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侦探易和 下篇 
灵魂猎手 | 2009-10-13 19:38:00

8   下午四点


    从早上到下午。只吃了几个苹果。我饿的慌又不敢走。我怕我走了没人看家。摸摸裤袋里的手机。没电了。我准备去厨房找吃的。因为是夏天。厨柜里没有什么食物。冰箱里就几瓶可乐和小块生猪肉。餐桌下放着浇花用的洒水壶。餐桌上黑色塑料袋里装着什么东西。西红柿?我的最爱。

    我站在厨房啃着西红柿。窗外的后院好像有个白影。
    我悄悄的来到后院。在一大堆花盆中。秋云正蹲着背对着我。
    “嗨。秋云。”我喊她。
    她似乎吓了一跳。缓缓的转过苍白的脸。
    “天气这么热。怎么不进去坐坐。”我顺手甩给她一个西红柿。
    “是你啊。就你一个在?”她笑得很不自然。酷暑的原因吧。
    “对。”林他们有事出去了。
    “知道。我在朋友家里看见他们开车往沙隆达广场去了。我怕天气太热晒枯了这些花。所以就一个人来浇花了。我还以为没人呢。”
    “呵呵。你心还真好。放假都不忘记这里。不过。兮月今天浇过了。”
    “是吗。呵呵。”她吃着西红柿笑着。

    “对于昨天的事你怎么看。就是项链。”我问秋云。
    “不知道。我连见都没见过那条项链。”
    “额。我们谈点别的。你觉得兮月这孩子怎么样?”
    “你是指性格还是哪方面?”
    “嗯。就说性格。”
    “她还好。就是不善于与人沟通。有点孤僻。她其实很有天分的。客厅里大多是她的画。”
    “你是说还有其他的不是她画的?”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其中有她师傅的画。”
    “是个长发年轻人? ”我歪着头问。心想着那个照片里的年轻人就是兮月的师傅。不过我想证实下。
    “嗯。兮月给我看过他的照片。挺帅的。很有才。”秋云眼神中充满崇拜。
    “这个。艺术家的帅气与脸无关。”我有点尴尬。我这么个大帅哥在此居然没发现。

    “我要走了。朋友还等我吃饭。要不我们一起去?”秋云眨着眼睛问我。
    我何尝不想。但想到我还有责任。看家的责任。便推辞了她的邀请。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方便走。改天。”我很绅士的说。心里痛骂着易和丢下我一个人。
    “呵呵。你还很君子啊。”她笑着走了。

    眼看着天渐渐暗了下来。天气突然发生了变化。天边的乌云像一块大抹布浩浩荡荡的吞噬着蓝天。我想着今天晚上将会暴雨倾盆。是该要下场雨了。我们渴望阳光。但持续的晴天使我们枯萎干涸。我们又期待雨季。但持续的雨天使我们凋零潮湿。一成不变未必是好事。


9   晚上七点


   开着电视。又到了韩剧时间。对于这类单调的爱情剧一点都提不起我的兴趣。因为我是个过度理性的人。我困乏的坐在沙发上打盹。
    河滩上遍野的油菜花烂漫。她白色的裙摆上洒满阳光。风掠过她飘忽的长发。淡黄的油菜花亲吻她的脚蜾。平缓的河水中小船轻轻摇晃。她站在船尾向我招手。来啊。海。我抿着嘴轻轻的摇摇头。
    我们要到河对岸去。她侧过头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蔚蓝的天空无边无际。明灭一线。遥不可及。我和她永远隔着一条河流。大风呼啸而过。黄花满地。她仿佛置身天涯的彼岸。我听不清她的声音。她站在河流的中央。我看不清她的容颜。她说。来啊。海。
    冰冷的水沿着额头淌下来。汹涌的河面上蛟龙怒吼。小船随波逐浪。她不见踪影。河面上黄花点点。我仿佛窒息。爆破的声音。   
    客厅门如魔鬼的嘴巴大敞着。冷风夹着黑夜穿过客厅。卷起几张报纸跌落在地。额头上汗水冰凉。窗外树叶呼啦啦的响。黑猫趴在客厅桌子上。见我醒来。它张着漆黑的瞳孔望着我对我叫:喵。
    “乖。你饿了么?”我摸摸它的头。它眯着眼睛萎缩着头。
    呵。你也怕黑。

    林夫人从黑暗中走进来。
    “还在啊?怎么不开灯?”林夫人带着笑意。
    “节约电。今天赢钱了?”我问。
    “不亏不赚。有结果了么?”林夫人打开灯。
    “还需要一点时间。”
    “昨天。真抱歉。我不知道您是真正的侦探。”林夫人一脸歉意。
    “没关系。我喜欢躲在暗处。我露出一丝笑容。”
    “我有件事要告诉您。昨天晚上一定有小偷光顾过。”
    “您肯定? ”
    “额。我猜测。”她闪烁的目光似乎在掩藏什么。
    “您怀疑是有小偷进来偷走了项链?不可能吧。那时候我们都在。况且天刚刚黑。小偷还没上班呢。您多疑了。”
     
    我并没有告诉林夫人我们搜索了所有房间。也没有告诉她林的房间打不开。免得她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小海。你看起来很年轻啊。怎么从事这个职业。”
    “额。这个职业有问题么?”
    “没。我觉得你的职业很好。就是有某些人滥用侦探之名行龌龊之事。”
    “我知道她暗指易和。我有点尴尬。毕竟我也是冒牌的。”
    “你是侦探。一定能从一点小事情上洞悉全局。在你眼里我们都是透明的。”她点燃一支烟。“我不想伪装。”
    “聪明的人不需要伪装。傻子才会说谎。”我也点燃烟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们沉默着抽着烟。

    “您怀疑林。。。?”我摁灭烟头。
    “我每次发火。他都不生气。以前他不是这个性格。现在他勤快多了。嘘寒问暖。像做了亏心事。”
    “秋云?”
    “刚开始我并不同意她来给我们当保姆。但林和兮月都同意。我也就同意了。她来之后好像也没什么不寻常举动。看起来还很单纯。不过她似乎很怕我。呵呵。我这怪脾气谁见了都怕。”
    “我听林说。您以前。。。”
    “以前。以前我爱他。现在也是。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恐慌了。您了解吗?一个青春已逝的女人。况且没有孩子。你能了解我的无助吗? ”
    “那么。兮月。”
    “林和他前妻的孩子。前妻出了车祸。他精神受到打击一蹶不振。我帮他走出阴影。在兮月七岁的时候我们结婚了。我也爱兮月。但她毫不领情。”
    我们同时点燃烟。时光寂静的划过。
   
    “谁没有烦恼?我们说点开心的。”
    “嗯。你有对象了么?”林夫人问我。
    “额。还没。”
    “该找个了。”
    “我是也这么想的。不过我无钱无才无品无德。没人会看的上。”
    “呵呵。你其实还有点帅。”
    “是吗?”平生第一次被人夸长的帅。只觉得耳根发烫。我找个借口出去让黑夜掩饰我的窘迫。
    “屋里太闷。我吹吹风。”

    我沿着客厅的走廊走到尽头的阳台。冷风拂面。后院墙壁上阴森的蔓藤植物模糊不清。风中似乎传来沉闷的破裂声。我眼前的蔓藤植物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团飘忽的黑影。我揉揉眼睛。心想可能是幻觉吧。突然想起林夫人刚才在客厅说的话。她怀疑昨天有小偷来过。我觉得有必要下去看看。
    我悄悄的穿过客厅。林夫人正看韩剧似乎没发现我的经过。为了不弄出声响。我光着脚在厨房拿了一根木棒。双手紧握着木棒。贴着墙试探性的缓缓前进。风从我脚底穿过。虽然风声阵阵。但我却感觉到某种意义上的寂静。
   
    我试想着下一步的行动。我是应该刺过去呢还是敲下去。或者手脚并用。万一是个身强体壮的人我就丢掉拖把往院子外面的稻田里狂奔。突然想到了鬼。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狰狞的面孔。阴森的蔓藤。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气。我的手心冒着汗。有点握不住拖把。干脆用拖把挡住了脸。

    在拖把的掩护下。我想着下一个战略计划。必须先夺取制高点。仙人掌那里是最好的地方。万一发生什么意外状况。就拿仙人掌向他砸去以扭转局势。或许我应该想一个更妙的方法。我回忆着三十六计。很显然在这种场合都没有用武之地。
  
    我背着拖把在夜色里匍匐前进。突然我的手抓到了什么东西。黑不溜秋的。恶魔的宠物?它悲鸣着抓伤并挣脱我的手。耳边传来一个女人惊恐的声音。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压抑。我的心快要被挤出来了。

    “别。别。别过来。”黑暗中传来她颤抖的声音。
    我一阵狞笑。我听出是谁了。
    “在这干什么。说。”我严肃的问。
    “没。没。”
    “下午我就有怀疑。你说你是来浇花的。那个时候洒水壶在厨房没人碰过。我还纳闷你是怎么浇水的。现在你又出现在这里。你怎么解释。有什么企图?”
    “不。不是我拿的。我也是迫不得已。”
    “项链?项链呢。”我质问她。
    “我知道它在哪里但我不是故意的。”
    “在哪?”
    “花盆底下。不过我忘记在哪个花盆了。”
    “你放的?”
    “对。但你要听我解释。我也有苦衷。”
    “嗯? ”

    “昨天天刚黑的时候。我做好饭菜端上一楼大厅里面的餐桌。在我端第二次菜的时候。我看见那只猫在桌子上吃盘里的鱼。我跑过去赶那只猫。猫跑进我的房间。也就是客房。我追进去打开灯。没看见猫。窗户敞开着。却看见一条项链在我床上。恰巧听见林夫人的吼叫。我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把项链拿给她。以她的性格她会怎样想呢。我索性将项链藏到花盆底下。装作不知道跑到二楼问他们发生了什么。”
    “编的真好。那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要干什么。你后悔藏这里了。想要拿走项链。怎么昨天不拿走呢?”
    “实不相瞒。今天我确实想要那项链。但我昨天根本没这个想法。”
    “怎么说?”
    “今天我休息。我见到了我的好朋友夏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见到她的时候几乎认不出她。”
    “我在酒吧起哄的人群中发现了她。那些肥头猪脑的男人们吹着口哨。邪恶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移。一个颓废的长发男子弹着木吉他沉醉在自己的歌声中。她在昏暗的舞台上跳艳舞。赤裸的后背上雕刻着一个蝴蝶纹身。我把她愤怒的拉到一边质问她。她推开我的手说不认识我。我知道她是无颜见我。但我不嫌弃她啊。我希望她不要再这么堕落下去。我希望她好。她只有我一个朋友。她说她需要钱。大量的钱。”
    “这就是你的动机?”
    “对。”
    “那是谁把项链放你房间的呢? ”
    “我不知道。”

    “我希望你不要把这些告诉别人。求你了。”
    “看情况吧。不过我有个问题。你和林什么关系。怎么不找他要钱。偷东西可不好。”
    “你怎么可以这样问?我和林根本没什么关系。林是个真正的君子。你可以污蔑我。但请你不要亵渎他。”
    “是吗?我听说你收过林的钱。”
    她几乎要发疯了。“你还知道什么?”
    “你最好说实话。那样我才能考虑怎么帮你。”

    她沉默了片刻。“好吧。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我希望你别告诉别人。那是个秘密。”
    “我很有兴趣听。”
    “林一直跻身慈善事业。很多贫困大学生都得到过他的资助。我也是其中之一。像他那样高尚的人没有谁不敬仰。的确我崇拜他。但我从来不奢望能得到他的爱。四月的一天。我的朋友要做手术急需要钱。我也尽量的不去打扰林。就在我为剩下的钱发愁的时候。我又遇见了林。林见我一脸焦急。问我遇到了什么困难。我说给他听。他就立即去取钱了。他真的是个高尚的人。为了我的名声。他约我晚上去见他。他给了我五千。接着还送我的朋友去了医院。我要做个自食其力的人。我不能总靠林的资助吧。趁着暑假勤工俭学。我到家政公司去工作。接着我就被安排到这里来了。真是巧合。我今天的行为真是愧对林先生啊。”
    “你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能理解。为什么说是个秘密。”
    “别再问了行不行?秘密就是不能说的事。”
    “我知道了。你朋友的病情不方便公布。好吧我不问了。”
   
    “那你下午约我吃饭是为什么。是因为我长的帅?”
    “不是。因为我急于想得到那项链。引你离开。”
    “难道就与我的帅气没半点关系?”
    “抱歉。我不能为了讲礼貌而撒谎。”
    “天。我深受打击。”我宁愿听善意的谎言也不愿意听伤人的真话。

    “我们找项链。但是那条项链你不能拿走。我帮你弄钱。”
    “谢谢你。”秋云小声的说。
    背后传来林夫人的声音。她打开灯。“你们说什么?项链?秋云怎么在这里?”
    “额。我要她来的。她协助我调查项链的事。”
    “找到了?”
    “在花盆底下。”
    
    我搬开一盆盆花。刨掉盆中的泥土也没发现项链。
    我疑惑的看着秋云。
    秋云也紧张的看着我。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明明是这里。”秋云小声的说。
   
    林夫人问。“是你藏的?”
    秋云不做声。
    “好吧。你们别骗我了。一定是那小丫头拿的。你们再帮忙掩护。”林夫人边说边踢花盆。骂声夹杂着破裂声。
    “你们干什么?”兮月突然出现。她愤怒的看着我们。
    “啊。我的花。你个贱人。”
    “你骂我?偷我项链还有理了?”
    “我没偷。”
    “别想骗我。你不想把你那诡计的龌龊过程说出来,但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想把我和你爸的定情之物丢那婊子坟头来诅咒我们的婚姻。你还做小木人诅咒我。你好恶毒。”
    兮月和林夫人扭打在了一起。
    我试着拉开他们。
  
    林的吼声突如其来。
    他给林夫人清脆的耳光。
    “你知不知羞耻。和个孩子计较。是我拿了项链。”
    林夫人挨了一耳光。呜咽着跑进屋子。我听到了响亮的关门声。

    我很费解。林拿出了项链。
    兮月躲进自己房间。林夫人闷在房间里骂骂咧咧。
    我看着精致的项链。银色的蝴蝶背负着沉重的蓝色石头。它见证了一些过往。林的手在风中微微颤抖。
    如果是林拿了项链他也就不会来找我调查了。
    我想项链一定不是林拿的。是兮月。
       
    “兮月问我今天是什么日子。我说我不知道。她就拿出项链摔在地上哭着跑了。我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拿项链。”林一脸无助。
    “嗯。我想我得先问问她。”我拿着项链上楼了。
   
    我推开兮月的门。她望着我。眼睛明亮而干涩。露出诡异的笑。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倔强的说。
    我们僵持着。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来问她为什么。难道只是那一万元钱的诱惑。我不知道。对于别人不想说的话我不想追问。
   
    风从窗户缝挤进来。呼呼作响。
    “我喜欢这样。想知道经过吗?”她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如果你愿意。”
    “黑夜知道我要什么。我很想要那条项链。今天浇花的时候我看见那闪闪发亮的链带。我就找到了它。”
    她抚摸着黑猫。“它知道我要什么。就帮我藏到花盆底下了。你信么。猫能通灵。”
    我看着她的眼睛。不说话。
    “我就要气死她。看着她整天骂骂咧咧我就高兴。”
    “为什么恨她。她也许是爱你的。”我说。
    “我永远不会原谅她。那个恶毒的女人。”
    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矛盾也不想深度探究。兮月紧紧的抓住项链。似乎紧握着胜利。

    看着闪闪发亮的项链。我发现了一丝瑕疵。一块蓝色碎片剥落。
    兮月吃惊的看着碎片。突然大笑起来。她拿着项链冲进客厅欢呼。
    “项链是假的。。哈哈。。你们的感情也是假的。。”
    躺在沙发里的林脸上苍白。我赶紧拉着兮月走下楼。
   
    我们走到门外。兮月抱着猫。
    我问她。“为什么抱猫出来。”
    “关于项链的故事。你以为是猫叼来的么?”她斜着头明亮的眼睛看我。“但确实是猫叼来的。”
    她摘了一枝狗尾巴草。在猫头顶上绕了5圈。猫衔过草就想跑。我抓住了它。
    她问。“是不是很神奇。”
    我说。“它喜欢狗尾巴。。。猫狗大战听说没。猫和狗有偏见。”
    她摇摇头。“介意把你玉佩给我用下么。”
    我给了她。
    她用同样的方法。猫衔着我的玉佩跑的不见了。
    “不可思议。”
    她说。“我早说过。心有灵犀。。。那项链也是这样的方法。欠你一玉佩。”
    我说。“2元一个买的。假货。”
    她突然笑了。“不知道他们商量的怎么样了。。定情信物居然是一假货。我一开始也没料到。”
    “我以为我掌握故事的全部。却没料到项链是假的。。”
    “很讽刺是吗?”她微笑着问我。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看似环环相扣的故事。我没有告诉她秋云也参与了其中一环。我没有得到林许诺的一万元。不免有些惆怅。

    故事到这里似乎就圆满结束了。但我觉得还少了一些环节。林找我们调查项链。我可以理解。林知道项链是假的。怕林夫人知道。接着引发的连锁反应无法预计。所以他说这关系到一个孩子的幸福。一个家庭的完整。但是林夫人为什么要急着找项链。还请了侦探来调查。林夫人与张飞是怎么认识的。张飞又怎么成了侦探。我印象中张飞好像是上夜班。这是个问题。不管其中有多么曲折的故事。我也不想探究。我关心的是钱的问题。是这一餐与下一餐。是露宿街头或者锦衣玉食。

    我整理思绪。
    
    猫叼走项链。带到秋云房间。

    秋云赶贪吃鱼的猫。发现项链在自己房间。

    怕林夫人怀疑。秋云把项链藏花盆底下。

    兮月浇花发现项链。她以为是猫藏在这里的。

    与林夫人闲聊。发现后院黑影。是秋云。秋云说出事件经过。

    找不到项链。林夫人气急败坏的踢翻花盆。

    路上,父女发生争执。女孩摔坏了项链。哭着跑了回来。

    林夫人正巧碰见气喘吁吁受气回家的女孩。干柴遇烈火。战火一下被点燃。

    林回家。看见扭在一起的妻子和孩子,打了妻子,并指责她作为长辈不该打孩子。

    林夫人呜咽着回房间锁门。边哭边喋喋不休的骂。

    林为袒护孩子。说项链是自己拿的。但我指出那个项链破绽。

    兮月将这个消息公诸于众。

    OVER

    差不多就这样了。


10  第三天


    我撬开侦探俱乐部的门。躺在床上昏昏沉沉。
    灰色的天空挥不去的阴霾。午夜空荡荡的大街上落叶缤纷。只有我埋头独行。没有风。没有影子。只有街灯闪耀。我的头发飘飞着。听不见声音。天空下着纷飞的雨。一片枯黄的叶子飘落我手心。我突然睁大了眼睛。毛主席亲切和蔼。温暖人心的粉红色。钱。我兴奋不已。迎着细雨奔跑。大片大片满地的钱。我伸出双手拥抱。细雨湿润的地面。脚下打滑。摔个趔趄。吻向大地。
    砰~!我引以为傲的容颜。扭曲变形。我纤细的肋骨。咯咯作响。我在地板上伸个懒腰。
    又做梦了。窗外下着瓢泼大雨。隐隐约约听见雨声。我回忆着梦的细节。发现梦中根本无逻辑可言。梦中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唯独思维是真的。我的想法是真的。我要钱的欲望是真的。
    想到这几天没什么收获。心中一阵阵失落。我的胃又要寂寞了。那就让我在梦中感觉温暖吧。

    恍惚中听见拍门声。
    谁啊?我眯着眼睛哼道。眼睛似乎有点睁不开。刺眼的光。这么快就亮了。我嘀咕着。
    由于昨天翘坏了门。所以没上锁。我掀起卷闸门。林温和的对我微笑。亲切的和我握手。
    “有事么?”林先生。
    林推我进屋。“我们坐下谈。”

    林从黑色公文包里面拿出一扎钱。我的眼珠子仿佛已经不受地心引力的摆布。直勾勾的向钱奔去。
    “这是一万。给你的。”林将钱摆在我面前。
    “为什么?”我为了保持风度抑制着兴奋。冷淡的语气说道。
    “无功不受禄。”我表面上拒绝。目光却寸步不离。但我确定林给我钱必定有其原因。
    “你帮了我大忙。真感谢你。”林似乎很高兴。
    我愕然的眼神看着他。
   

    “昨天晚上。我爱人原谅了我。”
    “关于那条项链?”
    “对。”
    “那条项链一定有个不简单的故事。”

    林点燃烟。头靠着躺椅望着天花板。烟雾缭绕中陷入了回忆。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林沉默着点燃一支烟。猛烈的吸吮。然后残酷的掐灭。
  

11  林的回忆
 

    直到今天我依然清晰的记得。
    那个血腥的夜晚。时间如血液般凝固。画面似黑夜般静止。恶梦潮水般扑来。熄灭渺茫的光。
    夜空中大片的黑暗包裹着隐约的光芒。空旷寂寞的街道。寒风肆虐。黏稠的液体淹没她的发梢。她摊开手心。抽搐着无法言语。
    迈不开脚步。我不知道那辆车是怎么呼啸而去。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奔涌而至。
    昏黄的街灯在她眼里闪耀。她再也感觉不到刺眼。
    凛冽的北风钻进她的手心。她再也感觉不到寒冷。
    那个冬天。絮雪如棉。异常寒冷。刺入骨髓。凝结成冰。突如其来。化不成泪。
    浓烈的血液在我手心绽放。似那年我送她的玫瑰般鲜艳。我颤抖双手轻声低吟。小蛮。小蛮。

    她看着夜幕下的死亡。淡然的说。完美的结局。她叫小榕。第一个让我心疼的女孩。因为她的倔强与冷漠。

    寂寥的酒吧。疏离的人们。干净的角落。音乐如秋叶缤纷。缠绕心间。那个忧郁的女孩坐在我面前。沉默的喝酒。我亦沉默。时光带走了一切。改变了过往。她不再是那个栀子花下倔强的女孩。会抿着嘴微微摇头。然后腼腆的说谢谢的女孩。

    她黯淡的目光。依然倔强。那个在年华里远去的少年斜靠在繁茂的梧桐树下。夏日的阳光在枝叶招摇间明灭闪烁。不会感伤的年纪。不在乎季节的更迭。那个害羞的女孩有着隐藏的倔强。在青春盎然的校园里拖着沉重的行李。他问她是否需要帮忙。她摇摇头。说谢谢。

    快乐点。小榕。我抓住她欲拿酒瓶的手。依然冰凉。我突然发现。有些东西永远无法改变。一如她的倔强。一如我永远给不了她温暖。一如交错更迭的日与夜。

    她突然微笑。你终于开始关心我了。今夜我需要你的温暖。她明亮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迷离。
  
    对不起。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可爱的孩子。

    为什么。如果那时年少的我不拒绝你。结局会怎样呢。
 
    我不知道。

    她明亮的眼睛突然黯淡。那就别管我。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她抓过酒杯。像抓住了希望。我想我的胃是寂寞的。它需要食物的温暖。而酒是温暖的。它能驱散寂寞。所以我爱酒。无法自拔。哪怕燃烧成灰烬也不寂寞如磐石。

    你能理解一个穷困潦倒留恋酒醉的酒鬼吗?以前我自以为是的认为他神经错乱。现在我才领悟。他只是绝望。她苦笑着一杯接着一杯。

    我无力改变。也无须改变。只能沉默。命中注定。何须挣扎。

    她的眼角湿润。泪水始终没有涌出来。
    从来没人爱我。小时候。只能穿哥哥不穿的衣物。妈妈说我不听话才不给我买。我说是她一直忽略我才变的不听话。他们从来不站在我的立场考虑。我需要的仅仅是一个温暖的微笑。一句关心的话语。仅此而已。你是唯一让我感觉温暖的人。那个冬天你无意中说出那句生日快乐。而我依然平静的反问你。班上那么多同学。今天是谁生日?
    当你说出是我的时候。我竟然手足失措。你对我说。生日快乐。小榕。我一直期待有一个声音对我说这句话。我不需要礼物。也不需要祝福。只想有一个人记得。他会默默的关注我。记住我。让我手足失措。就像冰封阴郁的雪山。承受不了突如其来的明朗。我怕你看见我融雪后的大地荒芜凄凉。就像冬天贫瘠干枯的树干。羞于直视春天的阳光。你使我感觉到害怕。我怕你看穿我伪装已久的面具下面。是一颗脆弱的心。我很感谢你。给我春天的明媚。夏天的热情。在你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将你深深的刻在心底。你说。融雪后的大地凄凉荒芜。是重生前的死寂。你说。你能让我忘掉童年的阴影。你说温暖我冰凉的手。而我错把你的同情当作爱情。当我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我又羞又恼。你自以为是的同情践踏了我的尊严。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对于我来说同情既是羞辱。所以我拒绝了你。但我依然谢谢你。
    十三岁生日那天。走在细雪纷飞的大街。我安静的看着你。雪花歇在你的肩头。我好想化成雪。落在你手心。只求一刻温存。哪怕结局是覆灭。你在雪地上用树枝写着生日快乐。然后看着我的眼睛。我说我永远不会哭。就像干涩的雪。习惯了寒冷也就化不成泪水。你心疼我的倔强。怜惜的对我说。快乐点。小榕。
    你说。即使哪天太阳失去了光芒。我也不会让你的世界因此黯淡。
    在寂静的夜晚我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夜。我终于抑制不了泪水奔涌。就像我抑制不住对你的依赖。
    林。我爱你。你知道么?
    她的眼泪悄无声息的流淌下来。

    小榕。你醉了。我心疼的看她的泪眼。

    我没醉。呵呵。我没醉。醉的是你。你故作酒醉。你故意不在乎我。

    我扶起她。她柔弱的瘫在我手里。像一朵颓败的花。散发浓郁迷离的气息。

    那一刻。她拥进我怀抱。她问。能不能这样。在你的怀抱。看着你的笑。温存你的好。直到时光浩渺。天荒地老。

    午夜微醉。夜缠绵。

    她勾着我的手。她说。带我走。

    晚风轻柔。细雪如绸。

    她抚摸我的手。你的手也那么冷。你的温暖都给了谁。

    你太敏锐。锐利如刺。让人疼痛。

    爱我。你怕了吗?吻我。林。她直视的目光穿透我的心房。抵达我的灵魂。

    尖锐的刹车声。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划过寂静的夜。抵在我的咽喉。我追寻那刺耳声音散发的地方。寒风中纠缠着血腥的气息。我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我喃喃自语。小蛮。小蛮。
    她淡淡的说。完美的结局。
   
    她叫小榕。我现在的爱人。

    那年我十五岁。初中结束后的暑假。我即将上高中。她随家人去了贵州。我们失去了联络。此后的冬季没有雪。

    漫长单调的高中过后。转眼已是大学。时光流转。我想我还是忘不了那个雪地里安静的女孩。
    她说。我永远不会哭。就像干涩的雪。习惯了寒冷也就化不成泪水。
    我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快乐点。小榕。遥望星空。我想着她是否在某个城市的角落。停靠在温暖的港湾。
   
    你的眼中透露着忧郁。你要快乐。林。我常常在校园里樱花树下看见她。快乐简单的女孩。她说她叫小蛮。
    小蛮是个单纯的女孩。或者称她是个透明的女孩也不过份。没有忧郁。没有城府。她单纯得让人担忧。
    她说把她的阳光给我。我微笑着摇摇头。谢谢你。我很好。
    我没有告诉她。我的沉默是因为那个雪地里安静的女孩。
   
    寂寞会传染。快乐亦如此。
    我和小蛮终于走到了一起。
    流年平淡如水。没有涟漪。
   
    那时我没有钱。小蛮永远是快乐的。
    她说。我不要绫罗绸缎。也不要山珍海味。
    她说。送这个给我吧。一人一条。她拿着地摊上两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征询的问我。
    她说。我们做一对快乐的蝴蝶。过简单的生活。你种地我织衣。
    你太善良。小蛮。

    我以为时间会淡忘过往。当她出现的那一刻。我猛然发现我的记忆突然打开一扇门。那年的风呼啸而至。雪地里的女孩如幽灵般出现。
    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掌心。我是你的幽灵。你阴郁的影子。是摆脱不了的梦魇。冬季苍白的阳光下。她裹着黑色风衣。双手藏在口袋里。   
    依然是冬天。突如其来的雪花飘飞。好久没下雪了。
    她昂着头。眼睛明亮干涩。倔强的说。吻我。
    对不起。我们不可能在一起。我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可爱的孩子。她叫兮月。很顽皮。
    她的目光变得犀利。
    你要快乐。小榕。
    我转过身。小蛮正看着我们。她牵着兮月。

    她说。你骗的了自己的灵魂吗?它已经被我俘虏。任我摆布。只要轻轻一唤它就得跟我走。你永远逃不出我的掌心。我是潜藏你内心的幽灵。
    小蛮没有问我关于小榕。她一如既往幸福的相夫教子。
    噩梦突如其来。
    一天小蛮告诉我。一辆车与她擦身而过。手里的苹果滚落在地。轧得四分五裂。又一天。我见到她躺在医院病床上。白色的纱布包扎着她的头部。
    我走在人群中。空中一块玻璃落下恰好砸中了我。林。我有一种感觉。我感觉我就要离你而去。我感觉是某种无形的力量。它来自黑暗。无法抵挡。
    别瞎说。都是意外。我安慰她。心里却有隐隐的担忧。抚摸着她的手。她的手突然变的冰冷。我顿时有些不安。眼前浮现出那个雪地里的女孩。那个手脚冰凉的女孩。诡异的笑。


    小榕的电话。
    她说她醉了。
    我问在哪里。
    酒吧。你来。

    你去哪?小蛮问我。
    公司还有事。
    非要这么急么?
    对。事业刚起步。许多事很繁琐。
    能不能过了今晚?
    今天好像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吧。头还疼么?
    她默不做声。抚摸着胸前项链上的蝴蝶。
    许久才开口。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过简单的生活。去恩施。去神农架。去远离世间纷扰的地方。
    别想太多。小蛮。我很快回来。我吻她的额头。
   
   
    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解我和小榕的关系。我担忧她。我不想看见她深夜买醉。我希望她过正常明亮的生活。我希望我身边所有的人都好好的活着。快乐的活着。健康的活着。


    小榕坐在我面前。手捂着酒杯。音乐流水般倾泻。
    为什么?我问。
    想与你同醉。不行么?
    酒杯好暖。她说。
    别这样了。小榕。快乐点。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你带我走。好不好。
    太迟了。我不想伤害我的家人。
    那你就忍心伤害我?任我在午夜放纵。无家可归。
    你是自由的。我要走了。
    等等。听我讲一个故事。年少时的故事。

    她在回忆里沉沦。她笑。她哭。
    在酒吧门口。她问。爱我。你怕了么?
    我凝望夜空中飘飞的雪花。落地无声。
   
    尖锐的刹车声。像锋利的匕首。
    划过寂静的夜。抵在我的咽喉。
    仿佛窒息。

    霜雪弥漫。夜长眠。
    小蛮的离去太突然。就像那年的雪。沉寂了十年。突如其来。血红似玫瑰。雪白似栀子。
   
    我永远不能原谅自己。那个雪夜。小蛮一定看到对面的我。然后匆匆的跑过来。她太在乎目的地。以至于倒在路途中。项链上的蝴蝶在撞击下四分五裂。她试着握紧。但什么也抓不住。终于接受命运。摊开手心。放弃了一切。

    此后两年的沉寂。在竹楼上度过。在神农尝百草的地方度过。唯独缺少小蛮。
    我把兮月安置在朋友家。她哭着说。他们都欺负我没有妈妈。连你也不要我了么?

    之后我和小榕结婚了。
    她抚摸着我胸前的蝴蝶项链。送我吧。当是我们爱情的见证。
    我给她戴上。对我来说它很贵重。一条有着故事的项链。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在我取下项链的那一刻。发现那悬在心上的沉重已经随着那蓝色的石头离开。
  
这就是项链的故事。


12  林讲述昨天


    昨天。当小榕坐在我旁边的时候。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不想再提那些陈年旧事。关于那条项链背后的故事。我想那些过往的岁月就让它随风而去。不再触碰。
    抽着烟只是沉默。我想她会发火。会哭泣。会认为我耍了她。会和我闹离婚。
    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再也不想有波折。也不希望兮月再次受伤害。
    当她找侦探来调查的时候。我想她已经知道项链是地摊货。所以我找你们来帮忙。要你们抢先一步。找到项链并交给我。让它永远的消失。
    上天似乎非要捉弄我。就有了昨天的结局。
    她坐在我旁边。并没有发火。
    她平静的说。丢的一定不是这条项链。好了。丢了就丢了。让它永远的消失吧。
    我知道她在安慰我。我心头悬着的包袱也放下了。
    她原谅了我。
    我找项链的目的就是为了家庭和睦。虽然过程是我意料之外。不过结果是我所要的。
    所以我今天给你的钱也是你应该得的。
    今天我终于可以释怀。关于项链背后的故事我只说给你听。
    小海。谢谢你。


13   意外的真相
   

    林走后。我捂着钱兴奋的发抖。急忙把门关上。怕遭到不测。
    我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存到银行。还是直接去吃片片鱼。
   
    我听到钥匙在钥匙孔里转动的声音。
    “搞什么搞。怎么打不开了。”门外传来易和的声音。
    我慌忙藏好钱。枕头底下。
    我掀开卷闸门。看见一脸憔悴的易和。
    他浑身是泥。头发邋遢。若不是他迥然的眼睛。我几乎要把他当成天桥下流浪的疯子。

    “哇。和兄。你搞行为艺术呢?”我吃惊的问。
    “搞毛啊搞。今天哥们我带你去吃片片鱼。”易和得意的说。
    “发财了?”
    “可以这么说。我找到项链了。等下就有钱了。”

    我不知道我此时是什么表情。我只想大笑。但我忍住了。我想看他到底玩什么把戏。
    “假的吧?”我嘲讽的说。“你在地摊上随便买一个就想当真的项链?别低估大众的智慧。”

    他笑。不张嘴的笑。阴险的笑。
    “那你就低估我了。”
    我不想理会他。他肯定是撞猪身上了。神志不清。我望着天花板吹着口哨。玉满堂。这是我开心时吹的调调。

    他拿出项链。在我眼前晃动。
    “你还真买了个假项链?还挺像啊。”我说。
    “白痴才会去买个假的来充数。我根据推理与实践。一步步的探究。拿到手的。”
    “编。继续编。我看你怎么自圆其说。”

    他拿出烟。黄鹤楼的烟。只有过年时他才破例买一次黄鹤楼的烟。看来今天他很高兴。不过我想他今天要失望了。
    他怡然自得的躺在沙发上。脚放在桌子上。轻轻的摇摆。
    易和在飘渺的烟雾里回忆。

    “昨天。我查过二楼所有房间。在林的房间找到了线索。”
    “不是打不开么?”我问。
    “我拿走了钥匙。易和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靠。你怕我抢你功劳啊?”我有些气愤。
    “nonono。我怕你破坏现场。”
    “现在现场已经被破坏了。林夫人有两套钥匙。”
    “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项链已经在我手里了。”

    “编。继续编。”我也得意的笑。

    “我在林的房间随意的看着。一个深红色的盒子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打开。里面空空如也。我想这里面一定装过首饰。我又走到窗台往外看。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看的见远方的田野。外面的人也可以看的见屋里的摆设。探出头。我看见窗户下面有个平台。上面安放着空调。和兮月窗外差不多。空调上有个脚印。还带着干枯的泥。空调上还有个淡淡的血印。好像用什么揩过。我用手机拍下来。
    我想肯定有人从窗户外爬进来过。也许与丢失的项链有关系。”

    “兮月好像有爬窗户的习惯。”我说。
    “那个鞋印很明显不是一个13岁女孩的。”

易和接着说。
“第一个想法。我想是有人从窗户外看见了项链。然后去偷。至于那小偷是什么时候看见项链。我们可以推测。如果是白天。太阳光比较强烈。室内较暗。这个时候玻璃是反光的。外面的人不可能那么容易看得见里面。那么只能是晚上。屋内开着灯。室外黑暗。里面有什么就一目了然。
    但我马上就反驳了第一个想法。那个小偷可能并没有发现什么。只是去偷。因为林老板有钱。小偷进去偷窃。可能扫荡了不少东西。其中也包括那条项链。
    昨天你们都在家。小偷作案时间不可能是白天。那么就是晚上。天黑的时候。晚上七点的时候就发现项链不见了。夏天的七点。天刚刚黑。小偷可能早早来到。潜伏在某处。他可能躲在稻田里。而且鞋子上沾了一些稀泥。那么这样就可以解释空调上面已经风干的带泥的鞋印。当然这还只是猜测。需要后来的发现来证实。
    小偷作案时间可能就在林与林夫人刚刚争吵之前。天刚刚暗。那时候林夫人正看着电视打瞌睡。你和兮月关在房间里。秋云在做饭。林还没有回来。这个时间动手最好不过了。
    关于空调上面的血印。小偷可能手指受了伤。出了点血。他在攀爬的过程中。手指上的血擦在了空调上。成了那个揩拭过的形状。
    我把你叫上来看电视。接着我下楼。在你发现脚印的地方。我仔细的看那些模糊的脚印。并拍了下来。
    我到后院。阴郁的蔓藤植物爬上墙头。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用手扯着那些蔓藤。很结实。我顺着爬了上去。一时疏忽。我的手被扎破出了血。因为我看不见墙头蔓藤下的玻璃。一时大意。我蹲在围墙顶端。看着蔓藤植物越过围墙一直延伸到田野。我想那个小偷也很可能是这样扎破了手。他顺着蔓藤爬进来。
    我比对着鞋印。前院的鞋印很模糊。不过还是看出了有一些鞋印与空调上的差不多。那么这就证明。他曾经经过前院。你觉得可能么。小偷从后院进去偷东西。他要去前院必须经过一楼走廊和大厅。他被发现的风险很大。而后院的蔓藤植物可以顺利的帮助小偷逃离。如果是你。你会傻到去前院逃跑么。
    所以。那个小偷一定是光明正大的来过前院。可能是屋子里面的某人。也可能是你我。
    我马上想到张飞。他怎么成了侦探。是个问题。我跟他有过交往。前一段时间他在酒吧上班。是个服务员。他出现在林家。又是以侦探的身份出现。使我我有了疑惑。
    那个鞋印不是拖鞋鞋印。是双运动鞋。那样逃的快。当时张飞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我没注意他穿的是什么鞋子。但我可以猜测其他人穿的是什么。林穿皮鞋是一成不变的。即使是夏天。兮月和秋云穿凉鞋。林夫人估计也不会穿运动鞋。在加上前一个星期。我发现张飞已经不在酒吧工作。他前天来侦探俱乐部问我关于你的下落。我还笑他大热天还穿什么运动鞋。他笑称是为了跑步。练肌肉。这使我不得不对他产生怀疑。
    然后我就走了。我想暗中观察张飞。以找到我需要找的线索。来证实我的猜测。”

    “我不知道张飞在哪。漫无目的的走在人群中。
    眼看着到了燎原车站。拉客的大姐们像老鹰一样四下张望搜索着猎物。我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自己并板着脸。随时做好反击的准备。
    她来了。她看中了我。她意味深长的盯住我。在她老鹰般的眼里。我是一块垂手可及的肥肉。可是她似乎低估了我这块肥肉。我是夏天馊了三天的肥肉。并不那么好吃。也许还有点反胃。
    她似乎并不嫌弃我这块变味的肉。她扑腾着硕肥的翅膀。挥舞着强有力的爪子。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的向我扑腾而来。我措手不及。还未看出她招式的破绽。甚至还未看清她的招式。就已经被她擒拿。她架着我的膀子。我像个小孩子一样乱踢脚。可是脚尖着不了地。终于妥协了。我说。‘大姐。温柔点行不?’
    我被她按在车上的座位上。她堵在车门处。破灭了我刚刚萌生的逃亡梦想。
    我向往的看着车窗外自由的人们。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车窗外闪过。同时一个穿制服的警察顺着那个身影逃逸的方向追去。我探出头。是张飞。
    如果我要调查线索。必须先逮到张飞。而此时我又无法自由活动。当然更不能让他被警察抓走。抓走了我还去哪里找他。心生一计。
    我憋足了气。大吼。‘抓住那个警察叔叔。他要上车。我出钱。’
    顷刻间。拉客的大姐大妈们在我眼前消失不见。她们疾如风奔如电。摁住了那位可怜的警察。我趁着混乱逃跑。并去追赶张飞。
    张飞在相距我几百米的距离加速度奔跑。眼前灰尘滚滚。我的三根筋拖鞋嗒嗒作响。
    在大堤上。我捂着肚子叫住了他。‘张飞。跑什么跑。再跑我就要胃穿孔了。’
    张飞气喘吁吁的坐在江边。我也瘫软的坐在他旁边。看着江水踹着粗气不说话。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江边的树荫下。有微风拂过。

    他不时回头张望。我说。‘警察已经被我摆平了。’心里想着车站的大姐们。什么事情都有好的一面。这世界真复杂。
    ‘又干什么缺德事了?’我问他。
    他默不做声。
    ‘你不会是飞车党成员吧?’
    ‘不是。’
    ‘那是什么原因。说给我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什么。我可是侦探。’
   
    ‘我今天去找我一个朋友。朋友不在家。我往门缝里塞一张字条。正往回走。一群警察就发现了我。并追着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拼命的跑。’
    ‘你心里有鬼。所以你拼命的跑。对不对。’
    张飞略显愤怒。‘你还知道什么?’
    ‘知道的不少。我可是侦探。最近你不在酒吧上班。嫌工资太少了。就去偷东西。这样可不太好。万一被抓了要被打断腿。’
    ‘呵。我有什么办法。如果是以前。酒吧服务员的工资对于我已经很满足了。但现在不同了。我需要钱。大量的钱。’张飞苦笑。似乎对这个世界很无奈。
    我问。‘是什么使你改变。’

    张飞抬头看远方江中沙洲。有几只水鸟飞过。
    ‘爱情。我喜欢一个女孩。我需要钱。你可能会说爱情遇到金钱就会变质。但我要说。没有谁不喜欢钱。我也并不介意一个喜欢钱的女孩。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任何棱角都被世俗磨灭。我也不能脱俗。以前我认为有口饭吃就很满足了。还不时嘲笑那些无病呻吟诉寂寞的人。但现在。我的欲望已经上升到精神层面了。我想那是爱情。这个注重物质的世界。荒唐的世界。精神的存在必须要物质做基础。就像吃饱饭了。才能发展文明。一个整天只追求食物的人。与动物无异。
    我常常在酒吧看见她。在你看来。她是个堕落的女孩。跳艳舞谋生的女孩。谁都要生存。只是方式不同。对我来说。我与她都一样。都是夹缝中求生存的蚂蚁。苟延残喘的活着。为了这一餐与下一餐。佯装媚笑讨好他人。这个世界根本无平等可言。我出生贫贱。但并不抱怨。谁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不需要谁赋予。只要自己努力争取。但我现在却很愤怒。愤怒上天不公。我没有钱。不能带她远离堕落。
    迷离闪烁的光。她像一条鱼游来游去。欲望汹涌的舞台不是适合她生长的河流。她是鱼缸里的鱼。是肆意扭曲的盆景。必须遵从别人的意志而活。我们都是没有自由的人。如果哪天真的自由了。那是我们死了。为了生存。我们压抑着自由。毫无目的的活着。仅仅是为了逃避死亡的恐惧活着。
    在每一个寂寥的夜晚。在每一刻寂静的时光。我感觉到时间的停顿。停顿在有她的存在。在一个遥远的地方。那里有着青草的芬芳。没有时光流转。没有地老天荒。她安静的驻足山间。任风摇曳衣袂。她应该属于那里。远离世俗浮华的地方。
    那个晴朗的夜晚。她阴郁的眼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涂满浓艳色彩的脸颊显得太不真实。就像我们所看到听到的世界。她也许不喜欢这样。为了融入这个世界。她必须妥协。我攒了一些钱。像所有来消遣的客人一样。我却做不到那样安然。她坐在我面前。随性的拿起酒杯。熟练的姿势。斑斓的指甲。
    我能带你走。我说。
    如果你有钱我就跟你走。她妩媚的眼神看着我。
    她只是众人眼中的玩具。而我只想自私的据为己有。我不知道算不算爱情。也许只是同情。是同病相怜。或许只是交易。我希望她过正常明亮的生活。我想对她这么说。我下意识的摸摸口袋里的钱。这些寥寥可数的钱不配我这么说。
    我迫切的需要钱。很多钱。能养活她。一刻也不要耽误。
    为了钱。我去偷东西。偷过很多东西。那些有钱人的东西。
    她在外面租了一间小屋。我找过她。我说我喜欢她。她告诉我先有五万再说。
    她说这样的话是我意料之中。我也坚信钱的力量。我说。等我。
    接下来的几天。她没有去跳舞。我想她可能还是对我有期待的。她还是向往阳光的。
    当我手里有了一万元。我去小屋找她。想告诉她我的努力与决心。门紧锁着。我写一张字条从门缝里塞进去。写着:等我。五分之一。
    今天我有了三万。我去她小屋找他。依然没看见她。门紧锁着。我照例写字条:等我。五分之三。
    当我塞进去字条。警察就发现了我。他们可能发现我是小偷了。潜伏很久了。所以我拼命的跑。’

    ‘林的项链呢。也是你偷的?’
    ‘对。’
    ‘你用侦探的身份去林家。目的是什么。’
    ‘毁灭痕迹。我看到是你们来调查。我也不那么担心了。不过我似乎低估你了。你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所以你来跟踪我。’
    ‘项链呢?’
    ‘还没卖。但我不会给你。我需要钱。’
    ‘你说个价。’我说。
    ‘林给你许诺多少?’
    ‘这个你别管。你觉得这个项链值多少?’
    ‘兄弟一场。三千。’
    ‘好。等我拿到钱在给你三千。’
    他犹豫了片刻。‘好吧。别耍我。’
    ‘当然不会。’

    他说项链不在他手里。他藏在一个隐蔽的地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接着下起了暴雨。
    我们在暴雨浇烂的泥地上摸爬滚打。就在张飞从墓碑下摸出项链准备交给我时。突然远处跑来几个人。手持木棒。他们大骂:盗墓的。给我站住。
    我和张飞撒腿就跑。不小心一张名片掉在了地上。我也不敢去拣。也不敢回家。所以晚上就在桥洞过了一夜。与桥洞下同住的流浪人士玩了一夜斗地主。”
   

14   总结


    我想起林的回忆。林送给林夫人的项链本来就是假的。如果易和没撒谎。那么只有这个可能。
    林夫人以为那个项链是真的。她出于某种目的。在地摊上买一模一样的假项链来诱惑别人偷窃。可能是针对秋云。她不喜欢秋云。得找个借口把她撵走。林也曾经给我说过。林夫人经常故意的丢失东西。过后不久又找到了。因此换了不少保姆。
    昨天林夫人肯定的对我说有小偷来过。说明林夫人原来的项链不见了。
    林夫人找侦探来调查也说明了这点。如果只是一条假项链丢了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那么就可以推断。
    1.林夫人拿出市场上买的假项链随便安放。被猫叼走。
    2.晚上有小偷光顾。偷走了林夫人的真项链(其实就是地摊货。林夫人认为是真的。)
    3.林夫人想找到真项链。因为自己买假项链设计陷害别人。又不敢说。所以找侦探来调查。
    4.林以为林夫人知道项链是假的。怕引发不好的后果。请我与易和抢先一步调查。
   
    所以我敢肯定易和手里的项链就是林送给林夫人的那条项链。当然我不会把这些推断说给易和听。因为我收了林的钱。

    “你手里的项链是假的。”我一本正经的说。
    “放屁。证据呢?”易和轻佻的说。
    “试一试就知道。或者拿到典当行要别人验货。”
    “你说要我敲碎?我才不干。再好的宝石也有碎的时候。典当行吧。跟我来。”易和说。

    “你也假的太明显了吧。地摊上两元一个。”当铺老板酸溜溜的说。
    “啊。不是吧。难道张飞那小子拿个假的忽悠我?”
    “有这个可能。”我故意说道。

    我拿着项链顺手转了五圈。然后它呈抛物线坠落在一辆行驶中的货车上。
    它再也起不到作用了。如果这条项链的故事让林知道。不知道后果会如何。也许我的钱也拿不到。还是让它消失的好。
    “一切都结束了。”我淡淡的说。
    “一定是张飞拿假的忽悠我。我要找他算账。”易和愤愤不平的说。
   
    “不必了吧。他会承认是假的么?说不定是你自己在地摊上买的。再编个故事。”我嘲笑他。
    “今天我请你吃片片鱼。”我说。
    “千年等一回啊。你发财了?”
    “nonono。今天高兴。”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我跑到书店买了一本书。
    一本席慕容的诗。我希望她多看一些明媚的书。相信美好的存在。
    算是我迟到的生日礼物。
    在扉页。我写上:
    兮月。生日快乐。
   


冒牌侦探易和
第一章 蝴蝶项链
完。
二零零九。十月。十日。零点。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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