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之门－他把时钟拨慢一小时

他把时钟拨慢一小时
记者王煜通讯员朱明铁李永庆
美发厅小姐血指拨动110
2002年3月7日凌晨零时40分，青海省格尔木市江源南路铁路招待所楼下婵娟美容美发厅的服务小姐小高从昏迷中清醒。此刻美发厅里已经没有了40分钟前的打闹嬉戏的声音，也没有了随后发生的追逐、捆绑、砍杀的场面。有的只是昏暗的玫瑰色灯光下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六名服务小姐血淋淋的躯体和断断续续发出的一声声痛苦的呻吟。整个房间里弥漫着血腥……
小高挣扎着从血泊中爬到电话前，滴血的手指艰难地拨动了电话机键盘上“1、1、0”三个极其熟悉的数字。她拼命地想从喉咙里呼喊出“救命”两个字，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她只感觉脖颈间的血液随着她拼命的挣扎在向外喷溅……
电话机的听筒悬在空中缓缓地摇摆着，小高如一堆泥一样软瘫在了血泊中。等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她的眼前晃动的是警察忙碌的身影。
格尔木市公安局站前派出所及驻所刑警四大队的民警是接到小高莫名其妙的电话报警后在三分钟内赶到的。
经过民警们五个小时马不停蹄地奔波、调查，有关这起血案的粗线条零零碎碎地拼凑了起来：凌晨零点，一高一矮的两名男青年幽灵般闪进婵娟美容美发厅。矮个子洗头，高个子在大厅里来来回回闲转。突然，高个子抽出一把菜刀疯狂地朝被诱骗到包间内的一名服务小姐的颈部和胸部连砍数刀，服务小姐应声倒在了血泊中；听到惨叫的其他五名服务小姐还没愣过神，矮个子从正在洗头的座椅上跳起，冲到大门口，麻利地将卷闸门反锁住。
两名歹徒轻松地将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其他五名服务小姐一一反绑，抢劫了她们身上仅有的1200余元现金后，高个子狞笑着举起菜刀，砍向五名服务小姐的咽喉部位……
高个子的凶残让被抢救后脱离了危险的六名服务小姐刻骨铭心，尽管其中有两名受害人的声带被割断而永远失去了说话的机会，但是她们还是像其他受害者一样用独特的方式向警方提供：高个子歹徒年龄约30岁左右，身高173至178厘米之间，上身穿白色夹克衫，下身着迷彩裤，操青海普通话，最为明显的是他的脸上有一道条状的烫伤痕，他持的红柄菜刀刀刃中间有缺口。
电视台紧急插播公安局通告
“现在播出格尔木市公安局紧急通告……”格尔木市电视台掐断了正常播出的电视节目，以滚动的方式播发格尔木市公安局的紧急通告。通告除了规劝犯罪嫌疑人尽快投案自首，争取政府的宽大处理外，还希望全市广大群众积极提供线索，协助公安机关破案。对于提供破案线索的有功人员，格尔木市公安局提出了奖励人民币一万元的悬赏。
然而在格尔木市和无线电波同速传播的是人们的议论、猜疑、恐惧和各种各样毛骨悚然的谣言、传说。人们把关切、疑问的目光投向公安机关的同时，也把一种无形的压力施加在了公安机关的身上。格尔木市公安局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这份压力。
在格尔木市市政府的副市长办公室、在公安局指挥中心、在刑警支队的“3·07”案件指挥室里，格尔木市副市长、公安局局长张谦、副局长王贵军、周海峰分别冷静地分析、判断着来自各方面的信息和线索，他们冷峻的面孔背后，同样是焦急———他们嘴唇上鼓起的燎泡和发黑的眼圈可以证明这一点。
三天过去了，公安机关的工作在紧张中有条不紊地进行，但是，获取的一个个线索却一一中断。
3月10日14时49分，格尔木公安局110指挥中心突然接到报案———
歹徒脸上有明显伤痕
女出租车司机陈某驾驶的夏利出租车是3月10日上午11时30分在格尔木市运管处附近被歹徒租乘的，歹徒称要去南山口办事。当陈某驾驶出租车行至青藏公路2760公里处的一个便道时，歹徒突然抽出一把螺丝刀对陈某的头部猛扎。陈某奋力反抗，遭受重创。歹徒抢劫了陈某的手机后逃窜，被过往的群众发现后拨打110电话报警。出租车司机陈某和其他目击者提供：歹徒的脸上有一道明显的受伤疤痕。
专案组领导调集车辆、警力迅速出击。通过调查了解得知，狡猾的歹徒又租乘了一辆摩托车潜回了市区。刑侦人员以出租摩托车为线索，经过多方查寻，找到了摩托车的驾驶员，十多个小时后，3月11日凌晨3时，歹徒冯继波在格尔木市儿童公园被抓获。望着冯继波脸上的那道疤痕，连日奔波的民警们把疲惫不堪抛在了脑后。然而，审讯的结果却没有让“3·07”专案组的民警们兴奋起来。
揣着发大财的梦想，从河南兴致勃勃地来到格尔木市办广告公司的冯继波因经营不善赔了血本后，萌发了抢劫的念头。他对自己抢劫、伤害女出租车司机陈某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同时还交代了3月8日在青藏公路距格尔木市20公里东南1000米处抢劫、强奸另一名女出租车司机的犯罪事实。但是，对参与“3·07”入室抢劫杀人案，他矢口否认。经受害人辨认，也排除了他作案的嫌疑。
几天来惟一能振奋人心的一条有价值线索又中断了。
到底谁是作案凶手？他们究竟躲在哪里？在格尔木这个有20多万人口，而常住人口却仅有9万余人，并且从春节之后平均每天有5000多人涌入这里的一个特殊城市来讲，让格尔木市公安局的领导和民警们迅速回答这个问题，的确是一道难题。但是，再难的“题”也得解开它。
谎言被红柄菜刀击破
迷雾开始渐渐散开。3月20日，根据多方面掌握的线索，格尔木市铁路市场附近经营永利录像厅的业主宋昆丽被纳入了警方的视线：年龄31岁，从小在青海生长，操一口青海普通话，脸上有一道条状的烫伤痕。但是，有人证实，案发当晚零点左右乃至以后一段时间，宋昆丽一直在录像厅，而且3月7日凌晨零点的时候，他还给看录像的人播放了一部黄色录像片。
经过六名受害人秘密辨认，六名服务小姐都以仇恨的目光和涟涟的泪水确认宋昆丽就是当晚手持红柄菜刀的歹徒。
应该说六名受害人的判断不会同时有错，可是，3月7日凌晨零点观看录像证实宋昆丽在录像厅的人有一屋子。难道宋昆丽会分身术？
“3·07”专案组果断采取了措施。一方面将宋昆丽“请”到公安机关询问，另一方面对宋昆丽的住所和录像厅进行秘密搜查。
宋昆丽面对警方的发问应答如流，而且一再详细重复自己在3月6日晚和3月7日凌晨的行踪，甚至对几点几分上厕所、几点几分在干什么都讲得井井有条。自认为聪明的他却没有想到他的这种对时间段的过分敏感反而引起警方对他更多的怀疑———心中没鬼的人谁会把十几天前每一分钟的行为记得如此清晰？
果然不出专案组所料，民警从宋昆丽住处的顶棚上搜查出一把红柄菜刀，菜刀刀刃中间带有一豁口，和菜刀一同被搜出的还有一些被焚烧却未燃尽的衣服碎片，经过复原检验就是白色夹克衫和迷彩裤。
面对警方突然间展示的这些证据，宋昆丽脸色突变，自言自语道：“这一天终于来了，天意呀……”于是，宋昆丽伙同矮个子无业人员持刀窜入婵娟美容美发厅进行抢劫杀人的犯罪事实被全部勾勒了出来。宋昆丽交代：抢劫后他的想法是将六名女服务员全部斩尽杀绝……
狡猾的宋昆丽为了掩人耳目，在离开录像厅作案之前，有意将录像厅里的时钟拨慢了一个小时。作案后，他与矮个子平分了赃款，回到录像厅更换了衣服后，吵吵嚷嚷地进入放映厅，声称：“都12点了，给大家放点有刺激的提提神。”于是给人们留下了3月7日凌晨零点他在录像厅的印象，给警方的破案制造了一道迷雾。
一个自称没有明天的人
“这个城市很可爱，可对于我这个没有明天的人来说，这个城市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这个城市，对这个城市而言，我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这是从宋昆丽的住所获取的日记本里摘录的一段他在作案前的内心独白。从这段话里不难看出，宋昆丽在他铤而走险，走向犯罪道路之前，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终究要走向毁灭。
今年31岁的宋昆丽毕业于青海的一所中专学校后被分配到青海省茫崖石棉矿工作。在女儿八岁那年，他和妻子离了婚。当他把全身心的精力投入到工作中时，工作中比他更为出色的徒弟当上了他的“顶头上司”，他为此感到“受辱”，去年10月，他毅然辞职，来到格尔木市，在铁路市场附近开始经营永利录像厅。
开录像厅的收入仅仅能够维持他的生存。看到身边有人挥金如土、潇洒自如的生活，他有些羡慕，但更多的是嫉妒。在苦闷中联想到自己家庭、工作、生活的不如意，他的心态渐渐扭曲了，于是萌发了犯罪的念头。
目前，格尔木市警方正在追捕另一名犯罪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