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环回头看了看,确信有人在后面跟着她。
“那个讨厌的何代。”李环在心中暗自骂道,“一个大男人,放着这么多正事不做,成天像个跟屁虫一样在后面紧追不放。”要是平常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不行啊,她要去找他,那个被她单恋着的他。虽然他心中已有喜欢的人,但看着他对那个心中的天使那么痴狂的样子,她就觉得这个男人是值得自己去喜欢的人。虽然他比自己大了整整一轮的年龄,而且对自己也没有任何感情,但是她有信心让他喜欢上她。
初次和他相见是在一个夜里。乡村的夜晚通常都是平静的,但他的出现打破了她的平静生活。
那时她正外出替父母去村头的小店里买一瓶酒,是烧菜用的那种。度数不是很高。夜很深了,但对于他们这个平静的小乡村来说,让一个姑娘家在外行走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乡村的姑娘大多都是野丫头,在外面野惯了,胆子比天还大。在路过黄老根开的家庭旅馆的时候,忽地听到门被重重地推开的声音。李环回头望去,却见一男子提着背包冲了出来。
是小偷么?这是她的第一反应,这个平静的乡村居然会出现小偷?
自从那个神秘的女人出现以后,这个乡村将不再平静。有个过路的算命的是这么说的。
李环第一反应就是冲了上去,想截住那男人的去路。没想到,那男人似乎并没有害怕她,反而一把拽住了她。
“那个女人,1年多前在这里出现又失踪的女人,她在哪?”男人激动地问道,李环能感到他因为激动而颤抖的手。
“废话,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她就不叫失踪了。”李环蔑视地看了一眼这男人。
“她,她是我老婆啊!”那个男人突然放声痛哭起来,甩开李环向着树林的方向撒开大步奔跑了起来。
李环被他弄得仗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人,是神经病么?”
还是怕他出事,所以李环在后面跟了过去。那个男人跑到了林间的灌木丛,突然靠这棵树停了下来,俯身痛哭起来。
借着月光,李环这才发现这个男人不是自己村子的,甚至可以说不是本地人。30多岁的年纪,带着副眼镜,应该是很有修养的人。
“喂,你没事吧。”李环走上前去,想安慰他。
“心儿,心儿是我的老婆,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啊!”那个男人突然转身,一把抢过李环手中的酒,拔开酒盖子,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接着,李环在他断断续续的述说中,这才明白了在他身上发生的事。
他叫方刚,是个探险家,十年前,在一次探险中,看到一个遇到车祸的姑娘,于是就把她救了起来,那个姑娘长得十分漂亮,他当场就爱上了他,而上天仿佛刻意要安排他们在一起,抹去了那个姑娘的记忆。由于方刚父母本来就不同意他去当探险家这个职业,所以和他的关系很冷淡,更不要提让他去讨一个来历不明的姑娘进门了。于是方刚便用自己的积蓄买了一间小房子。虽然姑娘的身份不明,但小两口的日子却合合满满,他给那姑娘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心儿,意思是她是他的心肝宝贝。可是那姑娘每日都在为自己的身世痛苦,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的人,活在世上,总感觉到缺了点什么。后来,他父母来信,说是给他联系了一个好的国外大学,要他立刻去读书。他不肯,但他父母以死相逼,虽然他父母不满意他去当什么探险家,但是他是家里的独子,父母也不可能真忍心不管他,而他自己多少也算是个孝子,便硬着头皮决定了。他关照心儿要等着他,等他回来。可是当他学业有成地从国外回来时,她已经不在了。邻居告诉他,就在他走后不久,她也收拾了东西,说是要根据自己记忆中的残片,去寻找自己的身世。于是他边发疯地到处找她,四处散发寻人启事。后来听说她曾在这里出现,于是便追寻到了这里,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那个男人说完这么一大通话后,手中的酒也被喝得精光。酒的度数不高,但他却已经醉了。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李环听着他的叙述,感觉自己仿佛在听老人们述说的“董永与七仙女”的传说一般,深深地为他对她的感情而折服。
天底下竟然有这种痴情男人!
李环开始羡慕那个叫心儿的神秘女人,甚至,有些嫉妒她。
“为什么?为什么追求我的却都是一些喜欢拈花惹草的废物?为什么就没有像他这种男人喜欢我?”想到这里,李环心中酸酸的,不是个滋味,“我好歹也是村花,到底哪点不好了?为什么上天就不给我这种机会呢?”
后来她又转眼一想,或许他的出现,就是上天给我的机会。眼前的男人已经喝的烂醉如泥了。于是她便脱去了两个人的衣服。
次日清晨,男人醒了。
李环便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威胁着如果他不娶她,不带她离开这里,便要告诉全村的人,他强暴了她。
酒精的作用使得男人对昨夜的记忆全无,在头昏脑胀中,他只得答应了。
但是在离开这个村子之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于是李环陆陆续续地给他带来了维持生活所必需的工具。
“终于。”李环感叹一声,要离开这个祖祖辈辈都很难离开的村子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正在等着她。可是就在这个当口,那个不知好歹的何代还在后面跟着她。要把他这个没脑子的家伙甩掉只有一个办法。李环想到了那个地方。
……
“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阻挡我的脚步!
虽然这样不打招呼就离开了,有些对不起父母,但是没办法,或许他们很快就能忘了我的,我只是一个女儿,家里还有弟弟妹妹。”李环自我安慰道。看到那个男人已经在小路口等着她了,她兴奋地向他跑去……
2.
亲爱的,我苦苦地寻找着你。
我坚信我们的相遇是上天的安排。上天把一个受了伤的你交给我,让我来照顾你。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
因为你是天使。你是我的天使。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的。我一定会找寻着你。直到把你找到为止。
请你不要再去追寻昔日的记忆。
因为我会给你更美好的明日的记忆。
亲爱的,回来吧。
回来吧……
3.
周珠一蹦一跳地向家里走去。黄昏的天空十分美丽,橙黄的光芒照在身上,向给自己披了层彩纱。
“阿珠!”林子中有人向她招手。
哦,是他。
周珠迈步向他走去,他哪里知道,那个人的魔手正向她伸来。
4.
“居然弄丢了!”他朝着自己的手腕看了看,“肯定是丢在什么地方了。”他沿路寻去,找到断了的银链子,“该死!”他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还要靠这个泡妞呢!”
在这个贫穷的乡村里,能看到一根对城市里人来说不值钱的银手链,是多么天大的事。自从那个神秘的女人送给自己这么一根银链子之后,他一直把他当作了宝贝,戴在手腕上到处炫耀。村里的那些没有见识的丫头见了之后个个眼红,一个个投怀送抱,巴不得自己看上她们中的那个,把链子当成定情物送给她们。
“我可没那么傻!”他心中嘲笑道,“我就是要靠这个把你们一个个地玩弄在手心。可是真没想到,那个小丫头居然不从。”
现在这宝贝链子断了一截。该怎么办呢?
忽地,他听见村里的人在四处奔走叫嚷:“周家的闺女失踪了,大家快帮忙找啊!”他眼睛一亮,一定是掉在那里了,可是如果现在一个人跑过去找,一定会引起他们的疑惑的,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跟大家一起去,然后自己第一个发现尸体,偷偷地找到那截断掉的链子。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一切按计划进行。
他佩服自己的演技是如此的出色,居然瞒过了父老乡亲。
按着计划,他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他左右环顾了一下,没有人到达这里。他弯下腰,搜寻了尸体的周围。
没有,没见到那截断掉的链子。
他的目光被她紧握的拳头吸引。难道是在?
他费力地扳着她的手指。为什么这么紧?是对自己的愤怒,还是仇恨?借着手电筒的光,他看见她的双眼瞪着大大的,似乎在凝视着自己。
看到此情景,他不禁有些翻胃,胃酸带着刚吃下的晚饭,在胃里翻腾。
“找到了么?”后面有人提着手电筒,向自己射来。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5.
自从姜佩其别墅回来以后,朱美雪很久都不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人在面对利益的时候居然可以变得那么疯狂。疯狂的让人难以置信。仿佛所有的人的心都是被拴了线的木偶,被人在背后操控着。
或许该找点别的什么事做做了,来分散一下注意力。朱美雪这么决定了。她注意到手中的那桩十年前发生的奇案,当初是自己决定从林君振手中接下这个案子的,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开始调查。决定了,就这件!
林君振有自己的案子要忙,空闲的时间还在破译之前的那串密码,没空也不可能陪朱美雪为了这陈年旧案忙碌。所以朱美雪只能一个人调查。
记载的车祸地点是在离这个城市很远的Z乡村。只有一辆专线巴士到那里,朱美雪自己又没车,所以便搭巴士前往。
6.
从巴士上下来,朱美雪闻到了与喧嚣城市不同的气息。说是乡村,其实最近的一个乡离站点也好好几里地。
朱美雪挎着包,迈开大步向前走去。她手中有一份手绘的地图,是当年报案者画下来的地图的复印件,找地图上看,案发地点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如果是用自行车的话或许会方便一点,但是乘巴士来的朱美雪不可能准备自行车,所以只能由双腿代行。
边走边沿途欣赏风景,翠绿的树枝,飘香的鲜花,一点都没有发生过惨案的迹象。或许是时间太长了,十年的岁月,足以抹去一切罪恶的痕迹。
离开了水泥的大道,朱美雪踏上了泥土之地。这里似乎没有被怎么开发的样子,泥土上有道道当地人推车留下的车痕。
“当心!”从背后传来了一声带着浓重口音的吆喝声。朱美雪忙回头,是一个当地老乡,老农打扮,推着一辆载满货物的车。
“当心了,姑娘!”老农朝她憨厚地一笑。
“大伯,你就住这里附近么?”
“是啊,姑娘您有什么事么?姑娘家的,一个人在外面行走,就不怕坏人么?”
“没事,我不怕,我会功夫。”朱美雪也朝他咧嘴一笑,“大伯,我想向你打听件事。”
“什么事?姑娘尽管问好了。”老农倒也实在,把载满货物的车停了下来。
“大伯,你还记得十年前这附近曾经发生过车祸么?”
“车祸?”老农紧锁着眉头,似乎在极力回想十年前发生过的事,“好像有这件事。对,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俺还去救人的呢。”
“能说说当时的情形么?大伯,你当年是亲眼看到车祸的么?”
“不是。”大伯摇了摇头,“不是亲眼看见的,不过也差不多啦。俺家就住在附近。记得那时候俺听见附近有人大叫发生车祸了。要知道这种乡下地方,很少有车通过的,就别说发生车祸了,俺马上跑了过去,就看见一辆车一头栽在树上,那树是老祖宗们传下来的,谁都说不清她的年龄,没几千也有几百吧。那场景可是惨啊,开车的小伙一头插在那个叫驾驶盘的圆盘上,脸上都是血,好像已经没有知觉了,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跟你差不多大小的,倒在了车子旁,俺上去摸了摸,都快没气了。于是俺和乡亲们七手八脚地把这两个人抬上平板车,往县城医院里送。有几个刚打工回来的年轻人,有见识,说是要打电话报警。”
(看来有车祸发生是真的了。)
朱美雪追问道:“后来呢,警察怎么说?”
老农这时才开始上下打量着朱美雪:“姑娘,你怎么对这种陈年往事感兴趣哪,难道你是当年那两个人的什么人?”
“不。”朱美雪掩饰了自己的身份,“我只是到处旅游,听说了这件事,一时好奇,问问而已。”
“噢,这样啊,年轻人有好奇心是件好事。”老农掏出一支烟嘴,塞上了烟叶,点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比划道,“当地的警察处理不了这种事,就通知了上面。后来来了一帮子县城的警察,好像是专门调查什么车祸的,查下来怎么说的俺就不清楚了。俺是一个粗人,又不识什么字,也就没管这么多事,那辆坏掉的车也被他们拉走了。那车,真是的,也不知道怎么撞的,本来蛮好看的车头,被撞的坑坑洼洼的。真是可惜。”老农吐出了圈圈烟雾,然后用满是皱纹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前的某个地方,“喏,就是那里,那棵被撞的树现在还有一个坑呢。后来听说又来了一批城里的警察,问了俺们一些问题,又去看了那棵树。后来到底怎么样了,俺们也不知道。”
“噢。谢谢了,老伯,那你们村里有没有人目睹了车祸的过程呢?”
“这个,当年来的警察也问过,不过俺们都是听到声音才来的,谁都没有看到当时发生的什么事。”
“谢谢了,大伯。”朱美雪朝老伯挥挥手,朝老农指的车祸地点走去。
“姑娘,这里晚上经常闹鬼,千万别走夜路啊。”老农把烟斗反过来往地上叩了两下,倒出了里面的灰,然后收起了烟斗,推起了车,继续向前走去。
7.
十年了,一切伤痕都被抹去了。
泥地上发出了新芽,掩饰了十年前的痕迹。朱美雪注视着那棵畸形的树,树干被撞的凹进去的部分,现在早已被树皮包裹着,仿佛是棵扭着腰的舞女。
大自然的生命力总是那么顽强。
想找到十年前留下的有关车祸的线索似乎是不可能的了。朱美雪有些失望。
既然来了,到处走走会比较好吧。朱美雪挎着包开始无目标的逛。
8.
周飞独自坐在一块石头上,闷头抽着烟。他现在不能回家。一想到失去女儿的老婆的反应,那种撕声裂肺的哭声,他就不敢回家。其实他心中何尝不难过不伤心,他堂堂一个乡村派出所所长,居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保护不了。他也不敢回家面对冰冷地躺在里屋的女儿。
那个女人是谁?他注意到在自己不远处,有一个比自己女儿大一些的姑娘在左盼右顾地张望着什么。
可疑!
现在无论什么,在他眼中都是可疑的。
他把烟头丢在脚边,用脚使劲地碾灭了。
“喂,你是谁?干什么的?”他站起身来,向她走去。
9.
“你,干什么的?”一个男人的声音冲她叫道。
“我怎么了?”本来正在悠闲地欣赏这风景的朱美雪被着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抬头向声音的源泉望去,是一个当地的警察,皮肤在一日一日的照晒下变得黝黑,话语中也带着这地方的口音。
“你不是这里的人,到这里来干什么?”他向朱美雪走来。
“不是这里的人就不能来么。”朱美雪没好气地反问道。
“鬼鬼祟祟的,身份证拿出来。”
“我为什么要给你看证件,你先把你的证件拿出来。”朱美雪顶了他一句。
“你!”那个男人气愤极了,“我是这里的警察,我说要看就要看。”
“警察又怎么样,既然你是警察就先出示警察证。”朱美雪也不甘示弱。
“你!好,既然你要看我就拿给你看,跟我到办公室去看。”说罢,他伸出手要拽住朱美雪。朱美雪当即来了个反手,反而把他的双手给死死地拽住了。
“你!你!我要告你袭警!”那个男人恶狠狠地说道。
“我还要告你违纪呢!看清楚!”说着,朱美雪掏出警察证在他面前晃了晃。
“原来是同行啊,还是城里的警察。”那个男人似乎松了口气,态度立即来了一个180度的转变,忙赔着笑脸,“误会误会,请您大人大量,因为我们这里发生了点事,所以我才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朱美雪松开了手。
“鄙人叫周飞,实不相瞒,我们这里闹鬼啊。”说着,这个叫周飞的当地警察开始向朱美雪诉说起来了。他的话语中带着些许无奈,些许不甘。
“大概在两年前,黄老根他家搞了个私人旅馆,也就是给来往做些小生意的人一个地方歇歇脚。村子穷,村里的每家人家也都穷,黄老根家里更穷。这么一来,他正好用这个来挣点钱来补贴家用。有一天,村里来了个漂亮的女子,不是本地人。要知道我们这个小村子来来往往的也就这么点人,大家也都互相认识,突然来了这么漂亮的女子,立即引起了村子的男青年的一片骚动。
说到那个女子,我现在还有印象呢,水灵灵的大眼睛,又黑又亮;一头黑色的秀发,长的披到腰;白皙的皮肤,那叫一个光滑,村里的姑娘没有一个比的上她,不应该说,跟她比,村里的那些女人简直就是不堪入目。那个女子,简直就是天仙下凡。
村里只有黄老根家里提供住宿,所以那个女子就住到了黄老根家里。你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羡慕黄老根有福气,能为这么一个漂亮姑娘服务。黄老根当时也喜滋滋的。不过细看,那个女子却是满面愁容,脸色苍白,好像生病了一样。你说她皮肤白么,再加上这个像生了病的脸色,给人的感觉就不那么舒服了。
黄老根问那个女子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看大夫,可是那个女子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央求黄老根不要来打扰她,说她想一个人静一下。黄老根吃了个闭门餐,那你们的话来说就是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只好灰溜溜地去忙他自己的事了。
到了半夜,黄老根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哭泣声。从声音的来源上判断,应该是白天来的那个姑娘。黄老根想去看个究竟,但是想到那个女子说过不要去打扰她。于是在她门口来回逛了半天,还是没有敲门。
就在黄老根决定去睡觉的时候,忽然听见了那个女子房里传来一声惊叫,然后又是一声重物着地的声音。忘了说了,那个女子的房间是在两楼。黄老根吓得马上去敲房门,但是没有人回应。黄老根急了,怕那女子出什么事。要知道她可是全村里眼睁睁地看着进了自己的家门的,要是忽然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于是他马上把门踹开了。
你猜怎么着。
窗户大开着,窗帘还在随风飘动着,可是人却不见了。
黄老根以为她跳了下去,于是就跑到窗口去看。可是我们这里,一到晚上就黑不拉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哪能看得见下面的情形。于是黄老根只好提着手电筒跑到楼下,但是一个人都没见到,黄老根找了好久,几乎把全村都翻了过来,都没有找到。后来黄老根又跑回那女子的房间里,那女子的东西全在,跟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这可就怪了。好好的一个活人,怎么就不见了呢。照理来说应该是跳楼的,但是看那女子对这里又不熟悉,村子又不大,怎么会找不到她人呢?
后来村里就开始有各种流言。有人说是黄老根见色起贪念,强奸未遂起杀意,把人杀了然后埋了;有人说那女人是狐狸精变的,这里一定是狐狸精的老家,她变成狐狸回家了。总之,各种能想到的流言都出现了。为此,我们公安局还找了黄老根好几次了,但是都没有证据。
后来我们公安局也查了那个女人留下的东西,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为什么说是闹鬼呢?”朱美雪聚精会神地听着,又是一个奇怪的案子。
10.
周飞没有接口,反而邀请她去他的家。
“该吃晚饭了。你肚子也饿了吧。回家让俺老婆给你做点好吃的,让你这个城里来的大警察也尝尝我们这个小地方的风味小吃。”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朱美雪觉得他在转移话题,于是又接着追问道。
“这个……”周飞好像怀有很重的心事,低下了头,点起一支土制的烟,一个劲地在抽,吐出来的烟味很呛人。朱美雪正奇怪呢,抽味那么重的烟,他是不是想自己呛死自己啊。抽了几口以后,他抬起想说什么,可是欲言又止,仿佛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好了,我跟你去。到你家里你再把事情详详细细地说给我听吧。”朱美雪这人心软,也不想难为人。
“中!”周飞听了,高兴地点点头,把烟头在地上碾了碾。
11.
周飞虽然是当地的派出所的所长,但是在朱美雪的眼里,他家可以称得上是破旧。推开有些坏了的木制大门,发出了刺耳的声音。院子里养着的鸡到处溜达着,一个半人高的土墙,开始零星地掉着土块。
“这婆娘,一整天呆在家里,连鸡都没喂!”周飞骂骂咧咧地推开同样是破破烂烂的大门。朱美雪跟着进了门。
一个头发蓬乱的妇女正坐在椅子上发呆。听到周飞的声音,忙抬起头。朱美雪注意到她的眼睛通红,应该是哭过了,肿得像个大核桃。
“孩子他爹,这位是?”妇女用当地方言问周飞。看来这就是周飞的老婆了。朱美雪庆幸自己常听相声,所以能听懂不少方言。
“人家是城里的警察,来咱这儿作客来了,还不赶快去把自己弄弄干净,人家饭还没吃过呢。”
“城里的警察?是不是为了咱们的珠儿?警察小姐!”那妇女哭嚎着跪在了朱美雪面前,“您一定要替我家的珠儿讨个公道啊!”
“还愣在那里干什么!做你该做的事!”周飞差点想踢她。
妇女抹着眼泪站起身来,把满是泪水的手往身上擦了又擦,一路小跑地到了一块用布做的帘子的后面去了。
“这婆娘没见识,让您见笑了。”
“珠儿是你的女儿吧,她怎么了?”
周飞只是用手指了指墙上。朱美雪看到墙上挂着一副戴黑框的照片,照片里的姑娘笑得天真烂漫。
死了?这两个字跳进了朱美雪的脑海里,难怪刚才的那个妇女哭得那么伤心。
“怎么会的?”朱美雪问周飞。
周飞作了个请坐的手势,然后向朱美雪缓缓道来:
“自打那女人神秘失踪以后,这村里的怪事就一桩接着一桩发生了,先是白家的铁锹不见了,接着徐发财家里做的腊肉失踪了,然后是张嫂家晒在外面的衣服不知又被谁偷走了……我们这里虽然人人都穷,但是风气还挺好的,夜不关门也没事,可是突然之间发生了这么多小偷小摸的事,这让人心里都不痛快。可是如果只是发生了小偷小摸的事倒也算了,接下来失踪的就是这村里的姑娘了。先是李家的闺女,然后就是我们家的珠儿。人家都说这是那个神秘的女人干的,她是狐狸精,偷腊肉是为了吃,偷衣服是为了出去诱惑人,偷走闺女是为了吸干她们的精气。”
(汗!传说中的狐狸精不是吸的是男人的精气么?)
“她们是怎么失踪的?后来又是怎么找到的?”
“李家闺女失踪可邪门着呢。我知道你们这些城里人不信神拉鬼拉,但我们这里是农村,农村人特信这个。我们这里的男青年家里都穷,讨不起外面的女人,就算想花钱买老婆,也付不起人贩子钱,所以他们只能在本村里找姑娘解决婚事。很多人现在都打着光棍呢。何家的儿子看上了李家的闺女,可是人家看不上她,但他不死心,经常偷偷地在人家屁股后面跟着。有一天,他看见李家的闺女一个人偷偷地跑到了树林中,就觉得好奇,习惯性地跟了过去,在跟到一片灌木后,李家的闺女突然回头,他怕自己被发现,于是一下子蹲了下来,咱们这里的灌木没人去修剪,长得有半人高呢。所以只要这么一蹲,是发现不了的。他等了大概一两分钟,觉得李家的闺女应该不会再朝这个方向看了,于是就站起来。你说奇怪不奇怪,李家的闺女不见了。这两分钟的应该走不远。何家的儿子忙四处搜索了一下,愣是没找到她。这人好像就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何家的儿子觉得邪门,就赶忙回家了。晚上,李家的人找上何家的门,问他有没有看见看见他们家闺女。何家的儿子更觉得奇怪,这一个姑娘家的,再怎么贪玩也不至于晚上不回家啊,虽然以前有过一次彻夜不归,但第二天早上她就老早回来了,为这事,她爸还狠狠地打了她。李家的闺女平时最怕她爸,只要被她爸打过一次,第二次就不敢再犯同样的错误了。于是他们就找了全村人一起帮忙找。真他妈的邪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你们的话来说就叫做是人间蒸发。后来人家都说她是鬼上身,被狐狸精拖去了。
过了几天,我们家闺女珠儿要去她村那头的姥姥家,白天去的,傍晚应该回来了,可是到了星星都升起来了,还是没看到珠儿。我以为她还在姥姥家,于是就特地跑到村那头去接她,可是她姥姥说她早就离开了。我意识到是出事了,珠儿可不是那种贪玩的不想回家的丫头,她做事从没有让我们操心过。于是我忙跑回家召集了一帮子人出去找。”周飞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结果第二天早上,在林子的小溪边找到了珠儿的尸体。她身上都是伤,明摆着是被人活活打死的。但是村民们都说这是狐狸精干的。”
“能具体说一下发现她尸体时的情形么?”
“嗯!”周飞开始描述当时的情形,“全村的男青年都出来帮忙寻找,后来是白家的儿子白柱首先找到的,珠儿那时候被折磨的样子,血淋淋的,真是惨不忍睹。看着她的样子,白柱那孩子都吐了出来。看着珠儿的拳头紧紧握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又什么深仇大恨要报。让人看了都心痛。珠儿她平时和人无缘无仇的,那么好个娃,怎么就遭到了这样的对待。”说着周飞抱头抽泣起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这个当爹得不好,怎么就让娃儿自己一个人出去了呢。”他边说边低头扯着自己的头发。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珠儿的遗体呢?”
“在后房里放着呢,现在正在守夜,就等着守夜一结束就下葬呢。”
“验尸结果如何?”
“什么验尸啊,那是你们这些大城市里警察干的事,我们这里只是抓些小偷小摸,管理治安的。像发生了什么命案的,还不是自己吃进。”
“哪,带我去看看珠儿的遗体。”
“好。”
12.
一个年轻的姑娘闭着双眼,安静地躺在冰冷的床上。浑身的伤口看来已经被人擦拭过了。朱美雪注意到她的拳头还是紧紧握着的。朱美雪伸出手,仔细地端起她的拳头,似乎在尸僵的情况下有被人用外力强行扳开的痕迹。
“难道是她的手上……”朱美雪似乎抓住了什么重点,忙扳开她的手,现在她的尸体已经开始变软了,所以很容易就扳开了。
一个亮闪闪的东西映入朱美雪眼中。
“这是什么?”朱美雪拿起来问周飞。
“这是,”周飞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不是白柱的东西么?我记得白柱这孩子的手腕上老是挂着一条和这个差不多材质的银链子。我们这里穷,根本就没人用这东西。问白柱是从哪里弄来的,他只是神秘地笑笑,说是神仙给的。看到这个我倒想起来了,自从珠儿死后就没看到他带过这链子。难道是他?”
朱美雪点点头:“至少很可疑。”
“这个兔崽子!”周飞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案子不会这么快就完了的。朱美雪有这个直觉。
13.
“白柱已经承认自己杀人了。”周飞高兴极了,“不愧是城里来的警察,你咋就知道珠儿手里拽着证据呢?我一拿着这断掉的链子给他看,这兔崽子就全招了。这兔崽子色胆包天,竟敢动我闺女的主意,珠儿不从,他就杀人灭口,难怪他那么勤快地答应帮我找闺女,原来是为了找回这断掉的链子,幸亏我闺女死也没松手,这才让那小子露了馅。”
“那他有没有说李家的闺女的下落?还有那个链子的来源?”
“他说链子是那个神秘女子送的,那天晚上,他看见那个漂亮的女子跳下楼来,很是惊讶,那个女子拉住他,要他带她从小路上离开这个村子,他一时被那个女子迷住了,什么都没有想就照做了,后来那个女子就送了他这根链子,要他保密。不过,这小子现在还没有说出李家的闺女,不过我会让他说的。”
“那不行,你这是刑讯逼供。”朱美雪摇摇头,“我总觉得这案子没这么简单,还是要从两年前开始调查起。这样吧,我们明天去找黄老根。”
“中,就按你说的做。”抓到女儿的凶手的周飞可高兴了,对朱美雪言听计从。
14.
黄老根惊讶地看着周飞:“怎么又来了?”
“这是城里来的警察!”周飞向他介绍朱美雪,“人家有话要问你。”
黄老根打量了一下朱美雪,随即拉开门:“请进。”
朱美雪走进黄老根的家庭旅馆,虽然他是独身一人,但是房子却打扫得很干净。
“那个神秘女子住过的房间呢?”朱美雪问道。
“在那里,警察不让动,所有的摆设都和当初的一模一样。”黄老根拿着钥匙带着他们来到了一间房间门口。朱美雪看见门上贴着张封条,封条旧的已经发黄了,看上去的确这两年间没有人动过的样子。
“是我封的。”周飞上前一把扯下封条。
黄老根掏出钥匙打开门,作了个请的手势。
一股发霉的气味扑鼻而来。朱美雪不禁捂住了鼻子,房间里到处都是灰尘。一只背包,几件普普通通的衣服,几件银质的首饰夹在衣服中。朱美雪在翻动衣服时,突然从衣服中摸出了一张相片,是一个女子的单人照。照片上的女子,的确很好看。
“就是她?”朱美雪把相片递给黄老根。
黄老根点点头。
(总觉得好像在哪里看到过照片上的女子。)
没有其他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了。朱美雪转身问了黄老根几个关于那个女子来的时候的情形的问题,和周飞告诉她的一样,也没有新的补充。
朱美雪匆匆离开了黄老根的家。
“下面去哪?”
“去李家闺女神秘失踪的地方。”
15.
眼前是将近一人高的灌木,朱美雪费力地拨开灌木。
“这就是李家闺女神秘失踪的地方。”周飞指着灌木前面的平地。
朱美雪顿下身子,仔细地检查着地面。
就在眼前人间蒸发,世上不可能有这么荒唐的事。一定在何家儿子蹲下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这里的地面这么崎岖,还有这么多的灌木,一定不会是现代交通工具把她带走了。既然有这么多都没有找到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是在原地消失的。不是上天,就是入地。当然,她一个村姑自然是没有办法上天,那只可能入地了。
“多找些人来,挖!”
小村庄的人都很团结。很快周飞就找来了一帮子人,掘地三尺。一块平板出现在大家面前,平板不大,也不是很重,一个人就能把它抬起来。再把平板抬起来之后,是一个可以容纳一个人的空间,里面还有少许食物的残留和一把铁锹。
“这不是白家失踪的铁锹么?还有这些食物,那不是徐发财被偷得腊肉么?”
“看样子这里曾经藏过一个人。”朱美雪分析道,“李家闺女之所以会神秘失踪,应该是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于是就躲进了这个空间里。”
“她一个女娃子的,有这能耐挖出这么一个洞么?”
“应该没有。这绝对是一个男人才能挖出来的洞。不过这些东西,可能是她偷的。”
“难道她和那个男人有一腿?”
“不知道,要是能查明那个男人的身份就好了。”朱美雪感叹道,“可惜过了这么久了,要找个人就困难了。”
“你说这是咋的啦,一会来个神秘的女人,一会又来个神秘的男人。”
“对了,”赶来帮忙的黄老根一拍腿道,“可能是他。”
“谁?”
“名字叫不出,只知道他曾经在我这里住过,给人的感觉有些邋遢,好像丢了魂一样。他在听说了那个神秘女人的事情之后,就收拾了东西退了房,说是要去找那个女人,他说那个女人是他老婆,失忆了。我记得他告诉我说他姓方,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难道李家闺女是跟他跑了?”
私奔在农村可是很没面子的事,李家夫妇顿时放声痛哭起来,或许对他们来说女儿死了的事更能让他们接受。周飞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朱美雪无奈地叹口气,来这里是本想解开十年前的车祸之谜的,不知不觉却卷入这乡村的闹鬼事件,又碰上了谋杀案和失踪案,虽然案子不难,单凭自己在警校学得法医学知识就能解开,可是却又陷入了更复杂的失踪案。
一个失忆的女子,一个姓方的自称是神秘女子的老公的男人,再加上李家闺女。这三个人之间又倒底发生了什么事?
失忆的女子为何要到处跑?姓方的男子在寻找神秘女子的时候,为何又要躲进这狭小的空间中?李家的闺女又是怎么会和他们扯上关系的呢?
朱美雪哪里知道,这几个人和之后的案子息息相关,特别是那个神秘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