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
王羽摆了个大乌龙。
村长似有难言之隐。
祠堂山顶有一个乱坟岗。
6.轮回
天黑下来一阵了。法案和神台连同将军剑被布置在祠堂门外的白色大理石路上。案台上燃起了红烛。祠堂檐下悬吊着两只纸糊的灯笼。那两口盛有木柴的铁锅里也燃着火焰。
村民们聚在将军祠前。从人群中传出担忧的议论声。
“村里人都来了吗?”
“不算秦尤魂跟万恶来就只剩侯先生没到了……”
“他干嘛去了?祭仪八点就得开始啊!”
“祭器祭品都还没摆出来。千万不能误了时间!”
“我去准备吧……”这是善良的楚杏儿的声音。
“不行!”是冥顽不灵的村长在吼叫,“侯先生说过,祭品和法器要由他亲自布置!”
在一片无奈的啧啧声中,侯朔风迈着怡然而谦诚的步子从山下登着石阶出现了。
众人催促着:“侯先生,快换道袍、准备祭器吧!”
侯朔风手扶袖口,气定神闲地睁眨眼睛:“急什么?不是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八点吗?”
“是吗?”林枫看看表,“都七点五十了……”
“什么?”侯朔风吃惊地质问。
“真的。”
于是他慌促咒骂一句后,匆匆做起了准备。
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将军祭仪终于还是准时开始了。
将军剑端正横架在神台上。祭台已摆好了各种祭品,中央的小香炉里焚着香。将军墓岛的村民们按尊卑老幼站成方阵,安静、恭谨而畏缩地分列在大理石道路两旁。青铜大鼎里安插着三支粗大的黄色檀香。两侧噼啪燃烧着的柴堆被添得更加旺盛,火焰妖艳地招展着身躯。
穿上黄色道袍的侯朔风立在案台后,微垂眼帘面临所有人。他徐徐吐道,而抑扬顿挫:“今天的祭仪是将军剑的第十五次祭仪,也将是最后一次祭仪。”语气虽不严厉,却自有一种不可抗拒的权威。
底下响起了不明所以的交头接耳的细语。
侯朔风用飘然之语压下议论:“当年秦朝,只有十五年天命,而秦朝之物,也本只能存在这世上十五年。就如秦灭之时,本岛先人将将军剑葬入墓穴一样,将军剑的重现的日子,也只能是十五年而已,这便是天意,这便叫轮回。”他郑重宣布,“明天是吉日,明天就把剑重新葬回将军墓中!”
这一消息在人群里引起了不安的躁动。
“要埋进墓里?”“这会不会对将军不敬呐!”“从来没听过……”“侯先生您怎么已前没跟我们讲过这事?”“是呀!”
“这是天机。”道士泰然自若,“天机不是何时都能得知的。”
“那,将军剑什么时候还会再见天日?”
侯朔风长袖一挥:“一切自有定数。”然后他以不容分说的口吻强调,“明天中午要在此举行将军剑的入葬仪式,所有人务必到场。”
王羽、林枫对侯朔风求神迷鬼的说法并不在意,却万万没有料到此次祭祀在接下来一系列恐怖事件中占了怎样的份量。但既然来了便不好在中途离开,而且他们想走也无处可去,两个人便思考着捱过了两个小时。但他们的思考仅限于对这岛屿古老难窥感的回味,没有与罪恶联系在一起,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感受到海岛上正隐藏的杀机。
浮云游动。不知何时一弯残月孤独地出现在将军祠堂上方的黑暗中,静静洒下阴邪的蓝光。偶尔几只黑影从月中扑翅而过,或者一阵冷风袭来,“哇——哇——”的乌鸦悲鸣和“咻——咻——”的风的苦啸此起彼伏。
当侯朔风把青铜剑安放回神台的金属架后——“终于结束啦!”王羽和林枫竟伸了个默契的懒腰。
村民们急切而悄无声息地散尽。只剩楚大安一家和王羽、林枫留在祠堂前。
他们留在这儿收拾“残局”。神台与青铜剑、祭案与各种祭品被抬放进将军祠里。过程中村长坚持不厌其烦地叨咕。“当心!别把剑蹭掉下来了。”“注意脚下,你们!”“那边抬低点儿。”“笨手笨脚……别走太快!”“够了!”就这样,祠堂里的摆设虽然恢复了原样,但村长却被推到了气头上。
王羽、林枫环顾了一番,简单的摆设和五个人没有使这里显得拥挤,祠堂里连角落都一目了然,但案台上的那两抹烛苗不断跳动,着实让人感到压抑和不安。王羽、林枫退出了祠堂。村长气呼呼地从墙壁上摘下已赋闲了一整天的紫金锁,狠狠熄灭掉蜡烛后大步走出祠堂合上门扇,将锁重重套上把手,随着一声沉闷的喀嚓声,紫金锁以开启了一天的横栓被粗鲁地扣上而被迫宣布重新就职。
王羽饶有兴趣地抓起这枚大锁:“这锁还真滑稽!”底座厚实肥大,横栓粗得离谱,就像加厚加固后那种古装片里的门锁。底座底部有一条窄而弯曲的纹路或细缝。
林枫***:“这不会是锁孔吧?”
楚大安的声音喷薄而出:“就是锁孔。想不到吧?哼,可这是古董,谁知道古人们会把锁孔做成什么样子?”他招呼道,“我们回去吧。该吃饭啦 !”
村长此话一出,王羽、林枫这才发觉他们几乎一天竟没吃过任何东西,早已饥肠辘辘了!
五人离开了青石祭场。月被掩去了。能看见祠堂漆黑模糊的轮廓,云纹大鼎里檀香随风忽明忽暗的亮点,和铁锅里被海风撕扯的焰苗。
一顿晚得不能再晚的可口晚餐过后——不知是楚杏儿厨艺确实不错,还是王羽林枫饿过头的缘故——王羽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兴奋地说道:“好了,吃饱了喝足了,该来谈谈捕猎计划啦!”
“监视跟踪秦尤魂和万恶来!”村长激动地嗥叫着。
“这还不够。”王羽做出似乎专业和资深的模样摇动一根手指,“为了防止他们耍手段,还得让你那把宝贝钥匙也在我们监控之中。”
“不用!”楚大安倔强而粗鲁地挥舞双手,“没人找得到我的那把钥匙。”他带着王羽林枫走进一间里屋,楚杏儿和沈洋跟在身后。“我晚上放钥匙的地方连沈洋跟杏儿都不知道。”他又补了一句。
这间里屋是个杂物间。放着两张桌子、六七根钓竿和几团麻绳之类杂七杂八的用品,大都爬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村长把他们带到墙角一方漆黑的棺材前。“我每天晚上就把钥匙放在——”随着洋洋的语气是哗一声推开棺盖的声音,然后静静躺在棺材里的二寸紫金薄片钥匙呈现在了众人眼前。“这样就没人找得到,对吧?”
在场的人都傻了眼。林枫应和地呵呵干笑两声:确实,在心理方面这是个显而易见的死角。不会有人找东西找到棺材里去!不过这也太——这个厉害的老家伙!
“不行呀。”王羽忽然说,“把钥匙藏得太隐密,没人找到,我们就不能把秦尤魂或者万恶来人赃并获了!到时候他们有本事狡辩……”
“这倒是。那你的意思是——”沈洋忖度着建议,“故意把钥匙放在显眼的地方,等一有人拿起钥匙就把他逮住?”
“对,就是这样。所以我们一方面在屋里守株待兔,一方面到万恶来屋外去等蛇出洞。”
楚杏儿毫无主见地询***:“可我们谁留在屋里,谁去监视他们呢?”
“万恶来那边我去吧。”王羽恶意地瞟向林枫,“你们就陪他待在这儿。现在是三更半夜,而我们这位可敬的医生从来就怕黑怕鬼什么的……”他注意到林枫的眼镜片映出了两道寒光,“呃,就别难为他了……更何况野外监视得需要强如我的定力。”
“定力?你?”林枫恼羞地回敬道。
“当然!”王羽大言不惭,“什么叫定力?从逻辑上解释,定力就是不论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或者突发状况,都要按照既定的规则继续自己原先的行为。就好比今天夜里我在秦、万屋外监视,如果我看见有人进屋把秦、万杀死并逃走,我也会入定一样地继续待在原地而不会去追杀人凶手。”他没有看别人吃惊不解的表情径直把自以为是的理论说下去,“因为这里面含有这样一个逻辑选择:如果去追凶手,面临的结果无非有两个:一是追上凶手,一是追不上凶手;就算追上凶手,也必须面对两种可能:一是揪住凶手,一是被凶手制服。这种只有四分之一机率抓住凶手的事我当然不会做。我宁可留在案发现场收集第一时间的有效线索,运用逻辑推理找出真凶,这样成功的机率就是百分之百!因为,”王羽得意地指指脑袋,“我有最伟大的侦探素质!”
林枫讽刺道:“这是哪门子逻辑!”
沈洋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说:“得让表面上看去尽可能平常。我们要像平时一样睡在自己的房间里。把钥匙摆在一个显眼的地方,比如——外屋的桌子上。林枫先生暗地里守着,到时只要你给出信号我们就冲出来捉人。”尽管是建议性的话,但他执拗的眼睛有种不容人反对的意味。
“好了,既然这么说定了,那就开始行动啦!”王羽拳击手掌兴致勃勃地往屋外走去。
下集更新预告:
被监视之人从人们眼中消失了。再出现时,已经死亡。
“警察几个小时内赶到。”
“呵,有趣的来了。祠堂的门一直锁着,天窗也有铁条封着,却有人死在了里面。我刚才没有找到任何人,包括凶手——在这么一条死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人,除了——沈舟你!”
敬请关注,王羽林枫制造,我们不惜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