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8-17 16:17:00
神秘女子的来电（答案篇） 
作者:老蔡
答案篇
作者：老蔡
四
曲欣和戴成芳互相对视着，似乎都在等待对方首先说话，就这么僵持着，一动不动，直到唐懿下定决心：“曲欣，你先说吧，就别客气了……”
“呃……”曲欣显得非常无奈，只能先开口说话：“我所要说的，是我，曲大侦探的推理过程，不过我希望在我说完之前，请两位不要打断我，谢谢！” 唐懿和戴成芳都点了点头，曲欣却显得并不太自信。
“当唐哥把这个故事的上半部分讲完的时候，那些线索就直观地告诉我，无论是从发给死者的短消息来看，还是从案发现场的车轮印来看，都非常明显的告诉我们凶手就是张胜利，虽然有人曾经在公园门口见过他的汽车，不，确切地说，是和他汽车同款式的一辆汽车在公园附近出现，但是这并不能说明那辆车就一定是他驾驶的那辆，也没有人能够证明在车里开车的人就是他，所以我一开始就认为凶手是张胜利，他有一个同谋，也就是那个打电话的神秘女子，他在当天下午发了一条短消息给死者，约死者到案发地点会面，七点钟左右，他指使那个神秘女子分别打电话给自己、丁刚还有仇堃良，将丁刚和仇堃良骗到案发地附近，而自己则开了车赶赴约会地点，乘顾云龙不注意的时候，从背后用匕首将顾云龙杀死，我猜测他本来是想把顾云龙手机中的短消息删除的，但是恰巧在附近闲逛的洪磊听到了顾云龙倒地的声音正向这边走来，于是他只能选择尽快离开现场。所以凶手看上去就应该是张胜利。”曲欣的语速由慢至快，显然对于自己的分析越来越有把握。
“我反对……”戴成芳这几个字刚说出口，就被曲欣拦下，“叫你别插嘴，我还没有说完呢……”戴成芳只好作罢，靠回沙发等待着曲欣继续分析他的案情。
“凶手看上去应该是张胜利，并不代表凶手一定就是张胜利，我经过仔细分析之后发现了一些矛盾之处，如果张胜利和那个女子是同谋，那为什么会是张胜利亲自约死者见面，而不是让那个神秘女子直接去约顾云龙呢？又为什么一定要用自己的手机发短信给死者呢？这些显然都是不合理的，所以张胜利一定不是凶手。而仇堃良呢？他没有汽车，虽然他会开车，但是当天他并没有开车前往案发现场，小区监控录像中也清楚地显示他是步行进入该小区，同样也是步行离开这个小区，而且走的又都是正门，所以后门的车轮印也就不会是他留下的，既然不是张胜利，也不是仇堃良，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是丁刚留下了现场的车轮印子，但既然张胜利没有驾车到现场，那么丁刚又是用什么方法将张胜利汽车的车轮印留在现场的呢？在刚才的思考过程中，我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互换轮胎，同一尺寸的汽车轮胎是可以互换的，有这个假设做基础，作案过程就基本上是这样的了，昨天下午，丁刚趁张胜利上厕所或者离开办公室的功夫，偷用张胜利的手机迅速发了一条短信给顾云龙，然后将已发送信息删除，并让他的同谋－－那个神秘女子在七点钟的时候分别打电话给自己、张胜利和仇堃良，使张胜利和仇堃良能够在案发时出现在现场附近，然后找机会在车库中将自己汽车的车胎和张胜利汽车的车胎进行了对换，晚上10点左右，丁刚开着自己的车来到现场，故意在30米开外的泥水坑留下长长的轮印，接着乘顾云龙不备将其刺死，然后迅速返回厂里的车库，等张胜利的车回来之后，将两人汽车的轮胎换回，以此造成张胜利曾经开车到过现场的假象。我的分析完了！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说话了。”曲欣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戴成芳的膝盖。
戴成芳立刻用女人最擅长的进攻招数回敬了曲欣，一声惨叫过后，曲欣哭丧着脸，不停的按摩着自己的右臂，狠狠地瞪着戴成芳，用“仇恨”二字来形容曲欣此刻对戴成芳的看法是再恰当不过了。
此时的戴成芳完全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将心中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娓娓道来：“曲大侦探的水准我是很了解的，他认为凶手是丁刚，那就一定不是丁刚，他的假设倒是非常精彩，但是有个问题他不能解决，丁刚是如何在晚上10点钟的时候即出现在案发现场杀人，又出现在宿舍接电话的呢？而且他开车出门的时候，厂区门卫是瞎的吗？显然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地方。曲大侦探即分析了张胜利，也分析了丁刚，但恰恰忘记了分析疑点最少的仇堃良，疑点少就证明他不是凶手吗？当然不对咯，常看推理小说的人都知道，凶手往往会想尽办法掩盖对自己不利的证据，总是显得疑点最少或根本没有疑点，仇堃良会开车，小区监控录像虽然显示他没有开车，但他就真的没有开车吗？车轮印是在离小区后门30米的地方被发现的，那里根本就不是监控摄像头的拍摄范围，所以依靠监控录像就简单认为仇堃良当时没有开车显得证据不足。另外，我也怀疑那个神秘女人的存在，我认为那个所谓女人根本就是仇堃良冒充的，昨天下午，他偷拿了张胜利的手机发了条短消息给顾云龙，在七点钟的时候又冒充女声打电话给自己、张胜利和丁刚，目的当然是使张胜利和丁刚能够在案发时间出现在现场附近，然后他将借来的车开到厂区的车库里，将车轮和张胜利汽车的轮胎对换，晚上10点的时候，他出现在现场，故意留下车印，然后将车开到小区正门附近，下车步行，步行进出小区是为了让监控摄像头为他作证他并没有开车，然后他在小区后门的绿化带刺杀了顾云龙，再从正门逃离现场，回停车库后再找机会将轮胎换回来。这就是我的全部推理，凶手，就是最不可能是凶手的仇堃良。”
曲欣早已忘记了疼，但不满的表情还是充满着整个脸部，“你抄袭了我的假设！”放大了的音量使他看上去的确很生气。
“这叫借鉴，懂嘛？借鉴……这词可不是我发明的哦！”戴成芳呵呵笑着，肆意的享受着在精神层面虐待曲欣的成就感。
“早晚被你气死呢，唐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曲欣只能转而向唐懿求救。
“呵呵！你们分析的还都有些道理，不过呢，又都有些问题。先说你的吧……”唐懿指了指还在偷笑的戴成芳，这一指立刻就让戴成芳变得严肃起来。“你没有忽略仇堃良这个关系人，这是对的，只要和案件有关系的人和事物，我们都应该进行排查，你刚才分析的也有些道理，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如果仇堃良借了一辆汽车，他要换下张胜利的轮胎话，就必须将车开进厂区的停车库，这样的话，就有人能够看到一辆陌生汽车进入厂区或者驶离厂区，我想厂区的门卫会非常在意想进入或离开厂区的陌生汽车是谁驾驶的吧！但是我在述说案情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过仇堃良曾经开车进入过厂区啊？所以，你在此基础上建立的推理过程就变得不可靠了。”戴成芳显然是被唐懿的说法所折服，根本就没有想要去辩解，只是呆呆的凝视着唐懿，也不管曲欣在一边用他那极度猥琐和夸张的表情提前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既然后面的推理都不成立，那自然就没有办法说仇堃良是凶手了。另外，小区监控录像也足以证明他不是凶手。”这时的戴成芳终于有了反应，“为什么？”
唐懿问道：“死者是什么时候被刺的？”
“晚上10点过头一点吧……”
“对，10点过头一点，如果仇堃良是凶手，他又是如何在10点刚过头的时候同时出现在小区的后门和前门呢？”唐懿继续阐述着自己的观点，“所以，我们可以首先排除掉仇堃良这个嫌疑人，接着让我们再来看一下那个神秘女子，从头至尾，这个神秘女子都没有正式出现，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每次都是在电话中出现而已，没有人见过她，也没有人能辨别出她的声音，更不用说有人会在案发现场附近见过她了，所以，这个神秘女子也许正如你说的那样根本就不存在。那么，电话又是谁打的呢？”
“肯定就是三个人之一冒充的呗！刚才我好像已经说过了！只不过我说冒充女人的那个是仇堃良！”戴成芳从呆望中醒来，想起了自己刚才失败的推理，撅着小嘴解释道。
“好，先让我们假设，这个神秘女子是三个大男人之一冒充的。”唐懿点头，“我们已经排除了仇堃良的嫌疑，所以如果是有人冒充这个神秘女子的话，只可能是张胜利和丁刚两个人中的一个，有了这个假设基础，只需要一点点时间，我们就可以推断出谁才有可能成为凶手。”
眼见着唐懿就要揭晓谜底，曲欣倒反而不自然起来，他很担心唐懿说出来的答案会和自己设想的不一样，那就太没面子了，一脸严肃的他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快说吧，唐哥。”曲欣嘴上说的是这个，心里想得却是：“别说，别说！唐哥别说！”
“嗯！曲欣曾经解释过张胜利发送的手机短消息，这个分析是很有道理的。的确，如果张胜利是主谋，他是完全没有必要用自己的手机发送这条莫名其妙的短消息的，很明显发送短消息的人是想将警方侦查目标集中到张胜利身上，不过在我看来，真是有点多此一举了，这样做非但没有增加张胜利的嫌疑，反而帮助他解脱了嫌疑，你们说，这种做法岂不是很愚蠢吗？”唐懿再一次喝干了手里的咖啡杯。
“可是，也可能是张胜利故意这样做的啊！还有，为什么顾云龙没有回复这条短消息呢？难道这就不奇怪了吗？按照常理，回复一个短信确认是应该的吧？”戴成芳决定再试一试自己的纠错能力。
“如果张胜利故意这样做，那他就一定有很完美的解释方法，即可以解脱自己的嫌疑，又可以让警方认为他不是凶手，然而他跟本不能解释短消息和轮胎印是怎么回事，所以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不是故意这么做的。而你问的第二个问题并不是非常关键，但是既然你问了，我不妨也告诉你吧，如果你看了那条完整的短信，你就知道顾云龙为啥不回短信了，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今天晚上10点，请到滨江花园小区后门见面，有要事商谈，请务必准时到，勿回！张……胜……利。’”唐懿一字一顿的念完了这条短信。
戴成芳可捞着了理，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好啊，你个唐大侦探故意隐瞒线索……”。
“唉！我刚才已经说过，死者回没回这条短消息对于本案来说并不是关键问题，无论他是不是回了短消息，我们都一样可以抓到真凶。”唐懿无奈的解释着。
“哦？是吗？那你继续说吧……”
曲欣也不耐烦地催促着：“快说！快说！”
“好吧，时间也不早了，我看我还是讲得快一点。”唐懿换了一种姿势，斜靠在沙发上。“当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我们往往就是被假相蒙住了双眼，在这个案件中，疑点都集中在张胜利身上，而丁刚和仇堃良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其中仇堃良已经被我们排除掉了，而刚才曲欣分析的很多，有一些是对的，比如说丁刚是逃脱不了嫌疑的，但是我要补充一些，他没有准时赴约才是一个最大的疑点，完全不像一个正在被要挟满怀心事的人，居然还有心思打电话聊天。但是如果我们要把丁刚做为第一嫌疑人的话，就有两个问题必须要解决，第一、丁刚是怎么同时出现在宿舍和作案现场的？第二、丁刚又是怎么让张胜利的车轮印出现在作案现场的？解决好这两个问题，案情就明朗了。首先我们来看第一个问题，要解释丁刚是如何即在案发现场又在宿舍接电话的问题是比较容易的，事实上，他是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的，所以，他要做的其实就是在作案现场附近接电话就可以了，这就需要用到电信的一项增值服务，名叫”呼叫转移“，也就是说丁刚在离开宿舍之前，首先将宿舍的座机呼叫转移到他自己的手机上，然后他就可以满世界转悠，无论身处何方，他都可以随时接听宿舍的电话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这下案情就完全明朗了！”曲欣恍然大悟道。
“不，这里还有一个疑问要解决。”唐懿摇了摇手，“刚才我只是证明了他可以出现在案发现场，并且同时接听电话而已。但是，他又是怎么做到在10点刚过的时候才离开厂区的呢？要知道，这个厂里所有的汽车要出门的话，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厂区大门，而门口又是有门卫的，丁刚的汽车什么时候出门并瞒不过门卫的眼睛。他也不可能在晚上9点多就开车出门，因为他如果那么早离开，就没有不在场证明，那个电话也就没有办法解释。所以，这个最关键的疑问还是需要解决的。”
戴成芳和曲欣屏住了呼吸，不住的点头。
“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后，就只剩下可能，只有丁刚才有可能是凶手，但是他又是如何即出现在现场接电话、杀人，又同时驾车驶离厂区的呢？”唐懿注视着戴成芳和曲欣，期待着他们的反应。
“有同谋就可以办到了。”戴成芳继续保持着凝神注视着唐懿的姿势，嘴里叽咕道。
唐懿连连点头，“对，这种情况，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有同谋就变得易如反掌了。”几秒钟的停顿之后，唐懿继续说道：“那个洪磊很明显跟本案没有直接联系；张胜利也不可能是他的同谋，没有哪个同谋会傻到同意将所有的嫌疑都套在自己头上；仇堃良就更不可能了，他没有时间杀人，也没有时间做丁刚的同谋。”
“所有的关系人都不是他的同谋，那谁才是？”曲欣疑惑不解，戴成芳也歪起了脑袋，从另一个角度打量起唐懿来。
“谁说所有的关系人都不是他的同谋？”唐懿反问曲欣。
“啊？还有谁？那……那……那个神秘……女……女子？”不知道为什么，戴成芳一下子结巴起来，也许这样的推测实在是太让她感到震惊。
“我们重新来看一下那个神秘女子，从头至尾，这个神秘女子每次出现都是在电话中，没有人说见过她，也没有人能够分辨出她的声音，大家都很自然地会想到这个神秘女子根本就不存在，但是假设这个神秘女子是存在的，那她做为丁刚的同谋不是正合适吗？”唐懿突然嘿嘿一笑，曲欣和戴成芳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会傻笑起来。
“可是我还记得那女子打电话的声音是怪怪的，更像是别人假装的啊。”戴成芳将心中的疑问抛了出来。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正想说的就是这个，三个人接听的电话中的声音的确是怪怪的，为什么？这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个声音是别人假装的；第二、打电话的人为了不让别人听出自己的声音故意改变自己的声线。在这个案子里，几个大男人要装成女人很自然的说话是有困难的，如果依靠变声器变声就可以使自己发出女声，而且听起来就会有那种怪怪的感觉。但是，如果打电话的人只是不想让别人听出自己是谁，也同样可以使用变声器来改变自己的声线，哪怕她本来就是一个女的。”
“也就是说这个神秘女子是他们的熟人？”戴成芳似乎悟到了什么。
“完全正确，为了不让张胜利和仇堃良听出她是谁，她使用了变声器打电话，自然声音就是怪怪的。从这一点上推测，这个神秘女子也是这个厂里的人，而且，她还有另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嘿嘿……”唐懿那诡异的笑声再次响起。
在这种时候，就算是唐懿大哭大闹也不会引起曲欣的兴趣，更何况只是一声傻傻地笑，“是啥特征？”
“这个神秘女子……她有一辆车……”
唐懿望着眼前的曲欣和戴成芳，他可以很清楚地从他们脸上看到一片茫然。很显然，他们俩根本不明白唐懿的这个结论是怎么得来的。
“她必须有一辆车，而且她也必须是在这个厂工作，否则这个计划不可能完成！”
一旁的俩人仍然是一脸的茫然。
“还不明白吗？”唐懿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茶几玻璃，试图将两个人唤醒。
戴成芳和曲欣用同样的幅度摇动着脑袋。
唐懿叹了口气，也用同样的幅度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丁刚的车是晚上10点过后出厂区的，而这个时候丁刚本人应该是在现场，那么谁开着他的车离开厂区的呢？自然就是这位神秘女子。”
“门卫看不见吗？”戴成芳问。
“门卫对厂里的汽车是非常熟悉的，对这样的车辆一般不会过度注意，车辆什么时候进出厂区虽说瞒不过门卫的眼睛，但门卫却不会去关心车里面坐的是谁，再说当时已是晚上，就是门卫想看也未必就能透过贴了膜的车窗玻璃看清楚司机是谁。也就是说，那个神秘女子开着丁刚的车在10点过后离开了厂区，替丁刚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戴成芳似乎很满意这样的解释，微笑着点了点头。
“哦，丁刚开了那神秘女子的车早就去了现场！”曲欣拍着自己脑袋说道。
唐懿呵呵地笑了起来，“小子终于想明白了啊？”
“还好，还好。”曲欣有些不好意思，不停地抓起头皮来。
“换轮胎的招数你们都提到了，不过汽车轮子并不是被换到了丁刚的车上。”唐懿指了指曲欣，“而是换到了那位神秘女子的车上，丁刚驾驶着这辆汽车在10点左右来到现场，在泥水坑旁压出了车轮印，又乘顾云龙不备刺杀了他，马上驾驶汽车返回工厂，差不多在同一时间，那位神秘女子驾驶着丁刚的汽车离开厂区，她只需要在外面转上一圈再将汽车开回停车库就行了。这样丁刚只需要等张胜利的汽车回来之后，伺机将轮胎换回，整个作案过程也就结束了。”唐懿的语速也快了起来，“换轮胎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如果警方的动作再快一些，完全可能在工厂的停车库里抓一个现行呢！因为尸体过早的被发现在丁刚制定的整个杀人计划中被认为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证据呢？以上这些都只是推论，也没有证据啊！”戴成芳继续表示着自己的疑问。
“证据当然有，只消去电信公司查一下，就可以知道丁刚有没有使用过‘呼叫转移’业务，也很容易查到他案发时有没有正在使用这个业务。”唐懿笑着说，顺便又换了一种更舒服的斜靠沙发的姿势。
“那有没有证据证明他曾经换过轮胎呢？”这次轮到了曲欣提问。
唐懿将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天花板，那姿势像极了曲欣常做的招牌动作，“查一下汽车的底盘就知道了，作案的汽车是开过一个泥水坑的，所以才会在现场留下很长的车轮印，也必然会有泥水溅到汽车的底盘上，张胜利的车子如果到过现场，为什么在他汽车的底盘上却没有发现和轮胎上一样的土渍呢？丁刚的车子，确切地说是他驾驶的那辆本属于神秘女子的汽车如果没有到过现场，又为什么却能在汽车底盘上发现案发现场的泥土？”
“那又用什么方法确定谁才是那位神秘女子呢？”戴成芳似乎仍不肯放过唐懿。
“你糊涂啊，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个神秘女子有两点特征，第一、她是这个厂里的人；第二、她有一辆车，我甚至可以给你加上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点，她一定和其它三个关系人非常熟悉；并且和丁刚有非同一般的关系；昨天她的汽车曾经离开过厂区，晚上10点过后回到厂区；最重要的一点，她在昨天晚上10点多的时候没有不在现场证明。有这么多特征，要找一个人还不容易？就算她其实是个男人也很容易找啊！”唐懿苦笑着回答。
“是啊，而且只要检查一下她汽车的底盘就可以知道她的汽车有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唉，我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虽然我猜到了丁刚是凶手，也猜到了神秘女子并非子虚乌有，但是我一没有证据，二对作案过程的判断也有一点点失误，实在是太可惜了呢！”恍然大悟的曲欣用缓慢的语速轻声地说。
戴成芳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所以啊，你一没有证据，二对过程的判断有错误，也就等于你没有成功破案，我们今天算打个平手吧。”
曲欣猛地站起身来正要和戴成芳争个明白，戴成芳却突然冲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顺势又指了指唐懿，曲欣转过头去，却只见唐懿斜靠在沙发上，已睡得很香了。
五
戴成芳给唐懿盖上了被子，轻手轻脚地从唐家出来，轻轻带上了房门。其实完全不必如此，他们在屋里收拾桌子、洗杯子都没能把唐懿吵醒，他真的是非常累了。
“其实，我还是很遗憾……”走在滨江花园的小径上，曲欣对戴成芳说。
“遗憾什么？”
“我还是没有机会和唐大侦探一起去现场破案。”
“会有机会的吧，我想……”戴成芳安慰起曲欣来。
“跟唐哥在一起久了，自然就想多了解和他有关的事情，不能和他一起破案真的会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哦，你知道嘛，我一直都觉得唐哥有什么心事。”曲欣说着说着突然转了话题。
“心事？”戴成芳不解地问。
曲欣回答：“是啊，你没觉得嘛？我从来也没有听唐哥提起过他的家人，他好像没有父母，没有叔叔阿姨，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兄弟姐妹……”
“嗯，想起来是好像有点奇怪呢！我倒是听说他有个堂兄在香港的，依此推理他的父亲就应该至少有一个兄弟，不过能了解到的东西实在太少，还真不知道他家里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嗯，我觉得唐哥的心底有什么秘密，可能就是和他的身世或者是他的家庭有关，我其实不是故意的，有一次我还撇见他在卧室里偷偷看谁的照片，我怕他骂我，所以也没敢问他。”曲欣喃喃地说。
“啊！那看来，你下一阶段的任务已经明确了呢！”
“什么任务？”
“想办法摸清楚唐懿唐大侦探的老底啊……哈哈哈哈……”戴成芳大笑起来，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谁在下面吵……人家不要睡觉啦？”不知是从哪家的窗户里传出的呵斥声。
戴成芳连忙收住那略显夸张的笑声，对着曲欣做了个鬼脸，撇下他，一路小跑起来，只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小道深处。
曲欣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朝着戴成芳消失的方向走去……
作者：老蔡
四
曲欣和戴成芳互相对视着，似乎都在等待对方首先说话，就这么僵持着，一动不动，直到唐懿下定决心：“曲欣，你先说吧，就别客气了……”
“呃……”曲欣显得非常无奈，只能先开口说话：“我所要说的，是我，曲大侦探的推理过程，不过我希望在我说完之前，请两位不要打断我，谢谢！” 唐懿和戴成芳都点了点头，曲欣却显得并不太自信。
“当唐哥把这个故事的上半部分讲完的时候，那些线索就直观地告诉我，无论是从发给死者的短消息来看，还是从案发现场的车轮印来看，都非常明显的告诉我们凶手就是张胜利，虽然有人曾经在公园门口见过他的汽车，不，确切地说，是和他汽车同款式的一辆汽车在公园附近出现，但是这并不能说明那辆车就一定是他驾驶的那辆，也没有人能够证明在车里开车的人就是他，所以我一开始就认为凶手是张胜利，他有一个同谋，也就是那个打电话的神秘女子，他在当天下午发了一条短消息给死者，约死者到案发地点会面，七点钟左右，他指使那个神秘女子分别打电话给自己、丁刚还有仇堃良，将丁刚和仇堃良骗到案发地附近，而自己则开了车赶赴约会地点，乘顾云龙不注意的时候，从背后用匕首将顾云龙杀死，我猜测他本来是想把顾云龙手机中的短消息删除的，但是恰巧在附近闲逛的洪磊听到了顾云龙倒地的声音正向这边走来，于是他只能选择尽快离开现场。所以凶手看上去就应该是张胜利。”曲欣的语速由慢至快，显然对于自己的分析越来越有把握。
“我反对……”戴成芳这几个字刚说出口，就被曲欣拦下，“叫你别插嘴，我还没有说完呢……”戴成芳只好作罢，靠回沙发等待着曲欣继续分析他的案情。
“凶手看上去应该是张胜利，并不代表凶手一定就是张胜利，我经过仔细分析之后发现了一些矛盾之处，如果张胜利和那个女子是同谋，那为什么会是张胜利亲自约死者见面，而不是让那个神秘女子直接去约顾云龙呢？又为什么一定要用自己的手机发短信给死者呢？这些显然都是不合理的，所以张胜利一定不是凶手。而仇堃良呢？他没有汽车，虽然他会开车，但是当天他并没有开车前往案发现场，小区监控录像中也清楚地显示他是步行进入该小区，同样也是步行离开这个小区，而且走的又都是正门，所以后门的车轮印也就不会是他留下的，既然不是张胜利，也不是仇堃良，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是丁刚留下了现场的车轮印子，但既然张胜利没有驾车到现场，那么丁刚又是用什么方法将张胜利汽车的车轮印留在现场的呢？在刚才的思考过程中，我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那就是互换轮胎，同一尺寸的汽车轮胎是可以互换的，有这个假设做基础，作案过程就基本上是这样的了，昨天下午，丁刚趁张胜利上厕所或者离开办公室的功夫，偷用张胜利的手机迅速发了一条短信给顾云龙，然后将已发送信息删除，并让他的同谋－－那个神秘女子在七点钟的时候分别打电话给自己、张胜利和仇堃良，使张胜利和仇堃良能够在案发时出现在现场附近，然后找机会在车库中将自己汽车的车胎和张胜利汽车的车胎进行了对换，晚上10点左右，丁刚开着自己的车来到现场，故意在30米开外的泥水坑留下长长的轮印，接着乘顾云龙不备将其刺死，然后迅速返回厂里的车库，等张胜利的车回来之后，将两人汽车的轮胎换回，以此造成张胜利曾经开车到过现场的假象。我的分析完了！现在你可以放心大胆地说话了。”曲欣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戴成芳的膝盖。
戴成芳立刻用女人最擅长的进攻招数回敬了曲欣，一声惨叫过后，曲欣哭丧着脸，不停的按摩着自己的右臂，狠狠地瞪着戴成芳，用“仇恨”二字来形容曲欣此刻对戴成芳的看法是再恰当不过了。
此时的戴成芳完全是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将心中早已准备好的台词娓娓道来：“曲大侦探的水准我是很了解的，他认为凶手是丁刚，那就一定不是丁刚，他的假设倒是非常精彩，但是有个问题他不能解决，丁刚是如何在晚上10点钟的时候即出现在案发现场杀人，又出现在宿舍接电话的呢？而且他开车出门的时候，厂区门卫是瞎的吗？显然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地方。曲大侦探即分析了张胜利，也分析了丁刚，但恰恰忘记了分析疑点最少的仇堃良，疑点少就证明他不是凶手吗？当然不对咯，常看推理小说的人都知道，凶手往往会想尽办法掩盖对自己不利的证据，总是显得疑点最少或根本没有疑点，仇堃良会开车，小区监控录像虽然显示他没有开车，但他就真的没有开车吗？车轮印是在离小区后门30米的地方被发现的，那里根本就不是监控摄像头的拍摄范围，所以依靠监控录像就简单认为仇堃良当时没有开车显得证据不足。另外，我也怀疑那个神秘女人的存在，我认为那个所谓女人根本就是仇堃良冒充的，昨天下午，他偷拿了张胜利的手机发了条短消息给顾云龙，在七点钟的时候又冒充女声打电话给自己、张胜利和丁刚，目的当然是使张胜利和丁刚能够在案发时间出现在现场附近，然后他将借来的车开到厂区的车库里，将车轮和张胜利汽车的轮胎对换，晚上10点的时候，他出现在现场，故意留下车印，然后将车开到小区正门附近，下车步行，步行进出小区是为了让监控摄像头为他作证他并没有开车，然后他在小区后门的绿化带刺杀了顾云龙，再从正门逃离现场，回停车库后再找机会将轮胎换回来。这就是我的全部推理，凶手，就是最不可能是凶手的仇堃良。”
曲欣早已忘记了疼，但不满的表情还是充满着整个脸部，“你抄袭了我的假设！”放大了的音量使他看上去的确很生气。
“这叫借鉴，懂嘛？借鉴……这词可不是我发明的哦！”戴成芳呵呵笑着，肆意的享受着在精神层面虐待曲欣的成就感。
“早晚被你气死呢，唐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曲欣只能转而向唐懿求救。
“呵呵！你们分析的还都有些道理，不过呢，又都有些问题。先说你的吧……”唐懿指了指还在偷笑的戴成芳，这一指立刻就让戴成芳变得严肃起来。“你没有忽略仇堃良这个关系人，这是对的，只要和案件有关系的人和事物，我们都应该进行排查，你刚才分析的也有些道理，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如果仇堃良借了一辆汽车，他要换下张胜利的轮胎话，就必须将车开进厂区的停车库，这样的话，就有人能够看到一辆陌生汽车进入厂区或者驶离厂区，我想厂区的门卫会非常在意想进入或离开厂区的陌生汽车是谁驾驶的吧！但是我在述说案情的时候，并没有提到过仇堃良曾经开车进入过厂区啊？所以，你在此基础上建立的推理过程就变得不可靠了。”戴成芳显然是被唐懿的说法所折服，根本就没有想要去辩解，只是呆呆的凝视着唐懿，也不管曲欣在一边用他那极度猥琐和夸张的表情提前炫耀着自己的胜利。
“既然后面的推理都不成立，那自然就没有办法说仇堃良是凶手了。另外，小区监控录像也足以证明他不是凶手。”这时的戴成芳终于有了反应，“为什么？”
唐懿问道：“死者是什么时候被刺的？”
“晚上10点过头一点吧……”
“对，10点过头一点，如果仇堃良是凶手，他又是如何在10点刚过头的时候同时出现在小区的后门和前门呢？”唐懿继续阐述着自己的观点，“所以，我们可以首先排除掉仇堃良这个嫌疑人，接着让我们再来看一下那个神秘女子，从头至尾，这个神秘女子都没有正式出现，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每次都是在电话中出现而已，没有人见过她，也没有人能辨别出她的声音，更不用说有人会在案发现场附近见过她了，所以，这个神秘女子也许正如你说的那样根本就不存在。那么，电话又是谁打的呢？”
“肯定就是三个人之一冒充的呗！刚才我好像已经说过了！只不过我说冒充女人的那个是仇堃良！”戴成芳从呆望中醒来，想起了自己刚才失败的推理，撅着小嘴解释道。
“好，先让我们假设，这个神秘女子是三个大男人之一冒充的。”唐懿点头，“我们已经排除了仇堃良的嫌疑，所以如果是有人冒充这个神秘女子的话，只可能是张胜利和丁刚两个人中的一个，有了这个假设基础，只需要一点点时间，我们就可以推断出谁才有可能成为凶手。”
眼见着唐懿就要揭晓谜底，曲欣倒反而不自然起来，他很担心唐懿说出来的答案会和自己设想的不一样，那就太没面子了，一脸严肃的他有点坐立不安起来。
“快说吧，唐哥。”曲欣嘴上说的是这个，心里想得却是：“别说，别说！唐哥别说！”
“嗯！曲欣曾经解释过张胜利发送的手机短消息，这个分析是很有道理的。的确，如果张胜利是主谋，他是完全没有必要用自己的手机发送这条莫名其妙的短消息的，很明显发送短消息的人是想将警方侦查目标集中到张胜利身上，不过在我看来，真是有点多此一举了，这样做非但没有增加张胜利的嫌疑，反而帮助他解脱了嫌疑，你们说，这种做法岂不是很愚蠢吗？”唐懿再一次喝干了手里的咖啡杯。
“可是，也可能是张胜利故意这样做的啊！还有，为什么顾云龙没有回复这条短消息呢？难道这就不奇怪了吗？按照常理，回复一个短信确认是应该的吧？”戴成芳决定再试一试自己的纠错能力。
“如果张胜利故意这样做，那他就一定有很完美的解释方法，即可以解脱自己的嫌疑，又可以让警方认为他不是凶手，然而他跟本不能解释短消息和轮胎印是怎么回事，所以完全有理由相信他不是故意这么做的。而你问的第二个问题并不是非常关键，但是既然你问了，我不妨也告诉你吧，如果你看了那条完整的短信，你就知道顾云龙为啥不回短信了，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今天晚上10点，请到滨江花园小区后门见面，有要事商谈，请务必准时到，勿回！张……胜……利。’”唐懿一字一顿的念完了这条短信。
戴成芳可捞着了理，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好啊，你个唐大侦探故意隐瞒线索……”。
“唉！我刚才已经说过，死者回没回这条短消息对于本案来说并不是关键问题，无论他是不是回了短消息，我们都一样可以抓到真凶。”唐懿无奈的解释着。
“哦？是吗？那你继续说吧……”
曲欣也不耐烦地催促着：“快说！快说！”
“好吧，时间也不早了，我看我还是讲得快一点。”唐懿换了一种姿势，斜靠在沙发上。“当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我们往往就是被假相蒙住了双眼，在这个案件中，疑点都集中在张胜利身上，而丁刚和仇堃良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其中仇堃良已经被我们排除掉了，而刚才曲欣分析的很多，有一些是对的，比如说丁刚是逃脱不了嫌疑的，但是我要补充一些，他没有准时赴约才是一个最大的疑点，完全不像一个正在被要挟满怀心事的人，居然还有心思打电话聊天。但是如果我们要把丁刚做为第一嫌疑人的话，就有两个问题必须要解决，第一、丁刚是怎么同时出现在宿舍和作案现场的？第二、丁刚又是怎么让张胜利的车轮印出现在作案现场的？解决好这两个问题，案情就明朗了。首先我们来看第一个问题，要解释丁刚是如何即在案发现场又在宿舍接电话的问题是比较容易的，事实上，他是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的，所以，他要做的其实就是在作案现场附近接电话就可以了，这就需要用到电信的一项增值服务，名叫”呼叫转移“，也就是说丁刚在离开宿舍之前，首先将宿舍的座机呼叫转移到他自己的手机上，然后他就可以满世界转悠，无论身处何方，他都可以随时接听宿舍的电话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这下案情就完全明朗了！”曲欣恍然大悟道。
“不，这里还有一个疑问要解决。”唐懿摇了摇手，“刚才我只是证明了他可以出现在案发现场，并且同时接听电话而已。但是，他又是怎么做到在10点刚过的时候才离开厂区的呢？要知道，这个厂里所有的汽车要出门的话，都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厂区大门，而门口又是有门卫的，丁刚的汽车什么时候出门并瞒不过门卫的眼睛。他也不可能在晚上9点多就开车出门，因为他如果那么早离开，就没有不在场证明，那个电话也就没有办法解释。所以，这个最关键的疑问还是需要解决的。”
戴成芳和曲欣屏住了呼吸，不住的点头。
“排除一切不可能之后，就只剩下可能，只有丁刚才有可能是凶手，但是他又是如何即出现在现场接电话、杀人，又同时驾车驶离厂区的呢？”唐懿注视着戴成芳和曲欣，期待着他们的反应。
“有同谋就可以办到了。”戴成芳继续保持着凝神注视着唐懿的姿势，嘴里叽咕道。
唐懿连连点头，“对，这种情况，一个人是无法完成的，有同谋就变得易如反掌了。”几秒钟的停顿之后，唐懿继续说道：“那个洪磊很明显跟本案没有直接联系；张胜利也不可能是他的同谋，没有哪个同谋会傻到同意将所有的嫌疑都套在自己头上；仇堃良就更不可能了，他没有时间杀人，也没有时间做丁刚的同谋。”
“所有的关系人都不是他的同谋，那谁才是？”曲欣疑惑不解，戴成芳也歪起了脑袋，从另一个角度打量起唐懿来。
“谁说所有的关系人都不是他的同谋？”唐懿反问曲欣。
“啊？还有谁？那……那……那个神秘……女……女子？”不知道为什么，戴成芳一下子结巴起来，也许这样的推测实在是太让她感到震惊。
“我们重新来看一下那个神秘女子，从头至尾，这个神秘女子每次出现都是在电话中，没有人说见过她，也没有人能够分辨出她的声音，大家都很自然地会想到这个神秘女子根本就不存在，但是假设这个神秘女子是存在的，那她做为丁刚的同谋不是正合适吗？”唐懿突然嘿嘿一笑，曲欣和戴成芳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会傻笑起来。
“可是我还记得那女子打电话的声音是怪怪的，更像是别人假装的啊。”戴成芳将心中的疑问抛了出来。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正想说的就是这个，三个人接听的电话中的声音的确是怪怪的，为什么？这有两种可能，第一、这个声音是别人假装的；第二、打电话的人为了不让别人听出自己的声音故意改变自己的声线。在这个案子里，几个大男人要装成女人很自然的说话是有困难的，如果依靠变声器变声就可以使自己发出女声，而且听起来就会有那种怪怪的感觉。但是，如果打电话的人只是不想让别人听出自己是谁，也同样可以使用变声器来改变自己的声线，哪怕她本来就是一个女的。”
“也就是说这个神秘女子是他们的熟人？”戴成芳似乎悟到了什么。
“完全正确，为了不让张胜利和仇堃良听出她是谁，她使用了变声器打电话，自然声音就是怪怪的。从这一点上推测，这个神秘女子也是这个厂里的人，而且，她还有另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嘿嘿……”唐懿那诡异的笑声再次响起。
在这种时候，就算是唐懿大哭大闹也不会引起曲欣的兴趣，更何况只是一声傻傻地笑，“是啥特征？”
“这个神秘女子……她有一辆车……”
唐懿望着眼前的曲欣和戴成芳，他可以很清楚地从他们脸上看到一片茫然。很显然，他们俩根本不明白唐懿的这个结论是怎么得来的。
“她必须有一辆车，而且她也必须是在这个厂工作，否则这个计划不可能完成！”
一旁的俩人仍然是一脸的茫然。
“还不明白吗？”唐懿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茶几玻璃，试图将两个人唤醒。
戴成芳和曲欣用同样的幅度摇动着脑袋。
唐懿叹了口气，也用同样的幅度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丁刚的车是晚上10点过后出厂区的，而这个时候丁刚本人应该是在现场，那么谁开着他的车离开厂区的呢？自然就是这位神秘女子。”
“门卫看不见吗？”戴成芳问。
“门卫对厂里的汽车是非常熟悉的，对这样的车辆一般不会过度注意，车辆什么时候进出厂区虽说瞒不过门卫的眼睛，但门卫却不会去关心车里面坐的是谁，再说当时已是晚上，就是门卫想看也未必就能透过贴了膜的车窗玻璃看清楚司机是谁。也就是说，那个神秘女子开着丁刚的车在10点过后离开了厂区，替丁刚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戴成芳似乎很满意这样的解释，微笑着点了点头。
“哦，丁刚开了那神秘女子的车早就去了现场！”曲欣拍着自己脑袋说道。
唐懿呵呵地笑了起来，“小子终于想明白了啊？”
“还好，还好。”曲欣有些不好意思，不停地抓起头皮来。
“换轮胎的招数你们都提到了，不过汽车轮子并不是被换到了丁刚的车上。”唐懿指了指曲欣，“而是换到了那位神秘女子的车上，丁刚驾驶着这辆汽车在10点左右来到现场，在泥水坑旁压出了车轮印，又乘顾云龙不备刺杀了他，马上驾驶汽车返回工厂，差不多在同一时间，那位神秘女子驾驶着丁刚的汽车离开厂区，她只需要在外面转上一圈再将汽车开回停车库就行了。这样丁刚只需要等张胜利的汽车回来之后，伺机将轮胎换回，整个作案过程也就结束了。”唐懿的语速也快了起来，“换轮胎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如果警方的动作再快一些，完全可能在工厂的停车库里抓一个现行呢！因为尸体过早的被发现在丁刚制定的整个杀人计划中被认为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那证据呢？以上这些都只是推论，也没有证据啊！”戴成芳继续表示着自己的疑问。
“证据当然有，只消去电信公司查一下，就可以知道丁刚有没有使用过‘呼叫转移’业务，也很容易查到他案发时有没有正在使用这个业务。”唐懿笑着说，顺便又换了一种更舒服的斜靠沙发的姿势。
“那有没有证据证明他曾经换过轮胎呢？”这次轮到了曲欣提问。
唐懿将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着天花板，那姿势像极了曲欣常做的招牌动作，“查一下汽车的底盘就知道了，作案的汽车是开过一个泥水坑的，所以才会在现场留下很长的车轮印，也必然会有泥水溅到汽车的底盘上，张胜利的车子如果到过现场，为什么在他汽车的底盘上却没有发现和轮胎上一样的土渍呢？丁刚的车子，确切地说是他驾驶的那辆本属于神秘女子的汽车如果没有到过现场，又为什么却能在汽车底盘上发现案发现场的泥土？”
“那又用什么方法确定谁才是那位神秘女子呢？”戴成芳似乎仍不肯放过唐懿。
“你糊涂啊，我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个神秘女子有两点特征，第一、她是这个厂里的人；第二、她有一辆车，我甚至可以给你加上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点，她一定和其它三个关系人非常熟悉；并且和丁刚有非同一般的关系；昨天她的汽车曾经离开过厂区，晚上10点过后回到厂区；最重要的一点，她在昨天晚上10点多的时候没有不在现场证明。有这么多特征，要找一个人还不容易？就算她其实是个男人也很容易找啊！”唐懿苦笑着回答。
“是啊，而且只要检查一下她汽车的底盘就可以知道她的汽车有没有出现在案发现场，唉，我刚才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虽然我猜到了丁刚是凶手，也猜到了神秘女子并非子虚乌有，但是我一没有证据，二对作案过程的判断也有一点点失误，实在是太可惜了呢！”恍然大悟的曲欣用缓慢的语速轻声地说。
戴成芳也压低了声音说道：“所以啊，你一没有证据，二对过程的判断有错误，也就等于你没有成功破案，我们今天算打个平手吧。”
曲欣猛地站起身来正要和戴成芳争个明白，戴成芳却突然冲着他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顺势又指了指唐懿，曲欣转过头去，却只见唐懿斜靠在沙发上，已睡得很香了。
五
戴成芳给唐懿盖上了被子，轻手轻脚地从唐家出来，轻轻带上了房门。其实完全不必如此，他们在屋里收拾桌子、洗杯子都没能把唐懿吵醒，他真的是非常累了。
“其实，我还是很遗憾……”走在滨江花园的小径上，曲欣对戴成芳说。
“遗憾什么？”
“我还是没有机会和唐大侦探一起去现场破案。”
“会有机会的吧，我想……”戴成芳安慰起曲欣来。
“跟唐哥在一起久了，自然就想多了解和他有关的事情，不能和他一起破案真的会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哦，你知道嘛，我一直都觉得唐哥有什么心事。”曲欣说着说着突然转了话题。
“心事？”戴成芳不解地问。
曲欣回答：“是啊，你没觉得嘛？我从来也没有听唐哥提起过他的家人，他好像没有父母，没有叔叔阿姨，没有爷爷奶奶，也没有兄弟姐妹……”
“嗯，想起来是好像有点奇怪呢！我倒是听说他有个堂兄在香港的，依此推理他的父亲就应该至少有一个兄弟，不过能了解到的东西实在太少，还真不知道他家里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嗯，我觉得唐哥的心底有什么秘密，可能就是和他的身世或者是他的家庭有关，我其实不是故意的，有一次我还撇见他在卧室里偷偷看谁的照片，我怕他骂我，所以也没敢问他。”曲欣喃喃地说。
“啊！那看来，你下一阶段的任务已经明确了呢！”
“什么任务？”
“想办法摸清楚唐懿唐大侦探的老底啊……哈哈哈哈……”戴成芳大笑起来，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谁在下面吵……人家不要睡觉啦？”不知是从哪家的窗户里传出的呵斥声。
戴成芳连忙收住那略显夸张的笑声，对着曲欣做了个鬼脸，撇下他，一路小跑起来，只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小道深处。
曲欣摇了摇头，不紧不慢地朝着戴成芳消失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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