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在这里暂停一下——因为后面吴文抢钱的戏无非是那几个镜头,不写也罢。
虽然说,按照姑妈的说法,吴文这家伙就是个渣子,是社会的败类。但是,他未必坏到要杀人的地步啊,抢劫和杀人还是有非常大的区别的——可不是一个级别的犯罪啊。
那么,是什么催动了他杀人的念头呢?
我想,最现实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
“什么?!小鬼头,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听吴文说“把皮包交给我”,胖子有的不是惊怕,而是一脸的嘲讽,“凭你,也来玩这个?!”他肆意地笑起来,仿佛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
吴文最讨厌听见这种笑声,就和他讨厌家长会一样。他从袖子里划出了一柄弹簧小刀:“快点,把包给我!”
看见小刀,胖子的确有些害怕了。因为他的位置正好被吴文逼在一个死角里,要是这臭小子真一刀上来,他可真是躲也躲不开。他想叫,却又不敢;想把钱给他,却又不甘。
于是,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到底在抢劫这个活儿上,吴文还是个新手。他稍微有个愣神,没想到那胖子竟然撒腿想跑,吴文恼了,冲过去揪住他,两人扭到在了一起……
也不知是何时,那柄小刀捅进了胖子的身体里,胖子很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血慢慢流淌在了水泥地上。
吴文这下害怕了,他怕胖子现在叫起来,把路人招来。却已然痴呆了,竟想不到要快逃。他就这么蹲在胖子旁边,看着他慢慢死去了……
胖子像一堆烂肉般滩在地上,吴文慢慢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好不容易,他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伸出手,探了探——死了,真的死了。
这下他反倒清醒了,看看四下无人,抄起那只皮包,把钱往兜里一塞。紧接着拔出小刀,塞进包里。然后,飞速地离开了现场。
而我们的收破烂的老伯,刚好目睹了这一幕——很可惜啊,因为贫困,他的小屋里没有电话。他是在吴文离开现场以后跑去公用电话亭打电话报警的。当然这段推理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他的口供是:我看见凶手逃走后,来到发廊旁边杂货店里打电话通知你们警方的。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存在啊——这只包和小刀怎么会在何老师家里的呢?
我想,是因为如此——
吴文走出小巷,拐进一个厕所里,装作要大号,把皮包“遗忘”在了厕所里。
过了一会儿,何老师也来到了这里,看见有一个款式新颖的皮包,一时起了贪念,便想占为己有。
他想打开皮包,一窥究竟,却又忌惮于行人的目光——他总感觉大家正在注视着他。
他就这么一路快步冲会了家,打开包,不想见到的却是一把血淋淋的弹簧小刀。
正在惊愕之际,警察已然登门拜访了……
写到这里,要是给姑妈看见,说不定明天早饭去买鸡蛋饼的时候,就会和那个阿姨胡吹起来。而这样一来,我的这番推论,在明天倒很有可能就成了大家嘴里的事实了!
切,这就是所谓的坊间消息吧。大家只关注它的爆炸性与精彩程度,传播消息的好像便是最优秀的说书人,起承转合,包袱扣子,都搭配的完美无暇。而听书人也都个个不甘示弱,一定会添油加醋,然后去传播他们“再创造”过的“事实”。大家似乎都有些怀疑消息的真实性,却又都彼此心照不宣——许多时候,人们宁愿要一个刺激的假消息,也不愿要一个平庸的真消息。所以,坊间的传闻的传播,快,且精彩。
不过,我倒是很想把这个故事写完整的——因为并不是案子了结了一切便结束了。现实要比那些小说曲折许多——
何老师从警察局里出来,已经是8:00左右了。
晚风徐徐,吹得他双眼迷离。
他不停地偷瞄着路人,仿佛都用异样地眼光在看他。他们的窃窃私语,好像都带着惊恐自危的表情,说:“他就是那个杀人犯啊……”
没有什么嫌疑犯的概念,大家习惯了听风就是雨,也习惯了把事情严重化——既然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这资本可不能整小了。
何老师终于在心烦意乱中停下了脚步,他站在了自己的家门前。
8:20。
若在平时,现在已经上课有半小时有余了。但是现在,他站在屋子外面,隔着那扇破旧的木门,可以感觉到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他是多么希望他打开门,打开灯,会看见孩子们坐在小板凳上,说:“老师,抓紧上课吧”。
多么多么多么的希望啊。
钥匙插进了锁眼,转动……门开了,然后是灯。
什么也没有。虽然在预料之中,但他依旧无比伤心失落。
他从此很可能就再也当不上教师了。呵,他笑了,苦涩地笑——我算个什么教师,本来就一场自欺欺人的戏,现在,落幕了。
就在他快要落泪之际,他听见了背后有一个稚嫩的声音:“老师”
他扭过头,强忍住眼泪。
“老师,他们家都不让他们来了,就我还愿意来,我还愿意上您教的课。”孩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何老师拼命地忍住,眼圈红红的:“唉,好好,我们开始上课吧”
“不!”孩子的回答有些让他意外。何老师疑惑地看着他。孩子继续说道,“上课之前能带我去对面的酒吧吗,我想吃里面的免费花生,要是没大人带,小孩是不能进去的。”
孩子的声音还是那样,虔诚而清澈。何老师却心痛如绞——原来他也是有所求的,并不是喜欢我的课才来的。等价交换嘛,一切都是交易嘛,连对一个人的好,竟然也可以作为交易的筹码了——而且,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学会了。
他绝望了,嘴上却说,“好!”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等满足了孩子的愿望后,就回家自杀。
他想在生命的最后,再扮演一下好老师的角色——这是他孜孜以求的。
真是遗憾,人生都要到尽头了,他还是没有博得一张资格证书。没有人会记得他真的很用心的伏案备课,只会记得——他曾经是一起杀人案的嫌疑人——不是嘛,孩子们都不来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他们站在了酒吧前,里面只有烛光摇曳,昏黄。
最后一次了,何老师提醒自己,来个美丽的谢幕吧。
他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然后对男孩微笑了一下:“进去吧。”
门口的保安看看小男孩,又看看何老师。何老师适时地点了点头。
放行。
就在何老师踏进酒吧的一刹那,所以的灯光都亮了起来,空气里弥漫的音乐他再熟悉不过了——《晚安》!
那是他上课的象征!
孩子们围坐在一个大餐桌旁,手里拿着各自的作业本。
老板走了过来,拍拍何老师的肩膀:“老兄,你的事我听说一些。”他五大三粗的,此刻却有点脸红,甚是腼腆,“要是你愿意的话,我们营业结束后,你们可以在这里上课——至少,我们还有暖气和像样的桌子”
何老师茫然的站在那里,《晚安》听起来就像是教堂的弥撒,而老板就是那个和蔼的神父。
终于,他无法克制了,流着泪,还是那口不标准的普通话:“各位同学,上课吧!”
……
我真是太会幻想了呢,不过,要是世界真的能多一点人情味儿,少几桩交易,那犯罪也许会减少许多。
这大概又是我的幻想了,哈,累了。
以上,夏莉,2008-11-30 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