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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同的人 一 “请原谅我的唐突，”一个陌生人突然坐到松田浩二的面前：“我 已经注意您很久了。” 松田迷迷糊糊的抬起醉眼，是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他将头四下转了 转，这是家低档次的酒吧，午夜时分，光线昏暗，远处只有寥寥几个买 醉的人：“您是在和我说话？” “是啊……” “哦，您是……？”松田尴尬的问，同时脑子开始拼命回忆。 “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陌生人恳切的说。 松田一下酒醒了不少，不由仔细打量眼前这个奇怪的不速之客，他 大约四十多岁，衣著普通，平凡的相貌下仿佛掩盖着不少艰辛岁月留下 的印记，以至他微微皱着的眉头看上去总有些愁苦的样子。 “那么……”松田结结巴巴的问：“有什么事么？” “可以喝一杯吗？” “啊，当然可以……”松田连忙替他倒了杯酒，陌生人一口喝下， 枯黄的面孔立即泛起了潮红，显然是不胜酒力，他捂着嘴压抑的咳嗽， 忽然道：“我快要失业了……” 原来和自己一样，是一位即将被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所抛弃的人， 松田的心猛然一紧，喃喃道：“我也是啊……” 陌生人的头深深埋到双臂中，肩膀不断抽动，只听见断断续续哽咽 的声音：“……贞子的梦想……洋平也不能够……” 陌生人的情绪立即感染了松田，他不由开始劝慰：“我们是男人， 为了家庭，为了孩子，一定要咬牙坚持下去，可不能轻易就倒下啊……” “请原谅，”陌生人抬起头：“我想，您的处境也不容易吧，这么 晚了，还在一个人喝着闷酒？” 松田苦笑：“是啊，我们集团今年的海外投资计划严重亏损，已下定 决定裁员，我和人事部主任井下杉素来不和，看来在劫难逃啊。” “家人知道了吗？” “还不能说啊，颖子太纯洁了，她不会接受这样的现实，而我也不 愿意她过早的放弃自己的理想。” “可是，如果您失业了，颖子是肯定要失学的吧？” 松田郁闷的点头：“我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不！”陌生人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您还有办法！” 松田困惑的问：“您有什么可以帮助我的吗？” “如果……”陌生人吞吞吐吐的说：“如果井下杉突然死了呢？” 二 水原真武从沙发上站起，向松田自我介绍：“我是X警署的警部水 原真武，耽误了你的工作时间，请多多原谅。” 松田忐忑不安的问：“有什么事么？” “你们飞达集团的人事部主任井下杉于7月17日被袭死亡事件啊， 现在有些问题我需要你的帮助。” “与我有关吗？我可什么也不知道啊。” “怎么说呢，”水原小心的选择词语：“这是纯私人性的拜访。” “这么说并不是传讯喽？” “当然不是，”水原笑了：“请松田先生绝对放心，只是例行的 了解情况啦。” 松田的面色稍有缓和，但显然并未消除戒备心理：“您有什么问 题就请快些问吧，我手头上还有不少工作。” “那么就开始吧，据我们了解，”水原打开文件夹：“井下杉先 生于7月17日夜晚在私人公寓中被利物袭击而死，而你却于当日清晨突 然请假旅游，是不是？” “我想，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吧，飞达集团的员工一年中每 人都会有二个星期的假期。” “您说的很对，但我们查过您的记录，冒昧的说，您的家境不是 很好，太太多病，唯一的女儿颖子正处在求学的年纪，为了家庭，您 已经放弃了多年的休假时间以换取加班费用，而您这次突然请假便发 生了杀人事件，我们怀疑您也是有根据的，对吧？” 松田的汗流了下来：“这……或许是一种巧合吧。” “恐怕我们难以相信这种解释，”水原恳切的说：“我们还听说 您与井下杉先生素来不和，今年飞达集团的海外投资计划您曾提出质 疑，然而遭到井下杉的驳斥，如今集团全面亏损以至到了要大规模裁 员的地步，对您个人影响也很大啊，我这里有一份井下杉生前已经拟 好的裁员名单，您可以看一下。” 松田用眼光瞄了一眼，就赫然在名单前列发现了“松田浩二”的 名字，“这个魔鬼……”他的眼睛立刻充满了火焰。 水原仔细的观察到了松田的变化，由于工作关系，水原曾接触过 形形色色的罪犯，而这种懦弱、普通的职员是否有足够的杀人心理承 受能力，水原的心中也确实没底：“据我所知，飞达集团为挽回商业 影响，暂缓了裁员计划，并且集团高层了解到您曾提过反对计划，对 您非常感兴趣，已有意升您的职，这次井下杉被杀事件您的受益最大 啊。”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认定我杀了他！”松田气恼的说。 “请您放心，至今为止我们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有效证据，相反 的是，从目前来看，所有的证据对您显的都很有利。” “这么说，你们早就在怀疑我喽？” 水原苦笑，心想要是不怀疑你才真的是怪事呢！“您于17日清晨 离开，乘坐的是Y号班次列车，虽然您在较长的时间内并不引人注意， 但在大约4：30分左右失手打碎了个杯子，请来了当班的乘务员替您打 扫，并一再表示歉意，那个乘务员对此印象很深。” “那确实是没注意啊。” “是吗？我倒认为是您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呢，您于18日中午到达 D风景区后便一直留在那里，直到假期结束。” 松田此时已经完全放松下来，他靠在沙发上说：“难道那些小姐 们没告诉您我在作什么吗？” 水原懊恼的说：“经过我仔细的盘查，她们完全证实了你的说法， 从X市到D风景区的路程以及乘务员的证词可以说明，如果你于17日下 午5时在某站下车又立即返回X市杀了井下杉的话，你就不可能于18日 中午到达D风景区。” “说的没错，”松田冷静的说：“事实就是我根本没有杀害井下 杉，我不可能不知道犯罪的后果。” “是啊，深夜里的谋杀，没有任何现场目击证人，我的同事已经 放弃了你是凶手的想法了，可是，”水原忽然站起，将头伸到松田的 面前：“我坚信这件事与你有关！” 松田的脸白了，他躲开水原咄咄逼人的眼神，嘴中嗫嚅道：“随 你的便吧，警官，反正我没杀井下杉。” 三 “水原月！”水原真武气恼的大叫：“你又把腿翘到桌子上去了， 象不象个高中部女生啊！！！！” “哎呀，是爸爸回来了，对不起，我没听见您开门的声音。”水 原月调皮的做个鬼脸。 “没听见？那你在……呵！又在看漫画呀，把它给我！” “不给！”水原月嘟起粉红色的小嘴：“这是我好不容易借来的。” “总之，不能看这样的书！” “为什么不能？在暑假里锻炼自己的大脑不好吗？这可是很有名 的推理漫画呦。” “骗人的东西，”水原真武道：“水原月，爸爸和你说过多少次 了，生活中大多数的案件并不复杂，很多都是当事者的一时冲动而已， 真正有预谋的谋杀是少之又少的。” “这些与我没关系啊，我就是喜欢看推理漫画嘛。” “那你就不能多看看课本？把它给我！” “爸爸上班遇到了麻烦，就知道拿水原月撒气，”水原月委曲的将 书递给爸爸：“其实那个问题很简单嘛。” 水原真武的心中一动：“什么问题？” “飞达集团人事部主任被杀事件啊。” “你也知道了……” “报纸上早就登了呀，还说嫌疑最大的松田浩二被证明是清白无辜 的，已经升职了。” “呵，这么快就登上报纸了。” “其实杀人的就是松田！” 水原奇怪的道：“你怎么知道的？” “多看推理漫画的功劳嘛，”水原月得意的说：“这个松田肯定有 个孪生兄弟，其中一个伪装上车，另一个留下来杀了人！” “水原月！！！”水原真武再也按捺不住了：“你不要太幼稚了， 你以为这世界上到处都会出现会犯罪的孪生兄弟啊，我告诉你吧，松田 根本就没有兄弟姐妹。” “是这样啊，”水原月吐了吐漂亮的小舌头：“不过爸爸你们毕竟 也查过呀，呵呵，那他可能收买了职业杀手。” “据我所知，他还根本付不起那个费用，”水原真武冷冷的道：“ 收起你那一套吧，水原月，还是让我检查你的暑假功课完成了没有吧。” “别……”水原月急得直跺脚：“还没做呢，不是说好和爸爸一起 旅游回来再做么。” “我这样说过吗？”水原真武板着脸：“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撒谎！”水原月晶莹透澈的大眼睛中已滚动着盈盈欲滴的眼泪：“ 爸爸就知道骗人，已经有好多年没陪妈妈和我一起出去玩了。” 看见可爱的女儿真生了气，水原真武的心立刻软了，愧疚之情油然 而生，他将漫画书还给了水原月：“水原月，原谅爸爸好吗，是爸爸工 作太忙了，我保证明天就去请假，好好陪你玩一玩，对了，水原月，你 最想去哪里？” “真的吗？”水原月破涕为笑：“我这就和妈妈商量去。” 看见女儿如小鹿般跳着离开，水原真武疲惫的靠在沙发上，是啊， 常年奔波于工作，好久没享受到家庭的乐趣了，这次可一定要痛快的玩 一玩啊…… 旅游……D风景区…… 水原真武猛然惊醒，这是学生暑假时期，如果松田旅游散心的话， 没有理由不带上自己的女儿啊，难道他要做一些其他的事不想被人知道， 甚至是自己的亲人！ 水原真武立即翻出一本全国旅游地图，从中划出X市到D风景区的旅 游路线，他仔细的在纸上核对了一下时间，又从线路上圈出几个地方， 口中喃喃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有某个地方……是啊，我怎么 忘了这点……” 他拿起电话，打回警署：“我是警部水原真武，有一件事情请马上 协助调查一下……” 十分钟后，电话铃响了，水原真武平静了一下情绪，接过电话：“ 唔，果然有啊……” 四 水原真武坐在松田浩二的面前，微笑着说：“记得前几天您坐在这 儿还有点不适应啊。” “对呀，”松田也笑了：“我想自己天生就没有领导别人的气质吧， 水原警部今天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我给您带来了一张报纸，我想您一定很想看到它。” 松天疑惑的接过报纸，是B市的一张18日的晚报，头版赫然是“黑色 夜晚！利天副总裁藤本遇袭神秘死亡！！！” “这是18日的晚报，我想您当时已经在D风景区度假了，不会有机会 看到这张报纸，我便替您带来了。” “我……”松田的脸变的煞白：“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想这个人您还认识吧？”水原掏出一张相片：“奇怪的是他也在 藤本被杀之前以度假的名义离开了B市，和您一样，他也有绝对不在现场 的证明！” 松田看了一下相片，眼神便渐渐黯淡下去，他淡淡的问：“请问他叫 什么名字？” “高直泰。” “他现在怎么样了？” “奇怪的是，他的经历几乎和你相同，一个饱受上级压制的人，不过 在洗脱杀人罪名后，也得到了升职。” “这么说您一切都很清楚咯？” “是啊，你于17日晚7时许在S站下车来到B市杀害了藤本，在9时许又 重现登上另外的列车到达D风景区，这消失的二个小时真的很难察觉啊， 而在同样的时间，高直泰杀害了你的上司井下杉，虽然他迟了一天到达目 的地，可还是故意留下了不少他在外地的证明，相互替换杀人，我还是第 一次见到啊……X市和B市只忙着查自己的事，谁又能想到是另外一个地方 和被害人毫无关系的人做的呢。” “推理的很对啊，”松田道：“但您还是拿不出有效的证据，对吧， 不然您也不会到这里来找我了。” 水原的脸上满是不屑：“作为一名杀人犯，我绝不会让你逃过法律的 制裁！” “我不是杀人犯！”松田忽然愤怒的提高声音，他站起身，从飞达集 团的三十层楼向下看去：“警官先生，请你看一看，站在这里仔细的看一 看，你能分辨出行人的模样吗？不能吧，其实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和我一样， 是一群相同的人，他们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希望自己能生存下去，如果能 让家人子女再幸福些他们就更知足了，警官，我想您也有子女吧，您是一 定会体会到作父母的对孩子的那种心情的，可是有些人不喜欢这样，他们 肆无忌惮的利用手中的权利来破坏别人卑微的幸福，断绝别人活下去的后 路，而这一切又是他们自己造成的，为什么他们就得不到惩罚？我还记得 那个高……高直泰所说的话，他说象藤本井下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杀人犯！ 是啊，您知道他们毁掉了多少家庭的欢笑吗？断送了多少孩子的前程吗？ 现在他们死了不应该就是他们理因得到的吗？警官先生，您若处在我的位 置您会怎么做呢？” 水原真武忽然沉默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松田绝望的呐喊，许久，他 才缓缓道：“据我所知，您并没有杀害井下杉……” 五 水原真武走在人群中，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沉重。 他走的很快，迫切的想走回家中，与妻子和水原月一起去一个未受尘 世污染的地方去旅游…… （这是受米米鼓励完成的本人第一篇推理作品，上次丢失的那个，由于 敝帚自珍，不舍丢弃，又打上了，这篇小说其实有不少漏洞，请原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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