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之门－十二生肖的探案—

“我知道，你在收集和十二生肖有关的案件吧？”周杰夫搬了一张凳子坐到史力的面前。
在阳光明媚的教室里，史力缩在角落里。他的课桌上堆满了推理小说和笔记本。史力大概是把这里当作图书馆了。
仔细打量史力，他张得白白净净，让人看了有一种怜爱的感觉。他平时不太和人说话，好象很害羞的样子。看推理小说是他生平最大的爱好了。但熟悉史力的人都知道，他在球场上是那么生龙活虎，和平时判若两人。
史力戴上眼镜，那起笔：“是什么案子呢？”
“是一起非常有趣的案子。”
“那么你就先不要告诉我结果，让我自己猜猜看。”
周杰夫露出狡黠的笑容：“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的，不过这次你一定猜不出的。”
“那也可以试试看》”史力的手挠着头发。所幸他的头洗得很干净，没有一点头皮屑到处乱飞。

“这是一起外国的案件，你知道那种地方，大多是有花园的房子。”
“花园的确是个令人神往的地方。我们这些穷人是不可能拥有自己的花园了。”史力感慨道。老实说，他的家境非常好，住的是有带花园的老试洋房。
“格伦特.怀特养了一条狗，是那种挺大的波音达犬。这是一条很好动的狗，也很聪明。
“狗的名字叫摩西，他能为他取报纸什么的。
“这条讨人喜欢的小东西唯一令人厌烦的是它总在院子里挖啊挖啊的。
“每当格伦特的爱犬在格伦特宴请朋友的时候在院子里刨坑，格伦特总是大发雷霆，但摩西下一次又忘到脑后了。
“有一天格伦特又举行PARTY，摩西照样在屋后翻着土，等到格伦特的几个年青朋友到院子里准备谈情说爱时，却吃惊地发现了摩西刨出了一只手，准确地说是一只腐烂得接近白骨的手。看上去是挺可怕的。
“警方不久后就到来，把整具尸体挖了出来。经过验尸，发现那具尸体死于颅骨受到重击，显然是一起谋杀，凶手杀人后把尸体埋了起来，不巧给摩西挖了出来。”
史力的手灵巧地转着笔：“那么，格伦特是不是成了头号嫌疑犯？”
“的确，警方初步认为格伦特是杀人藏尸，但经过调查之后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
“这具尸体死亡时间在180天以上，好象已经有9个月了，可是格伦特是3个月前才搬来的，原先住在离现在的住所大约十五公里外的地方，那个地方因为要建人工湖，所以格伦特不得不搬家。
“警方很快排除了格伦特的嫌疑，他们调查了九个月前的资料，那时这幢房子是由三个房客合租的，凶手一定在他们之中。”
“也的确，没有人会杀了人再把尸体埋在别人的院子里。”史力喃喃道。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锁定了凶手。”周杰夫扬了扬眉毛。
“噢？这倒是很有趣的一件案子，调查9个月前的一起凶杀。很有难度啊。”史力看来是被案子深深地吸引了。
“而且还是和狗有关的案子，正是你想要的。”周杰夫那起史力桌子上的饮料，喝了一口。
“那么，警方是开始调查那三个9个月前的房客了吧。”
“对，要查到他们的资料很容易，况且他们还都住在这个城市。”

“埃尔文.鲁，姑且称他为埃尔文，是保险公司的职员，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算是白领阶级了。
“蒂姆.法里，是个不太成功的演员，他一生最棒的一次演出就是在汤姆.汉可斯的片子中演了一个卖色情杂志的。
“库柏.威尔金斯，是个没有工作的流氓，他靠父亲的遗产过日子，平时也不务正业。”
“他们都是单身喽？”史力问道。一边飞快地做着笔录。
“对，都是单身。有家室的人怎么会去合租那种房子？”
“那个死者，能，有可能调查出是什么人么？”
“死者很快还是给调查出了身份，是放高利贷的老威利，口碑很不好，人们奇怪了他怎么、什么时候失踪了，也没有人来报案。老威利的老婆早死了，女儿也死了，也是单身一个人。”
“老威利，高利贷，怎么象是回到了十九世纪？”史力嘴里嘀咕着。
“既然已经查明了死者，就开始调查了，三个嫌疑犯一个也逃不掉。”

“埃尔文说他的确认识死者，不过他说城里一半的人都认识那个死者。老威利不太讨人喜欢，埃尔文说问他借过一次钱。说老实话，象埃尔文这种社会层次的人，如果说不认识老威利也没有什么人会感到奇怪的。
“埃尔文在公司里的人缘不错，他总是星期三、星期五晚上留下来加班。
“每个星期六，埃尔文一天都不在家，有很多白领阶级的聚会，埃尔文对参加聚会一类的事情非常热衷。
“租房子时，埃尔文的房间是最大的，紧挨着花园，他房间里的阳台下边就是挖出尸体的地方。”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埃尔文好象是个不可能犯罪的模范公民。”史力摸摸下巴说道。他也快二十的人了，下巴上只有稀稀拉拉几根胡子。
“错了，埃尔文并不是什么模范公民。他有黑暗的另一面。
“埃尔文在工作前，是大学里出了名的情圣。有许多女孩子追求他，几乎都和他发生了关系，他结果甩了一个又一个。他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生性花花公子。”
“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啊。只不过是有多一些的女朋友。”史力头也不抬。
“你这话不要让筠听到。”周杰夫神秘地笑起来。
史力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每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筠”这个字，他就会不经意地咧开嘴。
筠大概算是史力的女朋友了。小巧，漂亮。就是有时候有点凶。
“言归正传。警方最后了解到埃尔文和老威利的关系其实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简单。
“埃尔文在大学时候便认识老威利。那个时候由于要勾引女生，有缺钱用，便向老威利借过许多次钱。大多数钱倒是还了，不过还有一小部分没有还。
“尽管只是一部分，但却是个不小的数目，大概顶埃尔文半年的工资总和吧。是挺多的吧。
“埃尔文工作了没有几年，老威利几次催讨债务，但埃尔文拒不归还。其实也不是不想还，只是想减低一点利息。
“老威利是钻进钱眼里出不来了，死活不肯降低利息。”
史力微微一笑：“这样看来埃尔文很有可能杀人了？我倒是很想听听其它几个人的故事。”
“埃尔文的确有嫌疑，但有的人嫌疑比他还要大。”

“蒂姆，他是个三流演员，但张得非常英俊
“蒂姆在圈子里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也没有什么不良表现，道德上好象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他的演技不行，但这并不是他的错，他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完全是靠年轻做为本钱。他对剧本的理解总是只能停留在表面，这也是他为什么演不好的真正原因。
“蒂姆的确比较缺钱，因此他也认识老威利。
“据蒂姆自己说，和老威利比较的熟悉，平时缺钱就会问老威利借。
“老威利有时给蒂姆减免一些利息，因此蒂姆认为老威利还是不错的人。”
“我说，为什么老威利给蒂姆减免利息而不给埃尔文减免利息呢？”史力抬起头，奇怪地看着周杰夫，问道。
“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了，其实老威利和蒂姆的关系并不只限于债主和债务者之间。
“我的意思是，老威利的女儿是蒂姆的女朋友。”
“可是，”史力摇着头说，“你刚才明明说老威利是一个人单身啊？”
“这是因为，老威利的女儿自杀了，在一年前。”周杰夫突然变了一种声调，听起来怪怪的。
“自杀，和蒂姆有很大关系吧？”史力继续发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感觉。
“没错。蒂姆抛弃了老威利的女儿。这个可怜的姑娘经受不住打击，上吊自尽了。”
“警方没有追究这件事情么？”
“经过调查，仅仅是自杀。你不能因为抛弃女友就定谁的罪吧？！”
“说的也是。不过有这么深的关系，老威利失踪却没有人报案，怎么会没有联想到蒂姆呢？”
“这个原因就是，老威利实在人际关系太差，没有人关心他。”
“这倒也说得通。”
“的确，因此看来蒂姆的嫌疑好象挺大的啊。也许是老威利到蒂姆的住去希望讨个说法，和蒂姆起了争执，结果给蒂姆打死了。”史力自言自语道。
“B尽管有作案可能，而且挺大，但他没有作案的机会。”
“这话怎么讲？”
“蒂姆有固定的上班时间，照他和他的同事说，蒂姆一直是星期一至星期六工作，星期天才在家休息。工作时间一直是住在摄影棚里的。据埃尔文和库柏说，蒂姆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找上门，所以他们对某次突然出现的造访记得很清楚。他们明确的说，来看望蒂姆的人中没有老威利。
“星期天埃尔文总是全天在家，他证明老威利从没有来看过蒂姆。
“那么蒂姆就不可能在家里碰上老威利。
“假如蒂姆是在外边杀了老威利，再拖回院子里来埋尸体，可能性不大。”
“你说得很对，这样看来蒂姆有很好的证据说明他没有机会杀老威利。”史力舔了舔嘴唇，赞同地说。
“其实库柏是最有可能杀老威利的一个呢。”周杰夫打了个哈欠。

“关于库柏，简直没有人不说他坏。
“库柏在城里挺有名的。这是由于他的父亲，一位退役军官，留给他不少钱。房子他给卖了，钱花了大半。原先还能在这里和埃尔文、蒂姆合租房子，最后实在没有什么钱了，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了。
“库柏平时在外面花天酒地，吃喝嫖赌。
“老威利也喜欢赌，和库柏交情颇深。完全是臭味相投的酒肉朋友。”
“但是，库柏是有遗产的人，他不可能发生向老威利借钱吧？”史力突然问道，大概问了周杰夫一个措手不及。
“是这样。库柏和老威利都很有钱。两个人之间是有矛盾，但不是钱方面的问题。
“老威利和库柏都是赌徒，但都不是高明的赌徒。
“库柏有一次在玩沙蟹时候做了手脚，赢了老威利三千美元。”
“这个数目也不少啊。”
“的确是不小。后来老威利向库柏催讨，库柏一开始不肯还，最后还是还给他了。因为老威利叫了十多人把库柏打了个半死，几乎半身瘫痪。”
“那么，这足以构成库柏对老威利的报复了。”史力拍拍自己的头，这是他的一个习惯动作。
“应该是足以报复了，库柏和老威利的矛盾产生激化了一个月不到，老威利便失踪了。”
“我看，库柏的嫌疑相当大吧？”
“库柏的嫌疑是相当大。库柏有充分的作案时间。因为他成天从一家酒吧晃到一家赌场，又从一家赌场晃到一家妓院。没有人能为他作证，说他每天多过得很充实，没有空余时间用来作案，没有人。”
“这样。这就是三个嫌疑犯的故事了吧，我觉得还是大大不够的。”
“的确，还有一些问题，我也会一一讲清楚的。”

漂亮的女孩走过来，丢给史力几粒糖，这就是筠了。她冲史力微微一笑，史力正往后翘着椅子，差点没有仰面朝天栽下去。
史力回过神来：“三个人怎么都会搬出去的呢？”
“这是个重要问题。你先猜猜看是一个一个搬的还是三个一起搬的？”
“我猜是一起搬的吧。”
“对。库柏没有钱了，不得不搬家，埃尔文和蒂姆便跟他一起搬了。”
“奇怪，他们完全可以不搬啊？再等另一个房客进来同住。”
“奇怪吧，但他们没有。格伦特希望一个人住，所以埃尔文和蒂姆干脆也一起搬走了。蒂姆索性住到了摄影棚里。”
“还有一个问题，蒂姆怎么会在外边租房子呢？他一周有六天都在摄影棚里过夜啊！”
“这完全是蒂姆自己愿意。他希望有个家的环境和感觉。况且他住的卧室是三个人里边最小的，他也只付六分之一的房租。”
“他们三个相处地怎么样呢？”
“非常好，他们有话可讲，并不空虚。他们都是在外边沾花惹草的人，这点可以说是臭气相妨了。”
“他们平时爱好些什么呢？”
“这，不大清楚。我想和案子也没有太大关系吧。”周杰夫尴尬地说。
“的确是没有什么关系。你想听听我的答案么？是谁杀了老威利？”史力剥开一块糖，吞了下去，看上去很幸福的样子。
“我洗耳恭听。”

史力摘下眼镜，清了清嗓子，他的动作看上去有些夸张。
“我对这个案子有两个答案。
“我先说第一个，应该是你希望我会回答的。
“这起案子巧合太多，你不是说城里一半人认识老威利么？那么和他熟识的也就四分之一的人。但巧的是这幢房子里的人都认识老威利，而且不是泛泛之交。
“更巧的是他们都想杀老威利，也就是说有杀老威利的动机。
“由于埃尔文，蒂姆，库柏都有理由，埃尔文好象并没有到杀人的地步，蒂姆的动机是蛮大的，但没有机会，所以库柏就成了头号嫌疑犯。
“但象库柏这种人，我想怎么也不会是杀了老威利以后再把尸体给埋起来的人吧？我想他对老威利只会象老威利对他一样，在路上看见，然后给老威利一刀。
“我就想到了《东方快车谋杀案》。
“因此，这起案子的第一个答案就是三个人合谋杀了老威利。
“的确，你说三个人感情不错，谈得也很投机，他们完全可能经过讨论杀了老威利随后把尸体埋起来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三个人一起搬走。
“这是你期望我回答的答案之一吧？”
周杰夫呆呆地看着史力，不作声。
“另一个答案就是你认为我不可能猜出的答案，这个大概才是真正的答案吧。
“不过，你还是对我隐瞒了不少重要线索，没有告诉我，这我怎么猜得出来呢？
“你和我啰里八索讲了一大堆，重要的一句没有讲。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那些土，那些可爱小狗刨出来的土。
“你并没有告诉我，那些土有一些不协调的地方。
“也就是你只用一句话带过了那些重要的地方，我才觉得是关键。
“你下意识地避开讨论真正的凶手——格伦特。”

“见鬼，你是怎么猜出来的？！我想你最多猜是三人合谋了！”周杰夫气急败坏地大叫，他又一次败下阵来。
“我能猜出的原因就是你说我一定猜不出来，所以我就往最不可能的地方猜了。
“的确，格伦特是凶手，但作为一个凶手，他是不够资格的。
“不，准确地说，他是太胆小，太善良的一个凶手了。
“他明知道狗会挖出尸体，却还养着狗。他是那么爱小动物。你知道，我家里养了五条狗。这么喜爱小动物的人我真不希望他是凶手。
“你一开始就迷惑我说格伦特是两个月以前搬来的，警方也认为他不可能是凶手。
“但你还是话太多，你说格伦特是因为原先的住处要挖人工湖才搬来的。这样看来，我想格伦特大概原先是把老威利的尸体埋在老家的院子里，后来听说要开挖人工湖，格伦特怕被挖出尸体，便带着尸体来到了新的住所。格伦特之所以不把尸体到处乱抛，是因为他胆子实在太小，怕别人发现尸体，会找上门来。又说了，巨大的工程，开挖人工湖，又有谁会注意到一具尸体呢？格伦特真是胆小怕事。
“你可能要问我他是怎么运输尸体的？这其实很简单。G刨出原来的尸体，用雨衣或塑料布什么的包一包，放在汽车后备箱里。是外国啊，你特别和我强调过的，所以有汽车是太平常不过的事情，没有人会注意汽车的。到了新住地以后，又把尸体埋了下去。格伦特还是很怕被人发现，所以当摩西在众人面前挖后院时，他便很紧张，很不高兴。
“关键，就是你隐瞒的重要线索，应该是格伦特挖尸体时，一定带上了一些泥土了吧？埋进新的地方，就混合了两中不同的泥土。所以，土是不协调的地方。
“我不知道格伦特和老威利有什么关系，反正警方一调查也就知道了。特别是当有人注意到了那土的时候。很容易注意到的啊！
“这个案子的确不平常，但也不是你说的那么难么！”史力经过了一番长篇大论，终于停了下来。
“看来是低估你了。”周杰夫气呼呼地说。
“老实说这个案子，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我的推理才能，因为你根本没有给我有用处的条件，完全是我的突发灵感。这点和布朗神父道是蛮象的。”史力叹着气说。他吃下了最后一块糖，悠然自得地闭上了眼睛。

关于狗的案子就此告一段落，也就是那只可爱的波音达，如果不是他碰巧挖出了老威利，他的主人也不会这么倒霉。又有谁会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