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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环》二 |
[ 2009-7-6 17:50:00 | By: 双花红棍 ] |
第二章 往事
船上房间很多,落水四人在一楼的房间分别梳洗干净,换上蒋自珍送上衣衫,出来时闻到阵阵香味,一间厨房一样的房间中三四个厨师在忙着烹饪,原来那红袍大胖子备了一大桌酒菜说是替四人压惊。 酒席在二楼的前厅,众人分宾主坐定,丫环从楼下的厨房端来各色菜肴,尽是鲥鱼、刀鱼、河豚之类长江水产,烹调精细,鲜美无比。红袍大胖子端起酒杯说:“四年前范老板救起落水的蒋贤侄,如今蒋贤侄又从水里救上范老板,真是种善因必得善果,缘份啊,哈哈哈。来我为这缘份敬大家一杯。” 男子们举杯一口干了,那柔弱的少女,只是浅浅抿了一口。 范灵隼因为这次失事损失了全货物,憋了很久终于忍不住,直接责问那粗豪汉子:“不知阁下为什么要追我们的船?” 那汉子嗫嚅不知所对,端起酒杯来道谦,说了半天不知所云。 这时与他一起的柔弱少女说:“是我看见这位谈公子很象我一位。。。。。一位亲戚,所以让齐大哥追上去看看,想不到会撞起来,真是对不起,这损失。。。。。。” “齐大哥”说:“我们赔,我们赔。” 这一男一女经这次落水也儿狼狈不堪,再加上又诚心道谦,范灵隼反倒不好发作。 众人互相介绍了,原来“齐大哥”名叫齐九宵,是槽帮的一个小头目,与他一起的少女名叫秦无双,两人兄妹相称。把酒交谈之后才发现,齐九宵虽然生性鲁莽冲动,但发觉自已做错了事竟也忸怩不安,很是有趣,而秦无双却很少说话,安安静静坐在一旁。 秦无双偶尔伸左手拈着右衣袖举箸夹菜时,左手腕上的一只银镯碰到银制的酒杯发出清脆响声,齐九宵总要回头看一看她,神色中非常关心。谈子羽暗笑:“怕是一对情人吧。” 齐九宵等人自我介始完毕,范灵隼对红袍大胖子说:“还未请教这位恩公的大名。” 蒋自珍一拍脑袋:“啊,你看看我,都忘了给各位介绍。”一指大胖子道:“这一位是柏青寒柏大老板。” 范灵隼一惊:“莫非阁下就是人称富比陶朱的海宁柏青寒?” 柏青寒笑道:“什么富比陶朱,真正有钱的都不显山不露水,替我们这些暴发户起个富比陶朱的绰号,徒惹人笑。” 谈子羽等其它人不在商界自然不知道柏青寒在商场中的名气有多大,他白手起家,说是暴发也很恰当,但也绝不仅仅是普通的暴发户。此人在全国各地的商号钱庄可以用多如牛毛来形容,一个时辰的进帐抵得了很多人一辈子的收入,但他自已却从不张扬,据说此人还与浙江总督李卫交情极好,到了以兄弟相称的地步。 蒋自珍又介绍了身旁的英俊少年,那少年名叫陈瀚,是蒋自珍的同窗。 席间范灵隼问起蒋自珍这四年来的经历,蒋自珍简略说了一下。原来自四年前落水事件后蒋自珍的远房伯父蒋老舵不知是因为凉水冲激还是因为受了惊吓,从此一病不起,蒋自珍卖掉渡船和自已所有藏书仍是医不好蒋老舵的病,最后连自已最值钱的一件信物都卖了,还差很大一笔钱,没办法蒋自珍只得自卖自身给人作奴,可是结果蒋老舵终于还是逝世。 蒋老舵死后,蒋自珍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么过了。不想有一次随东家去海宁,便遇到了陈瀚。陈瀚慧眼识人,看出蒋自珍满腹经纶,就花钱替蒋自珍赎回卖身契,并资助蒋自珍考乡试,蒋自珍果然轻松中举,名次甚至高于陈瀚,排在第一。从此之后蒋自珍便在陈家的资助下与陈瀚一起读书。直至数月前朝廷大考,蒋自珍与陈瀚一起赴京,成绩下来后,竟然双双夺魁。陈瀚考中榜眼,蒋自珍是探花。 又过不久,湖广总督张广泗与苗人开战,大胜后,雍正命钦差杨时名犒赏三军,陈瀚、蒋自珍相随。军中事务已毕,杨时名改任云南巡抚,而陈瀚与蒋自珍自往江南任职,巧的是当时柏青寒正送了一批军备到张广泗的军中,刚好要回江南,便极力邀请陈瀚与蒋自珍同行,一行人乘着柏青寒的大船取道湖南,沿长江而下。 蒋自珍说道:“范兄救我性命,瀚弟助我得功名,两位都是蒋某的大恩人,蒋某借此酒敬两位。”三人一齐饮尽。蒋自珍又敬了谈子羽和齐九宵等人一杯。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仆人点亮几只宫灯,将若大的船舱照得透亮。这一晚江面狂风大作,若是普通的小船,船老大早就要躲在舱中念阿弥陀佛了,柏青寒的大船吃水极深,却只是微微晃动而已。众人酒兴正浓,也分不清是船晃还是头晕,听了蒋自珍的述说,均各自感叹人生的际遇之奇。 蒋自珍又问起范灵隼的情况,范灵隼简略说了自已的经历,想想这一次他净损失好几百两银子,若再算上这几百两银子贩卖药材所带来的利润,则损失更大,这一两年算是白忙活了,不由叹了一口气。 柏青寒象是看透了他的心事似的,笑道:“范老板不必烦恼,鄙人对药材生意也稍有涉足,早就想在兴化开间分店,只是一时分不开人手,范兄若不嫌弃,你我合股开药店,我这船上货舱中刚好就有价值五千两银子的药材,就当是我投股的第一笔资金如何?” 范灵隼大喜,能与柏青寒柏大老板合作等于就是傍上了财神爷,没有做梦笑醒就不错了,又怎么会嫌弃?不过他也知道柏青寒肯与他合作并不是因为他范灵隼医术高明或是善于经营,完全是看在蒋自珍面子上。谈子羽却想:蒋自珍出身并不好,虽然是个探花,但在官场上也只能算个微不足道的小脚色,与李卫等人的地位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实在不明白柏青寒为什么如此巴结。 酒过三巡,范灵隼与谈子羽很快将沉船的不快忘到了脑后。 柏青寒说:“可惜这里前不搭村后不靠店,否则叫几名歌伎唱个曲儿岂不是好。” 齐九宵不知怎的突然脸色一变,将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杵。 蒋自珍笑着说:“就是有小侄也不敢啊,柏老板难道忘了小侄的未婚妻还在船上?” 柏青寒哈哈大笑:“是啊是啊,老夫酒后失态,莫怪莫怪。” 蒋自珍说:“柏老板,劳烦你叫人送晚饭去陈小姐的房中。” 柏青寒说:“贤侄,放心吧,我早已安排了,此刻陈小姐正与我家老九在后面吃饭呢。” 范灵隼问道:“蒋兄弟要成亲了吗?” 蒋自珍腼腆笑道:“是啊,我的未婚妻也就是瀚弟的姐姐,这几个月一直与我们在一起,女孩家不喜抛头露面。” 范灵隼道:“原来如此,蒋兄弟可算是双喜临门啊。” 谈子羽也说道:“如此蒋兄弟与陈兄弟不久便是一家人,更要再干一杯了。” 蒋自珍趁着酒兴笑道:“范兄,你还不知道,我其实这位小舅子年底也要完婚了。” 范灵隼道:“恭禧恭禧,不知迎娶哪家的千金?” “这位小姐身家显赫,她的爷爷是当朝宰相张廷玉。” “张廷玉?”谈子羽暗暗惊讶,张廷玉是两朝元老,数十年来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雍正皇帝性格多疑,动辄杀戮大臣,但张廷玉的相位却一直岿然不动,朝中做官的有一半以上不是他的门生也是他门生的门生,能与他家结亲不知这陈瀚又是什么背景。突然想起陈瀚是海宁人,问道:“不知陈兄弟与海宁陈大人。。。。。。” 陈瀚道:“正是家父。” 这下谈子羽与范灵隼总算恍然,所谓的陈大人就是指陈世倌,时任山东巡抚,俨然便是封疆大吏。陈世倌的官职在雍正朝虽不如李卫、张廷玉等人显赫一时,但是却是不多的几个从康熙朝一直顺风顺水做官做到雍正朝的大官之一(后来乾隆朝,陈世倌的圣眷更隆)。陈世倌的儿子与张廷玉的孙女结亲倒可谓是门当户对。 谈范二人立即明白柏青寒为什么要邀陈瀚和蒋自珍同行了,这两人的才华与背景皆是一时翘楚,目前的官职也许只是知县一类的芝麻官,将来的仕途却不可限量,柏青寒如果不巴结他们就不是柏青寒了。 范灵隼表示祝贺说了些什么将来必可位极人臣之类的客套话。谁知陈瀚听了,不但不高兴反而悖然变色道:“难道我就是那种靠女子往上爬的小人吗?” 场面一时间有点尴尬。 柏青寒笑着圆场道:“陈贤侄言重了,张相爷若不是看中你的才华,京城皇亲国戚成百上千又何必单单与你陈家结亲呢?” 陈瀚冷笑一声,喝了一杯酒也不说话。他年轻气盛又出身豪门,言行之间毫不考虑别人的感受,若是别人心里恐怕难免不快,但柏青寒就是柏青寒,早已修成唾面自干的本领,仍然笑吟吟的,恍若无事。 蒋自珍在桌下轻拉陈瀚的衣袖,低声说:“瀚弟,别这样。” 这顿晚饭从酉时末(约七点多)吃到戌时中(约九点多),约半个时辰。柏青寒的厨师手艺高超,所用的材料又是白天在江上直接跟渔船买到的长江时鲜,直吃得谈子羽齿颊留香赞叹不已。 饭后柏青寒安排各人住处,一楼房间都是船工仆人所住,范灵隼等人是贵客当然与主人一道住在二楼。二楼有一厅九房,厅在最前,其后是一条狭长的通道,通道的两边各有四个房间,房门相对。通道的尽头是第九个房间的房门,这第九个房间最大,足有其它客房两倍,与前厅面积相当,是柏青寒与他的九姨太的房间。 蒋自珍、陈瀚与陈小姐早已各住了一间房,从前厅看去,陈瀚是右手第二间陈小姐是右手第三间,蒋自珍是左手第三间与陈小姐那间相对。两边都与柏青寒的大房间隔了一间,谈子羽心想:也许是下意识地拉开一点距离,以免柏青寒与九姨太在夜里发出什么声音令大家尴尬。 余下的五间房,齐九宵要求与秦无双相邻,所以住在左手第一间与第二间,范灵隼与谈子羽分别住在右手第一间与第四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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