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巅峰阴谋  

巅峰阴谋     文/夜云

这是小说《诡谲》系列的首篇,讲述民国时期的日本大使遇刺一案中的种种鲜为人知的事件,借以对曾为中华民族抵御外辱做出杰出贡献的无名英雄们表达内心最为崇高的敬意和由衷的钦佩,本文完成于2010年2月7日。

(本文章内容在一定史实的基础上加以虚构,人物名姓并无真实依据,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十一月的南京城里浮动着阴冷的空气,无论是行人还是街边的草木都似乎战栗了一般,只有头顶的太阳仍然不知疲倦地播撒着轻柔的光辉,仿佛要用尽全力去照亮这广阔大地上的每个角落,然而阴影却也决意与他来玩这场永无休止的游戏,躲闪间,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光明与黑暗永远是一对双胞胎,无论是何种力量都无法让他们中间的一个消失无影,因为自他们降生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同在,而且,是永存。
    阴霾的天气终归于冷雨的洗礼,所有在城市和人心底的冷漠也都随着下落的雨继续积蓄着,不过,庆幸的是,这座古城终于平静下来,用此刻那张布满微笑的脸庞去接受上天的哺育,乳汁般甘甜的雨水使得肥沃的土壤异常饱满,同样,也滋润了万众的心田。雨过天晴,西边的苍际之上挂饰着一道美丽的彩虹,在血一般的夕阳映衬下,别样美丽。
    ...... ......
夕阳西下,乌鹊南飞,转瞬之间夜已将至。天边的虹图也渐渐黯淡下来,短暂的美丽便愈加凄美,只有静待无尽的黑暗去装点她逝去的生命。
我们的故事就此开始。

一,绝密任务

清晨的街上驶过一辆黑色路华吉普车,宽阔的车身占据了大半个街道。街边的行人们都赶忙各自散开了,只有一些顽皮的孩子们还在当街玩着跳房子的游戏,不过最终,还是在鸣笛声中,被他们的父母拉走了。
当这辆拉风的吉普车停靠在了外交部大楼前的时候,依旧吸引着来往人群注意的目光。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名叫张勋,大概有三十岁左右,穿着一套黑色风衣,棱角分明的脸上本有严肃之感,但此刻上扬的嘴角中却透露着一股玩世不恭的意味,他用手轻轻抬了一下自己的眼镜,然后转头朝向坐在后排的两个人,“你们俩在这看着点。”
“可……”一个长得魁梧、但略显稚气的年轻人刚想要说什么,却被他身旁的另一个瘦小的人用眼神拦了下来,而这时,张勋早已下了车,朝着大门方向头也不回地走去了。
望着寒风中张勋帅气坚毅的背影,年轻人还是忍不住把话说了出来,“可这不是我们一起的任务么,他怎么一个人……”
“我说郭岩海,你消停会儿吧,来,抽烟抽烟,”另一个男子似乎见怪不怪地说着,一边递给他一支“哈德门”,“慢慢你就会了解他这个人了。”
“行,齐瑞大哥,我听你的。”郭岩海苦笑着接过烟,点了点头。
两人坐在车里吸着烟,有说有笑,可是却都时而用余光扫向外交部大楼的门口,似乎欢快表情下的内心中,一直在担心着什么。
与此同时,外交部大楼内,却是另一幅情景。会客厅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弥漫着玛琪雅多的浓香,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优雅的咖啡厅一般,而张勋此刻正与一位老者面对面坐着,而这位老者,正是时任国民政府外交部部长陈群。张勋一言不发,只是很自然地拿起旁边的方糖,向老者的咖啡里加了四块,然后给自己加了两块。
“你是近视眼?”陈群似乎不是很开心地问道,一边将咖啡端起,但是并没有喝。
“是。”说完,张勋喝了口咖啡,然后摘下眼镜,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眼镜布。
“戴处长说这次任务总共派来三个人,那其他人呢?”陈群说话时,语速不经意地渐渐放慢。
“他们在外面等着,人多手杂,您把任务交给我就放心吧。”张勋很自信地说。
“呵呵,年轻人,不要太低估对手的实力啊。”陈群突然将咖啡杯放下,发出清脆地碰撞声。
这时突然从张勋背后闪出一个黑影,就要抓向他的头,张勋似乎早就有所准备,他扬着嘴角向后一仰头,黑影的手落空了,张勋趁机起身转向黑影,一手抓住了他的前臂,向后一折,把他死死钳住,让黑影无法动弹了。黑影“哎呀”一声惨叫着,可张勋并没有歇手,他摸到了黑影腰间的枪,“嗖”的一声抽了出来,却把黑影推向陈群的面前,自己则用枪顶着黑影的后脑。
可就在这时,陈群不知从何时也已站起身来手中拿着一把枪,欲举欲置,可他似乎更像是被张勋的举动吓到了,满脸冒汗,战战兢兢地坐了下去。
张勋却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似的,放开了那人,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对陈群笑笑,“陈部长,我是不是也不该太高估对手的实力了。”
那人似乎很尴尬地站在原地,一边偷眼地看着张勋,一边等待着陈群的指示。
陈群有些心神不稳,他收起枪,松了松衣领。而张勋收起眼镜布,带上眼镜,继续说道,“您的这种欢迎方式我还真的有点不太习惯。”
陈群脸色难看地着点点头,让那人退了下去,然后叹服地看看张勋,“好身手,好头脑。”
“还行吧,干我们这行的,要的就是这本事。”张勋仰头喝完了自己的咖啡。
“看来我这自以为是的欢迎表演是演砸了,说说吧,哪里让你看出破绽来了。”陈群的表情变得和蔼起来。
“一位位高权重的部长专门请一个小小的工作人员喝咖啡,就算是任务再重要,您再谦和,这也不得不引起我的疑心,所以我从一进这个房间,就感到一种不安,甚至开始留心是否有除你我之外的气息,音乐、气氛无非营造的是一种祥和安逸,但危险往往就潜伏在其中。对了,还有一点,您的裤子右侧的凸起已经显示了枪的轮廓,我在来之前,查过些您的资料,您是不配枪的,所以我就更加起疑心了。”
“观察力很敏锐,呵呵,竟然看的如此清楚。”陈群说道。
“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或者遇到一个陌生人,观察是很必要的,我还可以保证我第一眼看到这里的时候,就像照相机一般把这里记得一清二楚。”张勋依旧自信。
陈群显露出了赞赏的眼神。
     张勋继续道,“我们坐下来喝咖啡的时候,明显的气息已经帮我确认了这屋里还有第三人,所以我拿下眼镜,用黑色的眼镜布做底成了一面镜子,一直观察着我后面的情况。可就在这个时候,您问我一个问题:除了我,其他的人在哪,您的语调突然变得很慢,这说明您有点心不在焉,而我的镜子告诉了我您心不在焉的原因,黑影已经冒头了。我开始注意您手中一直没有喝的咖啡何时放下,那就是给黑影的信号,”张勋似乎无心地用手摆弄着自己的咖啡杯子,继续说道,“但是,既然您知道我的来历,那么对于我的身手如何,您大可不必用这种试探的方式进行,所以,您对我的考验并不在此,而在于另一方面,这也就是为何您配枪的原因。如果我没猜错,在我与他打斗中如果我制服住了他,您就会立刻用枪对准我,以此告诫我不要忘记背后有敌的事实。但是很可惜,被我猜中了,所以才把他推给您,也告诉您,我从来也没忽略过这点。”
陈群笑着,清脆地拍着手掌,“完全正确,有你这样的人才,是党国之福啊。”
“您过奖了,一个合格的情报人员,首先需要具备的特征,就是要怀疑一切。”
“我看过你的档案,你不是军人出身?”陈群开始了好奇的追问,显然,他已经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了。
“我是一年前才干这行的,之前我一直在中国密码学会做研究员。”
“年轻有为啊,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在一开始就给我加了四块方糖?”
“我这人有个习惯,凡是安排好的会面之前,我都会尽量了解对方的过去现在和生活习惯,我觉得了解别人的小习惯,对于人与人之间和谐的相处也是很有帮助的。您说呢?”
“可是你也有疏忽的时候,假如我真的要对你有所企图,也许就在咖啡里下了毒了,你想过没有?”陈群略带神秘地说。
“您这样的大官,要我的命何必这么费劲,而且,我这人,还真不习惯喝咖啡。”说完,张勋用眼神瞟着自己手中的杯子,咖啡竟然奇迹般还在,就如同变了魔术般重新出现了。
“小伙子,看来,我可以把任务放心地交给你了。”陈群语重心长地说。
“这点,我早就说过。”张勋笑着,自信地看着他。
陈群用不易察觉的眼神警觉地扫视了一下周围,从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张勋,“看看吧。”
张勋疑惑地展开信纸,上面只用碳素墨水写着一段话,“三日之后取尔首级。”署名是“子林”,字体清晰有力,虽然信纸是很普通的,但却散着淡淡的清香味,看得出,写信者使用了一种很特别的墨水。
“这封信没有信封,是前天晚上送晚报时夹在其中的,而收信人,是日本驻我国大使河野修身先生。我们秘密调查了相关的人员,但是一无所获。”陈群有些失落的说。
“我的任务是什么?”张勋把信纸折好,回递给陈群。
“以办事人员身份进入大使馆,暗中保护好河野先生的安全,并继续秘密调查,找出这个写恐吓信的人。”
“明白。”张勋站起身来,行了个军礼。

二,神秘女子

南京虽不比上海繁华,却独具帝王之尊的威严,即便灯红酒绿的街巷间,也自有其古城的别致风格,但那毕竟是在晚上,于白日,这里则竟显得有些破败,似乎是无人光顾的冷清让这里变得略带了些神秘的色彩。
此刻,一家酒店的四楼窗口处,忽而闪过一个人影,警觉地看了看外面的情况,然后迅速拉上了窗帘。这人正是张勋多年来的好兄弟,齐瑞,他虽然只有170的个头,但身体却很结实,而且身手敏捷,此刻他已经转身走进了房间内的会客厅。
“齐瑞,有烟么?”张勋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齐瑞一脸无奈,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根扔了过去,“你小子,就知道占我便宜。”
“废什么话啊你,回头给你买包新的。”张勋拿着烟,在鼻子上嗅了一下,然后叼在了嘴上。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子踱步过来,打燃了火机,张勋低头凑上去,点燃香烟。
中年男子另一只手里拿着两只空酒杯,走向了屋子一角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瓶红酒,然后转向齐瑞,“齐瑞,出去看着点,别让别人打扰我们。”
齐瑞点头批了件衣服出去了,张勋冲他笑了笑。而这时,中年男子已经端了两杯红酒踱步到了张勋旁边,张勋接过一杯后,开始了漫长的叙述。
“这么说,你这次任务艰巨啊。”中年男子听完张勋的叙述后说。
“何止,我估计要是真有人想杀这个河野修身,动作一定小不了,毕竟也是一国大使。”张勋熄灭了烟,喝了一口红酒。
“说起来,这位河野先生,也算是我的老相识了,”中年男子笑了笑,“当年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有一位朋友喜欢与我一起切磋棋艺,而河野通过这位朋友的关系与我认识了,关系还算不错,偶尔在一起手谈的时候,还发生过许多有意思的事情。”
“有意思的事情?”张勋看看他,好奇地问道。
“是啊,有一次我们相约在东京平和公园手谈,我开车去他家接他,结果冒昧地闯进了他的房间,看到他正在换袜子,结果他顿时满脸通红,我才注意到他是个六指脚。想起来,那时候他还是个略带羞涩的小伙子,现如今,却是一国大使了,岁月不饶人啊。”中年男子叹息道。
“呵呵,”张勋似乎对这些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那人不是说了么,三日之后动手,到时候多加戒备就是。”
中年男子摇摇头,“今天是11月2日,前天晚上河野修身收到的恐吓信,所说的三日之后也就是明天,从恐吓信的话语,这人似乎与河野有什么深仇大恨,所以这一天肯定是保护措施中部署最严密的一天。”
“没错啊,信上说要取他的首级,的确是这个意思。”张勋点头说。
“可你想过没有,正因为保护措施的严密落在了三天之后,那这两天其实才是最佳的暗杀时间,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去达到他的真实目的的。”中年男子分析到。
“可是,照你这么说,他不写这封恐吓信,岂不是更加方便行凶么?”张勋问道。
“三层意思,一是警告,二是挑衅,三,则可能是为自己制造机会,”中年男子说,“如果说他不寄这封恐吓信,那么进入大使馆杀人其实也非什么难事,可这样一来,防范严密不便动手,正如你说的,这不是常人所为,除非这人自视过高。但是还有一种可能,你想过没有?”
张勋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说,假如这个写信的人站在我的位置上,他反而倒是有机会以一种名正言顺的方式介入这件事了!”
中年男子点头笑笑,“难道没有这种可能么?”
张勋苦恼地叹了口气,“这么说,这件事是越来越复杂了,不过目前为止,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我去了就算是调查,估计也没有多大用处。”
中年男子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吧,调查这边你先不用管了,保护好河野的安全。”
张勋点头,然后站起身来,“那我先过去,省得真出什么事。”
“好,你自己也注意安全,顺便把齐瑞叫进来,我有话跟他说。”中年男子说。
张勋出门后跟齐瑞交换了一个眼色,没有太多言语便离开了。
到达日本驻华大使馆的时间是2日下午3点,张勋环视四周,凭着自己的经验判断着,这里已经不少特工暗中活动保护着大使馆和馆内人员的安全了。张勋整了整衣服和眼镜,然后朝着大门走去,却被一名工作人员人拦住了,“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哦,我是河野先生的朋友,这是我证件。”张勋掏出一张工作证,上面写着“外交部”和“周晓阳”的字样。
“好的,周先生,您里面请,河野先生在后面的会客厅。”
张勋进去之后并没有直接去会客厅,而是观察着整个大使馆的建筑结构,这个时候,他突然注意到洗手间的方向走出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子,长相略显妖艳,但总有一丝神秘感浮动在她的眼中,以至于张勋的眼神竟很难从她身上移开,而就在这个时候,这个女人也同样注意到了张勋。
她很平静优雅地朝着张勋走了过来,在和张勋尚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微微抬起了她的右手,好像要伸进自己的挎包内,而张勋此时机敏而很礼貌地弯了弯身躯,用手牵起她的右手,拉到近前,轻轻地吻了一下。
“先生,我们在哪里见过么?我不记得您了。”女子嘴角微撇说道。
“可是我清楚地记得您,而且现在,您比我梦中的还要漂亮得多。”张勋打趣到。
“您真会说话,请问先生大名?”女子显然为张勋的话所动。
张勋连忙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微笑着说,“周晓阳,在外交部打打杂。”
“周先生真是过谦了,外交部可是好地方,比起我们这些做买卖的,那可是朝廷命官了。”
“这么说小姐是生意人了,还没请教您大名?”
正当这位女子要开口,却被正盈门而入的一位男子打断了,“这不是杏子小姐么,好久不见了,想不到在这遇上您。”
张勋抬眼一看,来者大约四十几岁,一身军装打扮,而杏子看到他之后似乎很意外,却又马上变换成了高兴的神色,“邢参谋,您好。”
张勋没有对来人说什么,只是礼貌地看着杏子,“杏子小姐,那您先忙,我还有点事,先行一步。”
“那周先生,我们有缘再见。”杏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张勋一眼,就去和邢参谋交谈了。
“有缘再见。”张勋说完转身向里面走去了,就在他路过走廊的时候,余光却落在了一个正在检修电路的工人身上。
“师傅,这电路出问题了?”张勋很自然地问道,然后突然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
“小毛病,一会儿就好,”工人转过头来,正是齐瑞化妆后的样子,“大哥安排的,郭岩海也来了,在外面盯着呢,我们一起协助你,好办事。”
“那行,您忙着吧。”说完,张勋就要走,却被齐瑞一把拽住了。
“那个怎么样?”齐瑞朝着远处的杏子瞟去了目光。
“什么怎么样?你小子想什么呢。”张勋拍了他脑袋一下。
“都是男人,我还能不知道你想什么,”齐瑞坏笑道,“没事,我不告诉孙玫。”
“别添乱,再多嘴我抽你。”张勋指着他鼻子吓唬道,看看四下无人,然后转身朝着会客厅的方向去了。

三,刺客现身

大使馆虽然是日本驻华的,但建筑风格却颇具西式味道,大概建筑师的品味独到,而又恰好满足了日本人的眼光。会客厅在整个建筑前体建筑的深处,越过会客厅,就是大院,后面便是私人的住宅了。这些,张勋都看在眼里,但他丝毫并未放慢自己的脚步。
“可我不需要像个被人禁锢在牢笼里的野兽一般!我也是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人,难道还怕这点小小的恐吓么?”张勋还没进会客厅就听到里面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可是大使先生,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必须对您的安全有所保证,请您理解,”另一个声音说道,“这也是陈部长亲自交代的。”
“这不是草木皆兵了么?我不喜欢这样的境遇。”张勋确认了这个声音应当就是河野的。
另一个人还在解释着什么,张勋没有听清,他直接推开了会客厅的大门,走了进去。
“一国大使是联系两个国家友谊的纽带,如果您在我们的领土上受到了什么伤害,势必会影响我们两国间的友谊,我想,这是谁也不想看到的局面,还希望河野先生可以理解,为了安全起见,委屈您几天,对于您这样有气度和胆略的人来说,我想一定算不得什么难事。”张勋的话让屋内的两个人愣了一下。
“这位先生是?”从河野修身突然转变的语气看,他很欣赏张勋刚才的话。
“外交部,周晓阳。”张勋很恭敬地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这个时候,另一个人向河野鞠了个躬,“我先告辞了。”
河野冲他点点头,然后转向张勋,“周先生,您请坐。喝点咖啡?”
“不必了,我来只是转达陈部长的话,希望您可以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张勋说道。
河野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才是我,是我有点过于情绪化了,还希望你别往心里去。”说完,他很礼貌地行了日本礼。
“不会,如果我站在您的位置上,也会难免有些不满的,就像您说的,被人禁锢,毕竟不会太舒服。”张勋理解地说道,此刻他正摆弄着河野桌子上的一副围棋。
“周先生可懂得围棋之精妙?”河野看到张勋的动作,似乎很期待地问道。
“谈不上,倒是马马虎虎会下,不过我有一个朋友,围棋下的不错。”张勋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哦?”这显然勾起了河野的好奇心,“请问周先生的这位朋友尊姓大名,在何处高就?”
“我的这位大哥名叫林敬修,是个生意人,他可是深谙围棋之道,可是不巧,现在他并不在南京,否则我一定介绍给您认识认识。”张勋略带遗憾地说道。
“呵呵,”河野突然笑了起来,“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老朋友了啊。”
“怎么?您和我大哥认识?”张勋明知故问。
“岂止是认识啊,我和敬修兄是在东京时候的棋友,想起来,真是心不甘,我还惨败在他手下不少次,改日有机会,一定要扳回来!”说起棋来,河野似乎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那改日我大哥回来,我让他亲自登门与您手谈,不过今日,如果大使先生不嫌弃的话,周某就借自己皮毛的本领冒昧讨教了。”张勋说。
“好!好!周先生客气,在下求之不得。”河野高兴地笑道。
在河野的邀请下,张勋随他一起到了他的卧室内。河野很恭敬地拿出了一副精美的棋局,并摆放好了,请张勋入座。张勋习惯地打量着房间的布置,眼神落在了桌上的一个精致的烟灰缸上,与其旁边摆放的一包烟相比来说,这是更吸引他目光的。河野似乎看到了,于是连忙取了一支烟递给张勋,张勋也没有太过客气,点燃之后,入座了。
于是两人便开始了对弈。棋是种好东西,以棋会友更是人与人之间一种交流的方式,不过一下午的时间,原本毫不相识的张勋与河野修身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到了晚饭时间,张勋还被河野盛情邀请留下来共进晚餐,并相约一起明日再手谈几局。
经过一下午的了解,张勋对河野与大使馆的情况都有了较为详细的了解,但就在临走时,却有一点引起了他的疑心,河野突然提出让张勋留宿,而张勋马上礼貌地回绝了,就在这时,河野却似乎想起来什么了,顿时有点慌张,连忙笑脸相陪送张勋走了。
让张勋起疑的正是河野的这种态度,他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河野的留宿是出于爱才,而他的突然慌张,一定是因为今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是这事情是什么呢?会不会对河野自身的安全造成威胁呢?张勋虽然不清楚,但他决定今晚,前来查探一番。
离开了大使馆,张勋暗自盘算着,一边在街头散步。来到一个电话亭旁边,他四顾无人,然后走了进去,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大哥,我张勋。”
“和河野接触的怎么样,有什么新的情况发现么?”
“我们两个聊的非常投机,呵呵,我打算一会儿回去看看,总觉得今晚要出什么事。”
“好,那你注意安全,别暴露身份,一旦有情况,及时联系我。”
“放心吧。”
打过电话,张勋不经意地朝着电话亭外面扫了一眼,却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女人的背影,却消失不见了,但当他匆忙赶上去的时候,却又没有追上,而且,至于是什么人,他一时竟也那不清楚了,只是很眼熟。
悻悻而返的张勋来到街头的一个馄饨摊要了一碗馄饨,自己则看着街边的一对情侣出神了,他还没向自己的心上人,那个叫孙玫的姑娘求婚呢,本来他打算这几天就提出来,可是孙玫却去了上海,不知何时才回南京,而眼下的事情也不得不让他把个人问题一拖再拖。张勋叹了口气,他真不知道这样拖下去会变得怎么样,但是他还是希望尽早解决这些事情,也算圆了自己的一个梦。
时间总是由于思绪的变换而转瞬消失着,对于张勋来说,也不例外,他看看手表,已经很晚了,是时候回到大使馆去了,于是,他把钱放在桌上,动身走了。
张勋从很轻易地避开了周围巡逻人员的耳目,从墙头翻了进去,却不料惊动了院子里的狗,一条大狗带着三条小狗在院子的角落里叫着。张勋连忙爬上了一边的一棵树,而这时,一个日本浪人正好走了进来,对着狗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看看周围平静如旧,就独自走了。张勋长出了一口气,连忙从树上下来,朝着河野的房间进发了。
就在张勋快到河野卧室窗外的时候,却发现有个穿黑衣服的人正在他的窗外窥伺着,张勋连忙隐蔽了自己,仔细地观察着。就在这时,黑衣人果断的抽出了明晃晃的匕首。张勋眼看不好,一个纵身来到他的近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黑衣人猝不及防,一个转身,衣服被撤掉了,但他蒙着面巾,张勋依然看不清他的脸,两个人在一起打斗着,黑衣人显然无心恋战,总是找机会想要逃跑,却被张勋趁着机会夺下了匕首,划伤了他的右臂。
黑衣人借着最后一点力气,依靠着树木上了屋檐,逃走了。张勋怕是有调虎离山之计,并未追赶,从窗外看看河野并无大事,只是好像在细心研究着一本书,张勋才放下心来,为了不再出乱子,他一晚上都在大使馆周围徘徊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离开那里。

四,河野之死

张勋强打着精神再次来到大使馆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的事情了,两人像老朋友一样见面深深地拥抱了一下,河野邀请张勋再次去自己的房间手谈,张勋也爽快地答应了,两人先后点了支烟,河野自然地拿过一个木制的小盒子用以盛放烟灰,张勋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何况两人更是棋逢对手,不一会儿,便有位婆婆敲门提醒河野该用午餐了。
河野似乎被这善意地打断影响了思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晓阳先生,实在是很抱歉,你看,时间似乎不早了,我想请您与我同进午餐,再来下完这局如何?”
“河野先生客气了,能与您共进午餐是在下的荣幸,一切听由您便。”张勋说。
于是二人前后离开了卧室,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这天中午的大使馆似乎格外热闹,沿途不少部门的官员都与河野在打着招呼,河野悄悄地对张勋说,“周先生可能有所不知,今天是我们日本人的明治节,是为了纪念明治天皇而设立的,借此机会,本人宴请了不少朋友,所以刚才才不能与君下完那一盘棋啊。”
“先生又客气了,在下不过小小的少校军衔,可以得先生如此厚爱,又能与各位高管同席而坐,实在让在下受宠若惊了。”
“哎,今天不提军衔官位,只有朋友。”说着,河野与张勋已经到了会客厅。
“诸位,请安静一下,”河野高声说了一句,“这位外交部供职的周先生,与我共讨棋艺,相见恨晚,借此机会,介绍给各位相认,大家不必客气,今天我们不醉不散。”
在场的人都是河野的老朋友了,也就都没有客气,各自攀谈着入席了,张勋刚刚要,却被右侧椅子拌了一下,左手下意识地扶到了旁边的一个人的肩膀,那人“哎呀”一声,转头看看张勋,“周先生?”
“杏子小姐?”张勋看看,很意外地说,“想不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
“这次我可是想到了,上次我们临别时,我可是说过,有缘再见的,您忘了?”
“怎么会忘了呢,杏子小姐如此美貌多姿,周某舍不得遗忘分毫啊。”
“您玩笑了,上次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告之周先生我的名姓,”说完,她从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张勋。
“缘属贸易公司,”张勋抬眼看了杏子一眼,“有缘人终成眷属啊。”
“周先生欺负我是日本人,不懂中国文学,不过你可是失算了,这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才对吧。”杏子说着抽出一根樱花牌香烟。
张勋掏出火机连忙近前给她点燃了,“杏子小姐误会了,中国文学虽然博大精深,但也更讲究活学活用,况且,这有情人周某未曾结交,不过,眼前,倒是有位有缘之人。”
“听您的意思,您还是单身一人了?以周先生的风度翩翩,我难以致信啊。”
“不瞒您说,我也为这事发愁呢,不过,遇到小姐你,我想我算是找到答案了。”
两人聊着的时候,张勋一直用余光注意着河野的动作与神情,此刻,河野似乎有些不安造作,端着手里的一杯茶,似乎等待着什么,但还是犹豫地看了看周围,仰头喝了。
与此同时,突然席间一人跳起身来,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越过桌子,朝着河野的方向去了,所有的人似乎都没有反应过来,张勋情急之下,一手按着桌子撑起身体,飞起一脚正踢到那人胸口处,那人还没来得及动刀,结果就飞身摔在了地上。
可这个时候,席间却乱了套,河野已经歪倒在了椅子上,嘴角流着血,不省人事。张勋见状也傻了,连忙冲向河野。但却被人推开了,这时,张勋才发现屋子里来了一群日本人,他们抬着河野很快地出了餐厅的门,看样子,是要送去医院。
张勋再看看屋里面,已经有人围住了那个刺客,但另他感到震惊的是,那个刺客已经自杀身亡了,张勋从周围人里了解到没有人认识他,赴宴的人都以为他的其他人领来的朋友,也没有人与他交谈过,这让张勋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听到了门口的汽车声响起,张勋突然想起了河野已经被送往医院了,他连忙朝着会客厅方向走去,想要打个电话,可是到了半路他又停住了脚步,连忙跑向门外,去找公用电话了。
“大哥,我张勋,出事了。”张勋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好,我知道了,你现在马上去河野所在的医院,并把与他接触的人,只要你感觉有可疑之处的,全都拍下来,另外,多方面打听些有关的事情。”
张勋挂了电话,询问到了河野已经被送往了樱花医院,他连忙也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当他赶到的时候,却发现这座日本人的医院竟突然间变得如同牢狱一般,很多人在站岗守卫着,似乎很难接近了,他从门口徘徊着,点燃了一根香烟,拿出了自己的证件,朝着门口走去。执勤的哨兵看了看张勋的证件,然后拿出一份名单,“你也在嫌疑人名单上,怎么没被扣押在大使馆?”
“什么?嫌疑人?你什么意思?”张勋有点着急。
“对不起长官,所有与河野先生一起用餐的人都不能排除谋杀河野先生的可疑,所以,请您跟我来,接受应有的检查与询问。”说着,哨兵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我告诉你,”张勋指着他的脸说,“要不是我,河野早就让人捅死了!”说完,张勋扭头就要走。
“对不起,请您配合我的工作。”哨兵举枪对着张勋。
张勋瞪了他一眼,马上就要拿枪,却被医院里的走出的一个人叫住了,这个人身着白大褂,但是从体态和动作,张勋看出了他是名日本人。
“您是周晓阳先生吧,河野大使有话要对您说,请跟我来吧。”这个人很礼貌地说。
张勋愣了一下,但是还是整整衣领,跟着他走进了医院。
河野的病床前,张勋像个老朋友一样陪着他,握着他的手,但是河野一句话也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死死握着,眼神一直望着张勋,然后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张勋此刻竟有些哽咽了,他看着医生给河野蒙上了白布,然后推了出去。
张勋也慢慢走出了房间,这时候,他突然又看到了刚才叫住他的医生,于是他拿出相机打火机,朝着正在推着河野离开的医生,趁他不经意间拍了几张照片。
张勋看看没有其他什么可疑之处了,于是来到了医院外面的公用电话亭,“大哥,河野他死了,我亲眼看着他死的。”
“你先回来吧,我有情况要跟你谈,恐怕,这件事,远没有那么简单。”林敬修说。
“好,我这就回去。”张勋挂了电话,警觉地看看四周。

五,巅峰阴谋

房间的窗帘拉开着,让屋里饱餐着阳光。林敬修坐在沙发上,举着酒杯朝向阳光射入的位置,欣赏着自己手中的红酒。屋子里的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服,典雅而略带忧伤的神色让男人见了不禁心生向往,她时不时地看看表,又看看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张勋很快就会到了,别急。”林敬修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张勋突然推门进来了,“大哥,我回来了。”
林敬修深沉地一笑,“有的人可是等急了。”他朝着女人的方向使了个眼神。
张勋转头看去时,突然愣住了,而女人也呆呆地望着他,两人对视了近5秒钟,然后飞一般冲向对方,拥抱在了一起。
“傻丫头,想死我了。”张勋抱着她,声音有点哽咽地说道。
“孙玫从上海过来的时候,路上遇到点麻烦,晚了几天,不过现在好了,你们终于团聚了。”林敬修很欣慰地说。
“大哥,谢谢你。”张勋说,他知道一定是林敬修出面才解决的这些麻烦。
“谢我什么啊?呵呵,”林敬修摆手,“你俩要是真的想谢我这个大哥,就等忙完这件事,尽早把婚事办了。”
“谁要跟他结婚了。”孙玫不好意思地低头一笑。
两人这才松开对方,张勋解开衣扣,脱下衣服,孙玫将他的衣服接过,放在了一旁。
“大哥,你说有情况要跟我谈。”张勋想起来刚才电话里说的。
“我已经让奇瑞和他的那个小兄弟,叫郭岩海的,一起去打听情况了。估计马上就回来了。”林敬修看看表说。
“其实,我心里有点难受,河野这人挺不错的,我没能保护好他。”张勋低下了头。
林敬修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难过,“个人的感情先放在一旁,事发之后,你跟戴老板汇报了么,没有的话,还是抓紧打个电话的好。”
张勋点头朝外面走去,孙玫帮他披上了大衣。就在这时,奇瑞从外面进来了。
“孙玫?你什么时候来的?”奇瑞看见孙玫,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呵呵,我也刚到,路上遇到点事。”孙玫笑着说。
“是啊,这年头,外面乱的很,你以后可要注意安全,我跟你说啊,你不在这阵子,张勋他是想你想的都睡不着觉了。”齐瑞表情丰富地说。
“谁睡不着觉了?”张勋拿着手套想打他,却被齐瑞躲开了。
“我跟你说,这人,睡不着觉了,就容易发脾气,你看,我这备受压迫的,姐姐你得为我做主啊。”齐瑞做出作揖的姿态。
孙玫笑了笑,“行,晚上吃饭,罚他喝酒。”
“可算是有公平了,姐姐,你不知道,在大使馆那会儿,有一女的,张….”
张勋突然扭住了他的耳朵,用手指着他,“你小子再这么碎嘴,我抽你两嘴巴。”
齐瑞夸张地叫了起来,林敬修笑着走了过来,“都别闹了,去办正事吧。”
“那我去给戴老板打个电话再上来。”说着张勋就要出门。
“不用了,我刚汇报过了,戴老板让咱们密切注意事态的发展,随时听候指示。”齐瑞喝了一口水,赶忙拦住了张勋。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们来谈一下这件行刺事件,我想,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件案子的背后,是一个阴谋,一个大的难以想象阴谋。”林敬修说着,大家都静了下来。
“我们先从那封恐吓信开始说起,三日后取尔首级。子林。具体细节就不提了,关于这个刺客,齐瑞,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齐瑞点头,“那个刺客叫李木,是外交部刘司长的秘书,因为行刺事情特殊,警察没有介入调查,所以不太清楚其他的细节,不过这些都是后来他的一个同事说的,是在事后去大使馆办事的时候正好遇上这事,才认出来的。”
“你怎么不拿点笔记之类的,我好跟恐吓信做个比对啊。”张勋埋怨道。
“用处不大,”林敬修摇摇头,“恐吓信的字体通常会被书写人所变更,不过从这个子林看,应当是他所写不错。”
“可是那人叫李木!”齐瑞说道。
孙玫笑了出来,“你把李木拆开再组合一下,不就是了么。”
齐瑞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张勋用眼神瞄了他一眼。
“好,我们继续,”林敬修喝了一口红酒,“可是张勋说了,这个人确实是打算行刺河野,不过刀还没到,河野就已经不省人事了,而之后这个人也自杀了,这里面很蹊跷啊。”
“河野的尸体我已经看过了,确实是死了,好像是中毒,医院方面说还要验尸,”张勋说着,取出胶卷,“这些都是在医院拍的,亲爱的,去把它洗出来。”他转向孙玫说。
孙玫敲了他脑袋一下,拿着胶卷去暗房冲洗去了。
林敬修叹了口气,“你不觉得奇怪么?如果刺客已经下毒了,何必暴露自己身份再行刺杀呢?而且之后又冲入了大批的日本人,我感觉好像事先有所预料一般。”
    张勋点点头,“没错,我当时也懵了,感觉不对劲,所以,也没用大使馆的电话。”
“对了,张勋,河野被送去哪家医院了?”齐瑞问道。
“樱花医院,是日本人开的,照片里还拍了那个主治医生。”张勋说。
“其实我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从河野毒发开始,陪伴在他身边的一直都是日本人。”林敬修沉思着说。
“不过毕竟是日本大使,有些日本人陪同,这也不足为怪吧。”齐瑞分析。
林敬修摇摇头,“这里面必有文章,这个李木,说不定只是个替罪羊啊。”
“何以见得?”张勋认为这个推断似乎过于冒失了。
“齐瑞你刚才去大使馆有什么别的发现么?”林敬修并没有回答张勋的问题。
“其实就打听到这么点事情,去的时候,郭岩海不小心,还把人家的狗给惹了,一条母狗那么大个,带着两条小崽子,可厉害了,耽误不少功夫。”
“哎,我那天怎么看到三条小狗崽?”张勋突然说。
“是,一共三条,那时候那个日本老婆子一直喊着狗丢了,我还说呢,这人都没了,还操心那狗。”齐瑞有点不理解。
“你俩有完没完啊,说点正事。”说着,孙玫拿着几张照片过来递给了林敬修。
林敬修看了看,指着那张有日本医生的照片问张勋,“这个是河野的尸体么?”张勋凑过去一看,在这个日本医生旁边的车上,露出了尸体的两只脚。
“没错,我看着河野被他推出去的啊。”张勋肯定地说。
“我想,事情已经变得清晰多了,果然是个阴谋,”林敬修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么,张勋,我和河野之间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情。”
张勋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一把拿起照片,“这个人不是六指。”
“掉包?”齐瑞突然冒出来一个词。
“齐瑞,你现在马上去向戴老板禀告情况,张勋孙玫你们去大使馆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进一步的发现。我去那家樱花医院看看,马上行动吧,一定要抢在日本人转移前,查到有利的证据才行。”林敬修说道。
“我一个就行了,孙玫你陪着大哥去吧,顺便可以有个照应。”张勋拍怕她的肩膀。齐瑞点头最先离开了,张勋等人也相继出了门。
楼下一辆汽车突然在屋里灯熄的一瞬间发动了,朝着远处失去,司机是个女子,此刻,她的嘴角正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六,非亲兄弟

郭岩海是个只有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自幼丧父的他与母亲相依为命,后来当了兵,因为表现突出,被国防部看重,这才有了今天。或许这样的任务对于张勋、齐瑞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这却是郭岩海第一次执行这样的秘密任务,虽然面对的是重重地困难与艰辛,但他却坦然着,坚守着。郭岩海徘徊在大使馆门前有段时间了,直到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吉普开了过来,才露出一丝喜悦的神情。
“老郭,久等了。”张勋像见了老朋友一样叫着这个年轻人。
郭岩海也学着他的口气,“老张,你可算来了。”
两人并膀走向使馆大门,张勋边问道,“又有什么新的情况么?”
“没有,还是老样子,警察局貌似被允许介入了,一时半会儿还没什么新鲜事。”
张勋突然停住了脚步,“等等。”他朝着自己左侧的花池看了一眼,然后走了过去。
郭岩海也跟了过去,他看到张勋似乎正在拨弄着什么,终于,张勋在花池里拖出来一条将死未死的小狗崽。
“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走。”张勋二人起身朝着大使馆里面去了。
大使馆里面的人多如牛毛,记者、警察、士兵、外交官等等把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张勋和郭岩海两人好不容易才从众人中挤了出来,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我们去卧室看看。”张勋指着河野的卧室说,这时候却被一个婆婆拦住了。
“河野先生的房间,你们不能进去。”婆婆说。
“婆婆,你还记得我么?”张勋笑了笑,摘下眼镜,“和河野先生一起下棋的?”
“噢,”婆婆似乎想起了什么,“您是河野先生的朋友。”
“河野先生不幸遇难,我来也是为了完成他的遗愿,还希望婆婆行个方便。”
“好,好,您请进,请进。”婆婆很恭敬地说。
“对了,婆婆,跟您打听个事,我听我的一位朋友说,您一直在找一条小狗,不知现在找到了没有?”张勋观察着四周的情况,目光却落在婆婆手中一个布袋上。
“还没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哎,你说,挺好的一只,怎么就没了,”婆婆说着,却有点心不在焉的,“还时不时瞟一眼河野卧室的方向。”
“您手里拿的这是什么啊?”郭岩海看到婆婆的手里提着一个布袋,里面有些碎玻璃的声音。
“一些玻璃渣,在院子里捡到的,没什么特别的。”婆婆似乎在掩饰什么。
“能给我们看看么?”张勋何郭岩海对视一眼后问道,郭岩海伸手就要夺过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枪响,婆婆倒在了血泊里。没来得及拿过那个布袋,张勋赶紧掏出了枪,“郭岩海,隐蔽。”
此时此刻,河野的房间里窗户大开,几挺机关枪对着张勋和郭岩海扫射着。可是郭岩海并没有退后,他匍匐着,抓住那个布袋,一点点后退着。
“郭岩海!”张勋大叫着,“快回来!”张勋用枪费力地掩护着他。
终于,郭岩海还是被机枪扫射中了,他依然举着手,将布袋伸向张勋的位置,此刻,警察似乎听到了声音,已经从前面赶了过来,可是屋里的人也停止了攻击,不知从什么地方逃走了。
张勋并没有再追赶他们,而是慢慢扶起地上奄奄一息的郭岩海,“兄弟,醒醒,兄弟!”
郭岩海抬了抬眼,“张大哥,看来,老郭…老郭我不能再继续跟你当兄弟了。”
“说什么呢你,老郭,你给我挺住,这是命令!”张勋支撑住着他的身体。
“张大哥,我不甘心,我…我还没娶媳妇呢。”郭岩海突然强忍着痛笑了一下。
“等你的伤好了,我带你去军官俱乐部跳舞,那有好多女孩儿,可漂亮了!到时候我给你介绍,啊,你挺住。”张勋有点抽噎。
“真的…..有好多漂亮的?”郭岩海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了,“老张,你知道么,奇瑞说,你是这个世界上,他见过的最男人的人,呵呵。我要以你为榜样,可是……”
“老郭?”张勋感到郭岩海开始逐渐没了气力。
“老张,东西收好,我知道,这可能很重要,”他按住那个布袋,“替我照顾我妈。”
“放心吧,兄弟。”张勋流下了两行泪水,死死抱住了郭岩海。
齐瑞站在楼上焦急地等待着,可是依旧没有人回来,直到听到汽车的鸣笛,他才提起了精神,看到张勋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他却愣住了,因为张勋还抱着郭岩海的尸体。
张勋一言不发地将尸体放在了沙发上,他看着齐瑞,齐瑞一把推开他,扑到了郭岩海身上,“你小子,醒醒!醒醒!”怎么摇晃,郭岩海也没有丝毫的反应,齐瑞哭了,嚎啕大哭。
几分钟后,他终于站起身来,却突然转身抓住了张勋的衣领,“你不是挺厉害么?怎么连个人都保护不了!”
“对不起。”张勋很艰难地挤出了三个字。
齐瑞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松开自己的手,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勋从身后拿出那个布袋,把里面的碎玻璃倒在了桌子上,“我第一次进河野的房间,曾经看到过一只很精致的烟灰缸,可是当我再次跟他手谈的时候,却不见了,原来在这里,”他指着桌子上的玻璃碎片,“这些玻璃碎片上还有些不明的糊状东西,估计是什么药品,而河野家婆婆一直找寻的小狗估计就是中了这种药品的毒。”
“你的意思,是河野拿着这种毒药,给小狗做了实验,而这种毒药就是他当众吃下去发作的对么?”齐瑞说。
“没错,就是这样,我在门口发现了那只小狗,还没有死,估计河野计算出了人吃下去也不会死的药量,而自己也只是当众昏厥,并没有死亡,正如大哥之前预料到的那样,他应该还活着才对。”张勋抱着头,似乎有点心里不舒服。
“可是那个刺客又是怎么回事?”齐瑞不解地问。
“很可能自始至终,都是日本人的安排而已,刺客只是充当了替罪羊,从恐吓信到餐桌上的行刺事件,都是一手安排好的,估计刺客都没有想到河野会中毒,而他却不得不死。”
“如果说让他抢先一步动手的话,日本人的戏就没有办法再继续演下去了,可怜的人。”
这时候,门突然打开了,林敬修出现在了门口。
    “他……”林敬修看看郭岩海的尸体,叹了口气。
张勋往他身后看看,却没有第二个人,他意识到了什么,慢慢站起身来。
“大哥,怎么…孙玫她…”张勋磕磕巴巴地说,眼镜瞪得大大的。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她。”林敬修低下了头。
“那她?”张勋似乎无法接受失去孙玫的消息。
“她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被日本抓走了,”林敬修拍拍张勋的肩膀,“我们刚到那里,结果就碰到了日本人的车,河野和我从车窗对视了一眼,于是我们连忙让车追过去了,他们的车本来是想出去的,可以为了消灭我们,他们却把我们引上了山,我们下车追赶的时候,孙玫为了保护我右臂中了一枪,被日本人抓走了。”
“现在日本人在哪?”张勋提着的心似乎稍微放了下来。
“还在山上,我让我的司机阿强留下来看着了,有情况他会给我打电话。”
“大约有几个日本人?”张勋擦着枪说。
“人不多,加上河野一共四个,”林敬修说,“不过很可能马上就转移了。”
“我想,还会有人去找他们的,郭岩海已经被几个日本人打死了。”
林敬修叹了口气,“张勋,我真的很抱歉。”
“大哥,别说见外的话。您是不是有事,所以才这么急着回来。”
“我接到命令,马上要去一趟上海,情况紧急,所以我不得不……”
张勋点了下头,“齐瑞,打电话给戴老板,告诉他河野没死,我们需要人手端日本人老窝。”
齐瑞应了一声连忙去了。
张勋批了件衣服,坐在沙发上,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林敬修,“大哥,路上注意安全。”
林敬修没说什么,似乎怀着很大的歉意。其实这样的工作对于一般人来说或许是说不尽的残酷,但对于他们来说,却如同家常便饭,每一个招呼都可能是最后的话语,每一次见面都可能是最后的相逢。
这时候,齐瑞走了进来,看到正在低头的张勋,然后看看林敬修,“不好了,戴老板让我们按兵不动。”
“什么?按兵不动?戴老板什么意思?你跟他说明白没有?”张勋有点着急。
“我说了,戴老板说事情复杂,他要亲自处理,让我们不要轻易行动,还说会派人来接我们。”齐瑞也是一脸无奈的样子。
“亲自处理!等他亲自处理了,人都没了!”张勋使劲砸了一下桌子,他咬了咬牙,看了奇瑞一眼,“收拾东西,跟我走。”
奇瑞点头开始准备装备去了。

七,凋零玫瑰

张勋和奇瑞驱车来到樱花医院附近的盘山路入口处,阿强正等在那里,看到他们来了,阿强一同上了车,“刚才又来了四个日本人,也上山了,我没敢去接近他们。”
“下车,奇瑞。”张勋停了车,然后转向阿强,“你回去吧,阿强,大哥已经去上海了,你把这边的事料理好了,给郭岩海买一块好点的墓地,另外,暂时先别通知他的母亲。”
“放心吧,张哥,我知道了,你们多注意安全。”说完,阿强开车离开了。
张勋没有多说别的,奇瑞跟在他的后面,一直走着,直到走到半山腰处的一个山洞前。张勋俯下身去看看地上的草丛,翻弄出一个苹果核,“还是新鲜的,有人来过,日本人可能就在洞里。”
“我们进去吧,”奇瑞说,齐瑞整整行装,“把孙玫救出来,顺便给郭岩海报仇。”
张勋站起身来,看看天色,然后转向齐瑞,“把你匕首给我。”
齐瑞掏出匕首丢了过去,张勋别在了腰间,“如果半个小时我还没出来,你就回去吧。”
“张勋,这可是你不够意思了,向来咱们可都是好搭档,这回你想单飞啊。”齐瑞觉得张勋一个人独闯的意思有点近乎玩笑,但是当他看到张勋神情的时候,却改变了想法。
张勋点点头,笑了笑,走到他近前,“哎,还有烟么?”
齐瑞掏出烟盒,还有最后两只,他递给张勋一支,自己也叼了一支,“你小子,买了烟都给你抽了。”齐瑞笑着说。
“愣着干嘛,点上。”张勋拨弄了下齐瑞的脑袋。
齐瑞摇摇头,“得,你是大爷。”
张勋深吸了一口,转身朝着山洞的方向走去了,齐瑞并没有跟上来,只是在张勋走的越来越远时,把他叫住了,“张勋,我还等你还我一包烟呢。”
张勋转过脸来,冲他笑笑,“放心,忘不了你的,抠门。”
进了山洞,张勋感觉到了阵阵的寒风,前面不远处的亮光告诉他,日本人已经有所准备了。他紧贴着墙壁前进着,借着不远处地面的水的倒影,知道前面一个拐角处就有日本人,于是他轻轻地前进着,突然现身扼住了那个人的脖颈,用力扭断了,没有发出丝毫的响声。
“一个了,除了河野,还有六个日本人没有干掉。”张勋在心里默数着。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前进中的日本人与张勋面对面碰到了,张勋猛地掏出匕首,刺向那人的下腹,可是那人还是发出了一声惨叫,张勋这才注意到原来这个人就是医院里河野的主治医生,但是由于他的惨叫声,张勋知道,自己暴露了。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此刻,山洞深处发出一阵女人的笑声,笑得有点让他悚然,却又伴着些许的熟悉,于是他转身向里看去,原来是杏子。
杏子此刻正把枪顶在孙玫的脑袋上,而她身边两个日本人都举枪对着正在靠近的张勋。
“周先生,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不,我应该叫您张先生才对。”杏子笑着说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必须把她放了,这样,你可能还有一条活路。”张勋依旧保持着自己独有的自信。
杏子突然大笑起来,“您真会开玩笑,这样的场面,您还是担心担心自己为好。从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有问题,在外交部那么风光的周参谋,你竟然毫不相识,这点你可是疏忽了。”
“呵呵,”张勋笑着说,“原来你早就怀疑我了,其实,我也该猜到,自从我知道那个刺客其实是你们的安排的替罪羊之后,我就想起来了,午宴时候,我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你之后你的反应,其实前一天晚上在河野卧室外面碰到的黑衣人,根本不是那个人,而是你,杏子小姐,当时河野一定正在配制或者实验毒药,你化妆成刺客只是为了让我转移注意吧。”
“可惜,你发现的太晚了,张先生,不过,我可以满足您一个小愿望,让您和您的未婚妻死在一起。”杏子突然用枪狠狠地顶了顶孙玫的脑袋。
“用一个女人做筹码,是不是太不体面了,杏子小姐?”张勋企图用攻心战。
“您不必跟我来这套,你知道,干咱们这行,身体素质固然重要,心里承受能力其实更为突出,所以,我不会被你的几句言辞所打动,我现在只想问你,死之前,还有什么好说的么?”杏子看穿了张勋的诡计。
“你也太小瞧我张勋了,就凭你们几个人,几杆枪,想要杀我?”
“我们确实微不足道,但我手中的这个女人对你来说,却是重若千金。”
“你别伤害她。”张勋有点激动,手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枪。
“张勋,”这时候,孙玫微微睁开眼睛,“别管我,别管我,杀了他们。”
“别乱动!”杏子死死抓住了孙玫的臂膀。
“玫,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张勋说着,手轻轻抬起手中的枪。
“你把枪放下,张勋!”杏子突然说道,“否则我就一枪打死她,大家鱼死网破!”
张勋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枪放到了地上,“你们别伤害她。”
“张勋,张勋…….”孙玫用微弱的声音喊道。
“你们小两口有什么悄悄话,就尽早说吧,不过很可惜,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了。”
“张勋,你还没向我求婚呢,”孙玫突然说了一句,“你不是买了戒指么?”
张勋突然愣了一下,“我……”张勋突然像受了刺激一般,不过片刻之后,他却恢复了往常的神色,“杏子小姐,在临死前,我有一个请求,我想亲自为她戴上戒指。”
“这恐怕不行,求婚的那套就免了吧,以你的身手,靠近我难免再生枝节,我来替你给她带上吧,别讨价还价了,一样的。”杏子丝毫没有动摇。
“好吧。”张勋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朝着杏子扔了过去。
杏子抓过孙玫的手,给她带了上去,“张先生,你这戒指可是买的有些大了,我们孙玫小姐的手指,戴着可是有些松了。”
“真漂亮,”孙玫说着,将手移近眼前,突然一下子,用嘴死死的咬住了戒指,顿时,鲜血从口中流了出来。
杏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张勋已经俯身拿起地上的枪击毙了两个日本人,然后飞起一脚直踢中了杏子的胸口,杏子喷了一口血然后扑到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等到张勋抱着孙玫的时候,孙玫已经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语来了。其实张勋根本没有买求婚的戒指,那枚戒指是他自己的,是军统局发给特工人员,上面有氰化钾剧毒,是以免情报泄露而用以自杀的戒指,孙玫在提到戒指的时候,张勋就明白了,她知道他下不去手杀自己,所以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终结自己的生命。
突然,山洞更深处传来两声枪响,张勋迅速提高了警觉,朝着里面走去。他看到了两个日本人的尸首,而令他不解地是,河野修身坐在石桌旁边,接着微弱的油灯,看着一副围棋,身边放着一把枪。
“你杀了他们。”张勋看到这样的景象,有点难以置信地说。
“任务失败了,如果我不杀死他们,那么我就该死了。”河野很平静。
“你迟早要死的,因为你,已经死了很多人了。”张勋说。
河野似乎无心继续这个话题了,“还记得我们最后下的那一盘棋么?我竟然记住了那张棋局,神奇吧,或许是上天安排我们能够把它终结,可惜,从战况看,你似乎并不太妙。”
张勋走近观看,果然顿生熟悉的感觉,“可是,我还是想要搏一搏。”他拿起了一粒黑棋,放在了棋盘正中心的位置,顿时,局势竟然近乎扭转了。
“哈哈!”河野大笑,“天要亡我!”河野拿出一把日本军刀,在上面洒上了点清水,“张勋先生,请让我以日本人自己的方式想您谢罪。”
张勋望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齐瑞看到张勋抱着孙玫走出了山洞,愣在那里,什么都没说。张勋抱着她的尸体,跪倒在了山洞前,他掏出自己的手绢,替孙玫抹去了嘴角的鲜血,然后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脸颊上,轻轻地说着什么。夕阳下,他就这样一直静静地等着,似乎,随时她都可能苏醒过来。

八,战士永生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的大门敞开着,一辆豪华轿车驶入,站岗的士兵行了军礼,车里坐着的正是外交部长陈群。他抬头看看三楼戴笠的办公室,那里窗子紧闭,但灯却把房间照得通亮。
“哼,这戴老板也有失算的时候啊,看他这次怎么跟委员长交代。”陈群自言自语道,似乎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味道。
办公室里,张勋站在办公桌前,一言不发。
“因为你的关系,影响了我们所有的计划!”戴笠愤怒地指着张勋骂到。
张勋低下了头,“戴老板,我承认,我是有些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你说的倒是好听,”戴笠瞪了张勋一眼,“要不是看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现在真的恨不得一枪崩了你!”戴笠说归说,但还是爱惜人才,他拿出一包英国555香烟,拆开了拿出一根递给张勋,然后丢在了桌子上。
张勋接过来,自己点上了。这个时候,陈群却从外面推门进来了。看到张勋接过烟这一幕,他冷笑了一声,“戴处长,你这位手下好大的胆子,竟然逼死日本大使!”
张勋突然懵住了,“逼死?这是日本人的阴谋!陈部长,我……”张勋想要解释什么,他转向戴笠,但戴笠此刻却沉下了脸。
“阴谋?你有什么证据?而谁又能鉴证这一切!”陈群没好气地说着。
张勋一脸冤枉,“陈部长,河野当时并没死,尸体后来你们不是也在山洞发现了么?而且,我后来提供的毒物不是你们也让人做了分析的么?难道这些还不足以说明问题么?连我都能看出来这里面是日本人的阴谋,借以挑起事端,你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你我都是中国人,你可不能因为......”
陈群一摆手,“不要再说了,其实,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和戴处长都很清楚,可是眼下,我们实在无法交代,日本国已与我国在交涉过程中,眼下,只能委屈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委屈我倒是不算什么,可是我凭什么要被被这样对待?我去了,给日本人当阶下囚,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做不到!”张勋有些生气。
“你不会用你的脑子想想么?为什么一个大使受到一点恐吓我们就如此重视!为什么周参谋会出现在大使馆!为什么那个叫李木的会堂而皇之地进去了,当众行刺!这证明我们内部就被渗透了,这件事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我们没办法,这就是政治,为了党国,你要服从命令,跟我们走吧。”陈群用命令的口吻说。
张勋看看戴笠,戴笠没有说话,虽然他其实很不希望张勋被带走,毕竟自己也不好看。
张勋抽着烟踱步到窗边,打开了窗子,烟飘散在了空气中,他看看外面的夜色,叹了口气,又慢步退回到房间中央,熄灭了手中的烟,他抬眼看看陈群。
“陈部长,那我要是不答应呢?”张勋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张勋!”戴笠有些脸上挂不住。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陈群用这句惯用的话想要压住张勋。
“可我们见面那天你就问过我,我不是军人出身。”张勋丝毫不示弱。
“你想抗命!”陈群怒吼道,这时候屋外冲进了几个士兵,手里都举着枪,一齐对准了张勋的头部,“给你一个选择,跟我们走,否则,戴处长这里我就不好交代了。”
张勋冷笑着,“这么几个人,这么几杆破枪,想杀我张勋么?”
说完,整栋办公楼的灯突然熄灭了。屋内顿时一片慌乱,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而张勋一瞬来到窗边,纵身跳了下去。
他刚刚落地,这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里面有人喊,“张勋上车!”
张勋连忙上了车,看到阿强正在开车,后面坐着林敬修和奇瑞。
“够险的,谢谢你大哥!”张勋感激地说,“又救我一命。”。
“别谢我,要谢就谢奇瑞吧,要不是刚才他想办法给弄断了电,今天你估计就说插翅也难逃了。”林敬修看看奇瑞。
张勋也看看他,“你小子,倒是失不了业,戴老板要是不要你,你可以当电工了。”
“就知道损我!”奇瑞锤了他脑袋一下。
“哎,我可是知恩图报。”张勋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递给奇瑞“就抽了一根,送你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买这么好的烟给我抽了?”奇瑞感觉不可思议。
“借花献佛,刚才戴老板桌上的,抽着感觉不错,摸黑给你拿来了。”
“你小子。”大家一起开心的笑着,黑色轿车朝着码头的方向驶去.......早已把军统的搜捕车辆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尾声

波涛的江面上,不时摇晃着几缕光芒,一搜渡轮上,张勋点燃一根香烟,看着远处渔火的摇曳。这时候,突然一位擦身而过的女客不经意间碰到了他,张勋下意识地转头看看,却发现走过的这位女子,背影竟是那么地熟悉。他追了上去,却又突然不见了这女子,只是在地上,女子随意丢弃的烟头上,印着一枚樱花。

沈沛霖 发表于 2010-2-7 19:48:00 | 阅读全文 | 回复(0) | 引用通告 |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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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起喝酒的,可以是敌人,但在一起喝茶的,多半是朋友。我找的是一起喝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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