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噩梦

 

一

 

我确信，老黄想杀我。

每当半夜里我听见隔壁传来的磨刀声，心里就特别紧张。

紧张得想要大叫救命，仿佛那把刀正一下下往我身上磨，隐约里我都能看见自己的血肉被锋利的刀搅得稀巴烂。

忍受着这种痛苦已经长达三天了。

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疯掉。

没错，我会疯掉！我想过报警，就说有人想要杀我，可是邻居老黄并没有动机，而且也没什么可疑的行为，仅仅是半夜传来的磨刀声，显然说服不了警方。

我也考虑过搬家，可是与房东签订的租房合同还没到期，就这么搬走的话我得付很多违约资金，这些是我承受不起的。

才仅仅三天而已，我的精神被折磨得颓靡不堪，而黑眼圈也渐渐浓烈。

去到公司里，那些同事简直快要不认识我了。

黄昏！

回到住的地方，在前院里我看到了隔壁老黄的背影。

黝黑强壮的肌肉如铁塔般垒砌，闪耀着力量的光芒，我想就算是十个我，恐怕也未必能制服这粗汉子。

夜渐渐黯淡下来。

我知道我又要度过一个恐怖漫长的夜。

那尖锐刺耳的磨刀声仿佛提前在我耳边响起，我浑身颤抖！

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居住，我将所有门窗牢牢关紧，绝不让任何人有机会潜入屋内，给我制造威胁。

屋里灯火通明，只有光芒才能减轻我内心的恐惧感，当一切归于黑暗的时候，我只会觉得自己正被一只血盆大口吞噬，撕咬。

我准备好了泡面，烧好了水，然后抱着双肩蹲在地上。

我在思索。

老黄磨了三天的刀，想必他的刀现在锋利得可以吹毛断发！割起人的脖子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想到这里，我用颤抖的手捂紧自己的脖子，好像那把刀此刻正在我脖子上摩擦，透骨的冰冷蔓延了我的全身。

呼吸越来急促！

心跳越来越快！

“哧——”

我猛然一颤，全身冷汗直冒，险些摔倒在地上。

抹了抹头上的汗水，我才想起这是水壶的水烧开发出的声音。

我步入厨房，将烧开的水壶端起，灭了煤气灶的火。

“咚咚——”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我紧绷的神经瞬间弹开，手里的水壶在那瞬间脱手。

水壶掉在地上，滚烫的热水溅洒出来，脚下，手上，身体上。

我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呼，然后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我睁开眼，首先让我感到痛苦可怕的依然是那阵尖锐的磨刀声。

磨刀声很有节奏，一下一下，不急也不慢，我仿佛置身在冰冷的水里，所有毛孔无限放大。

我赶紧裹上厚厚的被子，身体颤抖不停。

窗外的月光冷淡清凉，驱逐不了我内心的恐惧。

忽然，我冒出一个连我自己都害怕的想法。

打开窗户，看看隔壁的老黄是否真的在磨刀！

我咬了咬牙，掀开被子，战战兢兢的走到窗户前。

窗户的那一面映着我苍白的脸。

我看着自己，好瘦，好瘦，连我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

我缓缓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的冰冷渗入我的大脑。

头变得好沉重，好想睡觉，确实，连续三四个晚上都没好好睡上一觉了，眼睛一张一合。

如果不是外面的磨刀声刺激着我的神经，只怕我早已睡的不省人事。

我伸手，打开窗户！
黑夜下面的树枝草木，在夜风中微微抖动，如同恶魔，在对我发出狰狞的笑意。

我深吸一口气，探出脑袋。

突然——

凉风肆意的向我扑来，一件黄色衬衫随着风向，将我整个脑袋都盖住了。

我双脚一软，仰面倒在屋里。

我惊恐万分的拉下罩在脸面上的衬衫。这不是我白天晒在外面的吗，晚上回来的时候忘记收起来了。

我喘息着将黄色的衬衫折起来，放在里屋的衣柜里。

 

二

 

我叫黄复生，认识我的人都叫我老黄，虽然我才三十几岁，每次听到朋友喊我老黄，内心里有些许感叹，或许我真的老了。

一年前因为在工厂的一次意外受伤，导致被工厂开除，那个时候妻子带着三岁的女儿离我而去，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们。

现实总是来得如此残酷，如同在悲凉的秋天下，身上的大衣无情的被风吹走，我忍受寂寞，忍受冷淡，夜夜都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那可悲，可笑的脸。

一年来，我几乎每天都如行尸走肉，慢慢的消耗我最后的那点积蓄。

今天和往常是同样的一个夜晚。

夜空漆黑无比，星月的光芒冷清透骨。

我坐在前院的草皮上，手里紧握着一瓶啤酒，慢慢的麻醉自己。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我疲惫不堪的躺在了地上。

这样的生活究竟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我不敢想，也害怕去想。

这个时候，我听到前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敲门声持续没多久，我就听见一阵轰声，大门被人用脚踹开。

我缓慢的用手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起身后还没站稳，我就看见一个人冲我奔来。

一样东西晃得我眼睛发痛，明晃晃的，透着寒冷的光芒。

我努力聚集瞳孔，视线变得清晰，我终于看到那人的手中握着一把长达十几寸的刀。

本来被酒精麻醉的脑子瞬间变得清晰，我知道自己遇到了歹徒。

歹徒的身上穿着一件黄色衬衫，脸上罩着一个黑色的铁皮面具，两只眼睛的光芒如同夜空的月，冷清，透着神秘。

我还没来得及说半句话，他的刀已经架在了我脖子上。

突如其来的危机让我浑身颤栗，手里的啤酒瓶悄然脱落，刀的寒冷渗入我的脖子，直逼心底，我想只要他的手轻轻一抖，我的脖子就可能被划出一道血迹。

“你……”我惊恐不已，虽然现在我一无所有，虽然现在我如行尸走肉，可是我仍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想活下去。

我被他推攘着走进了里屋的杂物房，他从里面找出一条粗粗的麻绳，将我牢牢绑住。

杂物房的门被重重带上，我只能透过房门的缝隙看到外面一缕光芒，周围堆放太多的杂物，就算没有绑着我，我也没有移动的空间，那些生铁和腐木发出难闻的味道，我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

歹徒私闯民宅，一般都是为了钱财。但是令我比较好奇的是，我并没有听见外面有翻箱倒柜的声音，相反还很安静，安静中透着一丝诡异。

这绝不寻常，我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没过多久，我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刺耳的磨刀声。

是歹徒磨着他那把刀。

“沙、沙、……”

低沉的磨刀声引导着我的心跳，仿佛那把刀磨的不是石头，而是我的心！我头皮发麻，惶恐不安。

那把刀已经足够锋利了，还需要去磨它吗？

磨刀声扰得我心神无法宁静下来，根本无暇思考任何事情。

歹徒究竟想干什么？

磨刀声从十点到十一点就结束了，没过多久我也睡着了。

我没有想到，歹徒在我这里待了足足三天，每天中午十二点钟，他就会打开杂物室的门，给我一碗米饭，一碗水，我问过他到底想干什么，他没有说话，一直保持着沉默。

今天是第四天，磨刀声依然准时的十点钟响起。

我在杂物室里挪了挪身子，用肩膀将门稍稍推开一点，我看到歹徒的背影。

他脱下了那件衬衫，放在左手边上，双手使劲的磨刀。

刀闪闪发光！我看的心惊肉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把刀会刺穿我的心脏。

外面风很大。

忽然间，放在他左手边的衬衫被风刮起，往左边飞走了。这一瞬间，我忽然注意到歹徒的背后一道伤疤，三四寸长的疤痕！

他稍稍起身望了一眼，大概被吹得有些远，他没有去捡回来，而是继续磨刀，仿佛磨刀是他最大的兴趣。

 

三

 

已经第五天了。

一想到老黄十点钟准时磨刀，我心里就莫名的恐惧和烦躁，我绝不能坐以待毙。

恍惚之间，我彷佛看见他正拿着刀，还有一脸可怕的笑意，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安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

脑海里浮现出老黄的那张脸，正逐渐的变得狰狞，就像是魔鬼一样。

外面的风声越来越来越响。

紧闭的房门被吹打的吱吱作响，我几乎感觉全身的血液逐渐的变冷。

我紧咬着牙关，转身走进厨房，

几乎想都没想，从橱柜里抽出一把细长的水果刀放进自己的口袋。我很清楚的记得一篇武侠小说里面有句话：当两个人都紧握武器的时候，比的不是谁的武器锋利，而是谁的下手速度更快。

我轻轻的推开房间的门，外面弥漫着黑雾，秋天颓废的气息像是巨网将我笼罩。

我朝黑夜迈出步伐，当勇气驱逐了恐惧，我清醒了。

这一瞬间，我真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我笑了！

我坚信掌握一切的人将会是我，而不是老黄！

我身上穿着那件才洗过一次的黄色衬衫，午夜的风努力的拍打着它，可是始终无法将它从我身上吹掉，属于我的依然是属于我的。

我和老黄的家仅隔着一道墙，一道四米高的墙。

我拿来一张椅子，轻而易举的翻到了墙头。

老黄的家里泛着微弱的光芒。

在他前院的大门口下面，果然放着一块磨刀用的石头。

我跳了下去，因为落地踩的是前院的草皮，所以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进入前院之后，我赶紧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

现在还没到十点钟，老黄提着那把刀究竟在干什么？我充满疑问的走出角落，像个小偷般轻轻的往里屋靠近。

周围实在太安静了，平静之中又彷佛酝酿着巨变。

我感觉自己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时候，一条人影从里屋倾斜到外面来了，我内心一惊，借着黑夜的掩护，紧贴着房子的墙壁。

轻微的脚步色传来，我终于看到一个人。

那个人的脸上戴着铁质面具，手里提着一把雪亮的刀，刀光闪耀，寒气逼人。

他不是老黄！

这人戴着面具一定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相貌，既然这是老黄的家，那么他一定就是私自闯入的歹徒。老黄现在肯定被他绑架了。

 

四

 

连续四天都被关在杂物室里面，全身的骨头酸软酥麻，想活动一下筋骨都没办法。

究竟，我还要被关多久？

我有些沮丧的将头埋在双膝之间，不知道等待我的命运是什么？

当脑子里乱成一片的时候，杂物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我原以为是那个歹徒，可是我一抬头却看到了一张陌生而且年轻的脸。

“你是？”

我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人，怀疑他只是摘掉铁面具的歹徒。

“我是住在你隔壁的邻居！”年轻人回答了我。

“你住在我的隔壁？”我浑浑噩噩的过了将近一年的日子，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的。

“你就是老黄吧？我上下班的时候见过你几次面，因为总是看你精神不太好，所以没向你打招呼。”那年轻人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蹲下身子给我松绑身上的绳索。

“那个戴面具的歹徒呢？”我低声的问他。

“他在后面的厨房煮东西，快，我救你出去。”

“恩，谢谢你。”

我们谈话之间，绳子已经被他解掉。

当我企图站起来的时候，发现双腿已经酸麻的作痛。

他扶着我，轻声说：“我们轻点，跑出去后找个安全的地方报警！”

年轻人扶着我走出这个该死的杂物室。

出去的时候我还听见后面的厨房传来炒菜的声音。

当我们走过前院打开大门的时候，身后发出一声怒吼。

我不敢回头，年轻人扶着我的肩膀，飞快的打开大门，一起跑了出去。

跑了几十米，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我是来救你的啊——”

声音越来越轻，我无暇顾及，只能跟在年轻人的背后，在漆黑的夜路之下拼命的逃命。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们在穿过一片树林之后，看到一栋楼房。

寂静的气氛之下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喘息声在响着。

年轻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指着那栋楼房说道：“我们去那里看看吧！”

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我点头同意。

两层的楼房还亮着光芒，主人显然还没就寝。

年轻人按响了门铃。没过多久，门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女人，她的目光从年轻人扫到我的身上，然后怔住了。

我脑子里忽的一片空白，只飘着一个问题：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老黄……好久不见？”

那女人微微垂着头，双眼里黯淡无光，声音里也充满着愧疚。

没错，这个女人在一年前还是我的妻子阿慧！

现在，我想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住在这里？”我冷冷的说着。

她点点头。

年轻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我们先进去再说吧！不然那个歹徒追上来就麻烦了，你忘了他还带着刀呢！”

阿慧身子一让，说：“进来吧！”

屋子里比外面暖和些，淡黄的灯管将大厅渲染得比较柔和。

阿慧给我们端来两碗茶水。

年轻人捧起就喝，我把茶水搁到一边，问她道：“我们的女儿呢？”

话音刚落，年轻人呛了一口，杯子险些从手里掉落出来。

阿慧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说：“睡了……”

我起身说道：“我要看看她！”

阿慧连忙摇头说道：“不行，她已经睡了，你会吵醒她的。”

我冷淡的看着这个狠心的女人，坚持我的立场：“我只看一眼，就一眼！”

“不行！”她的口气就如同当初离开我时那么坚定，不可动摇。

眼看我们就要争吵起来，年轻人站了起来，他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老黄，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那个歹徒可能现在还在追我们，我们最好先打个电话报警！”

我思索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望着阿慧，问道：“电话在哪里？”

阿慧扭过头，冷冷的摇摇头：“没有，这里没安装电话！”

“你……”我感觉她是故意在气我，这么大一个屋子，而且在郊区，怎么可能没安装电话，如果遇到危险怎么办？

我想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可是又不能四处翻找，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地方，到时候被人赶出去都没话说。

我只好保持沉默，懒得再看这个女人一眼。

“算了，我们先在这里住一晚上，明天再想办法。”年轻人叹着气安慰我说。

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我点头同意了。

“楼上有两个空房间，我给你们整理整理！”阿慧说完就上楼而去。

忽然之间，我觉得似乎有些地方不对劲，可是又不说不上来。

阿慧整理好房子，我们就上去休息了。

夜，很宁静，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房间的窗户外面漆黑一片，隐隐有枝叶抖动的影子。

那种奇怪的感觉此刻又涌上心头，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我回想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从走进这个屋子之后，阿慧好像从没有跟那个年轻人说过一句话。

阿慧的脾气我知道，我刚才和她吵闹了一番，若是以前，她只怕早就将我赶出去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好意的留我在这里过夜。

难道……她和那个年轻人早已认识，为了不让我起疑，两个人故意不说话。

我瞪大眼睛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头上冷汗直冒。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的心越来越不安宁，好像被一张无形的手使劲的折磨。

如果不弄清楚这件事，只怕我今晚难以合眼。

我穿好衣服，悄悄起身，打开房间的门。

阿慧房间的门还亮着，依稀好像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我连忙走近，终于听清楚里面的对话声！

“你最好给我说清楚，刚才老黄说宁宁是他的女儿，你却说是我的女儿，到底是谁的？我都被你弄的不清不楚。”

我全身一片冰冷，这……这是那个年轻人的声音。

阿慧的声音接着响起：“拜托，我只是骗他的，如果宁宁是他的女儿我干嘛要跟他离婚。”

“是这样吗？对了，包养你的那个老头子最近没怎么来吧？”

“没有，对了，你和老黄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他以前的那些事，干吗将他带到这里来？”

“不清楚，老黄被人绑架了，我救了他，一直跑，就跑到你这里来了，附近也没别人，我也是没办法嘛！”

阿慧的声音有些激动：“你救他干嘛，让他被人杀死了多好，我一想到他就觉得恶心！”

听到这里，我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愤怒，仇恨已经占满我的心，双手紧握着，青筋一根根都凸显出来。

年轻人的声音依然继续着：“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救他，好像……好像这是一个……任务…”

我再也忍受不了这些对话，愤怒的火焰冲灭了我的理智，我转身找到厨房，从里面挑了一把最锐利的菜刀！

“贱人！！！”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怒吼了一声，仿佛要将一切愤怒的火焰发泄出来，然后大步冲进阿慧的房间。

“我要杀了你们两个！”

他们两人显然没有料到我听见了他们对话声，面容上充满了恐惧和讶异。

菜刀落下，一声惨叫！
阿慧的一只手臂被我砍了下来，看着鲜红的血液在我眼前溅洒，那种畅快感使我全身的血液跳跃不停，我莫名的兴奋到一个极点。

年轻人已经躲开，闪到了我的身后。

我的目标是这个女人，所以忽视了年轻人的动作。

当我一刀刀落在那个女人身上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阵入骨的疼痛。

年轻人拿着水果刀在背后给了我一刀。

我转过身子，冲向了他。他扔了刀子就跑，他的速度很快，我追不上他，但是追到一半，我就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妈妈、妈妈！”

我放弃去追年轻人，调了放向，紧握着菜刀，一步步寻着声音走去。

…………

 

第二部分：命案

 

一：

 

实验室里面躺着两个人，在他们的额头上贴满了实验用的电压片，一根根线连接到一个庞大的机器，机器外围还连接着一台电脑，电脑屏幕上写满着让人头痛不已的程序和乱码。

在这两个人的顶上悬挂着大大的三基色灯，冷光照亮了那两个人苍白的脸。

实验室和外室隔着一道透明的玻璃！

于皇倚靠在外头的一个墙角里，点了一根烟，抽个不停。

年轻的小卓看了看手表，有些焦虑的说道：“于老大，已经五十分钟了，怎么张医生还没有醒？”

于皇吐了吐烟圈，瞪他一眼：“你急什么，张医生才躺下十分钟而已。”

小卓闭上了嘴。

“咚咚咚！”大门响起敲门声！

在这个午夜里来得很诡异。

小卓脸色有些发白，手忍不住的摸向自己的腰带，上面插着一把黑漆漆的枪！

于皇叼着烟，一只手开了门。

漆黑的夜里，走进来一个人。

凌乱的发丝张扬着，这个人有张苍白的脸，双眼有着很明显的黑眼圈，好像极度缺乏睡眠一样。单薄的身子穿着件黑色的衬衫，下身是件发黄的牛仔裤，脚上竟是双人字拖鞋！

“是你？”于皇白了他一眼。

“于老大，他是谁啊？”小卓摸了摸脑袋。

“人称破案奇才的卫齐尼！”

于皇说完就拿着烟猛抽！

小卓显得无比崇拜，立刻上前问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卫齐尼？”

卫齐尼回答他的是一个大大的阿欠，一副精神欠佳的样子。

于皇朝他吹了一口烟，淡淡说道：“没事跑这里来干嘛？”

“不想睡觉，所以找点事做，听说你负责的地区发生了一件命案，所以过来看看。”说完，他又打了一个阿欠！好像只要他一闭眼就会立刻睡着的。

于皇拍拍他肩膀，笑了笑：“卫！凶手已经抓到了，你不需费神了，还是好好去睡觉吧？”

卫齐尼揉了揉双眼，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说：“睡觉浪费时间，你还是给我说说案件的过程吧！”

于皇拿他没办法，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再点了一根，然后用眼神示意小卓将案件说一遍。

小卓清了清喉咙，说着：“昨天晚上十二点多钟，警局接到电话，说在郊区一栋楼房里面发生了命案，我们赶到命案现场的时候，这里已经血迹斑驳，屋子的女主人赵慧和女儿赵宁全被人用刀砍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而我们最后在洗手间里面发现了凶手。经过我们的调查，凶手名叫黄复生，今年三十三岁，熟悉他的人都叫他老黄，他与死者本来是夫妻，一年前离婚！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反抗，精神意识好像有些淡薄，不管我们跟他说什么，他都默不作声，眼睛一直盯着前面。所以我们怀疑他精神失常，于是请来心理医生张孟为他用最新的科学仪器诊断一遍，看能否恢复他的精神意识。”

卫齐尼轻轻瞥了一眼实验室里面：“谁是凶手？”

“穿黑色衣服的那个大汉就是这件案子的凶手黄复生！戴着眼镜的那位就是张医生，他用电脑连接最新的科学仪器设定了一套案件重现程序，也就是说黄复生会在梦里重新经历一遍案件的过程，当然张医生只是听我们诉述了一遍案发过程，所以这套程序也不可能完全和现实一模一样，张医生设定完程序之后观察了几十分钟，根据他的描述，程序设定在案发的前五天，如果五天之后黄复生一直呆在自己家里就不可能完成谋杀，所以他设置了虚拟反抗的命令，这道命令化身成一个歹徒，带着铁质的面具，将黄复生囚禁在自己家里，让他不可能到外面去杀人，只要在这个案件重现程序中他没能完成谋杀，他的精神意识就会清醒，会恢复到正常的状态，本来进行得好好的，可后来张医生发现了一些反常的现象，他要求我们将他连入到虚拟反抗命令的主体里面。到现在已经五十几分钟了。”

卫齐尼吸了吸鼻子：“你在跟我说科幻故事吗？”

“他说的都是真的！”于皇在后面开口证实。

“五天？五十分钟？也就是说在他们的梦里，十分钟就是一天！既然设定在五天以前，五十分钟应该醒过来了吧？”卫齐尼淡淡说着。

“对，张医生说过，正常情况下五十分钟就会醒过来，可是……”

“也就是说程序出了问题，张医生没能阻止住他，让黄复生在梦里面重现了杀人的过程！”

小卓不安的点点头。

忽然间，实验室里面灯光全灭，三人转头望去。

门缓缓的被打开。

张医生走出来了，他抚了抚鼻梁上的眼眶，说道：“失败了，黄复生在我设定的噩梦程序里面衍生出另外一个自己，我一时大意，没能看住他，让他被另外一个自己救了出来，另外一个他将他带到赵慧那里，然后引诱他对赵慧进行了谋杀。”

小卓急忙问道：“那黄复生的精神方面？”

“恐怕只能送到精神病院去了，不好意思，我尽力了。”张医生叹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于皇灭了烟头，淡淡的笑了笑：“张医生，麻烦你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

张孟点点头，显得有些疲劳，他抓起椅子上的黄色衬衫，准备离开。

“张医生，你手上的伤疤怎么弄的？”卫齐尼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张孟苦笑一声：“小时候不懂事，给开水烫的。”

说完他披上衬衫，朝大家微微一笑，离开了实验室。

 

“黄复生以前有没有精神病史？”卫齐尼问。

小卓翻了翻资料，摇摇头说：“没有，听认识他的人说过，他以前是从农村出来的，为人老实憨厚，如果不是受到刺激也不会动手杀人，杀人后他的精神就几乎崩溃了。应该就是这样吧。”

于皇不知什么时候又点了一根烟：“小卓，今晚你赶份报告出来，明天我向上级请示将黄复生送到精神病院观察一段时间！”

卫齐尼整理了一下凌乱不堪的头发：“于皇！这件事先慢着，给我两天的时间查一下！”

“老卫，你觉得这个案子还有其他可能性吗？”

“不知道，但是有很多事情还没弄明白，值得研究一下！”卫齐尼起身来。

“你要去哪里？”

“老黄住的地方！”

 

二

 

第二日凌晨。

黄复生被于皇带回警局，扣押在监牢里。

他满脸的胡渣，眼睛失去了光泽，面无血色。

卫齐尼喝了一小口咖啡，问道：“人是你杀的？”

黄复生微微抬头：“人是我杀的？什么人，那对母子吗？哈哈，人是我杀的，人怎么可能是我杀的？不对，好像是我的杀的，对对，是我杀的！”

“你在杀人之前遭遇了什么事情？”

“我……我被绑架……被一个带着铁面具的怪人，他……他绑架了我，把我扔在杂物室里面，整整五天！” 黄复生显得很惶恐，额头开始冒出冷汗。

卫齐尼眼睛一亮，淡淡说：“你说谎！”

“没有，我没说谎！”

“我去过你家里，你家里小得可怜，哪有什么杂物房！”卫齐尼言语毫不客气。

“有，明明有！”黄复生大声叫道。

卫齐尼微微皱眉：“哦，我记错了，的确是有，那么那个歹徒为什么要绑架你，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道。你别问我，我真的不知道！”

“那么那个歹徒有什么特征，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他……他每晚十点钟都在我家门口磨刀，磨刀，他……他穿着黄色的衬衫，带着丑陋的铁面具！对了，他背后还有一道三四寸长的疤痕！”

“磨刀？黄色衬衫？疤痕？”卫齐尼面色凝重起来。

黄复生脸色有些恍惚。

“那么最后是谁救了你？”

“一个……一个年轻人……”

“那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年轻人和你有什么共通点？”

“他……他和我一样都认识赵慧那贱女人，而且……而且宁宁居然是他和那个贱女人生的！！”

“难道你从来都没觉得那个年轻人就是你自己？”

“你胡说！胡说八道……”黄复生情绪开始激动，精神仿佛受到了刺激。

这个时候，于皇和小卓冲了进来。

“小卓，带我去一趟案发现场吧！”卫齐尼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来。

 

郊区的一栋高楼就是案发现场所在。

“这个黄复生真不是个东西，杀自己前妻也就是了，居然连自己孩子都不放过！”小卓愤愤不已。

现场到处都是斑驳的血迹，一片惨状。

小卓将卫齐尼领到了发现黄复生的卫生间：“我们就是在这里发现他的，当时他一脸的血迹，那样子别提多可怕！我们证实他脸上的血迹全部都是死者赵慧的。如果说他不是凶手，那我就从此不做警察了，哼！”

卫齐尼依然一副颓靡不振，无精打采的样子，而且时不时哈欠连天。

“带我去看第一现场，赵慧被杀害的地方。”

房间里充满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看着周围墙壁上飞洒的血液，仿佛都可以联想到案发时有多么惨烈！

死者悲苦的求饶，凶手惨无人道的屠杀！

如同历历在目！
尸体已被移走，地上用白线围好了死者的具体位置，在床铺下面，也是房间的中心点！

卫齐尼一言不语，看着四周的墙壁。

墙上也溅了不少血迹，但比较让人觉得奇怪的是，死者后方的墙壁上，大片血渍的外围虽然是无规则的形状，可是内部却很干净，不见一滴血点，下方还有一道空白的缺口。

“小卓！你过来！站在这墙壁下面，脑袋摆准一点！”卫齐尼仿佛发现新大陆，顿时间精神大振。

“哦！”

小卓老老实实的站了过去，但是他人比较矮一点，没能刚好遮住空白部分。

“果然！我确定了一个事实！”卫齐尼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什么事实？”

“凶手另有其人！”

 

三：

 

离开案发的现场之后。

卫齐尼和小卓两人顶着热烈的太阳打了一个计程车。

车子开往沿着平稳的小道驶往市内。

卫齐尼躺在车后眯着眼睛睡着了。

小卓看着他苍白消瘦的面容和浓黑的眼圈，心里琢磨这个人到底每天晚上都在干嘛？看他的样子就知道生活规律极不协调。

计程车停在了盛威房地产公司。

根据警方在案发现场找到的房产证明，购房合同等资料，足以说明女死者是在盛威房地产公司买下这栋房子的。

 

“既然凶手另有其人，那么我们必须从死者的生活来源和所涉及的朋友圈子来做调查！根据你们警方的证明，女死者在关外一间普通的公司上班，以她那点微薄的薪水，怎么可能买得起一栋二层大楼？”

“关于这个，我们警方在房子里面找到了相关的房产证明等资料，我看过，这房子是一次性付完全部资金，而不是常见的分期付款。”

“那么这就有趣了，这么大一笔资金，买房的人肯定不可能用现金来支付，要么是刷信用卡，要么是银行转账，无论哪一点，他的身份必然会暴露无遗！你知道这栋房子原本属于哪个房地产公司代理的吗？”

“我打个电话回警局就知道了！”

 

盛威房地产公司的人看见小卓亮出的警员证，显得相当配合。

没花多少时间，他们就打听到了真正花大手笔买下这栋房子的人的姓名。

张承孝！

警方很快就调查出了张承孝的全部档案资料。他今年45岁，目前是一家大型国企的幕后股东，资产达到两个亿。

 

“这个张承孝应该是包养了赵慧吧！不然他怎么会舍得花那么大手笔？”小卓在旁边沉吟道。

卫齐尼翻完资料，合上眼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知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做吗？”

小卓摸了摸脑袋，说：“是直接去找张承孝吗？”

“错，张承孝既然包养赵慧，如果要杀她也不必在那栋楼里进行，傻瓜都知道这样做会怀疑到自己身上。所以我要去拜访他的夫人，罗女士！”

小卓点了点头，起身说：“好，我跟你一起去。”

“不，你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小卓瞪大眼睛：“什么事？”

“你和黄复生一起到郊区的大楼去，就是案发现场！记住！让他给你带路。你一旦发现他走错地方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于老大好像说过，你从不带手机的。我打给谁啊？”小卓莫名其妙的摸摸头。

“打给罗女士！”卫齐尼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转身离开。

 

高级的咖啡厅里响着优雅的钢琴曲。

卡不诺奇咖啡的香味弥漫在四周。

罗女士保持着她名门太太的高贵，看着面前这个衣着随便，营养不良，精神颓靡的年轻人，表情有些怪异。

“你说你叫卫齐尼？”

“需要我拿身份证出来吗？”卫齐尼起身，把手摸向自己屁股。

罗女士连忙不悦的摆摆手：“不用了，于警官已经跟我说了你的相貌特征，应该就是你没错。你找我有什么事？”

卫齐尼伸手挡住嘴，轻轻打了一个哈欠，然后坐下来：“罗女士如果是聪明人就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难道……难道是赵慧的死？”

卫齐尼眼神有了光泽：“看来罗女士是知道她的存在，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她住在哪里吧？”

“不知道！从不知道。”罗女士声音有些淡漠。

“你就没有调查这个与你丈夫有着特别关系的女人的地址吗？张先生可为她花了不少钱呢！”

罗女士忽然垂下头来，眼圈有些泛红：“我想，想调查她住在哪里，想让她离开我的丈夫，我甚至可以给她一笔钱让她去国外，可是……可是我不敢这么做。承孝曾威胁过我，让我不要插手他的事，否则……我现在得到的一切他都会夺走，所以……所以我只能忍气吞声，默许这一切的发生……”

卫齐尼稍稍沉默了一下：“对不起，看来我有些不了解情况，请问您和您儿子相处得还好吧？”

“为什么这么问？他是我的一切，承孝可以夺走我一切，但我最怕的就是他让儿子永远离开我！”罗女士情绪有些失常。

“看来你们母子关系非常好！抱歉，打扰了！”

卫齐尼刚刚起身，罗女士就接了一个电话。

“找你的！”罗女士有些疑惑的将手机递向了卫齐尼。
“谢谢！”卫齐尼毫不客气接了过来。

“卫齐尼吗！我是小卓，黄复生已经带我到了案发的现场，他果然还记得这里！”

“很好！我想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卫齐尼挂了电话，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

四：

 

郊区的大楼门前。

卫齐尼淡漠的盯着小卓旁边的黄复生。

他眼神迷离，瞳孔时而收缩，时而放大，谁也不清楚这个人在此刻想些什么。

“小卓，是时候让于警官来一趟了，你给他打个电话吧！”卫齐尼神情疲惫不堪。

小卓拿出手机，迟疑了一下说：“我手机刚好没话费了！”

卫齐尼指着大楼说：“那你到这个房子里面找电话打吧。”

黄复生忽然插口说道：“这……这房子里面没有电话！没有！”

卫齐尼眼神忽的锐利起来：“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黄复生反问自己，但很快就找到答案，“我来过这里，我记得我来过这里，对，我就是在这里杀了那个贱人！”

小卓走近卫齐尼，低声说：“这里的确没有安装电话，黄复生果然来过这里！”

“他当然来过！”卫齐尼眺望远处，“我们的客人来了！”

一辆本田的银色小汽车开了过来，草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罗女士挎着颜色鲜明的名牌包走了过来，但她脸上的神情却显得黯淡低沉。

卫齐尼走过去，轻声说：“罗女士，谢谢你肯过来！”

罗女士淡漠的说：“我只是协助警方办案而已。”

小卓尴尬的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帮忙打一个电话！”卫齐尼看着她，“打给你儿子。让他过来一趟！你只说你在赵慧家里就可以了。”

“为什么？跟我儿子有什么关系？”罗女士抗拒这个要求。

卫齐尼淡淡说着：“如果你想知道一切，你最好打这个电话，而且，你只说你在这里，不要提到任何人！”

“我……”罗女士紧咬下唇，陷入两难的境地。

……

“小孟！我……我在赵慧家里，你过来接我！”

“妈……你出那里做什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焦虑的声音。

罗女士挂了电话，脸色更显沉重。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卫齐尼、黄复生、小卓、罗女士、于皇五个人都坐在屋子大厅的沙发上。

许久，外面传来脚步声。

大门被推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张医生，没想到才过一天又见了！”于皇叼着烟，微笑的打招呼。

张孟脸色有些发白，他停住步子，盯着自己罗女士说道：“妈！你为什么跟他们在一起？”

罗女士垂下头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卫齐尼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然后站起来，用淡漠的语气说：“张医生，本来我不太希望你能找到这里来，因为案发现场的地址警方从未公开过，即使对你描述案件的时候也没有说出来，你找到这里来我是不是该对你产生怀疑？”
“怀疑我？”张孟扶了扶眼眶，淡然自若：“难道黄复生已经洗脱嫌疑了吗？”

卫齐尼说：“没错，他不是杀人凶手！虽然案发时警方在洗手间找到他，可是他脸上沾满了死者鲜血。经过我检查案发现场之后，发现他不可能杀人！”

“怎么不可能？”张孟冷淡的说着。

“我检查案发现场，发现发生凶杀案的时候，现场不止死者和凶手，还有另外一个人！证据就是墙壁上的血迹，根据墙壁上血迹的痕迹，证明凶手行凶的时候，墙壁前还站着一个人！根据警方的说法，站着墙壁前的那个人就是黄复生！”

“可笑！当时黄复生站着墙壁下杀害死者，死者的血溅了他一脸！这有什么奇怪的！”

卫齐尼揉了揉眼睛，接着说：“可是，根据死者倒地的位置，凶手所站的地方决不能离墙壁很近！因为赵慧死在床尾，也就是整个房间的中央！凶手站着墙下行凶，两人之间相距就超过两米半，根据警方找到的凶器，那只不过是一把四五寸长的普通菜刀！试问黄复生的手能够伸长两米去砍死者吗？”

张孟额头渗出冷汗，忽然无言以对！

卫齐尼转头望向黄复生，他似乎什么也没听见，愣愣的坐在那里，眼神飘忽不定。

“警方有个疑点一直没有弄清楚，他们是在接到电话赶去案发现场，可是命案现场根本没有找到任何电话，所以打电话报警的人根本不是黄复生，而是另有其人，种种迹象都表明了这件看似简单的命案背后另藏秘密！”

“你怀疑我？我根本没有杀这个女人的动机！”张孟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卫齐尼说：“你有动机，因为你知道赵慧是你老爸包养的女人，这件事让你的母亲感到很痛苦，可是她却不能做任何事，甚至被自己丈夫威胁，你和母亲的感情很好，所以你就跟踪你父亲，找到赵慧所住的地方，想对她下手，当然你知道这么做一定会让警方怀疑你父亲，所以你就拖了一个替死鬼，也就是黄复生！”

听完这些，坐在旁边的罗女士忍不住垂头哭泣！

“你有什么证据这么说？”张孟开始有些恼怒！

“那你是如何知道赵慧所住的地方？”卫齐尼直视着他。

“刚才接到我妈的电话，她说她在这里，我就去问我爸，是他告诉我赵慧的住处！”

卫齐尼说：“也就是说你是今天下午才知道赵慧的住处？”

“没错！”张孟信誓旦旦！

“你知道你要为你所说的话负责！”卫齐尼淡淡说着。

张孟面容出现了迟疑！

卫齐尼接着说道：“你利用你的职业技能，当着警方的面玩了一个心理游戏！如果我猜得不错，案发的时候黄复生是被你催眠了，没有任何知觉意识！你杀人后想要报警叫来警察，可是发现这个屋子里面根本没有安装电话，所以你跑到郊区附近的电话亭打报警电话，你之所以冒着风险这么做，是因为只要过了二十个小时，黄复生就会清醒过来！你知道警方根据黄复生的精神状况，一定会找心理医生来鉴定诊断，所以你让你的恩师也就是著名的心理教授常莫来推荐你！于是你就达到了你目的！在警方的眼皮下，亲自为黄复生洗脑！”

“洗脑！！”

小卓大吃一惊。

于皇一脸怒火扔去烟头，冷冷说：“居然在我们警方的眼皮下玩这一招！”

卫齐尼不给张孟反驳的机会，接着说：“在黄复生接受你所谓的心理噩梦程序之后，所有的场景设定都是你创造的！这点你不否认吧？”

张孟摇摇头！
“我听黄复生说了一些在噩梦里发生的事情。你开始对小卓他们所说的虚拟反抗命令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在噩梦程序里面出现的那个戴铁面具的人其实就是黄复生他自己！！虽然他没有意识，可是他知道自己没有杀人，他原始的本能使他抗拒这套程序！你害怕他认清楚自己的样子，所以在噩梦里给他另外的自己加了一套铁面具，一把刀，一件属于你自己的黄色衬衫！你控制不了黄复生的思想，只能暂时设定一个动作，那就是让他自己每晚磨刀！磨刀的声音可以刺激黄复生的精神变化！四十分钟过去了，你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妙，再这么下去黄复生不会离开他的家半步，他的意识就会恢复！于是你让小卓帮你进入了噩梦程序之中！就在黄复生发现铁面人的背部有一道疤痕的时候，你已经成功入侵了。接下来你就要帮助黄复生逃走，帮助他犯案！彻底摧毁他的神经细胞！”

卫齐尼说完一把掀开黄复生的背部，上面果然有一道疤痕！他接着说，“我询问黄复生那个噩梦的时候，他说自己被关在一个杂物室里面，我去过他家里，他家里根本没有杂物室。所以说，梦里的场景设定是依据张医生你本人的记忆。但是可怕的是黄复生根本不知道自己家里没有杂物室，这也就说明，黄复生脑子里的记忆只剩下噩梦程序里发生的一切，现实中他什么也不记得。但是刚才我让黄复生带小卓去案发的现场，黄复生居然能准确无误的来到命案现场！这也就说明，黄复生知道赵慧的住处，那么反过来说，在进行这套程序之前，你也知道赵慧的住处，你无可狡辩，因为场景全部都由你设定！”

小卓神情激动的站起来，指着张孟大声道：“果然如此！你就是杀人凶手！”

卫齐尼淡淡说着：“你刚才说你是通过你父亲才知道赵慧的住处吧？可是又为什么在设定噩梦程序的时候，赵慧住处没有丝毫误差，就连房子里面没有安装电话？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全是你的一面之词，就算我说谎，也不能证明我进过这个屋子杀过人吧？”张孟说着。

卫齐尼没有回答他，只是走向黄复生，淡淡的对他说道：“老黄！我们打电话报警吧！”

黄复生摇摇头，眼光呆滞，机械般回答道：“房子没有电话，没有电话！”

张孟脸色苍白，他扶着一侧的墙壁，险些站不住了！

“你说你没有进过屋子，那么，在设定噩梦程序之前，你为什么会事先知道房子里没有安装电话？”卫齐尼双手插在口袋里，步步逼近张孟。

张孟忽的放声大笑：“你们根本不熟悉噩梦程序是怎样操作和编程的，法官也不会听你们讲如此荒唐的故事，这个作不了证据，哈哈！”

 

“他们不熟悉！但是我很熟悉！”

话落，从房子楼梯上面走下来一个中年人！

虽然看上不去不是很老，但是他有着一头白发，眼神也相当犀利！

他盯着张孟，“你信不信我可以将你设定的程序全部还原？每一个场景，每一个动作，我都可以找到足够的理由让法官来相信这个故事！”

 

“师……师傅！”张孟双腿瘫倒下来，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

 

卫齐尼打了打哈欠，说：“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全国著名的心理学家常莫常教授！张孟就是他的学生！”

“我瞎了眼居然教出这样的学生！”常莫面色有些愧疚，说，“他是我推荐的，这件事我也得付上责任啊！”

卫齐尼淡淡说着：“老莫，你的责任在这里！”

说完指向黄复生！

常莫淡笑一声：“没问题，我会让他恢复正常的！”

于皇站了起来，给小卓使了一个眼神：“办事了！”

小卓心领神会，掏出手铐，走向张孟！
“慢着，两位警官！”

一直忍受煎熬的罗女士终于站起身来，她的面容上全是泪痕！

“拜托你们，让我和我儿子说最后两句话吧！”罗女士心痛万分！

于皇和小卓都犹豫着。

“让她去吧，出了事我负责。如果不是她，我们也不可能轻易的让张孟落网！”卫齐尼摆摆手，于皇和小卓都叹了一口气，让开身子。

罗女士冲到了自己儿子面前。

 

尾声：

 

两分钟过去了！
小卓忽然起身叫道：“罗女士带他儿子到外面去了！”

于皇叼着烟冷笑着道：“我就不信她敢放他儿子走！”

卫齐尼伸了伸懒腰，揉了揉睡眼，说：“安全起见，你们还是出去看看吧！”

小卓点了点头，起身往外面走出！
“砰！！”

一阵枪声震响了整片黑夜！
所有人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不好！”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外面去，在漆黑的夜幕之下

一个漆黑的人影缓缓的倒下来！！

 

（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