伤口呈半月形凹陷,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击打的,这时我才发现旁边有一根慕容萱平时用的高尔夫球杆。
难道是有人袭击了他们?不可能是傻傻,他根本够不到自己爸爸的头,那会是谁呢?
这时我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捡起了那根高尔夫球杆。
“怎么了?”
我转头一看,是下面邻居家,也就是和傻傻玩得好的那个孩子的母亲。我连忙向她说清了情况,她似乎不敢相信一般。我怕她受刺激,便阻止她进去看。这时我听到警车来了,也不管她了,连忙下去带他们上来。这时警官叫我站在门外,他走了进去,然后出来,说:“你被捕了。”
我不敢相信这些:“我?为什么?”
警官说:“根据证人指证,你和房子的主人有情人关系,而里面的男主人现已受高尔夫球杆连续多次猛砸头部而死……”
“什么?”我连忙打断他,“多次,他明明只挨了一下啊!”
我刚说完便发现自己不该说这句话。
“你的这句话将会成为呈堂供证。”他接着说,“现场表明你是一个极具危险性的变态杀人狂,先杀害了房子主人,然后再命令主人弱智的孩子去吃自己父母的肉——你被捕了!”
我无法相信这些,明明是傻傻先在吃人啊!但是我确实无法解释男的是被谁砸死的。更可怕的是,我恐怕已经在球杆上留下指纹了——我无法洗脱罪名了!
当我被带下楼时,我看到了更令我终身难忘的一幕。楼下邻居家的门敞开着,我看到里面的那个孩子,嘴里嚼着根手指,在对着我露出狰狞的笑容!
我发疯地往里面冲,只感觉全身被电击了一下,接着便失去了知觉……
听完这个人的描述,全言沉思了起来。虽然自己可以轻易地夺走对方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菜刀,但他还是职业性的抬起头,对他说道:“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疯子停了很激动:“快说!快说!”
“你猜得不错,而且,你是冤枉的。”
全言看着他惊喜的表情,继续说道:“傻傻和楼下那个孩子,其实是兄弟;那个女人,就是他丈夫的前妻。这是一种至今尚未命名的怪疾,通常是基因突变造成的,患者一般会对人肉产生巨大的生理要求。听你所说,所谓的慕容萱丈夫的两个儿子死了一个其实是谎言,大概是他前妻发现了这点而被迫将孩子带走的。由于智力障碍,傻傻不能主动地表现出她这种天生的生理本能,所以继续留在了父亲身边。而那天晚上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慕容萱的丈夫发现了你,然后两人发生了争执,这时他前妻恰好听到便走了上来——所以当时你听到的脚步声不是个男的,何况他是带傻傻来的,你不应该只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她应该就是在你下去的时候就上来,躲在了3、4楼之间的地方。”
“争执中慕容萱的丈夫将她打晕了,然后他前妻进来,将满腔仇恨发泄在了丈夫身上,将其打倒。但是她没想到,当她离开之后,傻傻会开始吃尸体,而且根据我的推断,她儿子也悄悄跟上来了——这就是为什么你报警后她又上来了的原因,因为她并不知道你在上面,她是来找儿子的。”
“她从你口中得知自己的男人还没死,便趁你下去见警察的时候继续行凶,打死了前夫,带走了孩子,并向警方提供了不利于你的证据。”
“由于自己也害怕被抓,她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球杆上的指纹全部擦了,这就是为什么你躺在精神病医院而不是监狱的原因了——没有你的指纹,没有决定性证据,你只能被判作精神病而免过了死刑——就是这样。”
我听过之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球杆上找不到自己指纹了,可是现在我死与不死有什么区别呢?我宁愿我死了!这时全言——这个我劫持的路人突然对我说:“《善良的爱》和《校医院惊魂》是你写的吧?”
我一愣,那是我最开始写的短篇小说:“是的。”
“还有《黑色星期五》、《灵猫》、《预言家》、《恶有恶报》、《梦的解析》、《马戏团失踪的妻子》和《情》吧!”
我非常的激动,这是我最早写的几篇短篇小说,他居然都知道。
“《情》还是你空间加密的文章,不过我用木马进去看了,写得很好。”
我流出了眼泪,多少年来,除了慕容萱,没有人说过这样的话。
“我是你的忠实读者——后来经过调查我发现你遇难了,便主动来找你,不料你又越狱了,于是我便根据你的思维在这里等你。”
我感到相当吃惊:“你是来抓我的吗?”
“不,我是来帮你的。我可以带你去隐藏一段时间,然后利用这段时间帮你洗清冤情,但是你必须先把你的精神病治好,不然他们仍然会以此为借口抓你回去。”
“怎么洗清?”
“只要能够鉴别慕容萱的具体死因以及楼下人的身份就行了。”
“我不相信你。”
“如果慕容萱是先晕再被傻傻吃掉的话,那死因应该是咬伤主动脉然后大出血而死。然后再调查楼下的身份,找到她的作案动机就行了。”
“他们不会费力去做的。”
“当然,送礼是必需的。”全言诡异地笑了笑。
“我不相信你。”我说。
“那你就别怪我了。”
我立刻握紧刀,准备应付他,不料一声婴儿尖叫突然传来,我立刻倒地,猛地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天,我被带走,下楼。突然,三楼传来撕心裂肺的婴儿哭声——宝宝醒了。
我现在只感觉嘴里冒出了很多东西,然后……
全言看着地上的这个人,叹了口气,停止了模仿婴儿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