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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心岛杀人事件  
作者:王子 日期:2005-11-22 17:49:00

那是在七月,或者更早.总之海风已经变得潮湿而粘稠.周围的空气荡漾着咸味,并时不时地传来海鸟的叫声.苏卅靠在一棵无名树上,将一颗石子踢下山崖.脚下是湛蓝的大海,头上是碧绿的苍穹.面对这样的景色,苏卅本可以吟几句诗的-----但现在他只能抽闷烟,汗水令他的衬衫紧贴着背.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气氛萦绕在周围挥之不去.这种感觉一直压迫着他使他喘不过气来.自两天前踏上这个小岛开始,它就一直伴随着他,直到几个小时之前那具尸体的发现才使它渐渐明晰起来.
尸体被发现在房间浴室的浴缸里.死者的身体被五花大绑着,脸半没在殷红色的血水中.他的身体还被另外一种东西缠绕着-----一条条乳白色的塑料水管,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4条软管被接在房间内所有的水龙头上,正源源不断地流出水来.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当尸体被翻过来的时候,他的胸膛左上方赫然有一个黑洞.染红整个浴缸的液体正是从这里流了出来.由此看来,致命的伤一定是穿透心脏的枪伤.但在死者死后,凶手为何要将死者放入浴缸中,浸泡在水里,为了掩饰某种痕迹?还是为了让人们早点发现?或是………
一阵风吹过.苏卅胡乱的掐了烟,拉了拉有点紧的米黄色领带,绕着原地转了一圈,准备回到位于小到西面的大别墅.他是两天前和方氏集团公司的一些人来到这里渡一个短暂的假期..小岛叫随心岛,位于东海,四周只有一个供应随心岛淡水的专用荒岛.还有一个便是有着一尊不知造于何时,出自谁手的石佛的小岛. 两个岛上都没有居民.苏卅本很不愿意参加这次活动,无奈盛情难却.方氏集团的董事长方平在随心岛建了一栋现代化别墅.苏卅实在很难想象如何在这样一个远离本土的地方建起一个带网球场的大房子.
当他跨进玄关那些锃锃发亮的地板时,迎面出现了周泓---方氏集团公司的部门经理,因为年龄相近,两人很是谈得来.
“苏卅你到哪里去了?我正要去找你呢!”周泓笑着说, 并拉着苏卅往里走,“大家都在吃午饭,你一定饿了吧.”
苏卅这才想到由于晚起还未吃过早饭,现在已经中午12点多了.他含糊的应着周泓,心里却不停的嘀咕:这个周泓真是的,到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餐厅里众人都在默默的吃饭,除了周泓别的人脸色都不太好.苏卅匆忙打了声招呼,坐下环顾四周.正在缓缓吃饭的方平,他的妻子徐虹,部门经理杨天宇周林君,秘书胡敏,再加上周泓和自己,少了一个人.那个人正躺在自己的房间,身上盖着白布.李峰在今天早上被人杀了.而凶手就在这些面无表情把真实感情埋藏于表面之下的人之中.苏卅又不住偷看了几个人一眼,与之前无大变化.他只得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过了许久,才有人开口。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胡敏小声地问。声音很小,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微微一振。
“还能怎么办?”杨天宇有点愤愤地说,“电话也打不通,四周又荒无人烟的。”
“干脆叫几个人把仓库里的那艘小船开到陆上去叫人吧。”周泓建议。
“那怎么可以,万一让凶手逃走了,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杨天宇摇摇头。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只有苏卅在漫不经心的吃饭,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饿死倒是不会。”方平开口了,“后天下午从本土会有一艘送蔬菜的船到这里来,到时候大船回去就可以了,只是没找到凶手,万一让他跑了,那就如大海捞针,找也找不到了。那李峰岂不是死不瞑目!”说到这里,方平的声音稍稍加重了一点,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我看还是我们带到一起回去,大家互监督一点,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面面相视,终于同意了。现在这是唯一的一条路,众人包括凶手都明白这一点。
此时苏卅津津有味地嚼完最后一口饭,稍稍理了一下他心爱的领带。他发现大家都看着他,不禁有一点羞愧,他清了清嗓子,说:“我想,反正大家也是闲着,不如我调查一下,你们不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一直未说话的周林君瞟了他一眼,“大家都听说过您的事迹,致使,凶手一定在我们之间吗?”
苏卅抬起头扫视了一遍房间,缓缓地说:“恐怕是的。”
话语犹如炸弹,使刚才默默无声的人们骚动起来,一个个木讷的表情因恐惧而扭曲了。
“怎么会这样?”胡敏颤抖着声音问,她几乎要哭出来了。
苏卅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拉开椅子,欠了欠身:“那就这样吧,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等会儿我会找大家谈的,希望大家不要走得太远,请见谅。”他把手放在额前示意了一下,便转身出了餐厅。细微的脚步伴着左右晃动的领带渐渐远去。

李峰的房间正对着硕大的塑胶网球场,透过厚厚的玻璃可以看到整个网球场的情况。他的实体就被发现在大家的网球比赛结束后。房间的格局与其余7个人的房间一样,简单的床,衣柜,附带一个卫生间。李峰的房间再右边就是苏卅的,右边是胡敏,苏卅的右边是周林君。另外一条相对的走廊有方平夫妇、周泓、杨天宇的房间。
苏卅本不想在饭后对尸体作一番检查,但时间紧迫。正如方平所说的,一旦放走了凶手就很难再找到了。苏卅不是不信任警方,但早一步是一步。他走到尸体前,揭开了白布。李峰一动不动的躺在哪里。如今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虚渺,他再也听不到,再也看不到,更不能开口指出凶手是谁。就在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叫苏卅一起去看网球。想到这里,苏卅不禁叹了口气。
尸体被反复检查了两遍,除了让人不解的枪伤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苏卅又在房间里彻底的察看了一遍。床上的被子和床单很乱,旅行箱整齐的放在床边,衣柜的门被打开着,几件衣服和浴巾散落在地上。左床头柜打翻在地上,台灯落在地毯上。从卫生间到房间的地毯都有明显的水渍,时而伴着少许血迹。浴室的四个水龙头都被接上了软管,地上洒满了从浴缸里溢出来的血水。窗户半开着,门没有被撬的痕迹。苏卅试着将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拾起,又在地上发现了几道明显的血迹。顺着血迹,苏卅有些手忙脚乱的扶起了床头柜,下面有一滩不大不小的黑色血迹。出现在房间内的血迹?苏卅微微的扬起嘴角,看来于是并不是真正的案发现场。他走到窗前,网球场一览无余,现在只能从个人下手了。

“唉。”方平紧锁着眉头,将烟夹在手指中央,用一只手托着头。
“发生这种事也是始料未及的。”苏卅舒适的坐在沙发上,面对着吞云吐雾不止的方平。“能先说说关于这个随心岛的情况吗?”
“好。”方平从牙缝里挤出几缕烟,眼睛看向窗外,“这个岛是我们公司的地产,是我3年前买下的,我在这里造了别墅,主要是想让几个平时表现较好的员工到这里来度假,放松一下。这次也是一样,他们几个平时表现不错,我就带他们一起过来了。另外我老婆她很信佛,你知道那里的小岛上有一尊石佛像,等初选在这里造房子的原因也有这一点,我就叫秘书小胡一起来陪她。小岛边上的那个岛是用来储藏淡水的,以防这里缺水。”
苏卅认真听着,偶尔点点头,他将烟拧灭在烟灰缸里,说;“那几个人的关系如何,我是说有什么比较大的矛盾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方平摆摆手,“他们几个平时还不错,至少我看到的是这样子的。深仇大恨应该是没有的,小摩擦还是有的。尤其是杨天宇,他和李峰在公司里超过好几次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们不喝。别的人我就不太清楚了。”
苏卅点头:“说说当时的情况吧。”
“好的。”方平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努力回忆着。“找你的说法那时我们实在打网球。我们吃完早饭已经是9点了,周林君建议去打网球,说定是9点半网球场见。之后我就到房间拿球拍什么的了。还不时遇到你了吗,你刚刚睡醒。”
苏卅点头,由于岛上没有电视什么的,昨天晚上一口气讲一本侦探小说看完。以至于睡过了头。
“我换了衣服,已经是9点20分了。我就立即到网球场去了。那时杨天宇和周泓已经在了。过了几分钟,我老婆和周林君也来了。9点半多一点我们开始打的。先是我和周泓对打。开始没几分钟,周林君说去拿水,离开了。几分钟?我不太清楚,我没有看表,大概不会超过15分钟的。后来胡敏也来了,她说因为洗了个澡,还被杨天宇数落了一番,说她不节约用水。我们一局结束后就是胡敏和周林君对我和我老婆。杨天宇中途有出去一下,周泓后来也离开了一会。我后来去找个点吃的,回来没多久就打完了,那时是11点半吧。当时也没在意李峰没来,他有点不合群,网球技术也不怎么样。再后来我们找他吃午饭的时候就发现了尸体。是杨天宇发现的,他听见有水声,以为是胡敏又在洗澡。后来就发现李峰的房间有水流出来,他叫了几声没有反应,就来找我们,我们那被用钥匙进去的,就看见………”
说到这里,方平停了下来。他手中的烟已经燃尽,烟灰落在黑色的西装裤上。
苏卅盯着这些烟灰发呆,许久他才说:“谢谢,你提供的很详细。”
方平面无表情,只是在此皱起了美,痛苦万分的说:“凶手就在我们之间,天啊,为什么?”
苏卅没有回答,一声不响地退出了房间。

下午的阳光是最烈的。苏卅被闷得喘不过气来,他稍稍松了领带。在网球场边的小树林里他找到了胡敏,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洒在鹅卵石商铺成的林间小道上。胡敏坐在石板凳上,两眼红红的,显然刚刚哭过。
“我一想到凶手是我们之间的一个,我就怕。”胡敏揉了揉眼睛,挤出一丝笑容说。
苏卅靠在树干上,打量着胡敏。她个子不高不矮,身材略微有点胖,头发向后梳成马尾,一副干练成熟的样子。听方平说她的办事能力很强,和大家相处得也不错。
“说说打网球后的事。”苏卅把手伸进口代理,掏出烟盒。
“噢。”胡敏定了定神,说了起来:“当时吃晚饭我就回到了房间里,那时李峰还没回来,因为他的门是关着的,我是第一个到的。天气太热了,我全身都是汗。后来终于决定在打网球之前洗一个澡,虽然等会还是要出汗的,但我实在受不了浑身黏糊糊的。洗完澡换好衣服已经是9点50分了,我一看来不及了就匆忙赶到了网球场。”
“有人作证吗?”苏卅问。
“作证?我一个人在房间里谁作证?”胡敏愣了一下,随后说:“我再洗完澡后往窗外望了一下,刚好看到方总一个很漂亮的扣杀,是在周泓的右手边。不知道这个算不算。”
苏卅点点头:“我查清楚的。再问一个问题,在你呆在房间里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李峰的房间就在隔壁。”
“我只听到他回来的声音,是在9点15分左右吧,后来我去洗澡了,什么也没听到。”
“好,最后一个问题,说一下打网球的过程中有谁离开过,时间越详细越好。”
“让我想一下。”胡敏低下头,拨弄着耳后的碎发,“好像我到之前周林君离开过,我到后不到2、3分钟他就来了,时间是9点55分。后来杨天宇也出去了一下,什么时间我不记得了,我和周林君配对的时候周泓也出去过,应该是11点之前的事。快结束的时候方总回了别墅一趟,还给我们带了点吃的。”
苏卅满意的点点头,基本上何方平说得没有出入。他向胡敏道了谢准备离开。
“苏先生。”胡敏突然叫住了他,“等一会儿你可能找不到周泓,我要和他一起去另一个岛上运淡水,你知道这里的淡水都没了。”胡敏耸耸肩。
“好的,我晚一点找他。”
离开树林,苏卅被烤得火热,他急匆匆地赶到了别墅的台阶上,瞥见方平的妻子徐虹正从上面走下来。
徐虹并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的。她只是吃完饭一个人在客厅里呆了一会儿,并不是的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她到网球场的时候,杨天宇和周泓已经在了,她的丈夫方平也坐在一边。不久周林君从树林的小道拐了出来。徐虹的记忆明显不如胡敏,对于中途出去的人他只记得杨天宇。回答了苏卅几个问题后,徐虹匆匆向门口走去,留下若有所思的苏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苏卅醒来时在下午4点。太阳已经照不到他的房间了。之前他在别墅里转了一圈却不见一个人影,只好回到房间闷头大睡|。苏卅习惯性的走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水哗哗的留了出来。他用手接住,开始洗脸。动作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僵住了,有水了?他胡乱地抹了脸,走出房间。
迎面走来的是胡敏和周泓,周泓像往常一样热情挥着手大声叫道:“苏卅,你起来了?”
“嗯。”苏卅抓着凌乱的头发,答应着。
“苏先生,我们已经将淡水运来了,这下总算可以洗澡了。”胡敏笑着说。
“噢。”苏卅恍然大悟,“真是辛苦你们了。”
“哈哈,小胡才可怜呢。”周泓指着胡敏,大笑着说,“她的两个高跟鞋跟都断了,唉真是苦了她。”
胡敏则举着两个鞋跟吐吐舌头,说:“我在去之前找不到船,还迷了路,山里的路真难走,我的一个鞋跟断了,只好把另一个也弄下来。”
苏卅笑着,没有答应,过了一回他问:“其他的人呢?”

客厅空荡荡的,两根立柱边放着硕大的青铜像,沙发如圆环般地被放了起来,铁树放在入口处。
苏卅面对着周泓,等他开口。周泓不自然的挠了挠头,推了推眼镜说:“我是第二到的,我去的时候杨天宇就在了。我们聊了一会儿后老总也来了。然后分别是董事长夫人、周林君、胡敏。李峰没来,他打得不好。我们提议来大的时候他小声和我说有事不来了,我想应该是借口吧。我们先是我和老总打,周林君离开了一会儿,他去拿水了。回来的时候拿了好几瓶矿泉水。双人打的时候杨天宇也出去了一下,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后来我回房间洗脸,可是发现没水了,只好又回去。这么说来,我回去的时候没怎么注意李峰的房间,他的门是关着的,我以为他去别的地方溜达了。”
苏卅迅速在心里盘算着,这样说来在周泓回房间的时候李峰已经被人杀死了,并且那些软管已经将水源源不断的运向卫生间。那么在周泓之前离开的人都有嫌疑。换句话说,任何人都有作案的可能,周泓也不例外。如果他在说谎的话,在他回来的时候杀李峰也不是不可能的,由于没有法医鉴定,死亡时间也只能推个大概。
“你回来是几点?”苏卅问。
“好像是11点多,11点10分左右吧,我回去后他们就很快打完了。”周泓说。
如此说来,死亡时间是在9点15分到11点10分,在这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凶手就偷偷溜进李峰的房间将其杀死。苏卅换了个姿势,又说:“换个话题,你们公司员工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这个啊……”周泓压低声音说:“你肯定也听说了,杨天宇和李峰的关系不好,不过李峰这个人很怪,不太和群。我们也是爱理不理的。他原来是办公室主任,前几年传出他贪污公款,据说那笔公款的数目很大,后来我们那里一个会计师上吊自杀了时间才渐渐平息。那会计也真可怜,当时被诬陷作价帐,后来顶不住压力死了。唉,对了,当时董事长夫人也在我们公司当会计,你问她就好了。”
“还有这事?”苏卅咕哝着,“后来查清楚了没有?”
“怎么查得清楚?越查越扯得远。”周泓表情夸张地说。
苏卅此后一直沉默着,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着烟。李峰是一个不太受欢迎的人,他的死对这里每一个人都没有太大的打击。或许这个案件和公司里几年前的那件事有点牵连。究竟是谁呢?谁杀死了李峰?苏卅心烦意乱,将未抽完的烟丢在烟灰缸里,猛地站了起来,“先吃晚饭吧。”他拉了拉领带。
胡敏兴致勃勃地端上晚餐,餐厅里却只有苏卅和周泓两个人。
“别的人呢?”苏卅用纸巾挫着手,问胡敏。
“不知道。”胡敏揭开围裙,将它挂在椅背上,“我去找找。”
胡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苏卅望着窗外浓密的乌云,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事态多心了。苏卅摇摇头,尽量将注意力放在餐桌丰盛的菜肴上。可白天在悬崖上的感觉如同烟雾一般越来越浓,雾散开了,一切都清晰了。
门口传来响声,接着是杨天宇令人发抖的嘶吼声:“不好了,董事长夫人被杀了!”

方平的肩膀剧烈抖动着,脸上的泪水和汗水一道流了下来。他用手掩着脸,喘着粗气。一片死寂,连周泓也吓得脸色惨败,它颤声问道:“怎么……怎么回事?”没有人搭理他,他们都紧锁着眉头,汗水顺着脖子留下。
事实就摆在眼前——徐虹的尸体!杨天宇在山坡上发现的。发现后他就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别墅。又是一具尸体!恐怖的气氛在四周蔓延开来。
苏卅曹操的检查了尸体,枪伤是唯一的的伤口。看来凶手和杀李峰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我们到客厅说吧。”苏卅盖上白布。
方平在众人的劝说下做到了客厅柔软的沙发上。此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幽暗的灯光将每个人的脸映得格外憔悴。苏卅一声不响的抽烟,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迫不得已,我想了解一下大家在2点以后的去向。”苏卅终于开口,他在下午2点的时候在客厅和徐虹说过话,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我和小胡去另一个岛上运水了……”周泓不住地擦着汗,用惊恐的目光望着苏卅,“我们俩2点多去的,我先去准备船,小胡过了一会就来了。我们来回了两趟,又将水运到水箱里,干完已经4点多了,我们回访后就遇到了你。”
“其他人呢?”苏卅转向杨天宇。
“我?”杨天宇黑着脸说,“你叫我们不要走得太远,我就在客厅看小说,后来实在熬不住了,就会房睡午觉,我进房的时候遇到董事长夫人,她正要下楼,不信你可以……”杨天宇住了嘴,他意识到这种话说出来也无济于事了。
“然后呢?”
“然后我睡了一会,到三点半的时候就到外面走走。我还看见周泓和胡敏在屋顶上干活呢。”杨天宇停顿了一下,眼睛瞟向周泓。
“我没有看见你。”周泓说。
“那是因为你们背对着我,我想叫你们,但阳光很刺眼,我睁不开眼睛,后来我就绕道到网球场那边的小树林去了。”杨天宇咽了一口口水,“之后我有逛到东边的断崖,看见有人躺在地上,我一看是……是董事长夫人,就没命似地跑回来了。”
待杨天宇说完,苏卅转向了周林君。周林君此时镇定了许多,他不慌不忙地说:“我一直呆在房间了,直到4点这样,然后去小树林走了一圈。后来听到别墅又骚动,就跑了过来,没想到……哎……”
又是一片沉默。苏卅缓缓看了众人一下,问:“你呢?方董事长?”
“我也要?”方平气急败坏的说。
“对不起,请你配合一下。”苏卅面不改色。
“方平叹了口气,眼睛直视地面,说:“我和你谈完后回了房间,她还在的。后来她说出去一下,我也没在意。我一直呆在房间里等到天黑为止,我想该是吃晚饭了,就走了下来,然后……”说到这里,方平又泣不成声,任何一个人看见平时坚硬如铁的汉子此时这种样子都会为之动容。众人默不作声,沉痛的表情浮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苏卅摇摇头,无奈的说:“大家回去吧。”

晚上并没有下雨。风只是稍微凉了一点,它使半开的窗户乒乒作响,窗帘如同幽灵般随风起舞。
苏卅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原本一位李峰的案子会有点眉目,不料中间却插进另一宗事件。凶手是同一个人,作案手法都是用手枪。李峰的案子里的疑点是凶手为什么将他的尸体放进装满水的浴缸里呢?而徐虹的案子里,子弹是从背部射入斜穿心肺的,凶手一定要居高临下的开枪。照杨天宇的说法,尸体是在第2个山崖发现的,那么凶手很可能在第一个山头,那时这座小岛的最高点,也就是苏卅白天去的地方。苏卅很感谢老天没下雨,这样大多数的痕迹都不会被消去,只要今晚不让人和人出别墅,明早去检查一下就可以了。苏卅的精神渐渐振奋起来,离船到小岛还有一天半的时间,要在这一天半里专著凶手露出的马脚,揪出他!

(他睁着眼睛睡不着,今天一连串的事情太突然了,如同电影一般匆匆到了高潮。每个人脸上的恐惧或许是真的,但谁又知道他们内心的想法呢?他翻个身,脸贴着墙壁。那个叫苏卅的到底是什么人?他会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吗?不,应该不会的,到时只要熬到小船来接的那一天,然后远走高飞,一切都这样平息了!先不管那个爱当侦探的人了。他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到随心岛的第四天。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苏卅的脸上。海鸟的叫声在耳边连绵不绝。苏卅从梦中惊醒,手中的书掉落在地上。他挣扎着坐起来,已经6点了。穿上衬衣,打上领带,昨天因为看书将它弄得皱皱的。苏卅站在镜子前将它抚平,满意地笑了笑。门外没有任何响声,昨天经历了那么多,那些人至少也要两个小时以后才能起来。他洗漱完毕,就一个人踱到空荡荡的客厅。或许还有一个人,躺在餐厅里徐虹的那具尸体,看样子昨天方平一直守到很晚才离去。早晨的阳光照不到客厅,所以他还是显得那么幽暗,阴凉。苏卅拿了几片面包,边吃边下了台阶。门前有一排不高不矮的树。他回过头望见二楼顶上硕大的水箱,太阳已经在房顶露出半个头,几道刺眼的阳光令苏卅睁不开眼睛。苏卅若有所思的笑出现在他清瘦的脸庞上。他又绕到了屋后来到了网球场边的小树林。
胡敏是第一个起床的,她努力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件到尸体后她好像昏了过去,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她在床上发了一会呆,然后麻利地穿好衣服。打开门,什么人也没有。大家都还没有起床吧。她走到了苏卅的门前,伸出手,犹豫了一下,骤雨敲响了他的门。没有人,这么早就出去了,她嘀咕着。
 当众人在硕大的别墅吃早饭时,苏卅趴在东坡上最高的一个山崖仔细看差,什么都没有。子弹穿过死者的胸膛,衣服上还有烧焦的痕迹。那么枪口肯定是顶着死者的背部射入的,究竟用什么样的方法使死者低于凶手呢?苏卅抬起头,漫无目的的搜索着,除了那尊巨大的佛像什么都没有,时不时还有飞鸟飞过的痕迹。佛像?苏卅目不转睛地盯着,或许……
“苏卅呢?”方平吃完早饭,询问道。他的气色明显比昨天好了很多,不过一想到那里还有妻子的尸体,神色不仅有一点黯然。
“一早就出去了。”胡敏便收拾着餐具边说。
方平不做声,只听杨天宇说道:“叫那个爱做侦探的年轻人不要白费力气了。”说罢,将目光移到方平脸上,后者则当作没看见,避开了。
太阳升到了头顶,一如既往的毒辣。
苏卅直起身子,望了望高处的山崖,这是尸体发现的地方,正对着佛像以及一片湛蓝的海。苏卅刚刚在这里发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一小块土。和它一起生长的草被拔起,与一些细小的石子混在一块。但苏卅还是找到了它。在它平整的表面有一个方形的印记。苏卅一时想不起是什么,顺手将土块装进了口袋。其实还有一件东西也着实让苏卅兴奋了一会。在山崖发现一个皮鞋印,老人头,42码。苏卅用手比划着,暗暗地记了了下来。现在一些线索都渐渐清晰了苏卅心中对凶手已经有一个淡淡的轮廓。
回到别墅是10点半,苏卅一连喝了4杯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屋中来回地踱着,颇似墙上那只古老的钟的钟摆。“发现了一个错误……”他喃喃道,“但是……”
苏卅最终到了杨天宇的房间,他料定大家现在一定带在房间里等待明天下午的救援,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这样,苏卅想。
“你对我说了谎。”苏卅直截了当地说。
“什么?”杨天宇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蓬头垢面的,似乎没有梳洗过。
“我记得你当时说下午四点左右你从大门出来,看见胡敏和周泓在无顶装水,阳光刺痛了你的眼睛……”
“是啊,怎么了?”
“房子的门是朝西的,下午四点太阳应该已经转到西边了吧,你是怎么看道刺眼的阳光呢?”苏卅停在杨天宇面前,凑近身子问。
杨天宇张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而且……”苏卅得意地仰起头,“我在网球场附近的树林里发现了很多烟头,当然,你的烟瘾不大,抽不了这么多。那一定是有人你在一起喽。是谁呢?周林君?不,他不抽烟的。周泓?他当时还在辛勤工作呢?是方董事长吗?”苏卅将最后几个字念得特别重,望着杨天宇。
“我……我都招啦。”杨天宇一屁股坐在床上,“是我和董事长在一起。我们看到李峰被杀了,就想着法子杀掉董事长夫人。这样可以把这件事推到凶手身上,但我们没杀她!我发誓,我们商量好后,我就一个人闷闷地走着,结果就发现了尸体!真是吓我一跳,我以为是董事长这么快就下手了!我还在尸体旁边发现一只董事长的鞋印,我估计将时间推晚了一点,好让你们天黑发现不了尸体。为什么要杀董事长夫人?董事长忍她很久了,离婚也不行,这女人烦得很,一开口就是几千万。”
苏卅舒了口气,这件事算是解决了,但他明白,杀李峰的不是他们,徐虹一案也不一定是方平所为。他暗暗抱怨着干燥的天气,望窗外看了看,脑子里灵光一闪。
“凶手不是他。”这是他在杨天宇房间里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站是周林君的房间,苏卅暂时不想到方平面前直接去戳穿他,他还需要有一点证据。
“特别的癖好?”周林君笑着说,“苏先生,这太为难我了吧。”
“例如带同样的一件东西?”苏卅提示道。
“噢,董事长喜欢老人头的鞋,一带就是好几双的。”
苏卅露出笑,说道:“这就对了。”

最后一站是胡敏的房间,或许这是这次随心岛杀人事件的最后一站。胡敏很不自然的站在床边,面对着一如既往笑着的苏卅。最终还是苏卅开了口,他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说:“这个窗户视野不错啊。”
“是啊。”胡敏笑着上前打开窗户,“能看到茂密的树林,每天早上还有鸟叫声,可惜有一点就是看不到……”她突然停了下来,用手捂住嘴,满脸通红。
“说下去啊。”苏卅替她推开半扇窗户,将身子探出窗外,“就是看不到整个网球场吧?这样也看不见呢!”
胡敏的表情有点恐怖,说:“不,不是。”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你看到了董事长一个漂亮的扣杀。”苏卅没有理会她,倚在墙壁上。阳光之身下一点可以照进来,把苏卅的脸照得格外明亮。“我记得没错的话,方董事长一直是在右半场打球。你怎么看到的呢?”
“我……”胡敏无言以对。
“有两种可能,第一,你没有看到。可是看你说的绘声绘色的样子好像亲眼所见。那么就是你看到了,但在你的房间看不到,那么是在哪里看到的呢?”
“是在李峰的房间!那时你可能准备杀李峰或者已经将他杀了,总之你看到了那一亩,就将它记了下来,作为你的不在场证明。可惜,这片树林挡住了你的视线,揭穿了你的谎言。”
“你杀了李峰,当然是用消声手枪。你将他的尸体拖到浴室,放水。我原先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浴缸里放满水,为了某种象征?我不得而知。不过直到第二件案子的出现我才明白,你是想用尽岛上的淡水,然后获得去另一个小岛的机会,借机杀了徐虹!徐虹由于第一件案子的缘故到山崖对着对面的否向跪拜。你借口迷了路,绕道山崖边将她杀死。兵那方平的鞋在那里印了一个鞋印。开始我也被这鞋印迷惑了,后来才明白,这么干燥的天气,不用很大的力气是不会留下鞋印的,正常的走路时不会这样的,除非是有意要留下这个印记。但另一个就不同了,你看这个,我想了很久才明白,这是高跟鞋的印记!这不可能是你回来之后印上去的,因为你的鞋跟已经都断了。所以是你在去小岛之前杀死了徐虹。这是有一定风险的,但成功率很高。我想,方平的鞋是你在替我们铺床单的时候拿得吧!你是他的秘书,你应该很清楚他的习惯。”
胡敏此时稍稍镇定了一点,但惨白的脸色让人联想到她刚刚收过一个很大的打击,她缓缓地说:“苏先生,你说得没错。他们都是我杀的。那个鞋印,其实是我在那里站里很久,看着徐虹在那里真诚的祈祷,谁知到她几年前因为偏袒李峰而杀死了一个人呢?杀了她后我急着回到周泓那边,一不小心断了鞋跟。”
“十几年前的那个会计师吧。”苏卅最后感慨地说。

“什么?小胡是凶手?”登上本土的当天下午,周泓在码头惊叫起来。
“是啊,她自己自首了。”苏卅望着远去的警车,想起了他和胡敏的最后的一次对话。
“听说董事长夫人是在那次事件后才信佛的,你难道不能原谅她吗?”
“就想我杀了他们一样,一切都不能挽回了是不是?”
苏卅望着石佛,人风吹着头发。人们膜拜着忏悔回自己的过错,即使时间不会倒流了,那就让它减轻人们的罪恶吧。




                                                By  Lyn w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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