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回顾:
王羽、林枫来到将军墓岛,却接连被误会成警察,这是怎么回事?!而且整个岛似乎对“警察”这个词特别敏感······
5.死人之恶
“什——么!”屋里传出王羽懊恼的叫声,“你是说这封信是寄给警察局的?有没有搞错!”
“是、是啊……”楚杏儿眼巴巴望向一脸焦躁的村长,像极了一个承认打碎了东西又害怕受到家长责罚的孩子。
王羽把信封往桌上一拍:“那为什么要写上我的地址?”
楚杏儿认真地解释道:“我问沈舟哥警局的地址,这是他告诉我的。信也是他昨天带进城的……”
“原来如此,”林枫喃喃自语起来,“所以我总觉得这封信有问题……信的内容里没直接出现过对对方的称呼,所以我们不知道它的对象是一个团体而不是一个人。信封也只写上了地址而没有收信人。并且,”他朝向王羽,“你住的那条街是去年新建的,起了跟另一条街道相同的名字:帝王街。于是原来的帝王街就又改了名……”
“旧帝王街!”王羽哀号着,“旧帝王街127号,是津海市警察局……”
“兄弟,真可惜啊,”林枫调侃起来,“看来这里没有欣赏你伟大侦探头脑的人,而你却给别人演了一出滑稽剧!我说——哎,你去哪儿……”
王羽正抓着背包往外走:“委托又不是给咱们的,还留在这丢人现眼啊? ”
沈洋提醒:“可现在没船了。”
“我游回去!”
此前一直默不做声的楚大安这时站起来,狂躁地咆哮着:“我还没说你们两个现在可以走!”他两道浓眉竖了起来, “你们既然敢接这个委托,你,”他声音像***一样发出,手指向被惊吓地立在门口的王羽,“既然敢写什么关于破案的书和讲那些大话,我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们!”他吼完又垂下头不经意粗声咕噜了一句——“现在来不及再去叫警察了!”
“这么说,是死马当活马医。喂,兄弟,这很伤自尊的,”林枫装模作样地端起下巴瞟向王羽,“这不是你的作风……”
楚大安鼻翼一颤,烦躁地说:“到底干还是不干!”
王羽迟疑了片刻。“……当然没问题!”他把行李抛向林枫,潇洒地走进去,“不用理这家伙。”
“哈哈哈!既然这样,”楚大安忽然转怒为喜地大笑起来,迎上去兴奋地拍打王羽、林枫的肩膀,“你们就得给我好好干呐!呵哈哈哈……”正笑着,却不曾想他脸色又猛然一变,厉声喝道:“坐下!”
刚松一口气的王羽、林枫又立即惊惶地坐在了椅子上。一惊一乍地搞什么?
楚大安语气却异常平静了。他说:“跟你们讲讲要调查的事的情况……”
就、就这样啊……?两人揉了揉被拍疼的肩膀,这怪老头力气真大……
村长倚在桌旁坐下,不觉地又回复了老迈无力的倦态:“那是十五年前十一月份的事。一场地震过后,将军墓被裂开了一条缝,当时有人无意间在裂缝里发现了一把埋在土里的青铜剑……”
“关于将军剑的故事我们都听说了。”王羽冒失地打断,“还是说委托吧。”
“哦……所以你们看,发生了那些事,是因为秦朝将军要永远主宰这小岛,他临死前下过诅咒——将军剑是下过诅咒的!这也就是我担心的原因。万—又有谁像从前天阔和侯屿一样糊涂,得罪了将军剑的亡灵而遭到惩罚,不论他们是不是本岛的人,我这个做村长的都没法交代。”
“听你的话,”林枫敏感地***,“你好像知道那个……不,那两个想偷钥匙的人不是这个岛上的人。”
楚大安吃惊地望着林枫∶“对,我怀疑就是他们——就是刚才你们在祭场看到的那个闹事的人,他叫万恶来,还有他的朋友——秦尤魂。”
“他们不是本岛人?”
“鬼知道他们是从哪来的,”楚大安厌恶地晃动脑袋,“侯村长见他们两个外地人没地方可去,就准许他们住在村里了。村长是好心,但没想刭留下的是两个蛮横无礼的混帐。”
“侯村长?”王羽想起了沈舟在船上那番奇怪的话,“就是七年前那个人间蒸发的老村长?”
楚大安点点头:“七年前,他说将军剑是个不祥的祸害,坚持把剑送到岛外去,丢得越远越好。可村里没人敢揽下这件事,最后村长就亲自去办。那天带着剑上了船,可这一走就再也没有了音讯。可将军剑——”他忽然适时地停顿下来,用阴森的眼神扫过王羽和林枫,
“第二天又出鬼没地回到了岛上!”
“咦——”听众唏嘘了一阵。
村长的心绪又渐渐激动起来:“所以说这把剑邪恶得很呐。它非要永远镇守这座岛!”
“这次剑是被在哪发现的?”王羽若有所思地问。
村长低沉地说:“是侯先生在将军祠附近的地方发现的……”
“侯先生?”
“哦,就是刚才祠堂里的那个人,他叫侯朔风,是岛上的道士。每年大大小小的将军祭祀活动都是由他主持的。”
林枫实实在在地问回了原题:“村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觉家里有人潜入的?”
“嗯,算上今天,是十一天前的夜里。”
“9月……3号的晚上?”林枫的推算得到了村长的肯定。“你找过警察了?”
“5号,乡镇派出所赶来了几个警察,六天前的早上和沈洋他们去办礼器祭品的一伙人一起乘船走的。”楚大安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他们屁都没查到一个……”
“‘没查到’?”林枫敏锐地盯住了村长,“这么说你没告诉警察说你有了确定的嫌疑人……”
楚大安的眼睛瞬时褪去了光泽,他支吾着:“我……呃——是在警察走的当天早上才知道是那两个人……”
“那为什么不把警察留下,”林枫紧逼不放,“把情况告诉给他们?”
他移开视线:“那几个人明显很不耐烦,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水平啦……”片刻后他声音突然变得很大,“不然我干嘛写信找市局的警察!”
“但你现在却让两个连警察都不是的人来处理这事。”林枫看着他,就像平时心理医生在观察不想打开心扉的患者。
楚大安僵直在了凳子上。半晌后,他腾地弹跳起来,把面前的林枫吓了一跳。他咧开嘴似在笑:“好啦嘛,就这样了!别絮絮叨地问个没完!现在该你们说了,你们的调查计划?”声音倔犟强制到不可变通。
林枫得出了初步诊断结论:一个脾气古怪的老顽固。
王羽问:“你的那把计么钥匙平时放在哪儿?”
楚大安听后显出了得意的神色,他从领口掏出一支挂在脖子上的两寸来长的紫金薄片钥匙。“这和祠堂里那锁是一对儿,是不知哪个朝代传下来的古董。如果不是为了锁将军祠堂的大门,我才懒得拿出来。钥匙就这一把,白天贴带着……”
王羽有些不屑地哼哼:“要真动将军剑的念头,一把老破锁还不好对付吗?”
楚大安听后愤慨地用手摁住王羽的肩膀,凑近老脸说:“那我就告诉你,小子。想毁掉我的这枚锁暂时没有人能办到;而能不凭钥匙打开它的人,世界上可能就只有侯三他老爹一个。他家世代是锁匠,他是个很了不起的开锁高手。我记得二十多年前有一次我跟他打赌,说他肯定拿我的锁没办法,结果我输了,他用了半小时就打开了锁,而且锁还完好无损。不过他都死了这么多年,这门手艺现在早就失传了……”
“怎么侯三没子承父业吗?”王羽乘机小心地拿开了肩上那双粗糙苍劲的手。
一旁的沈洋语气厌恶地回应:“你看他那副德性,从小就不争气,学到了点三脚猫的开锁技术跑去当小偷。”
林枫***:“村长,那么你晚上把钥匙放在哪儿呢?”
“一个只有我晓得、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地方!”楚大安神秘地比划道。
林枫机警地皱了皱眉。
此时王羽一拍桌子站起来:“好,就这样——我们暗地里监视万恶来和秦尤魂,用紫金钥匙做诱饵引他们上钩,等他们犯案时我们再给他们来个人赃并获。”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村长立即响应,“就这么办,监视他们,跟踪他们。噢,天呐,”他的视线不经意投向了窗外暗沉沉的天色,便失声叫起来,“都这么晚了!祭场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祭仪等会就要开始了!沈洋、杏儿,我们得过去帮忙,千万别误了时间!”
林枫又对眼前这情绪无常的老人皱了皱眉。
楚大安带着他们出门后往远离将军墓的方向走去。“我们从这边绕到将军墓去,给你们指指万恶来的屋子。”他又向后交代了一句:“沈洋,跟过来。”
此时已是黄昏时间,一直泛灰的天空却缥缈地露出了垂死的斜阳。海风不断袭来,轻轻搅动着杂草丛。西面草黄色的山此时变得黯蓝,更加褪去了生气。整座岛屿越发有了远古金属的那份陈旧冷硬的质感。
将军墓岛上的主路环绕在中部的大片森林周围。一行五人在狭窄蹩脚的泥巴路上行走了约摸三十多分钟后,已绕到了小岛正南偏西一侧。不远处靠近树林的边沿有一所木房子,由于背着薄薄的余晖,阴影深处的屋子像连接着地狱。“那就是万恶来、秦尤魂住的地方。”楚大安的声音随着下坠的夕阳消沉了下去,“他们原先住在树林的一个屋子里。而这里原先是侯老村长的家。他出事以后,他们就强行占了这所空房子。”
王羽绕过到屋子正面后,看到了原先被屋子阻挡了视线而全然不见的灰岩壁下半人高的灌木丛,轻声对旁人说:“晚上就蹲在灌木丛里监视房子里的动静,一定万无一失。”
他们继续依在树林的边缘匆匆行进。模糊的光线把五个人影长长地印在黄色的布满青苔的泥土上。晚风中不断有归巢的海鸟从头顶飞过。
祭场和祠堂里,众多村民在为将军祭仪默默而有条不紊地做最后忙碌。这种静默令人不安,也许是神坛上的青铜剑对这座岛的压抑已成他们多年唯一的习惯。
王羽百无聊耐地看着挽起袖子的沈洋往祠堂前两侧架起的油锅里填上淋过柴油的木柴,袭来一股刺鼻难闻的气息。他***:“你真地相信那把破剑掌握着全村人的命运?”
“都是些愚蠢的做法。”沈洋一面忙着一面反感地说,“要不是因为是爹让我去做的,我才不干,备礼器,办祭品,还要为这样的剑铸鼎,毁了不少古董,真对不起祖宗!”他的表情顽固而耿直。
杏儿搂着一抱木柴走来。她笑着说:“是啊,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啊诅咒啊。只不过大家都要把灾祸无故地归咎在那把剑身上。就把这个祭仪当作一种不合理的传统来对待吧。哥,”她示意了一下胸前,“这些柴够了吗?”
沈洋冷冷地说了句:“不用劳烦你了。”便扭身走开了。
楚杏儿的眼神逐渐陷入空洞,又现出了一脸倦容。她怀抱着一堆柴呆立在原地。
王羽、林枫互望了一眼。难以理解的两兄妹!
他们绕着祠堂走动起来。
“山顶上是什么?”王羽好奇地盯着祠堂后一道在山下仰视不及的通向山顶的石磴阶梯。
“剑丛冢。”一个突然响起的粗哑声音把王羽吓了一跳。
“剑丛冢?什么意思?”林枫***。
侯三的话总是从喉管里挤出:“自己去看吧。”
王羽和林枫便登上了这段和从山麓通往山腰一样陡峭的石级阶梯。五六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山顶。山顶是一片不大的开阔地。他们蓦然感到心生寒意,因为,此处竟是遍地坟墓!落日已堕入黄泉了,天涯只剩下最后几缕气息奄奄的光线。墓碑影子被拖得老长,向王羽、林枫身上扑来,似将他们深埋进了墓林中。
坟堆里有两个人在低声交谈。他们听到人来的脚步声立即缄默起来,谨慎地看了看王羽和林枫。一个中年男人向身边的侯朔风交待了什么,然后往石阶走来。也许是黄昏的缘故,他细长的脸看上去耗无生气,双眼黯入死灰,盯得王羽、林枫脊背发麻。他有气无力地移下山去,高长消瘦的身躯僵硬而大幅度地摆动,脚步却迈得缓慢,好像刚刚从墓地底下爬出的丧尸一样。之后王羽、林枫才知道,这个人就是秦尤魂。
林枫见到左侧十多座墓碑上均雕刻着小篆,说:“这些也是秦朝时的墓?”
“那些是被将军剑杀死的十二个将领的墓。”侯朔风一边脸迎着暗淡的霞光,轻眨眼帘。 “被将军剑杀死?”王羽感到蹊跷,“那个恶将军不是被十二个将领杀了吗?”
“将军是死了,但将军的灵魂永远活着,”侯朔风徐徐谈道,“活在将军剑里。在将军死去后的十五年间,那些冒犯将军的将领们都受到了惩罚——他们接连死在了将军剑下,直到秦朝灭亡的那一年,十二名将领正好死绝。这些就是那十二个人的墓!”
“这些呢?”林枫望向右边自成一片的十几座石材明显新许多的墓碑,上面的铭文是现代汉字,“这些不是古墓吧。”
侯朔风不紧不慢吐道:“这些就是近十五年来将军剑重见天日后受到将军制裁的人的坟墓。”
“什么!”王羽不敢相信,“十五年里有这么多人死得不明不白!”他数起石碑,“十一?将军剑又杀了十一个人!”
“确切地说,”侯朔风任凭腰带被风扬起,“如今可以确定的是十个。”
“唔?”林枫不解。
“七年前老村长执迷,非要把附有将军魂魄的剑赶出岛屿。他不信将军诅咒的力量,结果遭到了惩罚。也许只能说他失踪了多年,但结果谁都心知肚明——老村长凶多吉少!”侯朔风走到右边其中一座坟前。
王羽、林枫朝那墓前的石碑望去——墓碑上居然什么也未刻,是支无字碑!
“这就是老村长的墓。由于他下落不明,而又没见到尸骨,所以村人就给他修了座空坟,立了支空碑。”
王羽泄气般地嚷叫着:“你们岛上死了这么多人,就从没报过警吗?简直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疯子!”
“信则有,不信则无。岛民都相信是诅咒干的,叫来警察又如何?不过倒是有一次报过警,那是在将军剑破土而出的时候,还没有人知道剑有诅咒。可到最后,警察不是什么都没查到?没人斗得过将军的亡魂,我们只能诚心安扶它。”侯朔风走到一连排的八座墓前,“十五年前一场地震让将军亡灵重见天日。一个姓侯的人在将军墓发现了将军剑。当时没人知道那是将军的剑。于是村里把剑交给这家人保管。没想到就在保管的当夜,”他后几个字咬得干净利落,“这户侯家便被将军剑灭了门!”
两位听众深深倒抽一口气。
“村民在装殓尸首时,找到了将军剑。——剑躺在这家屋里放置的一口棺材里。”侯朔风长袖往身前的坟排一挥, “这里就葬着那侯家被杀的八口人。”
林枫走向右边两座并立于丛冢边缘的石墓。两块碑上刻着“楚天阔之墓”和“侯屿之墓”,卒日是同一天——石碑右侧雕刻着:一九九三年八月九日;左侧的农历为:癸酉年五月廿七。“这剩下的两个就是十二年前的偷剑者了——”
“是。想盗走将军剑,这是对将军威严的亵渎。两个人被将军剑重击致死——”
“重击致死?不应该是被捅死吗?”王羽感到奇怪,边说边用手势比划。
“但两人都是被敲击后脑而死的。”侯朔风强调道,“岛上的郎中说,虽然没有伤口,但在脑内形成了重创。被发现时,将军剑压在两具尸体上。”
林枫觉得已察觉到了什么。
侯朔风意味深长地说一句“都是愚弱的人!”便拂袖离去。走到台阶边时,他又补道:“事实上,那户侯家并没有在那晚死绝——侯三逃过一劫。他在岸上偷窃时被警察抓住关了几天,所以那天并不在家里。天不亡他!”说完后迈步走下阶梯。
剑丛冢里寂静了一阵。墓碑的映像逐渐暗下来,开始变得像剪影的轮廓。
王羽回过神来,轻蔑地哼了一句:“嘁,搞什么嘛?弄得这么玄乎!”他穿过墓林向前走去,忽然停了下来。原来剑丛冢尽头是悬崖绝壁。
这座丛冢所在的山峰位于小岛西北侧,临海的一面陡峭险峻。几块松动的土石滚落而下,被随大风涌动的黑糊糊的浪涛吞噬。有一群乌鸦哀鸣着从墓地上空飞过。
“我们还是下去吧。”林枫摘下眼镜催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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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祭司。
葬剑。
王羽、林枫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此贴被王羽于2013-8-9 17:55:10修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