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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星侦探社(一)  
[ 2009-7-21 10:35:00 | By: 双花红棍 ]
 

     我叫诸葛复明,是福星侦探社的话事人。这个名字是我后来开了侦探社后才取的。如今这世道如果没有一个叫得响亮的名号还真不好混。

  我的本名叫吉大关,从小到大不是吹的,智力一向超出同龄人不可以里计。可是好人无好运,高考的时候因为英语只考了十三分,直接落榜。后来在一家电子元件工厂上班,那家工厂没多时间关门大吉了。其后又开过个体小吃店、跟人学过修摩托、做过传销、跑过出租、在多家工厂上过班。。。。。。结果很神奇,基本上我自已做生意的话,就会关门大吉,而到哪家单位上班,这家单位也会以最快的速度倒闭。

  我改叫诸葛复明之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是在一家建筑工地当保安。这个工作是我的一个朋友托人介绍的。

 

  工地位于西安市南郊长安区,本来是一片荒地,将要建成一个住宅小区,叫做绮骊园。由于和我们一起当保安的大都是二十左右的小伙子,象我这样二十大几又很聪明的睿智型保安并不多,同时又因为熟人的关系,老板任命我为保安队副队长。

  那段光辉岁月,很多人叫我保安老吉。

    

     绮骊园工地07年开工,共有九幢普通多层(六层)楼房,呈三横三纵排列。最南排由东往西是123号楼,中间一排由东到西是46号楼,同样最北面是79号楼,其中59号楼在建,14号楼待建。(见本博相册内方位图一)

     员工大约有两百人,我们保安队有十二个人,分两班,各由队长和副队长(就是我)带领。

     白班四个人,南北两个门各两个人。夜班八个人,除两个门的四个人外,5号楼边的一个土坡上设有一个简易的木板搭的岗亭,每晚岗亭里会有两名保安值班,另外还有两人每半小时巡逻一圈。

    

     故事发生的时间是08年年初,由于去年底下了一场多年罕见的大雪,受年前气温反常影响,寒气尤在,才七点多天已经全黑了。

     317日的晚上,轮到我和刚来的一个叫常欢的小伙子在工地上巡逻。

     常欢有点傻了吧叽,不善与人交谈,平常也没什么人理他。巧的是,他与我有相同爱好,都喜欢看侦探小说。保安的工作平常没什么事,大部分时候就是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或是胡吹海侃。但常欢总是捧着一本书在看,那本书通常都是推理小说。

     我有点奇怪,这么好学的一个小伙子,怎么会沦落到当保安一个月只拿几百块钱的地步。曾经问过他,常欢说他的头部受过伤。我释然,很可怜的孩子。

     常欢对于推理小说非常感兴趣,从伯爵到女王、从乱步到横沟,无所不看。但与许多书呆子一样,常欢表达能力差到极点,比如有一次和他聊推理小说,他突然间冒出来个“万死不论”,听得我莫名其妙,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说“万死不辞”还是“打死不论”?后来才明白说的是“万斯”和“布朗”。

     在那一段足有一年都没有失业的日子里,我与常欢吹推理小说之余,就幻想能遇到一两桩案子,可以发挥一下我的非凡才能,想不到这一晚还真的撞上了,而且还是命案。

    

         

     七点多钟并不算太晚,但工地上加班的人已经不多了,只有6号楼上几个粉刷工还在加班。6号楼主体已完成正做粉刷。虽然白天下过一场雨,但对室内粉刷并不影响,况且那雨下午就停了。

     七点四十,当我们由南面走过6号楼与5号楼间的道路,再向左拐,就在6号楼与9号楼之间靠6号楼的一侧看见了一具尸体。

     其实工地上高高挂着的镝灯发出的光芒并不足以让我们看清这人是死还是活,一开始看到的只是一个人面朝西侧躺在地上。之所以认为是尸体,一来是这种天气下没有人会傻到睡在地上,二来是整天想着尸体、杀人什么的,自然反应。

     我和常欢慢慢接近目标,又打开手电,仔细看时,才肯定真的是个死人。

     我忙打电话通知保安队祝队长,然后又令南北两个门的保安严禁任何人出去,再让5号楼边的两个保安在工地场内搜寻可疑人员。

    

     从着装看这人应该是工地上的工人,他侧倒在地上,脸上发黑,看样子是被电死的,手里还握着控制卷扬机的开关。

     看来死者是由于开卷扬机被电死的。

     卷扬机相当于一种简单的电梯,也许叫它升降机更为合适。盖楼时紧靠楼房临时搭建,靠地面的电动机拉动钢索,再通过钢索及滑轮牵引一个象吊篮似的方板往楼上运输建筑材料。经常在古装电视剧上看到有人在悬崖上装一个吊篮,自已坐在里面,用手拉动上上下下。卷扬机就好比一个电动版的吊篮。

     与电梯不同的是,开卷扬机不用在吊篮上开,平常控制的人只要在地面上按动开关向上向下就行了。那开关就象一个鼠标,用一根两三米长的电缆连在电源箱上,只有向上向下两个键,操作起来比开电梯还简单。但若有夯货总是按着向上键不松,那钢索就会一直卷,直到崩断,反之总是按着向下键的话,一样会崩断钢索。

     6号楼边一共两架卷扬机,东西各一,两台机器共用的控制箱在两者之间靠东边一点的地方。

     现在这人就死在控制箱的旁边。

     刚过年的,棉衣还穿在身上,要触电的话只能是手上了。我小心地拉出死者握在手里的控制开关,拿在手里仔细查看。开关的一片塑料坏了,有个电线接头露出来,如果将开关拿在手中,那露出的接头刚好能接触到手腕部位。

    

     这时候,刚才打电话的呼喝声惊动了6号楼上的几个粉刷工,大家一起涌下楼来看。

     围观的人中有人说:“陈达福死了?一定是漏电触死了。”

     原来死者叫陈达福。回头看时,说话的是一个壮实的中年男人,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根据我多年看侦探小说的经验,凶案发生时,最先到现场的以及乱下结论的人都有重大嫌疑。我暗暗记下了他的样子。

     从楼上下来的工人一共有八个,一齐涌上来看。我虽不是警察,保护现场还是懂的。于是和常欢一起将众人拦在远处,然后大略看了一下尸体及周围的情况。

     大家在一边议论纷纷,我随意问了一下,很轻易就知道了一些死者相关的情况。

     死者陈达福就是专门开卷扬机的。

     陈达福还有个哥哥叫陈快乐,也在粉刷施工队上班,同样是干开开搅拌机之类的轻松活。搅拌机类似于家庭常用的豆浆机,将水泥、砂子还有水按一定比例倒入,然后按钮一按就不管了,到时间直接取了砂浆用。

     兄弟俩是四川人,年头上经人介绍到粉刷包头唐二牛的施工队里上班,由于没技术又不想吃苦,就要求做点轻松活,当然工资也比较少。

    

     十分钟后,粉刷包头唐二牛赶来,跟着保安队祝队长、陈达福的哥哥陈达乐、工地老板党运周陆续赶到。

     党运周与唐二牛看过了现场后,就在一边商量,过了一会叫了陈达乐过去。

     我想起来身上刚好有一只几个月前买的顺风耳。所谓顺风耳,就是一种窍听器,调好距离和方向,将耳机戴上就可以将远处微弱的声音放大,因为有侵犯隐私之嫌,国家不让卖。几个月前我在上一家公厂上班,厂里发生了失窍案,我想悄悄把案子破了,就买了一只夜视望远镜和这只顺风耳,晚上去蹲点守候。不想贼没抓到,被人当成有偷窍嫌疑,直接开除了。

     到绮骊园上班后,这两样宝贝一直在我身上。

     我尽量装成无意的,站在靠近党运周等人的方向,戴上顺风耳,调好之后,就听到党运周说:“小陈啊,你兄弟的死,是个意外,我们也很悲痛,但人死不能复生,目前最重要的是做好善后工作,我跟老唐商量了一下,你赶紧通知达福的家里人来,咱们谈一下,该补偿的补偿。”

     陈达乐说:“我们兄弟俩父母双亡,又没有结婚,家里人就只是我。”

     党运周说:“哦,这样的话,你兄弟也没买保险,就由单位拿六万块给你作为慰问金,另外,火化安葬等费用由单位负担,你看如何?”

     陈达乐跳起来,大声说:“六万?我兄弟今年三十岁,就算干到六十岁,一年只挣一万还有三十万呢,再说如果机器没问题,我兄弟又怎么会死,要么拿三十万,拿么报警彻底查死因。”

     唐二牛说:“兄弟啊,你不要为难哥哥,真要查起来,耽误了干活,一大帮子人还指望吃饭呢,再说了,公家判也赔不到三十万是不是?就算判了,工期影响了,老板没钱,你拿不到钱还不是空头支票,我看咱们一人退一步,你也不要闹,我再跟周老板说,让他再加点。”

     党唐二人又商量,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双方达成一致,由党运周赔十万,唐二牛再赔两万,共十二万,第二天就先给八万,另四万打欠条,年底附清。

     党运周说:“这样的话,明天我先安排将陈达福的尸体火化,妥善安葬,小陈你就放心吧。”

           

     我感到有点奇怪,怎么都不觉得这是一起意外事故。

     疑点有三:

      第一、一般来说,被电着了总要叫一下的,可是当时在6号楼上班的工人都没有听到叫声,或者说没有明显的惨叫声。

      第二、正常情况下,电源箱内都配有空气开关和保险丝,稍有漏电会自动断电,当天陈达福都被电焦了,甚至手中开关的电缆都烧断了,可是保险丝、空开都没有任何反应。这就不能不让人起疑。

      第三、卷扬机又不是今天一天用,早不漏电,晚不漏电,偏偏晚上没人的时候漏,也太巧了。

     可是反过说,要用意外来解释这三个疑点也可以:

     第一、 当天白天刚下过一场雨,工地现场有积水,我看到陈达福的鞋子上满是黄泥浆,人在身上潮湿的情况下又被380伏的高压击中,立即死亡,出不了声也是有可能的;

      第二、 换大保险丝,这事工地上经常干,至于空开,以前也曾坏过。

      第三、没人规定漏电不能晚上漏。

    

     这时,常欢靠近我轻声说:“队长,我觉得有问题。”

     我暗笑,还要你说?我有意卖弄一下,就说:“哦,有什么问题?”

     “你记不记得刚才你抽出死者手中的控制开关?”

     “怎样?”他这么说倒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人被电死后肌肉   ,手会握得很紧,如果陈达福是手上触电死亡的话,控制开关就没那么容易抽出来。”

     我暗叫不好,说道:“这个我早知道了,所以我拿开关出来检查一下。”

     常欢说:“如果不是意外电死,就是有人故意用这个坏了的开关电死陈达福,那么方法之一就凶手拿住开关去电陈达福,那么开关上就有可能有凶手的指纹,队长你。。。。。。”

     我大惊,刚才我将开关拿在手里,那岂不是我的指纹也上去了,我不是成了嫌犯?如果我是警察,第一个怀疑的应该是最先发现死者的人,那就是我和常欢,再加上控制开关上有我的指纹,我就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嫌疑犯,幸亏我与死者没有过节,并且有常欢给我作证明。

     慢着,常欢这么说,莫非是要胁我?他若不给我作证,我的嫌疑就很难洗清了。想不到这小子平常老实巴交的,关键时候摆我一道。

     常欢不知道我一瞬间已转过了这么多念头,继续说着:“。。。。。。队长你拿着开关有可能破坏了凶手的指纹,不过要是真有人行凶的话,凶手多半会戴上手套。”

     我长出了一口气,这小子,说话大喘气。

 

     党运周打断了我们的交谈:“小吉,是你们两个先发现出事的?”

     “是的。不过。。。。。。老板,我觉得应该报案,这事不太象意外。”

     党运周脸色一变:“不是意外?那是什么?杀人?谁会杀个小工?你说,是谁杀的?”

     我说:“我是怀疑。。。。。。。这个。。。。。。也不敢肯定。”

     党运周说:“小吉啊,没有根据的话可不要乱说,出来挣钱谁不希望一帆风顺,可是事情既然出了,我们就要处理好善后,不是成天造谣生事,小小的意外事件也要警察介入,影响工地施工的话,一天损失多少钱,你算过没有?损失点钱还是小事,兄弟们要吃饭,为这点事弄到大家干不成活就不好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不会又让我下岗吧?

     所幸党运周接着说:“记住说话要实事求是,不要乱造谣,好了,你去找几个人将尸体先搬到卡车上,明天一早去火化了,这里有四百块当是加班费,几个人分了。明白我的意思?”

     我接过党运周递过的四百块钱,说:“明白。”

     我怎么会不明白?分明是威逼利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工地上许多手续都不全,甚至听说施工有一年了,规划局还不知道呢。这时候警察来一查,还不定查出多少猫腻呢。只怕是杀人凶手没查到,先把党运周给逮起来。

 

     我让常欢将之前在5号楼边值班的两个保安找过来。再找来一张木板,戴上手套,四人一起把陈幸福的尸体抬上木板。然后四人每人抬着木板一个角,往工地的卡车上抬。

     干这些事的时候,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正常,好象什么该发生的却没有发生,具体是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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