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炎热的夏日,才早上七点,馆外的温度就已经到达了三十二摄氏度。罗修穿着黑体恤,一边帮田冶背旅行包,一边拿着毛巾擦汗。过了一会儿,大明星出来了。身上穿着一件红黄色的花裙子,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遮阳帽。她手里抓着墨镜,没有立刻往脸上架上去,嘟起红嘴说:“这天真热。” “嗯。”罗修哼了一声,沿着台阶往下走。靠着悬崖的石梯上,吹来令人振奋的海风。 “今天会下雨。” “胡说八道,天上一片云都没有。” “哼,我是说暴风雨。”田冶不屑地从他身边走过。“我对天气的敏感性比天气预报还灵。” 罗修耸耸肩,接过女友的背包,老实地抗到肩上。两个人顺着石梯,吹着海风往下走,不一会儿走到了新饭店的停车场边。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整个停车场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罗修又远眺不远处的新饭店,那边也是没有人影。 一辆绿色的校车从平滑的公路上直驶进来,两人定睛一看,是罗珈的QQ。 “他们比我们早啊。”视力不错的田冶看到驾驶座上的司机不是罗珈,是范欣。 罗修动动下巴,一句不说地拉着田冶走向阴暗的角落。 “你这个人啊……”埋怨了一半,却被罗修搂住了。 昔日影视学院的高材生如今出色地扮演起两个躲在墙角边偷偷亲热的年轻情侣。罗修的狡黠的眼睛通过情侣秀发的掩护慢慢观察另一对关系不明朗的男女。 “咦。”从车上下来,看到他们的罗珈长着嘴,显得很尴尬。 田冶出色的红起脸,说:“罗姐姐好。” 罗修故意不去看和他同姓的女律师,把目光投注到范欣手里拿的雪碧瓶上。“你们起的真早啊。”从他的语气里可听不出是在打招呼还是嘲讽。 “今早上范欣带我去加油了。昨天差点忘了,油箱里只剩一点油了。” “哦。”罗修哦了一声,感到有些失望。 “其他人还没有来吗?” 田冶摇摇头,“说好七点半的,现在也快到了啊。” 她们把目光投向通往城堡的山路上。 “小珈。你这雪碧瓶还要吗?” “哦,你放我后备箱里吧,以后遇到没油的时候,还可以救急呢。” 范欣乖乖地打开后备箱,把那个空空的绿瓶子扔了进去。 过了几分钟,到了约定的时间。可是还是没有一个人从城堡下来。向来憎恶不守信用的罗修同志十分难得地露出一张难看的脸。 几个人站在停车场的门口,漫无目的地闲扯着昨晚上看的电视:讲新闻;讲连续剧;讲在各个电视台窜着脸,不会演戏,不会唱歌,只会参加嘉宾访谈的娱乐玩家。田冶笑呵呵地听着他们无节制地批评自己的同行们。 东边的天空突然长出一片乌黑黑的云层。几乎也就在那刹那间,风刮了起来。 悬崖的山阶上急急地奔下来一个人,是D饭店的老板——邓心安。“喂,你们几个。”他的眼力也不错,在半路上已经看到了停车场上的人。 “什么,邓叔叔?”田冶大叫着回应他。 “快回饭店,轮船公司打电话来说,今天海上有风暴,去蓬莱的渡船停航了。” 罗修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拍拍田冶的肩头。田小姐冲着罗修哈哈一笑,蹦蹦跳跳地往饭店走去。 暴风雨很快就开始光临威湾,最先遭到袭击的就是位于悬崖上的饭店。风婆雨师,雷公电母率领着他们的兵将们毫不留情地肆虐起这幢古老的建筑。使得罗修不由担心这屋子能否抵挡得住这样的风雨。 饭店的大厅里,田冶他们看到了龙云飞或者是龙飞首。他一只手捏着牙签剔牙,一只手懒绵绵的拿着一块纸巾。 “你们好啊,这么早就出去了啊。今天暴风雨啊,不能出去玩了。” “好,龙先生……”范欣回答说。 “我是飞首。”龙先生又说,“早知道今天不出去,我早上就不起来了。唉,我补觉去。” 他挥挥手,向楼上走去。 “你们吃饭了吗。”罗珈问罗修他们。 “早上吃了片面包。”田冶道,“罗姐姐呢?” “我啊,减肥。”她噗哧一笑,“不过现在好像饿扁了。” “那一起去吃点吧。” “我早上吃过了。”范欣说,“我去借本书看看。也不知这雨什么时候能停。” 就这样,剩下三个人向大厅后面的饭厅里走。饭厅里只有一对夫妻在吃饭,罗修他们踏进去的时候,那两位也吃完了。油光满面的谈甄一脸怪笑地抽着烟,偷瞄走进来的田冶和罗珈。 “臭小子,运气真好。左拥右抱的。” 罗修的听力好,隔着四五米,还是听到了这句悄悄咕哝的话。他转过脸,用犀利的目光盯着那个“疴痨鬼”看。陈颍红站起来,拉着丈夫匆匆走开。 三个人就拣了饭厅角落一个可以看见别人,别人看不见他们的座位坐下。简单地点上几样早餐:面包、咖啡、橙汁、肉排、汤、水果…… 风卷残云的扫荡完自己面前的饭菜。罗修擦擦嘴,握着咖啡杯,一边喝一边和还在慢条斯理品尝这佳肴的女士们说话。 “罗大姐早上和范欣出去了?” 罗珈早已料到这小子想要说什么。“嗯,去加油了。想借这个机会和他私下谈谈。” “有结果吗?” “没有。”她把一块切得小小的牛肉塞进嘴里,“他尽和我谈以前的事。” “他故意回避你?” “也不是,我们一聊到以前,我就忘了本来想问他的东西了。” “你可真行?”罗修讥讽地说。 “我能开门见山地问他,你们公司的减肥药里有放入冰毒吗?”罗珈生气起来,“我当然需要和他先搞好关系,让他愿意帮忙啊。” “可是人家有女朋友,你怎么和他搞好关系啊?”罗修也很刻薄地说。 罗珈真的恼怒了,停下手中的刀叉,望着罗修说:“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是在勾引他。我是这样的人吗?” 罗修喝着咖啡,不说话了。 “罗修,你是个混蛋。如果你想你可以去勾引那个季淑琦。我可不是什么乘人之危的人。” 她说完,擦擦嘴,急急地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罗大姐。”罗修叫道,“乘人之危是什么意思。” 罗珈不睬他,直接离开了饭厅。 “修。”田冶嗔怪道,“你真是的。” “我怎么了,我这不是想尽快帮邓叔叔找到证据吗?” “我不是说你目的不好,但是你方法不好。” “什么意思?”他面色难堪道。 “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你每次探案必须人全被杀光了才能找到凶手。” “你是说我不是个合格的侦探?”罗修发脾气了。“我是个蠢驴?” “不是。我认为你的性格有缺陷,你每次只有案发之后,凭着侦探的身份才能和人谈话。而且每次问话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但是在没有案子的时候,你就不能很好的和一些人沟通。所以现在如果不发生个案子,你就没有方法去和卡米拉的那些人交谈。” “哼。照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倒希望这里发生个谋杀案了。” 他恨恨地站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烟。 田冶摇摇头,呷了口咖啡,站起来,同样离他而去。 “什么嘛,臭丫头,竟然教训起我来了。说我性格有缺陷。自己以前还不是一样,双重人格的变态。”他抽着烟,恼怒地看着窗外大雨彭湃的坏天气。“说我不发生案子就不能破案。废话,没有案子发生,我破什么案。我何必去和那些人谈。” 一根香烟报销,再抽一根。独自一个人在饭厅里呆了半小时后,罗修同志站了起来。他耷拉着脑袋,脑子里还是没有什么去和卡米拉人接触的好方法。 雨停了,太阳出来了。阳光比昨天还要灿烂,但值得欣慰的事,气温倒没有昨天那般炙热逼人。在邓心安的建议下,被囚禁了一上午的度假者,一起来海滩好好玩玩。 罗修穿着一条灰绿色的沙滩裤,坦胸露乳,坐在沙滩上。他漫无目的地扫视着海滩上地人,不由对那些男人好笑。那些的男人无一例外地看着的是不远处那个故旧的更衣室。 据邓心安说,那个更衣室原本是一个城堡地道的出口,不过邓心安买下时,路已经堵死。饭店整修的时候,曾把地道的甬道挖开,却在里面发现了尸体。因此邓大老板就让他们把地道完全堵死。这一头的地下室扩大的空间,变成海滩浴场的更衣室,城堡里面的那一头就装了调节温度的设备,变成了一个光盛美酒的酒窖。于是有人这么就如此评价这个改建的地下通道:美女、美酒诞生地。 那些男人想必是知道这个“别称”,于是乎就不约而同地一致死盯着更衣室的出口。 美女们果然出来了。前面一个是穿着蓝色连体泳衣的季淑琦,咯咯咯笑着扭动柳肢,后面跟着一个身穿粉色比基尼的性感尤物,正是我们的大明星,田冶大小姐。两个女孩在万众瞩目下跑到罗修的身边。 罗修逼出一个微笑,和她们打招呼。 “帮我涂防晒爽。”田冶躺在铺好的毛巾毯上,颐指气使地对罗修下命令。 男士乘他们不注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瞪归瞪,手上的活可丝毫不敢怠慢。罗修忍辱负重地想:臭丫头,如果待会儿谈出点东西来,我就丢你下海喂鲨鱼。 “修,再去买两瓶学碧。要冰的哦。” “知道了。”他瓮声瓮气地回答着,站起来,又瞪了一眼在做日光浴的“野蛮女友”。 “田冶,你朋友对你可真好。”一旁的季淑琦有些嫉妒了。 “是吗,还行。”田冶笑着打哈哈,“你呢,你难道没有男朋友?” “哪有啊。像我这样的,没有什么本事,长得又不好看,自然没有男人会要了。” “你胡说。”田冶反驳道:“你没看到刚才出来时多少人看你吗?” “那是看你吧。” “哼。不诚实,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对那位范先生有意思吧。” “人家范先生可是眼光高啊。”季淑琦看了一眼和罗珈在一起正打着沙滩排球的范欣说,“我进公司一个礼拜,他好像没正眼瞧过我几次。” “怎么,小季进公司才不久?”田冶转个身,她意识到,有利于罗修的线索来了。 “嗯,不久。也就是……安安她死了之后才进来的。” “安安,她是谁?” “哦,说安安你不知道,齐安你可能听说过。” 田冶摇摇头,虽然她确实已经听说过这个名字,也知道她就是事件传说中消失的女主角,但她还是装傻充愣。因为这样她才能让季淑琦继续说下去。 “齐安是我们公司以前的秘书,听说还是龙云飞的女朋友。但是半个月前突然失踪了,一个礼拜后,有人从海里发现了她的尸体。可是她的尸体又……” “哦,原来她就是我们在来时听说的失踪的尸体……”田冶突然住嘴,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说,“不好意思,我不该这么说你的朋友。” “没关系。其实她也不算是我朋友,不过以前是大学同学,关系不是特别密切的那种。” “这样啊。怎么样,她长得漂亮吗?” “比不上田冶你,不过比我强多了。而且有一股子骚味。” “哦。”田冶发现罗修不知何时已经买了雪碧回来了,正站在她们身旁,扬扬自得地“偷听”两人的说话。 “你……” 田冶话音未落,一个更大女音从沙滩的另一头传来:“来人啊,抢劫啊,有人抢钱包啊。” 循声望去,一个穿着黑色体恤,白色沙滩裤的男人正疾步向这边本来。这个年纪不足二十的黑小子,一手抓着一个女式皮包,一手捏着一把匕首,挥舞着在人群中狂奔。 海滩边的游客显然被这“暴力”的一幕给吓傻了,纷纷闪避,只急得那位女受害者在后面歇斯底里的大叫。 罗修毫不犹豫的向那个黑小子面前拦去。在两人还有五六米时,那个小孩子突然就跌倒在地。面前的罗修看得清清楚楚,那是在小强盗身边假装惊慌躲避的陈颍红故意伸出的一脚。 小强盗又跳起身,骂骂咧咧地举着刀就要向陈颍红刺去。那一时刻,罗修猛然踢出一脚,把那握着匕首的右手差一点就踢断。 “哇——”小鬼一声尖叫,又转过身来想要和罗修博命,但非常不幸的是,在这位退伍的男子面前,才三两下,就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四周传来掌声一片,更有那位被抢皮包妇女拼命的感谢声。可惜的是,这一切都并未引起罗修的注意。他此时更感兴趣的是那个刚刚伸出一脚的陈颍红。 罗修先生勇斗歹徒的英雄事迹得到了伯爵饭店众多美女的赞颂,晚饭的时候也被猛灌了多少酒。本来酒量就不匝地的他,在喝了两瓶啤酒,一杯红酒以后,脸就和他生肖的腚部一个颜色。摇头晃脑地摆着手,拉来田冶做自己的挡箭牌。 “对不起,我去上个厕所。” 众人一片大笑。罗珈跟着大叫道:“罗修啊,你怎么样,没喝醉。” 他踉跄着说:“我没醉,我清醒得很,这个时候去和人下围棋,我也不会输。” “好啊,那待会儿我们打牌啊,不过要有点彩头。” “行啊,行啊,小赌娱情。” 田冶皱起眉头,喝下一杯镶了不少雪碧的张裕干红。她了解罗修,他是真醉了。突然心头涌上一丝不安的感觉,不知为什么,田冶感觉到罗修是被人故意灌醉。 雨夜、悬崖上的古堡、有关吸血鬼的传说和W市的谣言……田冶想到蒙太奇的剧场幽灵,想到了人鱼岛的美人鱼,想到了H大学的红衣幽灵。不好的经验使她感到不舒服,她希望这是自己神经过敏。但是,恰恰事与愿违的是,她的预感竟然在当天晚上十一点得到了印证。 早上的暴风雨,九点钟的时候再次光顾W湾。城堡里的客人们无奈地蜷缩在沙龙里,聊聊天,喝喝酒,打打牌,下下棋。除了喝醉酒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罗修同志以外,每一个人倒都玩得很愉快。夜渐渐深起,龙氏兄弟,韩国老板,古怪的夫妻和神秘的英国留学生纷纷回房安寝。只剩下一桌人依旧守着三步外的罗修,小赌娱情。 “啊——我也不行了,我要去睡觉了。”季淑琦打着哈欠说,“昨天我就没睡好。” “那你们都去睡好了,我一个人在这看看书。”田冶瞅了一眼睡得颇可爱的罗修,关爱之情溢于言表。 “怎么,不舍得把你男朋友一个人扔在这?”罗珈调侃她,“这样好了,我也不困,小范呢?” “我也精神很好。”他望了一眼窗外瓢泼的大雨,笑着回答,“今晚上我运气不错,尽是好牌。我还想继续呢?” “美的你。”季淑琦站起来。 范欣呵呵大笑,掏出香烟,一看,竟然空了。他于是也站起来,“我去楼上拿包香烟。” 两个人前后跟着上楼去。刚一走,饭店的门就被推开了,一身雨水的邓心安甩着雨伞走进来,看到田冶和罗珈,不由一惊。 “怎么,你们还没去睡觉。” “还早呢?”田冶说,“没有十二点以前睡觉的习惯。” 罗珈瞥瞥翻了个身的同宗,没有说话。 “哦,既然这样。”邓老板看到小桌子上的扑克,说,“等我换身衣服和你们一起打牌。” “好啊,好啊。”田冶很高兴,露出一副赌徒似的嘴脸说,“我正想着翻本呢。” 三人哈哈大笑,沙发上的罗修又翻了个身。他突然睁开硕大的眼睛,身子反射似的直立起来。叫道:“出事了。” “出事了?”其他人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做梦。 “龙先生,龙先生,快来,季淑琦,出事了。”罗修喃喃自语道,眼睛刷的直射楼梯。 三个人依然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这时,楼梯上传来急促的奔跑声。 季淑琦跑到楼梯口,看着下面的人,张开嘴,愣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不好了,龙……云飞,先生……他好像出事了。” “怎么了。”罗修突然间完全醒了,兔子一般蹦到楼梯上,“慢慢说,别急。发生了什么事?” “龙云飞先生的房门上全是血,可是房门打不开。” “什么?” 罗修甩开大步,跑向二楼的另一头,然后又跑向三楼。一边跑,一边还在肚子里暗骂:“该死,干吗把房子设计得这么复杂,两个楼梯隔这么远。” 好容易跑到三楼,就见昏暗的楼道里,范欣正站在第二扇房门前,拼命敲打着。罗修走上前,让他先住手。他让范欣冷静,同样自己也沉稳地站在门口,观察一切。血,确实是血,甚至是还没有干涸的血。他们四处溅落,滴在地毯上,粘在房门上,超绕在房门的把手上。 邓心安和田冶他们也来了。他掏出备份钥匙,把它交给罗修。 “还是你来吧。”邓老板和范欣他们分别向后面退开。 罗修明白他们心怀怯意,也不介意。接过钥匙后亲手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的灯亮着。穿着睡衣的龙云飞左侧着身子倒在地毯上,满身血迹,面孔十分恐怖。罗修厌恶地把手探向他的鼻息,在确定他已经死亡后,又忙站起来。冷眼处,大侦探赫然发现,龙云飞的心口上竟然插着一只短短的木桩。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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