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心情阴暗的日子想出来的东西。一个关于战胜心魔的故事。不知道是否能写完,也还没有题目,就这样先发了。以后不定期或许会更新。(其实也应该没人会看......)
有兴趣看的朋友,也不妨细心一点,找找看我偷偷地化用了(或提及了)哪几部作品的文字或人物吧。
原创作品。未经允许不得转载。
楔 子
汽车在公路上飞驰着。
“我想你很快就会喜欢上这里的,亲爱的萨姆。”妈妈从车子的前排扭过头对我说,“医生说,安静的环境对你有好处。我敢保证,从今天开始,你就不会再有那讨厌的头痛了。”
我的眼睛注视着窗外,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没有说话。
她又看多了我一会儿,叹气,把头转了回去。
坐在她旁边驾驶座上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的手紧抓这方向盘,目不转睛地注视这前方。我听到他低声说:“我真搞不懂,为什么我们要放弃城里的一切来到这个边远的小镇?”
“这对萨姆有好处,尼尔。你也听见医生是怎么说的。”
“可是,艾琳……”
“那是我们的孩子。你答应过我的,你会视他如己出。”
“是的,我一直都把他当作我的儿子……可是你看,他已经16岁了。他早就应该学会如何从悲伤中解脱出来。”
“他还只是个孩子,尼尔,你不能勉强他做他所做不了的事。况且,那不只是悲伤……”
我对他们的对话没什么兴趣,再次将注意力转向窗外。
车子经过一个巨大的路牌。
“维尔蒂欢迎你。”
第一章
妈妈站在房间外,问:“怎么样,喜欢你的新房间吗?”
我走进去,把行李放在已经铺好的床上。我打开一个行李袋,拿出一个相架,小心地将它放在床头边的柜子上。
照片上是一个黑发少女,腼腆地站着,在朝我微笑。
凯瑟琳。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的天使。
“你还好吧,萨姆?妈妈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你不舒服吗?”
“不,我很好。我只想一个人呆着。”我低声说。
“好的,孩子。我到时再来找你。”她说。
我望着凯瑟琳的照片许久,右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左手手臂上的一块伤疤。
那个丑陋的图案。
一年前的一个夜晚,有个人在我的左手手臂上用匕首刻下了这个图案。也正是这个人,让凯瑟琳变成了真正的天使。
再次望向相框。照片中的影像变了。
凯瑟琳的头发纠结着,满脸污秽。一把匕首插在她腹部,暗红色的血沾满了他白色的连衣裙,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面。
“救就我,塞缪尔,救救我!”
突然门响了。我回过头去,发现妈妈站在门边。
“我说过我想一个人呆着。”我说,感觉到太阳穴在猛烈地跳动着。
该死,头痛又发作了。
“我们或许应该先去福特医生那里一趟……我们不想让他等太久。”
我盯着她的眼睛,沉默。
她畏缩了一下:“我们走吧,萨姆。”
我回头望了望相框。凯瑟琳依旧微笑着。
福特医生有着一个西方人的名字,却长着一副东方人的面孔:黄黄的脸,黑头发,嘴唇上留着一小撮胡须。
“你好,塞缪尔,我是你的福特医生,真高兴你那么快就来看我。”他说。
我低头翻着手中从候诊室拿来的杂志。
妈妈担心地说:“萨姆从前是个好孩子,可自从那以后……他就完全变了个人,整天都在家里像梦游一样过日子……噢,天啊,真是糟糕透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一种创伤后的心理应激反应,是很正常的。只要经过一定的心理辅导和药物治疗,是可以完全恢复的。不过,治疗的时间因人而异。塞缪尔原来就是比较内向,可能会多花一点时间。”福特医生说,“布莱克先生和太太,我保证他会好起来的,不需要过分担心。”
“但愿是这样。”尼尔咕哝着。
福特医生移开桌面上我的病历,从抽屉中抽出一沓处方笺,边写边说:“你有严重的头痛和失眠症,我会给你开一些止痛剂和安眠药,那会让你舒服一点。”
我看着他写处方,静静地说:“我不要这些东西,医生。”
“萨姆!”妈妈拉着我的手臂,“别这样。”
福特医生挑起粗粗的眉毛:“为什么?”
我闭上双眼。脑中再次出现了那个画面。
凯瑟琳。连衣裙。匕首。血。
“这没用,”我说,“这没用。”
“听我说,塞缪尔,”福特医生说,“这都是最好的药。吃下它们,你会睡得很好,你写幻觉自然也就会……”
“该死!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我从椅子上站起来,甩开妈妈的手,咆哮道,“那不是幻觉!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它消失,没有!”
福特医生注视这我。我从他眼中读出了深深的怜悯。我回头看了看妈妈。她的眼中噙着泪水。
他们都不相信我。
为什么?怎么办?
突然,一把冷得像是从冰山传出来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想让他们相信你?很简单。拿起那把剪刀,让他们温暖的鲜血沾满你的手。然后,从他们恐惧而无助的双眼中,你会找到你要的东西……”
“不!不!”我歇斯底里地大叫,捂住耳朵,蹲了下来,“住口!滚开!”
我觉得我的头似乎在被某人扯成两半。
声音仍在继续着。
“温暖的鲜血……他们的眼睛……”
“让它们像花一样在他们身上绽放……”
福特医生在大叫。妈妈放声大哭。有人从门外冲了进来。
一双强有力的手按住了我的手腕。真疼。
“血滑过你的手,渗进每个指缝……”
手臂上一阵刺痛。一股液体流入了我的血管。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上帝啊,上帝啊!”妈妈在哭喊。
“那时,你就会成为真正的你……”
然后,什么也没有了。
第二章
月夜。无声。
我站在树林里,四周一片漆黑。但我却看得很清楚。
不远处,有一个女孩。她被绑在了一根树干上,动弹不得。
天色很暗,但我可以看见她脸上绝望的表情。
“求求你,放我走吧……”她精疲力竭地望着我,声音沙哑地说,“求求你,不要伤害我……”
我从箱子中取出一副白色的乳胶手套,戴上。然后是黑色的雨衣。最后,我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细心地用布拭擦。
一切都准备就绪。我走向我的猎物。
还未走近,我便能感觉到她的恐惧。这让我莫名地兴奋起来,拿着匕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冷静点,伙计。我告诉自己。
我走到女孩身边。她在浑身发抖。
“求求你!”她哀求道。
我没有理会她,举起匕首,在她的左手手臂上描绘属于我的图腾。
她开始挣扎,我用力按住她。
完成后,我退后几步,用欣赏的目光注视了她很久。
接着,我再次走近她,用手轻柔地托起她的下巴。她那美丽的双眸中满是痛苦。
“欢迎来到我的国度,亲爱的子民。”我喃喃说。但那不是我的声音。
我狠狠地将匕首刺入她腹中。鲜血,像花朵一样在她身上绽放。
她开始尖叫,她的声音就像夜莺一般,凄美而又悦耳。
我闭上双眼,一次又一次把匕首刺向她,享受着这一切。
腥红的血沾上了我的雨衣。即使隔着手套,我也能感受到那股温暖。
感觉真好。
我喘着气,从噩梦中惊醒,在床上坐了起来。
扭头看看闹钟。时针正指着4点。
我叹气,用手揉揉太阳穴,发现上面全是冷汗。
从医院搬回家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噩梦依旧每晚前来骚扰。
话说来到维尔蒂的第一天,我便在我的新精神科医生面前歇斯底里了一回。妈妈说,他们不得不用镇定剂使我安静下来。
他们之后把我送进了监护病房。我在那里一共待了两个星期。
至于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我也不大记得。他们把成堆的药喂给我吃,试图改善我的情况,但这行不通。
结果是,他们把我送了回来。我每个夜晚继续与噩梦作斗争。
我下了床,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把水泼到脸上。
我抬起头。镜中的我满脸苍白,身上挂这松松垮垮的睡衣,双目无神得就连我自己看了也大吃一惊。
这就是我吗?我不由得问自己。
此时,脑中回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听似陌生但却感觉熟悉。
“那时,你就会成为真正的你……”
那个噩梦。
我不禁为自己在梦中的作为和感觉感到羞耻和恶心。我跪倒在马桶边,开始呕吐起来。
我走下楼梯,来到处方,感觉口中一股苦涩。
饭桌上摆着一盘冰凉的三明治。盘下压着一张小纸条,是妈妈写的。字条的内容和之前的都差不多,说什么我一整天都没有露脸,让她很担心,还说希望我能保重自己之类的话。
我看完字条,把它塞到裤带中。我从冰箱拿出一盒牛奶,端起盘子走回房间。
我关上房门,打开电视,坐回到床上,开始吃东西。
电视上正播着一出无聊的肥皂剧,是关于一群医生的私生活。毕竟,你不能要求电视台在这样的时段播放些太过有意义的节目。
我咬了一口三明治,用遥控器调频道。
真人秀。科普节目。访谈。购物节目。新闻。
我停下来,将音量调大。
“今日凌晨,齐拉市警方在齐拉市郊区发现一条高度腐烂的女尸。”
我一口将剩余的牛奶喝完。
“据警方公布的消息,死者是一个星期前失踪的高中生索菲·威尔森。”
看着电视屏幕上索菲·威尔森生前的照片,我觉得似乎有一把铁钳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个女孩。那个在噩梦中出现过的女孩。
“……尸体被绑在树干上。这种情况与先前发生在齐拉市的七宗谋杀案相似。警方认为这些案子都是同一名凶手所为。案件目前正出于调查阶段。”
我紧盯着电视屏幕,感觉额头在渗出冷汗。
“现在我们来关注其他新闻……”
我把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放回盘子。索菲·威尔森和刚才的噩梦挤满了我的脑袋,太阳穴有点发胀。
这绝对不是幻觉,也不是什么噩梦。绝对不是。
傍晚太阳即将下山的时候,我走下楼梯。
妈妈已经下班回家,正在忙里忙外地准备晚饭。她看见我穿戴整齐地出现在她面前,显得有点吃惊。
“怎么了,萨姆?”她问。
“只是出去走走而已,很快就回来。”
“带上柏拉图吧,”她说,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它怪想你的。”
我走出房子的大门,一抹夕阳照在我脸上,有点刺眼。我开始寻思我到底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阳光了。
还没走近犬舍,便已经能够听到柏拉图兴奋的吠声。柏拉图是一头纯种的金毛寻回犬,被训练来帮助一些有心理障碍的人。给它取名字的是它的训练师。他说:“当你仔细看它那双眼睛时,你就会发现它在思考。”
我牵着柏拉图,走出自家的花园,朝维尔蒂广场走去。
维尔蒂广场是这个小镇的商业中心,位于镇的正中央,许多大型的活动都在这里举行。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在打街头篮球的人。我和柏拉图站在那里,隔着铁丝网朝球场看了好一会儿。
从前,我偶尔也会打打球。但从一年前那件事以后,我就不再打了。
这只是个开端,小小的开端。那把冷漠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是什么?
场上的球赛还在继续着。
我和柏拉图穿过维尔蒂广场,漫无目的地踏上了一条小路。
我要去哪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选这一条路呢?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柏拉图选的吧。
我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一直走,直到一座建筑物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一幢白色的小教堂,站立在一片嫩绿的草地上。屋顶上的十字架反射这金色的阳光。教堂的大门紧闭着。
我望了它许久,不由自主地朝它走去,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在推着我的后背。
我将柏拉图留在外面,独自一人走近那扇大门。
出于礼貌,我先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于是,我推开了大门。门出乎意料的轻,我只是碰了它一下,它便开了。
一排排棕色的长凳。蜡烛。圣坛。油灯。鲜花。十字架和耶稣。
我踏入了大门,问道一股奇异的芬芳。大概是那些灯油的气味。
我顺着长凳中间的过道走到圣坛前。
圣坛上放着一束束鲜花和一盏盏油灯。还有一张照片。
奇怪。
我拿起照片,仔细地端详起来。
那是一个9岁左右的小女孩,满头的金发,倚着一棵树的树干,在开心地笑着。
我不由想起了我的天使。凯瑟琳。
再一次看照片。就像上次一样,图像变了。
女孩的皮肤惨白,美丽的蓝色双眸变得浑浊。她的脖子上有一条很深的伤痕,深到足以把她的头割下来。但她的头仍稳当地立在那里,也没有流血。
她张开口。我听到她的声音:“杀戮还会继续……塞缪尔,阻止它。”
“那是亲爱的珍妮。她很可爱,是吧?”
我回头看。一名老人正在朝我走来。
他的头发斑白,有点秃顶,穿着一件黑色长袍,胸前挂着一个闪亮的十字架。
他走近。我的视线碰到了他的。
我愣住了。
是的。他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那双眼睛。看上去有点模糊,可能是老化的缘故。但它们却散发出一股柔光,温暖的,慈祥的,仿佛能够令最寒冷的冰块融化。
老人走到我身边。我略带歉意地把照片还给他。他双手捧着照片看了一会儿,才小心地把它放回到圣坛上。
“可怜的孩子。她的父母让我把这放在教堂里,希望她能安息。”
我的喉咙一阵发紧。“她……她怎么了?”
老人的眼中流泻出一股悲伤。
“这么说吧,某人偷走了她的生命……很残暴地偷走……你懂了吗?”
我说出了那句他不愿说的话:“她被谋杀了。”
他看着我。我猜我那时一定是苍白得像个鬼魂。
他抱歉地说:“我不该这么说……我吓着你了吗,孩子?”
我摇摇头。我已经习惯了。
他松了口气:“没有就好。”
然后,我们就这样并排站着,注视着珍妮的照片。
不时地,我会偷偷瞄一下身边的这位矮个子老人。他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一直在吸引着我。他的眼睛,他的声音,让我有了一种开口的冲动。
是的。说吧,塞缪尔。
于是,我做了一件连我自己都吃了一惊的事情。
“我叫塞缪尔·霍克,”我说,心在怦怦地跳着,“我一个半月前才搬来这里。”
他转向我,认真地听完我的话,才回答:“我是这个教堂的负责人,你可以叫我布朗神父。真高兴认识你,塞缪尔。”
他叫我“塞缪尔”,而不是“萨姆”什么的。这让我很高兴。
“抱歉,神父。我打搅您休息了。”
“哪里,哪里。”他挥了挥手,声音带着愉悦,“你来了,真令我高兴,这里实在是太清净了。其实,我也不愿意打扰到你,但我发现你的伙伴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他朝门外望去。
教堂外,暮色中,柏拉图正焦虑地朝里面看。
我有些局促:“很抱歉,它吵着您了吗?”
“当然没有。”神父说着,转向我,“塞缪尔,你是个好孩子。但你不需要为每一件事情感到抱歉,你不需要将所有的东西都揽到自己身上。”
“我明白,神父。”
神父长长呼出一口气,拍拍我的肩膀。
“天黑了。你也该回家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