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侦探易和
第一章 蝴蝶项链
0 前言
七月的荆州。骄阳似火。
我的朋友易和给我介绍了一份家教工作。
我对这份工作很诧异。当他把他的家里蹲大学文凭丢在桌子上时。我的顾虑全无。
他躺在一张老式藤椅上。点燃一支红金龙。一如他往常一样悠然。
你去理个短发。带个眼镜。穿身干净衣服。背个书包。拿上我的文凭就可以正式上岗了。
这个神奇的国度。一张盖红章的文凭比实力更重要。这些年摸爬滚打的经验得出来的结论使我深信不疑。也是我一直找不到工作的原因。
没有工作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没有钱。没有钱就没有一切钱买得到的东西。间接后果就是连钱买不到的东西也没有。没有钱。没有房子。没有食物。不修边幅。衣服肮脏。
为了掩饰我的窘迫。我解释留长发是为了显得更具艺术气质。不刮胡子是为了更显男人味。衣服肮脏正是一个不羁男人的代言。不吃肉更具仙风道骨。而房子束缚了自由。
易和在江津路上开了一家侦探俱乐部。有点心里咨询门诊的味道。常常会有贵妇人上门求助。那些贵妇人怀疑的无非是她们的丈夫是否有外遇的问题。大多都是无中生有。易和通常要做的就是隐秘跟踪偷拍取证。这些偷窥别人隐私的做法一直是我反感的。也是我一直拒绝他邀请我加入他的龌龊俱乐部的原因。即使会有很诱人的收入。但我固执的劣根性委婉拒绝这种会使良心不安的诱惑。
虽然在侦探问题上我们意见不合。但并不妨碍我们的友谊。在人群中我们相互吹捧。没有旁人的时候我们互相讥讽。他嘲笑我只有理论没有实践。我讽刺他是个只会偷拍的猥琐男。如果哪天没了他的嘲讽我还真不习惯。
曾有一段时间。房东的催债。以及对重庆片片鱼的渴望使我差点抛弃了固执的原则。每当这个时候。张飞就会及时出现为我雪中送炭。紧握我的手激动的对我说。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出色的侦探。而我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我手中钞票的真假。
我故意用非常幼稚的字体写好借条。我这样想。如果我发了财我就双倍奉还。如果规定期限内没钱还。我就拒不承认。因为那不是我常用字体。为了在这残酷的世界生存。迫不得已选择卑鄙。
当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叫张飞。不由得大笑。苍白的脸颊。凹陷的眼眶。没有胡子。放射状的短发。瘦弱的身子纤细的腿很有死灵法师的范儿。不过他的敏捷和奔跑速度很对的起他的名字。他说他上夜班。白天睡觉。
1. 开始前的准备。
七月的荆州异常闷热。今年雨水又特别少。
扇叶上沾满灰尘的电风扇根本驱散不了夏夜的燥热。破风扇吱呀呀的吵个没完。加上易和通知我明天就要和家教对象见面。心里有了期待就睡不着觉。
破天荒的起了个早。比隔壁的菜贩子还早。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偷偷拿了房东的肥皂。哼着歌酣畅淋漓的搓起澡。情不自禁就大声唱了出来:北风那个吹呀。肥皂那个搓。雪花那个飘呀。泡泡多又多。
当第一道曙光燃烧天边的云朵。土灰色肌肤也渐渐变得白皙。
此时镜子中的我明显比昨天年轻十岁。带上易和留给我的二百五十度眼镜。如果穿上中山装,俨然一副七十年代知识青年的样。除了头发邋遢。其他一切完美。当然一切尽在我掌握中。头发的事就交给红门路桥上的下岗老伯了。老伯业余理发不过手艺还不错。最主要是价钱公道。找他剪过两次头发。一年一次。每次洗出的水都能当墨水。剪下的头发估计也可以卖点钱。怪不得每次遇见我都那么热情。
剩下的就是衣服裤子鞋。简称三大件。看着我床上脏乱的衣物。顿时心生一计。只穿了个裤衩。抱着我心爱的《名侦探易和》。趁着清晨人少。不顾晨练人们的尖叫。一路小跑至侦探俱乐部。即健身又省了公交车费。即绿色又环保。
我使劲拍打卷闸门。不料惊动了一位大嗓门的大妈。她从六楼阳台上探出头来大吼。清芝麻早晨。吵么斯吵。我后退几步以便能看见她。她看见我光着膀子露着茂盛的腿毛。更来劲了。瘦骨啦叽的就别露出来显摆。今年流行肌肉男。
我失算了。本想来找易和弄几件干净衣服。没想到他不在门面住。门面里面诺大的空间。就摆放一套桌椅。简直是浪费。可怜的我坐在侦探俱乐部招牌下的台阶上。在路人的侧目中麻木的看《名侦探易和》。随着时间的流逝。路人数量逐渐递增。路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和同情的目光。对于我简直是漫长的炼狱。痛苦的煎熬。
当太阳依恋街道旁边低矮的梧桐树梢的时候。易和拖着长长的影子晃悠悠的走来了。阳光从他头顶穿过。阳光刺痛我的眼睛。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伟岸的身躯在晨曦中凸显出几分神圣。他看见了我。站着停留了几秒钟。接着又走近我。我看着他胖嘟嘟而又红润的脸庞。炯然的眼睛。浓密的眉毛。浅浅的胡子。紧闭的双唇。我不禁要对着太阳呐喊:神啊。终于解放了。
坐在被玻璃门隔离的门店里面。里面开着空调。我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感觉有点凉嗖嗖的。他瞟了我一眼。
我眼望天花板不屑的问。“嫉妒了?”
“就你那几根排骨熬汤都不够。不过你给我耳目一新的感觉。特别是你那红色裤衩。”
对于他的嘲讽我不以为然。伸手拿了一个放在桌子中间碟子上的红苹果。
我问。“你平时都很早来的,今天怎么故意来那么晚。昨天吃多了拉了一夜?”
“恰恰相反。天还未亮我就起来了。我看天色尚早。估计你还没起床。准备散步去找你。哪料到你不在。回来的路上听到红门路桥上的几个大伯谈论一个疯癫的年轻人只穿个红色裤衩狂奔。没想到是你。”
他从桌子的抽屉里拿出红金龙的烟。小声抱怨着。本地烟抽腻了。怎么就没包湖南烟。
我去洗苹果却发现后面有个卧室。
“天。这里有个卧室。还有张床。”
“我平时在这里睡觉。不过最近一段时间在家里睡觉。”
易和习惯性的点了一支红金龙。我发现他的烟头是蓝色的。
我讥讽道。“怎么抽蓝金龙了?还用原来那个红金龙盒子装着烟。怎么不用黄鹤楼的盒子?”
他神情淡漠的吐了个烟圈。烟圈渐渐扩散消失。只留下辛辣的烟味弥漫满屋。
“最近生意不好做。同行竞争激烈。”
“你小子日子过得真滋润。长胖了啊。”
“滋润个屁。昨天被人揍的。”
“怎么回事?我问。我即是出于关心他的目的又迫切的想探究故事的情节。”
他深深的呼了一口长气。停顿了一下。说。
“昨天我应一位女士要求。跟踪她的丈夫。看是否有外遇。没想到我偷偷尾随他到一个小巷子里的时候。他匆匆疾走转个弯不见了。突然从后面一只手拍我的肩膀。我转过头。迎面遭遇了一拳打在我右脸上。受力过猛一个踉跄我差点摔倒。正是我跟踪的目标。他骂道: ‘你小子胆子不小啊。敢打老子主意。幸好老子速度快。要不然就给你扒了。’他把我当小偷了。我摸摸右脸。没出血。因为充血肿的很高。为了好出去见人。我请求他再给我左脸一拳。以保持两边脸平衡。他果然满足了我。不过稍微比前一次轻了点。”
我琢磨着。“如果面对面站着。第一拳应该多半打在左脸上。怎么会是右脸呢。”
他愤怒的拔掉口中的烟头摔在地板上。“谁说不许打右脸。他就邪乎的打右脸了。你能咋滴。要不我们实战演练下。”
我在他后面卧室找到几件衣服。一件白底印花短袖衫。是我喜欢的有扣子的那种。一条褪色的蓝色牛仔裤。将就着搭配。他穿过几次。相对来说。倒也干净。我带着他的眼镜晃晃悠悠蛮不舒服。还给了他。至于鞋子。就一双蓝色胶质拖鞋吧。在江汉平原地区。春夏秋三季只穿拖鞋出门也没有人觉得不妥当。
在易和的安排下。我们必须先见一面。我怎么感觉像相亲?
19路公交车挤满了浮躁的人们。我右手插兜捂着裤子口袋里面的十块钱。以防被小偷得逞。目的地是燎原车站。但我坐车上闭着眼睛都能够知道是否到站。如果天气晴朗。车站出口处都会挤满了人。如果你认为是乘客那就错了。拉客的比坐车的多。他们操着大嗓门。拽着你的衣袖。不管你去哪非把你拉到去监利的车上。
我们避过了拉客大姐的围追堵截。在前面的岔道口顺利会师。沿着通往江边的小路一路小跑。
荆江大堤上暖风袭人。远远闻到一阵浓郁的栀子花香。一栋栋私人别墅赫然显现。易和指着前面一栋对我说。就是那家。我整理好领口。拍拍灰尘。用手插一个发型。
2 林家
握着大门上铜狮子嘴中的拉环。叩开木质红漆大门。开门的是一位年龄约二十的女孩。
女孩依着半敞的门。小声用带着南方口音的普通话问我们。“是易和先生么。”
易和点头称是。
“请进吧。林先生在客房正等着您。”关上大门。女孩前面带路。我们后面跟着。
我平时细致入微的观察习惯。使我此时也不免要环顾四周。
眼前的女孩。一身白底印花连衣裙。脚穿透明凉鞋。齐肩的长发。纤细的腰。白嫩的手。
我问。“大几了?”
女孩回答。“马上就大二。”
“哪个大学?”
“家里蹲。”
我瞟了一眼易和。“你的师妹。”
持续的花香使我差点忘记了它的芬芳。正如夏天的蝉鸣。只有在停顿的时候才知道它的存在。
院子里大片的空地上都栽种着栀子花树。正是栀子花怒放的时节。低矮的树枝上绿叶衬白花。地上枯萎的花儿微黄。苟延残喘的吸吮着潮湿的水份。树下白色略带透明的洒水壶接近底部有一条清晰的水痕。很明显刚洒过水。
约三米高的白色围墙。玻璃碎片扎满围墙顶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张紧闭的大门。封闭的空间。只有蓝天浩渺。浮云朵朵。无法触及。
一只黑色的猫从我胯下掠过。我才收回远眺的目光。
二楼的客房宽敞舒适。一位中年男子和我们微笑着握手。并示意我们坐下。
中年男子就是别墅主人。干净温和的男人。约四十岁左右。他将目光转向我。“这位想必就是海先生。”
易和点点头。
我说。“叫我小海就可以。”
听易先生提起过你。读书时成绩不错。现在研究各类心理学方面的著作。
我耸耸肩。“那是他的吹捧。”
“你太谦虚了。我姓林。”
我有点飘飘然。其实我根本没上过大学。连高中都没读完。至于所谓的心里学著作。无非是地摊上一元一本淘来的几本书。
我有点疑惑。“为什么不找在校大学生?”
他看了一眼给我们开门的女孩。吩咐她去买菜。待她走出大门。林说。“他们见识不多。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我听易先生提起你走南闯北多年。”
“那是您的抬爱。家里蹲大学毕业后就去了很多地方。北至宁夏。南到广西。途径大小城市和村庄。现在只想呆在老家。”
“没有人会永远漂泊。”
林拿出烟。给我递来一支。我说我现在戒了。他陷在沙发里。点燃烟用力吸了一口。长长的吐出来。
“有些事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与女儿关系很冷淡。你学心理学。希望你能开导她。她从不和同龄的孩子交朋友。见到陌生人就躲起来。常常闷着不说话。这个暑假。她大多数时间待在家里。有时候会一个人跑出去。”
“沟通问题。多陪陪她。”
“我也是这么想的。以前生意上的应酬太多。现在我想好好陪陪她。但是。我感觉她恨我。我希望能陪她说说话。想给她更多关怀。她却总是以冷漠来拒绝我。”
“嗯。我能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
我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全家福相。蓝天下大片灿烂的向日葵做背景。小女孩穿白色小碎花裙子笑得很勉强。低垂的眼睛黯然的看着地面。女孩后面。一个漂亮女人挽着林的右臂微笑。林左手扶在女孩肩膀上。他安然的表情似乎很幸福。站在后面的林看不见她的忧郁。
我问。“刚才那个女孩是您什么人?”
“秋云?保姆。她是大学生。趁暑期勤工俭学。”
“那您爱人呢?”
“麻将馆打麻将。抱歉。她不知道你们要来。”
“不要紧。您太客气了。”
林敲她女儿房间的门。
“兮月。兮月。来和老师见见面。”
里面没动静。林歉意的对我笑笑。
这时候门口站着一个12岁左右的女孩。披散着乌黑的长发遮住耳朵。汗水将几丝头发粘在额头。她抿着嘴警惕的盯着我。脏脏的小手揉搓着白裙子。透明凉鞋鞋底泥土上沾着几片小草叶子。露出青翠的一角。
林压低了声音责备她。“进来怎么不脱鞋。窗户那么高你就不怕摔伤?都这么大了还没个女孩样。”
“兮月。过来叫老师。”
她抬着头看着我的眼睛不说话。一点也不胆怯。
林解释。“她怕生。”
我笑着说。“没关系。”
吃午饭的时间。我见到了林夫人。林夫人看见易和似乎很吃惊。从她生硬的动作中看得出她显得不怎么好客。她一头烫过的卷发。没带耳坠。没带戒指。脖子上项链的银色链带有点耀眼。
饭后。朋友还有案件要办。走了。留给我一部手机。林也因为工作需要急匆匆的就走了。
林夫人问我。“你朋友是个侦探?不过是骗钱的把戏。”她质疑的语气中带着不屑。
“可以这么说。都是为了生存。”我给了她一张易和的名片。
“我叫海。叫我小海就可以。”我说。
林夫人没等我说完就关门走了。
林没有给我具体规定什么时候工作。时间全由我自己支配。期限是从现在到兮月开学。课程全部。初二的课程若是难倒我那就枉为人了。
3 蝴蝶
她念着易和名片上的字。“侦探俱乐部?你是侦探?你能看透我么?她明亮的眼睛望着我。”
我没有告诉她那是我朋友的名片。也不敢妄称自己是侦探。我只有一点点自作聪明的分析能力。
“你喜欢蝴蝶。”我以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兮月放下手中的画笔。“为什么?”
我分析给她听。“院子里面没有一只蝴蝶。你刚才进屋的时候我看见你手上有蝴蝶翅膀上的黄色粉末。还有你房间里面挂着的许多画里面都有蝴蝶。还有你笔下正准备要画的。是蝴蝶对吧。”
她浅浅的笑。“那只是你自己的逻辑。我是准备画蝴蝶。但并不代表我喜欢它。你仔细看画中的蝴蝶。永远是可有可无的配角。你能解释我手里的泥么。”
“你摔倒了。为了捉蝴蝶。”
“但我裙子还是干净的。你能解释么?”
“我猜不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
“我痛恨美好的东西。我把它们撕烂了。”她的目光变得锐利。
“我们都会死。因为我们都有罪。”
在她看来。我是个很好的听众。不会责备她的残酷。
兮月与同龄的孩子不同。因为她的突然沉默。我知道她是个有阴影的人。
“现在我们开始上课?”我必须征求她的同意。
她说。“我早就学会了。”
“是吗?”
“对。为了梦想。我很努力的读书。”
“梦想?”
“自由自在的生活。等我会赚钱的时候。就会走。像鸟儿一样。”
窗外远处的田野有几只白色水鸟掠过。
可惜看不到长江。视线被大堤挡住了。
我站在二楼阳台上。此时我看到的是房子后面的院子。后院没有栀子花。几乎十来个花盆。花盆里种着几株植物。还有两盆仙人掌。一盆球状。一盆扇状。爬满蔓藤植物的围墙显得有些阴郁。前院却是明媚的栀子花。秋云正专心的浇花。
我无事可做。为了不打扰兮月画画。我轻声的合上门。客房里贴着几张抽象画。浓烈的色彩。
蓝天下大片长满刺的蝴蝶状仙人掌蔓延至天边。有大片云朵。仙人掌丛中蝶舞翩翩。却无安生之所。
苍白的背景下。长着黑色花纹蝴蝶翅膀的女孩蜷缩着似乎在哭泣。
一只娇小的蝴蝶在暴风雨夜的闪电中燃烧。火焰如血。有些甚至变成了雨滴呈下坠状。闪电中蝴蝶失去了颜色。
后院。黄昏。斜阳下房子的阴影里。秋云坐在凳子上看书。一只黑猫蜷在凳子底下眯着眼。洒水壶放在球状仙人掌花盆旁边。
“这么专心还在学习?”我笑着问。
“没有。”她腼腆的合上书。一本新的《特别关注》。封面有点发亮。
“听口音你是南方人?”
“我家乡在广西。”
“我去过广西。听过山歌。你们广西螺丝粉味道不错。”
“噢?什么时候的事?”
“5年前。”
“毕业了去的?”
“对。”
“你现在多大?”
“21。”
“16岁大学毕业?”
我慌忙解释。“我。我。我天资聪颖。”看来言多必失还真是那么回事。
晚上七点。即使无所事事。出于礼貌。没有林的同意。我也不能贸然离去。林夫人在客房看千篇一律的韩国爱情剧。我在兮月房间看《特别关注》。顺便等林回家。此时那只纯黑色的猫扒在兮月书桌上。滚圆明亮的灰色瞳孔看着我。
靠墙的书桌上并排竖放着《告别薇安》。《乱世佳人》。《安娜卡列尼娜》。《泰戈尔诗选》。《名侦探易和》《圣经》躺在桌子角。
“你信教?”
“不。我信神不信教。举头三尺有神明。”
“有区别吗?”
“当然有。正如正义不等于政党。”
“我看过乱世佳人。”
“是吗?她是我的目标。”
“那样不好。她很自私。”
“你只看到了她的一面。我希望像《乱世佳人》女主角思嘉一样有着美丽的外表。坚毅的灵魂。顽强的生命。不屈的斗志。或者像安娜。唯美的活着。凛冽的死去。”
兮月打开房门出去。猫也跟着溜了出去。不一会传来冲水声。
兮月回来后。我问。
“你喜欢猫?”
“这次你说对了。”
“猫有灵性。我与它心有灵犀。晚上我走哪它就跟在哪。它是黑夜的孩子。知道我要什么。”
“猫呢?”
我正问。黑猫从窗户外的黑暗中跳进来。书桌上留下几个淡淡的脚印。
4 蓝宝石项链
楼道里传来皮鞋踏在地面的嗒嗒声。韩剧柔美的音乐里夹杂着开门声。然后是打火机扒拉声。
我准备去告别。推开门站在走廊里看见客厅灯光下林夫人涨红了脸。林和林夫人似乎在争吵。林低着头抽着烟。
林夫人跺着脚烦躁的说。“怎么能说算了就算了。那可是你给我的定情物。”然后生气的侧过脸抱臂坐在沙发上。
林显的很不高兴。“不是给你说了吗。叫你再找找看。说不定搁哪里给忘记了。”
“我找的到还用说丢了吗?”林夫人突然腾起。唾沫横飞。尖锐的嗓音如黑夜中划破寂静夜空的闪电那样明亮。
突然的沉寂。只有电视里韩剧中。女孩含泪问男孩。“你在乎我的过去么?”
男孩深情的看着女孩的眼睛。“我更在乎你的现在和将来。”
“那安娜呢。怎么办?”
夜月沉默。烟雾弥漫。
秋云站在客厅门口。灯光下她的脸显得有些苍白。额头挂着几滴闪光的汗珠。
她弱弱的问。“请问?”
林打断她的话。一脸柔和。“没什么。饭做好了么?”
我从昏暗的走廊中走出来。
“我想。我该回去了。”
“吃完再走。等下我送。。。”
“你们休想走。哼。”
林和林夫人几乎同时开口。
“对客人尊重点。”林压抑着声音粗声吼道。
“什么客人?不过是花钱请来的临时工。”林夫人刻薄的说道。
我有点手足无措。当然我不会和女人计较。
“发生什么事。有话好好说。”我平缓的说。
没人应答。
“一条银色链带的蝴蝶型项坠? ”我说。
林夫人突然看着我的眼睛。眼神中带着疑惑。
“你见过?”
“没有。我猜的。”
她冷笑一声。“呵!猜的还真准。蝴蝶中间还镶嵌着一颗蓝宝石。价格不菲。我最心爱的东西。现在不见了。屋子里就这么几个人。没其他人来过。我无法不怀疑。”
“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今天中午吃过饭。我把项链取下来放在我的抽屉里就出门了。前一会我看电视看得睡着了。又做了那个相同的梦。梦见有人要抢我的项链。我醒来发现项链不在抽屉里了。接着我丈夫就回来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放抽屉里?没上锁?”
“这是我家。我想放哪就放哪。没想到人心叵测。知人知面不知心。”
“那您取下项链是为什么。为了试探家贼?诱惑别人犯罪?”我挑衅的问。
“你难道不知道最近飞车党很猖獗么。报纸上说几个月前有个女人戴着钻石戒指出门。被人剁了手。”她甩给我一张陈旧的《楚天都市报》。
林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
“这里四面高墙。项链也不会跑到哪里去。夜已经深了。我送小海回去。”
我将裤子口袋往外翻。以证明项链不在我这里。
车行驶在高高的江堤上。一片黑压压的水杉树林从窗外飞过。
“恨她么?”我问。
“为什么?尊严?”林苦笑。“她以前多好。近几年变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说上一天。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都拿出来重提。夫妻之间也谈不上恨与不恨。多点谅解就好了。”
“您什么时候认识易和的。”
“一次老同学聚会。我们十几个同学相约在中山公园碰面。我听见公园假山那边传来一声惨叫。就跑过去。看见一个人跌倒在地上抱着脚。地上还散落着几张名片。写着侦探俱乐部。我扶他起来和他聊了起来。他说他正办一件案件收集线索。并叫我不要声张。然后我们就成了朋友。他很聪明。”
“很戏剧。嗯。您怎么看刚才的事。项链。”
“我觉得是无中生有。相同的事发生好多次了。她总是怀疑别人会拿她东西。当然大都是在事后又找到了。也因此换了不少保姆。”
“没有例外吗?如果真的是被人拿了呢?”
“这个难说。兮月似乎很喜欢那条项链。有一次我出差。我在车窗外看见她蹲在露天货摊边抚摸着一条银色蝴蝶项坠。两元一个的。”
“秋云呢?您觉得她怎么样?”
“她人很单纯。应该不是那种贪财的人。兮月没拒绝你教书吧?”
“额。”我迟疑了一下。“没有。她很聪明。很有见解。”
5 易和的回忆
约晚上九点左右。我下车看见侦探俱乐部里灯光下易和陷在椅子里。叼着烟专注的看着什么。
干净的角落里摆放着饮水机。桌子中间放着几个苹果。
他没抬眼看我。依旧看他的《楚天都市报》。
他问我。“吃过了?”
“没。本来想蹭一顿饭。发生了一点事。没吃成。”
“嗯?”他疑惑的努着嘴。抬头看我。
“林夫人的一条项链不见了。”
“她怀疑你?”
“她怀疑所有人。”我顺手拿了一个苹果。
“你不说我也知道。她这人常常疑神疑鬼。不相信任何人。总感觉别人会算计她。”
“你跟她很熟?”
“以前做过业务。贵妇人之一。”易和翻开记事本。“额。零九年三月八日下午两点。没留下姓名。没留下电话。预付三百。”
“记得这么清楚?”
“她与众不同。”
“怎么说?”我问。
“还是老掉渣的那码子事。丈夫的外遇问题。我要求她先交三百元的预付金。事成后再全部付清。她就说怕我拿钱了跑掉。我跟她解释了半天。我是为了调查取证必须要一定的费用。比如路费。洗相片的费用。还有其他的费用我还要自己掏钱。比如跟踪的目标去了酒吧。我就必须坐他旁边的桌子盯梢他。我不能光坐着什么也不干是吧。酒是必须的吧。刚开始她不相信我。之后她又来了几次。最后她还是妥协了。我给她写了一大堆的字条。她怕我故意写成不像自己的字迹。并摁了手印。碍于职业道德。今天我故意装做不认识她。这是我的原则。”
“有结果吗?”
“待我慢慢道来。”易和咬了一口苹果。一边咀嚼一边回味。
“记不住时间了。大概是四月初吧。额。是零点吧。我还记得那天的月亮弯弯的只有一丝。繁星点点。我装作漫不经心的倚在酒吧门前的路灯下。如果你看见我一定会以为我在等某个人。这一条边的路灯没亮。公路对面的路灯是亮的。因为是午夜路上车辆比较少。林坐在酒吧靠玻璃落地窗的桌子前。侧对着我。我看的见他左边的脸。与他正对座着的是个年轻女孩。很腼腆。低垂的头发遮住了脸。
林此时在酒吧里面看不到我。酒吧光线较亮。玻璃反光。我处的位置又比较阴暗。
我看到了钱。红色的百元大钞。有一叠。至少有五千吧。当然。谁也不会在晚上带着大笔现金出门。五千不少了。一般没有重要的事情。没人会带超过伍佰元。林把钱推到女孩面前。他们好像客套了一番。最后女孩收下了。其间。他们的手碰在了一起。我趁机用手机拍下。”
易和用手指打着节拍。微微上翘的右嘴角露出一丝得意。
“女孩低着头。林拍拍她的肩。接着他们一起开车走了。他们出门的时候我看到女孩的脸。是今天给我们开门的秋云。”
“然后呢?我追问。”
“你想知道?我也想知道。但是我没车。也没带钱。有钱我就去酒吧坐着了。还到外面吹什么冷风啊。至于他们接下来干什么。你可以试想一下。午夜。酒醉。香车。美人。嘿嘿。”
“还真看不出。”我回忆着林的温和。“你不会是YY小说看多了瞎编的吧。”
“我看到的千真万确。可以对月起誓。”易和一脸信誓旦旦。高举的右手夹着烟蒂。
“有没有这种可能。秋云是林的一个亲戚?或许有什么原因不方便说出来。”我问。
“是亲戚还需要午夜来酒吧吗。今天林给我们介绍秋云只说她是保姆。我看好像没那么简单。要是真有不方便的原因。也就是在老婆面前金屋藏娇。”
我回想着七点的时候林袒护秋云。车上我问林关于秋云。林温和的评价秋云是个单纯的女孩。
易和吐了个烟圈。接着说。
“第二天那张照片已然在我手中。但仅凭一张照片证明不了什么。现在PS技术先进。谁都可以矢口否认。所以我继续跟梢。有一次他去公园。我想又有好戏看了。我想他肯定是去约会。我躲在花园的假山上偷窥。不小心摔了下来。口袋里掉出几张名片和那张照片。我痛的尖叫一声。不料他向我走来。我以为他发现我跟踪他了。慌忙的藏起照片。他关切的问我并试着扶起我。我忍痛说不要紧。心里只希望他快点离开。他捡起我的名片和我聊了起来。
当然。我并没有告诉他我是专门干这龌龊行当的。他以为我是像福尔摩斯那样的侦探。以崇拜的目光看我。我也巧妙的告诉他我正在调查一件刑事案件。因为关系到国家机密所以不便透露。从谈话中我也知道他是本地一家企业的经理。他给了我一张名片。上面有他公司地址和他的名字。
一瘸一拐的走在路上。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回到家后。我用一张信纸包着照片装在信封里。寄到他公司。指明林亲自收。我在信纸上留了一个新申请的QQ号码。要他上QQ和我说话。我想趁机敲诈他。当然我是特地坐车到武汉寄的信。没署名。信封上也没我指纹。我带着手套。
信纸上写着:嘿嘿。呵呵。哈哈。嘻嘻。嘎嘎。你被我盯上了。速与我取得联系。联系方式QQ拐拐拐拐拐拐拐拐拐拐拐。不然。后果自负。”
我鄙夷的看着易和。易和尴尬的解释。“你能理解一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吗。我就是那个类型。”
“我想你肯定没得逞。”
“对。发生了一点小失误。”
“继续说。”我催促道。
“自从信寄出去两天后。我去网吧上QQ。为了安全。我一般都是上半个小时就走。可是QQ上没什么动静。我想着这是否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甚至有点害怕了。整天提心吊胆。
一天林来到我的工作室。他一脸焦急。
‘易先生。我遇到了一点麻烦事。但打您手机打不通。提示已关机。只得亲自来一趟。’
‘有吗?’我下意识的摸口袋。然后翻书桌。掀床垫。剥掉瓷砖掘地三尺也没有看见手机。
林惊讶的看着我。‘一部什么手机。至于这么着急吗。’
‘手机里面有机密文件。’我焦急的说。‘哪个天杀的偷了我手机。’
况且我发给林照片也没留个底片。现在什么证据也没了。我一脸沮丧。当然我不敢将这些说给他听。我问林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说呢?我收到了一封恐吓信。我不知道是恶作剧还是什么。愚人节好像已经过了。’
他丢给我一封已经开封了的信。信封上盖着邮戳。一张残缺的信纸。信纸一角有烧焦的痕迹。没发现照片。
‘我本来想烧掉它。但我想知道是谁寄给我的。出于什么目的。’
‘这好像是警察的事。’我说。
‘呵!现在的警察大多不作为。监狱里死人了说是玩躲猫猫。石首宾馆死人了说是自杀。亲属不服上告说别人是精神病。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是找相关部门协商解决。但是相关部门在哪里我们却不知道。荒唐的世界。神奇的国度。伟大的和谐。什么世道。林愤愤不平。所以我来找你。’
‘不能全怪警察。他们只是执行上级命令。有时候警察也得审时度势啊。上面贪官权利大。谁不想图个自保。’
‘也是。’林微微的点点头。
我问。‘为什么烧掉。有使你感到害怕的东西?’
‘不。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对于莫名其妙的敲诈信。我怕给我爱人看见引起她对我的担忧。我爱人总是很敏感。怕我遭到不测。即便它只是个恶作剧。’
‘您就是这么看待的?恶作剧?我想。恐怕还有其他什么吧?’我意味深长的说。
‘这里原本有一张照片。’我挑动着眉毛对他说。并说出照片尺寸。
他很惊讶。但并没有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林说。‘我不想隐瞒。依您的智慧简直就是福尔摩斯再世。一眼就能洞悉一切。我想您也一定知道照片的内容了。’
我得意的笑。‘我还不及福尔摩斯千分之一。只不过是猜测。照片上应该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那个男人正是你。那个女人一定不是您的夫人。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但是。。。’林欲言又止。
‘我知道。虽然没有亲密接触。但一位事业有成的男人与年轻女子约会难免会招来非议。’
‘我现在怎么办?’林沉默了片刻。呼了一口长气。‘算了。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
‘相片呢?’我问。
‘我看到那张相片我就把它烧了。如您所说。我怕遭到非议。我不怕什么。就怕伤害到她。’
‘冒昧的问一下。您与那女子什么关系?’
林笑笑。‘这是我和她的秘密。现在不能说给别人听。请原谅。我和她并无不当男女关系。她就像我女儿。’
林夫人来找我了解情况。我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我告诉她。‘林没有外遇。是新世纪濒临灭绝的好男人。’她不相信。
书上说。婚姻中的女人一直活在痛苦中。没证据时活在猜忌的痛苦中。知道结果了又陷入心碎的痛苦。
她鄙夷的说。‘什么狗屁侦探。只拿钱不办事。退钱。’
我很愤怒。并不是钱的问题。是因为她对侦探这神圣职业的亵渎。所以没退给她。
‘我要去派出所揭发你。’她跺着脚。
‘很好。’我阴险的笑。并甩上林的名片。‘那我就告诉林你的猜忌。”
易和兴奋的回忆他的精彩历史。不时手舞足蹈。我已经吃光了桌子上的苹果。
易和问我。“你怎么知道那是个银色链带蝴蝶项坠。”
“一点推理。环环相扣的逻辑。就拿晚上他们争吵来说。那个时候。兮月并没有出来。之前兮月和林夫人也没说过什么话。似乎他们母女关系不亲密。吃完午饭后兮月说她不喜欢蝴蝶。却喜欢捉蝴蝶。客厅挂着色彩强烈略带颓废的关于蝴蝶的画。可见兮月对蝴蝶的迷恋了。刚见到林夫人的时候我看见她脖子上露出来的银色链带。他们争吵的时候我却发现她脖子上没看见项链。所以。我突然说是银色链带蝴蝶型项链丢了。让她感觉到惊讶。并对我有怀疑。”
“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在怀疑兮月?你能猜对不过是巧合。你的逻辑并不缜密。兮月喜欢蝴蝶与那个项链好像没什么联系。不是吗。不过是你强加自己的猜测。”
“客观的说。兮月有嫌疑。一个性格孤僻的孩子总喜欢干些常人不能接受的事来让别人注意她。秋云也有嫌疑。保姆拿主人的首饰电视上放的多了。林夫人也有嫌疑。一个不相信任何人的女人。总会试探别人是否对她忠诚。所以她说自己丢了项链。但谁又知道项链是不是真的丢了呢。”
“动机呢?”易和问。
“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女人待在自己家。能叫她放心吗?”
易和皱着眉思索着。“那么林呢?没有嫌疑吗?”
“怎么可能。”
6 第二天
我在侦探俱乐部后面卧房睡觉。开着空调。无比舒爽。
第二天易和很早就来了。我正睡懒觉。
“海风。你还准不准备去家教了。”易和吃着热干面慢条斯理的说。
我打着哈欠伸懒腰。“你去吧。家教无聊死了。没有比睡觉更惬意的事了。”
“是吗?睡觉有钱赚吗?你不去那我去了啊。还有那三千元钱工资就... ”
“三千?不早说。我还以为免费呢。等等。林一定给你五千。你再剥削我两千对不对。”
“靠。我像是那种人吗?”
“非常像。”
正闲聊。门外传来急匆匆的刹车声。
林手提黑色公文包喘着气推开门。
“发生了什么事?”易和问。
“额。项链的事。请您帮个忙。找到项链。再给我。我出一万。”
易和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大。
“一万?很名贵的项链?”
“对别人来说不值一万。但对我来说不止一万。”林说。
“怎么说?”
“这关系到一个孩子的幸福。一个家庭的完整。”
“我昨天听海提起过项链的事。您当时好像并不在意。是什么使您改变了主意?”
“先别问。我们必须抢先一步。易先生。上车。海。你也来。”
我越来越觉得蹊跷了。
疾驶的车穿过寂静的风。
我和易和坐在车后排传字条。
我看着字条上歪歪扭扭的字:海哥。这个神圣而又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我拿出笔在下排写道:和兄。这你就不对了。你才是主角。我怎么能抢你镜头。
易和:每次都是我在上镜。这下该你表现了。
海风:你不是自称是超越福尔摩斯的大侦探吗?
易和:你不是每次都吹嘘你比我聪明吗?这下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智慧。
海风:我可不敢毛遂自荐。林找的是你。
易和:你。你。你。帮我想想办法。你知道的。我没什么大本事。每次都是自我吹捧。
海风:我不也一样?虽然看完福尔摩斯全集。但我并没有什么真本事啊。看福尔摩斯的人多的是。每个人看一遍就成侦探那还了得。
易和:呜呜。要掉底子了。
海风:不急不急。走一步算一步。
易和:问你个问题。我们怎么上车的。
海风:我听见有钱赚什么也没想就上来了。你呢?
易和:彼此彼此。
车窗外大堤上沙尘滚滚。鸟儿不甘忍受烈日的烧烤躲在林中哀怨。看似平缓的长江暗流涌动。江汉平原一望无际的田野铺张在我们眼底。
林给我们交待。
“那条项链一定不能让我爱人看见。”
“为什么。”
“我出钱你办事。别问太多。”
“。。。”
我们到了大门口。牛皮癣广告无处不在蔓延至此。如此偏僻的地方也不可避免。那些广告无非是祖传秘方治疗痔疮。梅毒。性病。墙壁上红色粉笔写着办证。电话*******。
林敲打大门铜狮口中拉环。无人应答。林用力一推门开了。发出吱呀呀的声音。老式斑驳的红漆木门像一堵墙。门里面没有锁。是老式的插销。只能内面关门。
“怎么不换个欧式铁门。”
“习惯了。”林回答。
“是怀旧吧?呵呵。秋云呢?”我问。
“星期六。她今天休息。”
“从哪里开始?”易和问。
“应该问你自己。你才是侦探。”林将目光转向易和。
“额。既然这样。那就要听我安排。”
“怎么安排?”
“只留下我和小海。你们暂时回避下。这是我的习惯。”
林爽快的答应。“好。我去叫下兮月。”
林去二楼找兮月。我却在后院看见了她。夏日炎炎。兮月正拿着水壶浇水。跳跃的水珠在阳光下五彩斑斓。
“这么热怎么不待在屋子里。”我关切的问。
“它们需要水分。”她微笑着看我。
“就像你需要快乐。”我接过她的话茬。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她收起笑容。
“刚才门怎么是开的。”
“为什么要关。”
“你对什么都很冷漠。昨天晚上他们在争吵你出都不出来。”
“他们吵关我什么事。”
“你应该像个大人调解一下。”
“是吗。我巴不得他们吵得不可开交。”
“你恨他们?”
“对。死了最好。”
林走到后院。
“兮月。我们先出去走走。去买漂亮衣服。”
兮月突然哭了起来。
林哄着她。并将她手中的洒水壶放到厨房。
林刚准备出门。在门口和一个男人撞个正着。男人后面站着女主人。
“这是我找的著名侦探。张飞先生。”林夫人介绍那个男人。
“我已经帮你找了易和先生。”林说。
“就他?哼。”林夫人看着易和一脸不屑。
“人不可貌相。别看他肥头大耳。他可是个大侦探。很聪明。他的智商达到了常人无法触及的高度。IQ250。我们只能望其项背。”林解释。
我看见张飞。张飞就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我。
“你跑哪去了。昨天我去找你。没见到你。房东说你还欠他两个月房租。”
“你找我有什么事。”
张飞食指搓着拇指。“钱啊。”
“还没到期限呢。你急什么急。”
“你可要想点办法啊。我需要钱急用。”
“嗯?你是怕我不还还是怎么的?还没到期限呢。”
“兄弟。你一定要尽快的还我啊。这关系到我的后半生和子孙后代。”
“不是吧。这么严重。”
“是啊。”
“对了。你怎么成侦探了。”
“说来话长啊。等下回去了说。”
“额。你会破案?”
“不会。”
“那你来干什么。”
“额。”
“张飞。我可告诉你。如果你要我还钱的话就别和我抢啊。破案了我就能得到一万元。就可以还你钱了。”
“你?破案?钱。”
“怎么滴。不相信我实力?”我有点吹。只是不想让可能得到的一万元落到别人手中。其实我根本没把握。
“没有。额。那我就不插手了。反正我也不会破案。”
张飞走向林夫人。
“小海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小海在这里。我就不插手了。”
林夫人问。“是吗。你们认识。”
“当然。虽然我小有成就。但是在侦探方面。他是我最崇拜的人。”张飞漫无边际的吹嘘我的聪明。连近期发生的一些大事侦破都与我暗中操控有关。
易和也不时插嘴。“是啊。林。你要相信我。小海是我们这些侦探的导师。他归于市隐于风。不食人间烟火。真正的世外高人。”
“我。这个。其实。”
“小海。你就别谦虚了。昨天你说出那个项链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推理能力强。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林拍拍我的肩。
林夫人似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那好吧。就小海吧。”
一切依旧照易和说的。林带着兮月走了。林夫人去麻将馆打麻将。林走的时候还在我耳边小声提醒我。“刚才车上说的。别忘记了啊。找到线索了只说给我听。”
我问易和。“我们找不到该怎么办。”
易和怪笑着。“现在你是主角了。找不到不关我事啊。”
“那你叫他们都走干什么。你难道不问他们在什么时间都都干了些什么。”
“你笨啊。你问了他们就说实话?你所面对的可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湖北佬。”
“那你的意思是?”
“趁着没人。我们抄家。总能找到。还不快。迅速。”
我晕。
7 上午十点
我们兵分两路。易和二楼。我一楼和院子。
为了不放过一丝可能的线索。我展开地摊式搜索。先从前院入手。
安静的院子听的到自己的呼吸。我拨开一朵朵栀子花。拔掉墙头的狗尾巴草。汗水浸湿了我的衣裳。我抱怨着荆州的恶劣气候。撕扯肌肤的夏天和寒入骨髓的冬天。
我想起侦探故事里面的侦探的探案经过。以明察秋毫之眼。细致入微的观察。
大门处两条黑黝黝的蚂蚁大军酣战。死伤大片。一队蚂蚁护卫军掩护着战利品一粒大米在尸体中穿梭。远处洞穴里不时有蚂蚁探出头来张望。年迈的族长傲然风中等战士门凯旋归来。泣血的太阳是他们的勋章。
我蹲下来看见一些淡淡的脚印。
空气中传来易和的声音。“有线索了?”我回过头看见他在二楼客厅的窗户探出头。
“有几个脚印。”我回答。
“笨啊。那是我们进来时留下的。”
“大热天我们怎么留下脚印。”
“嗯?”易和思索着。“多少会有一点点印记。”
“你有什么线索了么?”
“门都关着呢。我在客厅看电视。仙剑三。来一起看。”
“靠。”我边说边上楼去。楼道口不小心踩到猫尾巴。黑猫尖叫一声逃跑了。
“第几集了?”
“刚看一会。还不知道。”
“还要不要钱了。”
“你认为可能找到吗?”
“不知道。但我们要试一试。我们就是为钱而来。”但我依然盯着电视看。
无休止的广告使我们的兴致索然无味。
易和从抽屉里搜出黄鹤楼的烟抽起来。悠悠的说。“什么时候我们才抽的起黄鹤楼。接着下楼了。”
茶几上有我喜欢的苹果。我拿了苹果去洗。从洗手间的透百叶窗外看见易和站在后院。昂着头叼着烟似乎在看什么。
我关了电视。想着每次经过重庆片片鱼门口都会垂涎三尺。暗自下定决心。
茶几上除了苹果。还有遥控器。一本《特别关注》。一叠《楚天都市报》。烟灰缸。电视机左边是个两米多高的衣柜。衣柜左边靠着窗户。我打开电视机柜子下的抽屉。一条黄鹤楼的烟。两个硬币。几张林和林夫人的照片散乱的躺着。照片背后黑色钢笔写着:2005年于碧波湖畔。年华的逝去使得字迹有点模糊不清。一本陈旧发黄的《红高粱》。几串钥匙。我翻看着《红高粱》。扉页上娟秀的字迹。与之前照片上字迹不同。好像是一大堆的名字。欣怡。兮月。嫣然。。。兮月两字下面划着一条横线。一张小照片飘落地上。年幼的兮月。明亮的眼睛。灿烂的笑容。不知不觉一丝温暖涌上心头化成笑容挂在我脸上。
我拿着钥匙。一把一把的试。兮月的房间和书房与林的房间隔着一条走廊。兮月房间挨着书房。首先打开的是兮月的。因为我觉得她最有可能拿。
打开兮月的门。一丝悠悠的风穿过。黑猫趴在书桌上看见了我。从窗户上跳出去。我从窗户探出头。猫已经趴到后院花盆旁边了。窗外放着一瓶什么东西。我闻到洗衣粉气味。肥皂泡?窗户下面有个平台。放着空调。白色空调上有几个猫脚印。
书桌上依旧摆放着那几本书。对了。好像没有看见《圣经》。一张栀子花的素描。素描旁边一只铅笔。桌子角的盒子里摆放着画笔。颜料。桌底一个竹篓装着几个被揉捏的纸团。
桌子下的抽屉里。两本上锁的日记本。三个木头人。奥特曼?阿童木?迈克杰克逊?突然想笑。我之前以为她不会喜欢这些幼稚的玩具。
几张折叠着的信纸散发着淡淡的香。信纸的一角露出几个字。关系到隐私我也就不打开看了。
一个年轻长发男人的照片。没我帅。也不是林。
几朵干巴巴的栀子花。几张CD。爱尔兰风笛。苏格兰手风琴。
我关上抽屉。
我关上兮月的门。打开书房门。书架上各种书籍映入眼帘。书架上堆积了些许尘埃。《论经济》。《投资与理财》。大多是经济方面的书。书桌靠着窗。窗户关着。干净的书桌上摊开着一本书。《名侦探易和》。
回头看地面。发现铺着灰尘的地面上有几个鞋印。鞋印没到书架就停住了。有些已经被我的拖鞋的鞋印覆盖了。
接下来是林和林夫人的房间。我试了所有钥匙都打不开。
一楼的大厅摆着神台。两盏熄灭的香炉。燃烧剩半的红烛。上面牌匾写着:天地国亲师。
大厅左侧面是厨房。右侧边是客房。
突然想到易和。易和呢?我后院跑到前院。不见他的踪影。他居然临阵脱逃。我信心大减。干脆到二楼吃苹果看电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