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愚人节之死 案发现场通常只有一个,但杀人现场也许会有很多…… 一、 “优胜劣汰,物竞天择。”有力者时常喜欢用这样的名言来表明自已的强大,因为他们是优胜者,天择的也是他们。世界掌握在他们的手中,自然说起话来也格外地有底气。 所以当王老板毫不留情地把她赶出门去的时候,心里也没有一丝的不安。 “老板,不要赶我走!家里的人早就不认我了,现在我真的是没有地方可去了呀!”她还在做着徒劳的哀求。 “留下你?你现在还能做什么?当初要不是我看着你可怜,就你那样子,我还真不想收留你……干活又总比别人慢……,好了!快走快走,还要我抬你出去吗?” 连拉带扯地把她拽出了门,王老板气哼哼地回到作坊,顺便又严厉“警告”了几个正欲偷懒的女工。这是一间约80平米的屋子,因为只有一扇小窗的缘故,所以即使是在艳阳高照的大白天,仍然显得阴暗而潮湿。 纺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女工们埋着头对照着纸上所画的设计图案,她们的眼睛几乎要贴在纸面上了。先前的那一幕,几乎每个人都看到了--不,应该说是听到了,她们打心里同情那个可怜的小姐妹,但是她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王老板满意地踱出了作坊,心情格外地舒畅。不过健忘的王老板还是遗漏了一件事,三月就要过去了,至少应该给那个被赶走的姑娘半个月的工钱吧……唉,真是岁月不饶人哪--尽管王老板尚不满四十周岁! 二、 南平市是一个人口不足30万的小城市。怎么个小法?这么说吧,站在市中心,向东西南北各走上十里路,立即就风景大变。这边还是一家装潢精美的玉器店,再往前走上十几米,却已是一排排矮小的农舍了,甚而可闻鸡犬之声,真是泾渭分明啊。住惯大城市的人们也许会对它不屑一顾,但是小地方自有小地方的好处。清静、自在、与世无争,也没有大都市所特有的浮躁。所以凡能安心居住于此的人们都已是心满意足了。 张江洋便是其中之一。张江洋,男性,今年35岁,南平市一区派出所的副所长,大小也算是个官了。他本是城西的张家村人,年轻时靠着自已的努力,终于在南平市立稳了脚跟。如今在一区的黄金地段拥有了一套带院子的两层小宅楼。家离工作地点很近,再加上这个地区多少年来也没有发生过一起恶性案件,他这个副所长真是当得舒服惬意! 不过万事如意,总还有些小小的遗憾。首先就是这个名字!“江洋江洋”就离大盗不远了,张江洋对自已的这个名字特别没有好感,明明我是个抓坏蛋的人民警察嘛,怎的自已就成了江洋大盗了呢?张家村从亘古以来,就是岁岁缺水,大旱之年更是土地开裂、寸苗不长。于是不知从哪一辈人开始有了这么一个定规:凡张家村的子子孙孙都要取有水字边的名字。到了张江洋这一代,正是江字辈的,而农村人本来识字就少,又懒得去翻康熙字典,随便找了一个简单易读的字就按上了。张江洋曾经想要改名字为“江澄”,不但读起来更顺嘴,还能喻志于名哩!可是当他回乡向老爷子请示时,不想老爷子勃然大怒:身体发肤固然受之于父母,就连名字也是父母给的,小子安敢胡乱篡改!于是张江洋灰溜溜地回到城里,从此绝了这个念头。 说起第二个遗憾,其实张江洋自已倒不以为然。人到中年了,却还是王老五一个。凭他的条件,哪还能找不到?只要一个人呆着,自由自在惯了,虽说年纪不小了,可就是没有那种急迫感。好在有他的几个哥哥姐姐,早把家里搞得人丁兴旺、让人应接不暇了,否则老爷子更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按说孤单的人是寂寞的。但张江洋生性开朗,又喜交友,寂寞总是挨不近他的身子。而且最近,他又交了一个特别知心的好朋友。那个人姓唐,上个月才搬到他的隔壁。隔壁的那栋小院楼已经空关了近一年,现在住了人,生性热情的张江洋自然很快就和他打了个火热。至于名字,似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说过,可粗心的张江洋一不留神就忘了,也懒得再问,便小唐小唐地叫开来了,这样不是显得更亲切嘛! 又是一个周末了,张江洋迈着轻松的步子踏上回家之路。自从交上小唐这个朋友后,每个周末他都会请小唐来自已家,一边吃喝、一边谈心,甚至有时还彻夜不眠的说话。张江洋实在很喜欢这个小伙子,因为他们的很多见解和对事物的看法都惊人地一致,真可称得上是琴瑟相合的知音了。当然,张江洋如此乐此不疲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小唐实在是厨房的一把好手…… 三、 夜晚,路上的行人已渐渐稀少。她柱着一根木棒,步履蹒跚。能够走这么长的路,真是一个奇迹,不过她并不知道当别人看到她时,都惟恐避之不及,所以这一路上才会如此地顺顺当当。 她是真正地无家可归了。家里人早就把她扫地出门,而现在自已的这副模样,只会更讨人嫌。这些天,她一直在沿路乞讨,起初还有人丢下几个小钱,可现在几乎没人理睬她了。更悲惨的是,就在今天,不知不觉中,她身边唯一的一件器物--一只破碗,也不知被哪个黑心的家伙拿走了! 她怎么也不明白自已为什么会步入这个悲哀的境地的。她闭起她那无神的双眼,回忆着她的过去。过去,她曾经有过一段“辉煌”,至少她自已是这么认为的。在南方的那个大城市里…… 那时,她是酒店门前的礼仪小姐,每天都要成千上万次的低头鞠躬,然后千篇一律地说一声“欢迎光临”。酒店里,灯光耀眼、装饰高雅,餐桌旁,人们衣着光鲜、自在悠闲,而忙碌的服务小姐则为他们端上一盆盆美味佳肴。伴随着优美的“蝶恋花”的曲调,也时常夹杂着与之绝不相称的喧嚣和嘈杂。不过她多少是抱着羡慕的眼光看待这一切的,她与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只有咫尺之隔,但又感觉是那么地遥远,尤其是当她每天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住所的时候。 她能赚到的钱少得可怜,寄给家里用做贴补后,就所剩无几了。有时她在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到个头啊……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一些进出酒店的男人,常常会斜着眼偷偷地瞧她,然后又马上若无其事地注视前方,一副正气凛凛的样子。 是的,谁说乡下的女孩子就一定是丑陋的?虽然烈日的肆虐让她们的脸棠变得黑中透红;虽然长年的劳动,使她们的手掌布满了粗茧;虽然她们无脂粉可施;虽然她们没有鲜艳新潮的衣装;虽然她们缺少高雅迷人的气质。但是淳朴的乡风、洁净的水土自然造就了一个又一个好女子! 当她突然意识到自已的魅力之时,也就是她辉煌之路的开始…… 四、 “哦,原来明天是叫愚人节啊!”张江洋不错眼珠地看着小唐,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节日。 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小唐--啊不,还是叫他唐懿好了,不能因为张江洋的迷糊,而让他成了一个无名之辈。他大约三十岁左右,似乎称之为小伙已颇为勉强。虽然是坐着,但也能看出他的体格相当健壮。四方形的一张脸,鼻梁挺拔、嘴形棱角分明、一双眸子清澈明亮,是一个英俊帅气的男子。唯一与年龄不相称的是,他的双鬓竟已有了斑斑白发。 “我们这个小地方啊,信息闭塞!怕是没有多少人会知道这档子事!”张江洋叹了声气,顺手用筷子夹起了一大卷四季豆。 “这是国外的节日,据说在这一天里,无论是开什么玩笑,都无伤大雅。咱中国人可没有这种节日,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唐啊,和你交谈越多,就越觉得你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我们可真是相见恨晚哪!” “可是如果我告诉你,自从我大学毕业后,接触这个社会只有两三年时间,你相信吗?”唐懿微笑着,神色让人捉摸不透。 “这不可能吧!”张江洋细细打量眼前的这个“小伙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初出茅芦的小年青啊!尽管张江洋从来不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不过这次也不免起了好奇心。 “我今年刚满30岁,”唐懿说,“但在这之前的四年里,我是在一个相对闭塞和黑暗的环境中度过的……” 五、 黑暗……,无边的黑暗。就在那一天,她的辉煌之路顷刻间就土崩瓦解了。她的脸上缠满了绷带;全身剧烈的痛疼使她不断地昏死又醒来、醒来又昏死过去。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坐着长途汽车在回家的路上吗?她很奇怪。她还记得那时她正幻想着衣锦还乡的那一幕:劳苦了一辈子的父母也该开脸笑一回了吧,而弟弟妹妹也可以有漂亮的新衣服穿了,他们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姐、姐”的亲热地唤她。正是带着这个甜蜜的幻想,她进入了梦乡。 “真惨啊,为了避开前面的卡车,自已倒翻进了深沟里,死了好多人,活着的也伤得很重!”她隐约听到身旁有人在说话。 “你还在为这个叹气啊!还是想想自个的事吧。听说肇事的是军队里的车,他们不肯支付更多的医疗费,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吧?”另一个说。 “还能怎么办?等脱离危险了,把人送走就是了……” 真是一场噩梦啊……,那时她反应激烈,哭过、闹过,甚至想过去死,然而现在她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用左手柱着木棒,因为她的右手几乎使不出一点劲来。这一点大大地影响了她的动作,因此在作坊的那些日子里,她总是为了能按时完成任务,而不得不做工到深夜。她拼尽全力地想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但是老天并没有选择她! 六、 张江洋奋起余勇,把桌上的饭菜一扫而光。连在一旁的唐懿也暗暗称奇,想当年,他的惊人饭量也是远近闻名的,不过与眼前的这位相比,还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按照惯例,主厨的既然是小唐,那么善后工作自当由心满意足的张江洋来完成。唐懿轻轻地靠在椅背上,心情也是颇为舒畅。就在刚才,他向张江洋讲述了这四年来的风风雨雨。他很高兴,眼前的这位大哥,确实不同常人,非但没对自已表示出丝毫的鄙夷,反而越发地亲热了,两人的友情又转深了一层。 耳听得外屋叮叮铛铛的声响,唐懿摇头苦笑,这位张所长真是,无论什么时候动静都小不了。就在这时,他隐隐地闻到了一股大蒜的味道。奇怪,今天他可没拿大蒜做过原料啊!唐懿起身走到外屋,只见张江洋正在打开一个纸包,里面是一些灰黑色的粉末。他把粉末倒进了一只小碗,然后从锅里挖出了两勺今天吃剩下来的面糊盛了进去,搅拌了两下,转身出了院门。 原来如此,唐懿想起来了,昨天回家的时候,也发现了一个那样的纸包,是从投信口丢进来的。当时他也没有注意看,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也是,春天到了嘛! 七、 现在,她似乎走进了一条小胡同。她已经很累了,而且整整一天都没有进食,早已是饿得有气无力了。 当她摸到第一堵墙的时候,就再也支持不住,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她靠着墙,喘着粗气。在这三月份的最后一天里,天气依然寒冷,可是她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根本不足以蔽体。 饥寒交迫之中,她只能紧紧地蜷缩起身子,拼命地挨近墙边。忽然,她的手碰到了一样东西,那东西晃晃两下,又停在了原地,那是一只碗!就好像是溺水的人突然找到了一片浮木一般,她立刻为之精神一振了。 她捧起了那只碗,用手探了一下,马上轻声地欢呼起来。她把手指伸进嘴边吸吮,没错,是面糊啊,而且好像还拌过大蒜!她又惊又喜,深度的饥饿使她不及细想,立即用手抄起碗中的面糊,大口大口地塞进了嘴里。如果她能抬头仔细看一看四周的话,也许她会感到奇怪。路边的街灯其实也并不很暗淡,可是……这有用吗? 住在十弄第一号宅楼的那一家主妇,半夜起来解手的时候,曾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声响,有些像梦魇、又有些像呻吟。她忍不住骂了一句:讨厌!不知道又是哪家的酒鬼…… 八、 清晨七点,外面传来了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张江洋和唐懿几乎同时跳了起来。匆匆抓起一件外套,张江洋三步并作两步赶到门口,一下就拨开了门栓。 “不好了,张所长,出大事了!咱家门口死了一个人!”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神色惊惶。 张江洋傻愣愣地看着她,脑子里第一个浮起的念头就是:愚人节到了…… 但是不幸的是,也许整个南平市,除了昨晚才刚刚闻过道的张江洋外,怕是无人知道愚人节是个什么日子。 已有人去报案了,张江洋和唐懿则留守等待着刑侦人员的到来。张江洋脸色铁青,多少年了,自已的辖区没有一件死人的案件,想不到今天……。虽然他尚能在自已的工作岗位上再干上二十多年,可还是有一种晚节不保的感觉! 死者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不过张江洋只看了一眼,便不想再瞧第二眼了。死者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自然令人心惊,而那不能瞑目而睁开的双眼亦让人战栗。可是最惨不忍睹还是她的脸上,那一片可怕的疤迹,几乎是毁掉了整张脸孔。 她的身体蜷缩着,紧紧地靠在墙边,似乎那堵墙是她生命最后一刻时唯一的依靠。她的身上破破烂烂,衣不蔽体,裸露出来的右手似乎有些异常。在尸体不远处,有一小堆呕吐物,在她的手边,有一只瓷碗,里面还剩有一些面糊。 张江洋远远地站着,他对这样的场景颇有抵触感。但是唐懿却不同,他一直就站在死者的身边,张江洋略感兴趣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唐懿蹲了下来,他细细地观察着死者的面容,然后又转移到了她的手上。他轻轻翻开死者的两只手掌,看了好一会儿。张江洋有一度想要阻止,尽管他本人并没有亲自参与过多少杀人案件,但他知道在刑侦人员到来之前,不能随意翻弄现场的起码道理。不过似乎这个小伙子对这件案子很感兴趣,说不定他真能看出一些什么呢!而且张江洋也突然想起来了,小唐好像说过他很擅长推理,并且还真的解决过一些案子。 唐懿的视线又转移到了那只瓷碗,他拿起来,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看了看地上的那一小堆呕吐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重又站起身来。 “张所长,基本上我对这件案子已有了结论,如果派出所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提出几个建议,希望能使你们迅速结案。” “哦?”张江洋略有些吃惊,他上下打量着唐懿,这小伙似乎很有信心! “不过,小唐啊,你要知道。要结案的话,不是光查清死因这么简单的,还得知道死者的身份、找到家属,这才算是真正地了结。” “我明白,呵呵。张所长可不要忘了,我也算是科班出身啊!”唐懿微笑道:“所以,我刚才说了,只是提出几个建议,说明我的看法而已。” “那好,你说说看。”张江洋确实很有兴趣听听他的分析。 “我一共提四个看法。第一,死者应该不是城里人。这很容易看出来,死者的肤色黑里透红,面部两颊有明显的红晕,这是长期暴晒于阳光下的农村人所特有的。所以我建议警方在南平市下属的几个乡里进行调查,应当能查明死者的身份。” 张江洋点头,确实有道理,不过同时他也认为,即便如此,工作量还是不小的。 “第二,死者的手掌中,有很多呈条纹状的伤痕,非常地密集。以我的经验来看,这是由纺车的纺线造成的……” “你的意思是……”。 “没错!而且据我所知,离我们这里不到三里路,有一家地毯编织作坊,雇佣的都是年轻的农村姑娘。” “这下可好了!”张江洋这时才算来了劲,“范围就大大地缩小了!小唐你真是观察仔细啊!” 唐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家地毯作坊,听说管理混乱,甚至还有违反法律的行为,你们正好可以借此整治一下。好了,下面来说第三点,刚才我仔细查看了死者的身体。我发现死者两眼的眼珠上有大片呈乳白色的混浊,盖住了整个瞳孔。我认为这可能是角膜溃疡或炎症所导致的厚层角膜白斑!” 张江洋有些傻眼,他根本就对这些医学名词一窍不通。 “这么说吧,我认为死者生前就已经失明了。请注意,这一点很重要,这能够间接说明死者的死因。张所长,请你站在胡同口,往里看,能看到什么?” 张江洋狐疑地瞧了小唐一眼,有些不明白。他抬起头向胡同里观看。奇怪!张江洋刚想喊出声,就马上恍然大悟了。在这一条胡同里,几乎每家每户门口都有一两只瓷碗。 “对了。春天到了,鼠患又有抬头。所以住宅区每家每户都配给了灭鼠药……明明我昨晚才配过毒饵,可现在愣是没想起来!嘿嘿……”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脑壳。 “正是。所以,张所长,你该明白死亡原因了吧!我闻过那碗里剩余的面糊,有大蒜的味道,和你昨天配制的鼠药是一样的成分--磷化锌!一种剧毒药品,会导致喉胃灼伤、并伴有呕吐、腹痛、恶心,严重者还会休克、昏迷,并因肝肾功能衰竭而亡。死者吃下了这满满一碗毒饵,剂量太大,所以导致了死亡。” “这一点非常明显!”唐懿继续道:“在死者的手指上也沾有面糊便可证明这一点。最后,我可以做出如下结论,这件案子只是一起误服事故而已,请你们参考。” “你这么肯定?” “是的……”唐懿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他回头望了一眼那蜷缩在墙边成为小小一团的身躯,“这个姑娘,一没有财、二没有色。是谁?会有什么理由要谋害她呢……我想如果她没有失明的话,也许这场悲剧是可以避免的……”他摇了摇头,似乎又对自已的话并不确信。 远处已经围上了一堆人,有人正在向这里指指点点。 “真是晦气哪,死在了我们这里……” “是个乞丐吧,死哪不好啊……” “可不是!就在咱家门口,真是倒霉死了!昨晚上我听到有动静,还以为是个酒鬼呢……” “嗡嗡”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唐懿默默地注视着他们,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去了。 九、 一个星期过去了。警方的调查结果一一印证了唐懿的观点。那个可怜的姑娘,是南平市清音乡的村民。三年前来到南方的一个大城市打工;一年半前,一场翻车事故改变了她整个人生。当时她睡在长途汽车中排的铺位上,左右两边的人都死了,而她则幸免于难,但是也落下了极为严重的残疾。这时,她在南方大城市所做的一切也被家人得悉,而无法再容身于自已的家庭。万般无奈之下,她只能在南平市以编织地毯谋生。但是长期的劳累和恶劣的生活环境,使她得了眼疾而又无法及时治疗,最后终于双目失明,被赶出了作坊。 本案最后作为误服毒死亡事故而了结。 这一天,又到了周末,张江洋照例把唐懿请到家里。他舒舒服服地躺靠在椅背上,等着小唐为他端上美味佳肴。可是一个小时都过去了,还是没有盼来香喷喷的饭菜,张江洋未免有些奇怪。他起身走到厨房间,不由地吃了一惊。 自从住宅区普及了煤炉之后,各家各户厨房间的柴灶就算正式退休了。可没想到,时隔多年后,这柴灶竟又焕发了第二春!此时,唐懿正熟练地往灶膛里添加一把又一把柴薪,他的右手握着一根粗枝不停地在灶内捣鼓着。一板一眼还真像个样子,估摸着也是烧灶的一把好手!只是差了一样,因为长久不用了,这里早已没了吹火棍。看到唐懿鼓起腮帮子拼命吹气的样子,张江洋简直是啼笑皆非。 “我说小唐,你这是在干嘛啊?为什么不用炉子?” 唐懿谦意地一笑:“真不好意思,张所长!今天的这个炉膛,像是在和我闹别扭,真不好捅!结果用力一猛,竟然把炉壁也戳破了。” 张江洋忙转身查看,可不是吗?好宽的一个洞哪,这要多大的力气才行啊!他瞅了一眼唐懿那只粗壮的胳臂,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一天的晚餐,虽然费了一番周折,但由于唐懿的高超技术,同样使得张江洋大为满足。顺便他们还烤起了包谷。把玉米扔进熊熊燃烧的灶膛,不一会儿再拿出来,就薰成了焦黑焦黑的捧子。一口咬下去,飘香四溢,那种玉米粒烫住牙齿的感觉也格外地畅快。张江洋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尝过烤玉米的滋味了,由于今天的变故,却能让自已重温起年少时的点滴情趣来!张江洋禁不住喜笑颜开,心情也好了许多! 只是他一直不明白,技艺已是炉火纯青的唐懿怎么会犯下这么低级的错误……不过最让他“愤愤不平”的是,直到最后,这个小唐也没有赔给他一个煤炉!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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