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第二天，韩凯起得很早。昨晚他哪也没去，一个人呆在酒店的客房里，想着大叔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没错，大叔说的很正确，自己平时的确锋芒毕露了一些。自己的上司和同事并没有对此有过多的批评或指责，那是因为自己的确侦破了不少大案要案，但是犯罪分子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自己越是出名，他们对自己就愈加忌惮，也更想把自己除掉。

“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这些古人的名言警句能流传到现在是有道理的。可惜，这些话里真正的含义是只有那些警界的前辈们才清楚的，他们就是深谙这个道理才能活到现在。那些初出茅庐不久，以为凭借自己一身过人的胆识就能将犯罪分子一网打尽的年轻警察是不会明白的。韩凯很感激大叔能教自己这些，使他免于经历一些难忘的痛苦就能学会韬光养晦。

韩凯洗刷完毕，打了辆车到了警局。从现在开始，他要使自己作为一名警察，而不是一个旁观者，来解决这件案子。到了警局韩凯没理会其他警察对他投来的诧异的目光，直接到了局长办公室。敲了两下门，听到里面一声“请进”，韩凯走了进去。

看见走进来的是韩凯，办公室里所有的人都很惊讶，包括老迈克。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对韩凯说：“你来的正好，我本来怕打扰你休息，想晚点再叫你来的。既然你来了，那就看看这个吧，这是昨晚西雅图警方给我传过来的一份资料。他们说，这也许能给我们这边的办案提供一些线索。”

韩凯接过资料，坐到一旁的沙发上，仔细地翻阅起来。刚看几行，他的眉头就紧皱了起来，越往下看，韩凯的脸色越难看。大约过了五六分钟，韩凯将资料全部看完了。他把资料合上，一句话不说，只是看着迈克。迈克见他看完了，就对四周还在工作的几个警员说：“行了，大家先把手头的工作放下吧，过来一起讨论讨论这个案子。”于是大家都凑了上去，围成了一圈。

老迈克环顾一下四周，说：“西雅图警方传过来的资料上说，昨天凌晨时分，在一列由洛杉矶开往西雅图的特快列车上，一乘客上想上厕所，但发现厕所里面有人。他等了一会，可是厕所里面的人还没出来，于是他就上前催促，但没人回答。该乘客觉得奇怪，就向乘务员反映。乘务员把这一情况报告给列车长。列车长取出钥匙串，但发现上面没有该厕所的钥匙。列车长觉得事情不对，就命乘务员取来工具将厕所门打开。打开后发现，厕所里有一无头男尸。于是，列车长立即报警。

西雅图警方接到报警后，在火车到站的第一时间封锁了犯罪现场。资料上说，该男尸身着深蓝色制服，但衣服上有鞋印、褶皱、泥土，且有多处撕裂。另外，该男尸尸体上有大量淤紫以及外伤，因此西雅图当局认为其曾经被暴力殴打过。由于尸体外伤太多，浑身上下大量淤紫，且尸体解剖后，法医并未在其胃中发现任何食物。故无法确定其死亡时间。但在死者衬衣口袋中发现身份证和工作证，以及一串钥匙。其中一把是列车该节的厕所钥匙，其它不明。通过身份证和工作证，西雅图警方确定该死者是在休斯顿机场工作的一名机长。

我可以告诉大家，不必抱有侥幸的心理，认为这两件案子中死的不是同一个人，认为那个在列车上发现的尸体只是穿着那个休斯顿机长凯文·乔治的衣服。昨天下午，法医就已经将这边头颅的DNA检测结果传给西雅图警方了。西雅图警方将尸体中提取的DNA样本与我们传过去的进行对比，结果显示，是同一个人。而且在尸体上发现的证件和钥匙已经通过快递于今早到达我们警局的鉴识科，鉴识科让机场的人前来识别，结果证实那串钥匙的确是属于那架飞机的。”

听完局长的叙述，大家都没有吱声，因为这件案子实在是太诡异了。在美国东部一架高速飞行的飞机上，机长在上厕所过程中被人杀死。头被放在了从里面上锁的厕所中，身体的其余部分却放在了美国西部一列正在高速行驶的特快列车，而且还是在从里面上锁的厕所里，两个厕所的钥匙都在死者的兜里。这件奇异的杀人案到底是谁干的？他是怎么干的？这些都是谜。

看大家都不说话，老迈克把希望的目光投向韩凯，他问：“韩凯，你对这件案子有什么看法？”

韩凯摇摇头说：“这件案子太复杂了，一时半会还根本理不出头绪来。我现在建议，我们先把这些给放一放，先全力去找那个逃跑了的驾驶员。我想，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老迈克见大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说：“好了，大家先休息休息吧。我已经通知搜查科发出通缉令，全城通缉那个驾驶员。那个叫约翰·乔纳森的该死的家伙，可千万别让我们逮到，抓住他我非先剥了他的皮不可，竟然让我们这么头痛。就这样，大家在警局里待命，一有消息我们就立即出动。”

七

老迈克宣布解散后，韩凯拿着资料回到酒店客房里，他需要再好好研究一下这件案子。从现在起，他不再把破案当成游戏一样对待，而是把它当成是职责，是工作。把案件当成游戏一样，使自己沉迷其中，的确是可以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而且也能使自己不把这样的破案当成一种负担。但是，过于游戏化对待案件，不仅可能使自己受到伤害，而且会浪费同伴的时间和精力。韩凯此时意识到，自己以前的做法是多么自私。

由于领导的器重以及同伴的信任，大家往往都听从自己的指挥。但因为自己像游戏一样对待案件，当大家向自己询问破案方向时，自己往往进行所谓的“广撒网，多钓鱼”，让同伴们尽可能多的搜集自己想要的资料，又是这些资料甚至与案件无关紧要，只是自己的好奇。这样一来，同伴就会将很多精力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这个他们造成极大的负担。而且当案件破获后，同伴们根本得不到任何应有的报答。想到这些，虽然自己一人在客房里，韩凯还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低头，韩凯看到了从警局拿回的资料，马上把注意力转移到资料上来。想他想得一样，案件最麻烦的地方口供往往最简单。列车上这几个人的口供合起来总共半张纸多，想从这里面挖掘出什么有用信息，更是难上加难。不过，在韩凯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个词。他掏出笔，开始研究口供。

不一会，他就将口供看完了。令他感到好笑的是，列车上的乘客，乘务员以及列车长三人口供的模式几乎与飞机上那三人的口供一样。稍有不同的是，飞机上那个乘客是让尿给憋醒的，而列车上那位乘客是做噩梦惊醒的。飞机上的那位空姐没找着机长，列车上那位乘务员找到了列车长。不过，他还是能从中看出一些端倪。于是他给老迈克打了个电话，要求马上见面，老迈克立马同意了。

还是在咖啡厅，还是原来的那张桌子，不过这次，韩凯早早地就等在了下面。服务员很聪明，韩凯也没点什么，他就主动端上了一杯咖啡和一杯橙汁。侍者刚想走，韩凯拉住他，把饮料钱以及小费提前付了。侍者会心地一笑，端着盘子走开了。

果真没等多久，老迈克就到了。看着桌子上的饮料，老迈克一笑。他看出来韩凯这次是认真的，和他俩第一次在咖啡厅讨论案情如出一辙。只不过，这次是韩凯先到的，并且点了饮品。老迈克也没多客套，坐下就问：“这么着急叫我来，有什么发现吗？”

韩凯摇摇头，说：“没什么发现，只不过想和你讨论一下，及时地确定侦破的方向。”

老迈克“嘿嘿”一笑，说：“小子变精明了，不错，不错。说吧，你都有什么问题？”

韩凯说：“问题倒是没发现，不过我发现我们似乎走入了误区。这两天我们一直在考虑凶手杀人所运用的这个诡计，而忽略了凶手杀人的目的，也就是行凶的动机。我觉得，就算我们将诡计解开了，凶手的真实面目还是隐藏在阴影中的。我认为，我们现在不如先把诡计这个问题放一放，先从动机开始，对嫌疑人进行排查，逐步缩小嫌疑人的范围，然后再考虑其有没有能力去实施这个诡计。这样一来，我们所消耗的时间就会大大减少。”

老迈克点点头，认为韩凯说得十分有道理，他说：“还真是这样。恐怕是我们侦探小说看多了，老想着解谜了，而忘了警察的本职是抓捕犯人。像解谜这种事应该是由那些推理迷们来进行的。这样吧，我们就暂且放下那个该死的诡计，先将死者的社会关系深入调查一遍，看看有谁会有杀他的动机。你看怎么样？”

韩凯说：“别忘了那个驾驶员，那家伙至今下落不明，他身上肯定藏着不少秘密。”

老迈克说：“好，我会督促他们加紧搜查的。”

八

和老迈克谈完案子，韩凯留了个心眼，没主动请大叔吃饭。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对待大叔不能用对付普通美国人的办法。一般的美国人，你请他吃饭，结账时，他会主动付清自己的那部分；但大叔就不同了，这老家伙不知是天生就滑头，还是和亚洲警方合作久了，老被他们请客，养成的习惯，凡是亚洲人请他吃饭，他从来就没结账过。韩凯幸亏今天早上问了一下那个服务生，才了解到了这么一个惊人的秘密。

边想着自己的小聪明，韩凯边快意地吃着桌上的饭。不多久，餐桌上就没剩下什么东西了。韩凯摸着自己滚圆的肚子，心想这样睡上一觉可真是舒服啊。刚做着美梦，刺耳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韩凯掏出手机，一看，是大叔的，就接了：“喂，大叔啊。”

“韩凯吗？”

“是我啊，有什么事吗？”

“来警局一趟吧，驾驶员死了。”

“什么？！”韩凯脑子一下子懵了，“好，我马上就来。”

挂了电话，韩凯以最快的速度跑出餐厅，直接冲到了马路中央。迎面开过来一辆出租车，司机看见猛地冲出来一个人，连忙踩了刹车。司机刚要破口大骂，韩凯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警察局”，韩凯说，丝毫没理会司机是什么表情。司机见此人是坐车的，不是个疯子，就把要骂的话憋了回去。又听要去警察局，更以为是碰上了个警官，大气没敢放一下，踩了油门就走。

韩凯的大脑此时正在飞速运转着。说实话，他从没有认为驾驶员就是杀人犯，因为前面分析过，驾驶员并不具备作案能力。他认为驾驶员之所以逃跑，一定是知道什么内情。可是，现在驾驶员被杀死了，唯一一个知道内情的人也被灭口了。可恶！韩凯气愤地握紧了双拳，到底是谁干的这一系列的事！

到了警局，韩凯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局长办公室。又是一堆人，又是那种气氛。韩凯没管别的，张口就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迈克以他一贯的口吻说：“驾驶员死了，是自杀。”

韩凯并不相信驾驶员是自杀，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激动的内心，问：“自杀吗？现场情况怎么样？”

老迈克说：“驾驶员死在自己家里，门窗均从里面上了锁。想从外面动手脚也是不可能的，窗上的铁丝网很密，连手指都塞不进去。另外，我们在他的桌子上发现了一封打印的遗书，遗书上说他是因为对机长不满才将机长杀死的。现在害怕被警察抓去，心里很恐慌，就上吊自杀了。”

韩凯一边听着老迈克的话，一边看着现场的照片。死者的房子在郊区，很清静，少有人烟。房子是普通的平房，里面拉上了窗帘。铝合金窗从里面锁上，外面一张很结实的铁丝网。老迈克看了看韩凯，问：“你觉得他是自杀么？”

韩凯把照片扔到桌子上，冷笑了一声：“你也不相信吧，这种手段在侦探小说中已经被用烂了。但事实就是这样，你明知道他是先被人勒死，然后再放到房间里伪装成自杀，但你就是没法证明这是他杀，因为你无法解释密室这个问题。”

老迈克问：“那怎么办？”

韩凯嘴角显出一抹笑，他说：“不错，这个杀人犯的确是很聪明，想出了这么厉害的诡计。不过，也许他是太沉迷于诡计了，他忘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是我在查那些离奇古怪的案子时发现的——使用诡计来逃避法律制裁的人是极其依赖诡计本身的，他们往往没有后招，只能靠诡计来存活，一旦诡计破灭了，他们既没有人来给他们作伪证，也没有不在场证明。”

“哦？”老迈克听了韩凯的这个道理后显得很兴奋，“看来你有解决这件案子的办法啊。”

韩凯摇摇头，自嘲似的一笑，然后说：“可惜啊，有方法不一定就有结果。从古到今有多少案子，虽说有方法，却还不是没法破案。”

老迈克却没有因此而垂头丧气，他鼓励韩凯说：“放轻松，慢慢想，我相信你一定能想出来的。今天你也很累了，回去休息吧。真是麻烦你，在休假还要让你破案。”

韩凯没多说，呆在这里的确对破案没太大帮助，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休息，说不定就能把这一切全都想通了。于是韩凯就和在座的其他警务人员招了招手，坐车回酒店了。

九

回到酒店，韩凯一睡就是一下午，睡醒了接着到餐厅吃晚饭，然后又回到客房，开着电视，却不看，只是在看有关案件的资料。他这么做不是没有他的道理，这种做法是他在破案过程中发明的一种适合自己的破案方式。自从运用这种独创的破案方式以来，韩凯几乎是无往不利，没有什么他破不了的案子。

他把这种思考方式叫做“韩式思考法”，并准备在自己退休后教授给晚辈。其实，所谓的“韩式思考法”也不是什么神奇的方法，只不过是韩凯仔细地研究人的记忆和思考方式后，得出的一种比较科学的思维方式，它顺应了自然规律来思考，所以比一般的冥思苦想等思考方式要快。

这种思考方法的第一步是收集数据，将可能的数据收集起来后，全部记忆到脑海中。然后第二步就是睡眠，通过睡眠，将收集到的数据让大脑自然分类整理，储存到深层记忆中去。第三步是思考。进行思考，首先要俯瞰整个事件，对案件的发展过程要有一个把握；其次，对主要嫌疑人的话进行集中的辩证思考分析，此时，要不拘泥于案发后嫌疑人的话，要将其所有的话进行回忆思考，然后发现破绽；最后，潜意识里的智慧会灵光一闪，使线索全部串联起来，案子被成功解决。

韩凯就这么思考着，一直思考着：“凶手太过于看重诡计的设计，肯定会留下破绽。只是，到底哪里会有破绽呢？案子中有两个诡计，第二个比第一个要容易想得多，那这第二个诡计是怎么完成的呢？用什么方法，什么方法，呃……真是可恶，比解小说中的诡计还麻烦。嗯？小说中的诡计？不可能有人傻到照抄小说中的诡计，在现实世界中杀人的，小说和现实可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咦？小说和现实，是有差异啊，差异，差异。对，我明白了！”

韩凯一番自言自语后，灵感在一刹那间喷涌而出。他哆哆嗦嗦地拿起手机，拨了老迈克的号码。电话接通后，他激动地对着手机大叫：“大叔，我想出来了，我马上到警局去，你等着我啊。”说完，韩凯把床上的东西迅速收拾起来，塞到行李箱中，也没看现在是几点了，打了车直奔警局。

到了警局，韩凯发现门口有一堆人。韩凯不禁想：昨天早上都没人迎接，现在都晚上了，倒是列队欢迎了。看得出来，老迈克听说韩凯将案子解开后也很兴奋。他说：“大家都想亲耳听一下大侦探是怎么破案的，所以你就在大厅里讲吧，不用上楼了。”

韩凯笑笑说：“大家也不用这么激动嘛，都先找个地方坐下吧，我肯定会为大家揭开谜底的。”看到众人都找了个地方坐下，韩凯清了清嗓子，开始叙述整个案件的真相：

十

“我首先要说的是这件案子破案的关键，那就是小说与现实世界的区别。大家不用惊讶，问题就在这里。同样是运用诡计杀人，小说中和现实中就有着很大的区别。在小说中，凶手有这足够的时间来设计并完成诡计，甚至凶手可以故意设置一些‘红鲱鱼’来干扰警方破案；但在现实中就不同了，凶手不可能有那么多精力来设计一些错误的线索来误导警方，因为一旦失败，那就是玩火自焚，引火上身了。所以，我得出一个结论——现实世界凶手所设计的诡计都是有用的，都是用来使自己减少甚至摆脱嫌疑的。这样一来我们来看这件案子，凶手所有的诡计的意图就很明显了。

先说第二个诡计。这个诡计其实非常简单，只是利用了大家的一个思维定势罢了。大家都在想，凶手杀人后是怎么出去的呢，这是间密室啊，而且从外面也是没法动手脚的。大家想想，为什么没法动手脚呢？因为外面有一张结实的铁丝网啊。如果那张铁丝网原本不在那呢？大家也许会笑，就算铁丝网不在那，窗户也是从里面锁上的啊。谁都知道，那种铝合金窗与其他窗的不同就在于，它上锁的部位被另一扇窗户给挡住了。把窗户拉上后，将中间的挂钩旋转180°，就勾住了另外一个钩。大家也试过，在外面用线一类的细长东西也是没法将窗户锁上的，事实的确是那样。但大家有没有想过，既然铁丝网是后来装上去的，那铝合金窗为什么不可能是后来才装上去的呢？大家仔细想想，铝合金窗是怎么安装的？先将窗框装上，然后再将铝合金窗的玻璃装上去。如果凶手事先就将两块玻璃的锁锁上，然后将两块玻璃同时安装呢？这个密室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接下来，我们来说说第一个诡计。根据有果必有因的原理，我们来揣测一下，尸体为什么会遍体鳞伤。大家都会说，凶手与死者肯定有深仇大恨，而且将死者打成这样，能给警方的验尸工作带来困难。那么，警方验不成尸了，凶手有什么好处？答案是——死亡时间无法判断。在此案里，死亡时间和什么有关？相信说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吧，死亡时间一旦无法确定，凶手的犯罪手法就会暴露，所以我怀疑机长应该早就死了。

大家也许会问，不是有乘客看见机长上厕所了么？大家设想一下，在凌晨的飞机上，灯光昏暗。一位乘客醒来，看见机长朝他摆了摆手。他为什么能断定此人是机长？凭借他那睡意惺忪的眼能看清机长长什么模样？他最多就是看见机长长了一副八字胡。那他凭什么判断？回答是——凭衣服。飞机上穿制服的除了空姐就是机长，空姐的衣服是天蓝色的，而且下半身还是短裙，这和机长的制服差别很大。想想看，假若空姐贴上撇道具胡子，再穿上机长的衣服，会有什么后果？而且我看过提供口供的那个人的照片，戴着副跟锅底似的眼镜。他睡觉时不会戴着眼镜吧？加上空姐把手放在自己在脸前晃，假装是道歉，那名乘客还能看清什么？

至于空姐为什么要装扮成机长？原因很简单，因为机长当时已经死了。空姐为了造成机长仍然活着的假象，才冒险演了这一出戏。这样一来，案子就变的很简单了。凌晨时分，机长已经死亡。死亡时间无法判断，那就说明机长不是像我们当初判断的那样，先被杀死再被分尸最后被移尸，而是提前就被杀死，然后分尸，再伪装成在机上被杀死的模样。

根据第二个诡计的作案手法我们可以知道，单凭一个人是无法同时装上两面铝合金窗户的，这就说明凶手不止一人。假定凶手有两人，一个是空姐，那么另一个就是列车上的某个人。我想，这两人先将机长杀害后，再分尸。分尸后，由空姐将头带到飞机上，另一名凶手将尸体转移到列车上。另一名凶手可以用一个大行李箱将尸体装进去，但空姐不行用这种办法将头带上飞机。所以，我怀疑还有第三名凶手，就是已经死亡的驾驶员。

驾驶员可以用一个小箱子将机长的头带上飞机，然后再由空姐趁旅客熟睡之时将头放到洗手间里。就算被旅客看到空姐拿着个箱子，空姐也可以顺势将箱子放到某位乘客脚边，装成是在帮乘客整理行李。

那另一名凶手是谁呢？大家想想，拿着这么个大箱子在列车上，想把里面的尸体放到厕所里，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总不能提着箱子进厕所吧？那会引人怀疑的。所以，凶手应该是在旅客都没上车之前就将尸体放好了。那谁有这个机会？只能是这节车厢的列车员。只有他能在旅客上车之前进入自己所管的那节车厢，提着个大箱子，并且不被人怀疑。因为有人问时，他完全可以说是替旅客拿的。

事实证明我的推理应该是没错的，因为这三个人很容易就能搞到厕所的钥匙进行复制。这里大家可能还会有疑问，为什么非要把尸体所在厕所里不可呢？这样不是反而增加了自己的嫌疑？其实凶手这么做也是被逼无奈。因为列车员必须在旅客还没上车时就将尸体安放好，而万一刚上车就有乘客想上厕所，那这个诡计很容易就会被识破。在飞机上，空姐把头放到厕所后，如果立马有乘客上厕所，那空姐立刻就会被怀疑到。”

十一

韩凯说完这一通，感觉嗓子都冒烟了，忙抓起茶杯，将一杯水灌了下去。包括大叔在内，所有在场的人都呆在原地不动。韩凯在大叔眼前挥了挥手，说：“大叔，再不赶快行动的话犯人就要跑了。你现在赶快带人去逮捕空姐，并通知西雅图警方扣押那个列车员。空姐应该还没来得及把那身驾驶员带跑的机长制服给烧掉，就算烧掉了，那个大箱子也不是那么好处理的。另外，你再查一下找人给驾驶员按上铁丝网的那个人，那人应该就是空姐。”

大叔愣了一会，马上反应过来，大手一挥，发号施令道：“你们，跟我去抓空姐；你，给西雅图那边打电话，让他们逮捕那个列车员。大家带好家伙，马上出发。”军令如山，四周的警员们立刻整装出发了。

韩凯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了看表。心想，要是平时自己早就睡觉了。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韩凯摇摇晃晃地出了警局，叫了辆车回酒店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韩凯从美梦中醒来。抓起枕边的手机一看：8点了！自己可是9：50的飞机啊！韩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爬起来，牙也顾不得刷，洗了把脸，匆忙收拾好行李，到酒店服务台扔下钥匙，就打了辆车冲向飞机场了。

车上，韩凯抱怨着手机电池没电，结果闹钟不响，害的自己睡过了头。换上电池，韩凯就收到了一条短信。一看，是大叔昨晚上发的。韩凯心想幸亏手机停电，要不然大叔半夜发短信还不得把自己弄醒。又打了个哈欠，韩凯自嘲自己来美国度假，却没想到一半的时间都花在了替当地警方破案上了。韩凯打开短信，期望着自己破获的案子能有一个好结果。

短信上写着：“韩凯，犯人都抓住了。我们这里和西雅图那边几乎是同时行动，使得两名犯罪分子都没时间商量销毁证据。我们从空姐家里搜出了她还没销毁的机长制服，西雅图警方也搜出了装尸体的那个旅行箱。我们经过调查，弄清楚了，的确是空姐找人安装的铁丝网。在这些证据面前，空姐交代了她的全部罪行，听说那个列车员也是。

空姐交代说，原先她是机长的女友，可因为不和，两人就分手了。结果机长继续纠缠，空姐实在受不了了，就起了杀心。她和她的新男友，就是那个列车员，商量怎么除掉机长。恰好这时，驾驶员又向她示爱，结果她就想出了那个杀人方法。我们开始调查后，那个驾驶员发现空姐其实不喜欢他，就想将功赎罪。结果被空姐发现，就将他给杀了。

话说你今天应该休假结束了吧？来美国也一个多星期了。我这边还要忙，就不能去送你了，希望你能原谅。这次破案还多亏你的帮助，谢谢你了，祝你一路顺风。”

韩凯看完短信，“呵呵”一笑，自己的假期还真是不平静呢。而且，回国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案子在等着自己。不过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这个假期自己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韩凯自言自语道：“以后再来休斯顿的话，得好好谢谢大叔。不过到时候，一定得让他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