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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维的侦探手记II——法国裙子之谜(中篇)
 作者:hitachi41  人气: 5841  发表于: 03年12月15日20点13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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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裙子之谜

我恨死国庆节了。人家常说旧社会里年关难过,可我要说新社会里休假难过。短短的国庆七天长假,才前三天我就收到了四对结婚请客吃饭的喜贴,两个儿女满月的,还有女儿二十岁生日又考上名牌大学的。你问我哪个学校到了十月份才报道啊?我哪知道,我只知道S大学模特学院不让入学新生军训,而是去给一个月后的开幕的丝绸节做模特儿,参加特训。我可怜我那倒霉的妹妹,更同情我那曾经悲惨无比的炼狱生活。
“喂,老沙啊,你和那个沈小天才认识了多久就结婚啊?”我这么问我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伙计说。
“唉,那你别管,虽然我们认识才两个多月,但缘分却已千年。不是有句歌这么唱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以后就叫她嫂子吧。”
“忒俗。”
“张局长?我没有听错吧,你也要结婚?”
“对啊,网维。你应该认识韩冰芬吧。三号晚上来吃喜酒吧。”
“好好,好在不是中午。”我深深地出了口气说。
“中午怎么了?”
“中午我老同学儿子满月酒。”我擦着额头的汗,挂上电话,又拿起陈尘那小子的结婚请柬,他们的好日子定在十月二号,说实话,他们那一对我是必须去的,早在四月份我就出了礼,要不是那该死的非典,他们还真早该结婚了呢。
“老婆啊。”我对坐在沙发上和她事务所姐妹打电话的小泉说,“我们离婚吧。”
“什么?”她敏感地回过头,手里的话筒想挂又没挂。“你再说一遍。”
“我们离婚吧。”我重复道,然后见她蹙眉,赶紧解释,“离婚可以收一笔彩礼,然后我们再结婚,再收一笔彩礼。这样我们这个月的赤字就能补足了。”
“咯咯咯……”小泉听完笑了起来,一把掌打过来说,“胡闹啦,你。赶快给我去准备明天你要穿的西装,别到时候拿出来又是绉兮兮的。”
“知道了。”我站起来,跑去衣柜里检查衣服。
衣服,我们的衣柜里有什么。除了两身我一年四季轮换穿的高档西装外,其他的都是小泉的衣服,套衫、裤子、裙子、晚礼服……整整两排衣柜。要从那里面找出我的西装,可不比在肉夹馍里吃到肉简单。
我在几乎被那些漂漂亮亮的裙子缠绕窒息的危急情况下,终于杀出重围,找到了满是樟脑味的西装。
“Renard?”我嘀咕起圈在我脖子上被一起拉出来的小泉礼服上的商标。早在去年小泉在法国买这条裙子时,我就有一种感觉,似乎曾经在那里见过这个词。小泉对我说这是法语狐狸的意思,一定是我那一次心血来潮学法语时看到过。我不置可否。
可是事情就这么偏偏这么凑巧,就在我又一次回忆这个词在我印象中的来历时。这位法国知名的服装设计师竟然来到了S市,还很快把我们卷入了这场“Renard裙子”的事件中。

法兰西著名时装设计师戴蒙·李·莱克尔先生是世界驰名女装Renard的主要设计人。他于十月五日晚上来到S市,同来的还有香港著名服装设计师Roseman和Rosegilr的品牌设计人林雅竹和其他国内外著名服装设计师,他们是应市政府和S大学丝绸工学院邀请,前来参加S市一年一度的丝绸节。
在他们到达S市的第二天晚上,我和小泉被林雅竹拉出去吃晚饭。
“喂喂喂,林雅竹啊,你来我们家续续旧就可以了,何必还要请我们吃饭。”我一边大开口腹,一边发牢骚说,“你知道吗,这个国庆节我可是一直在被请吃饭。吃得我现在只想吃泡饭和萝卜干。”我说着,拿起小勺,狠狠舀起刚送上桌的清炒虾仁。看着那满满的如同珍珠一般的清水大虾仁,我还是觉得这把勺太小。
“嘿嘿,看来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林雅竹愉快地笑我,也赶忙舀起了一勺,“我叫你们出来,也不是单单为了吃。真想吃的话,我就要吃小泉做的。其实我是有件事要拜托你们。”
“什么事,罗斯?”
“什么事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受人所托。有人想请网维先生帮他一个忙。”
“谁啊?”
“戴蒙·李·莱克尔。”
“Renard的设计人?”
“对啊,小泉你难道忘了吗?当年我在法国学服装设计,他是我的导师之一。”
两密友的谈笑再次勾起了我对某些事的回忆,这个记忆明明就在我的面前晃荡,可是却怎么也抓不住它。
“Renard,列那,狐狸……”我的潜意识里出现了一片火红色。
莱克尔先生比我大一轮以上,有一头红棕色的头发,鹰钩鼻,绿眼睛。我怀疑他是否原装的法国人,后来知道他果然是一个纯正的杂种,从他的祖父母起就都是混血型的产品。不过追溯其直系向上,他的祖先是拿破仑皇帝钦赐的伯爵阁下。
伯爵阁下的后裔,住在四星级酒店的房间里,套间的规模并不比我们家的占地面积小,一个二十多平方的客厅,一间主房,两间相套的小房间,还有一个带能游泳的浴缸的卫生间。
“乖乖隆底咚,这么夸张啊。”我暗自嘀咕了一句。
淡黄色的柔和灯光下,戴蒙·莱克尔先生坐在我的对面,一边殷勤地叫他的儿子给我们送上饮料,一边忙不暇地客套。
恭维了两句泉的漂亮,又说久闻我的大名,一直想要拜会我。
“网维先生,我听说您那一年来过法国。其实那时我就想找您,只是您那一次被国际刑警组织包围着。这一次终于如我所愿,我终于见到网维先生您的面了。”小泉毫不费力地充当着翻译,脸上的神情很诧异。她心里一定在想,恭维也应该有个限度啊。
“莱克尔先生,您这么急切地找我,不知有什么事?”
“怎么说呢?”他接过儿子递来的咖啡,让他出去玩,“昨天晚上我到这个城市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匿名信。”
“哦,匿名信?昨天?”
“是的。”他从西服口袋里面掏出一封已经这叠的信封,把它递给我。
这是一封用普通的A4打印纸打印后,用胶水粘成的自制信封,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好的收信人姓名。小泉对我说就是这行外文就是戴蒙·李·莱克尔的法语拼写。我在得到莱克尔的允许后,打开信封,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粒已经有些退色的红色塑料纽扣。
“这封信里面只有一粒纽扣?”我不得不追问一句,以求得到确切的答复。
“是的。只有一粒纽扣。”
“那么,我不懂。”我把双手合十,端正坐姿盯着他的绿眼睛看。“为什么一封只有纽扣的匿名信会让你来找我呢。莱克尔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还没有告诉我们?”
他顿了顿,站起来,走到大厅的酒柜边,顺手倒了一杯白葡萄酒。辍饮了一口,喘了口气,然后犹犹豫豫地开口道:“二十年前。”他停下来,调整了一下情绪,“准确的说是二十一年前,我曾经来过S市,当时我在丝绸工学院研究学习丝绸面料。然后我爱上了当时的一个女模特。”
“如此,我懂了。”我喝干我的咖啡说,“你们相恋了,你给她做服装,你们打得火热。但是后来,你回国了,没有带她走。于是今天,当你在来这里的时候,那个女人把你当年给她做的衣服上的纽扣寄给你。那么莱克尔先生,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网维先生,您刚才的推断,大多是正确的。”
“错在哪里?”
“当年不是我不想带她走,而是我当时什么也没有,没法带她走。可是没想到等我回国,我父母就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我娶了一个百万富翁的遗孀。我成了有钱人,然后靠着她的支持开创了Renard的品牌。”
“我们古代也有相类似的故事。莱克尔先生,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中国的京剧,里面有一出非常著名的《铡美案》。”我不为所动地讽刺说,江泉和林雅竹都转头瞪了我一眼。
“你说我是中国的陈世美吗?”莱克尔脸上的表情悲伤起来,害得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刚才的话似乎说得有些太刻薄了。“也许你是对的。但是你知道Renard的来历吗?那是当年我对她的承诺,她说我的脸长得象狐狸,就让我用Renard做品牌,我同意了。这个世界上第一件Renard时装,是我给她亲手做的裙子。这粒纽扣就是当年她自己缝在那条裙子上的。
林雅竹带着朝圣的目光看着我放在茶几上的红色纽扣,轻轻地惊呼一声,“天哪!”
“网维,你能帮助莱克尔先生找到那位女士吗,他的妻子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好吧,我明白了。但是莱克尔先生,您至今没有告诉我那个女的叫什么名字。”
“哦,是我疏忽了。”他叫了一声,“她叫梅若芳。今年也应该要有四十一二岁了吧。对,是四十二岁了,用你们中国人的算法,她是属牛的。”
“这就是说。比我们大一折。”我换算着她的年纪,以及可能有的相貌,不知为什么,潜意识里我有这个女人的模糊影像。
“阿维,你怎么了?”小泉看出我在走神,急忙唤我回到正题。
我改变了坐姿,认真地望着这位“狐狸”品牌的创始人,聆听他的故事。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被他赶出去遛遛的儿子,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
“网维先生……”他用结结巴巴的中文对我说,不知是因为情绪紧张还是汉语学得不佳,“楼下大厅,不,我是说大厅走廊里……发生了一起谋杀案。”
“谋杀案?”我和江泉、林雅竹全部从沙发上弹跳而起,莱克尔诧异地望着我们。他儿子又用法语说了一遍,听明白了的戴蒙脸色陡变。
“让,那你还不报警。”他催促自己的黄毛儿子说。我好奇地去看那个长得俊俏的小伙子,我想知道他有没有长胡子。
“已经报警了,只是……有人知道网维先生在这,所以叫我来叫他去现场。”让这么解释道。
“哦,有人让你叫我去现场。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她是模特儿。”他害羞地望着他父亲,“她叫苏妲己。”
“苏妲己?”我傻眼,然后暴笑起来,“让先生,”我说,“你上当受骗了,那个模特不叫苏妲己,她叫网狐,是我妹妹。”
我快乐地走到房间门口,把那个站在过道上的女模特拉进屋。
浓浓的蓝眼圈,烈烈的黑嘴唇,红色的卷发绑在一起,梳着乱七八糟的发型,配起那张浓妆艳抹的脸,还浑身上下撒着金色或者银色的金属粉。
若不是网狐那习惯性的微小动作,我还真不敢随便乱认妹妹呢。

“说说怎么回事。”我没有立刻下楼,因为我知道张刑那家伙马上就会过来。与其站在那看血淋淋的尸体,不如在这温馨的屋子里听听这前因后果。
“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我们这些模特儿最后一次现场彩排。”妹妹喝了一口她朋友端来的茶水,给我讲到,“我们一共分五个组,每组二十人,一共演示五位设计师的六百多套服装。我是第五组的,也就是最后一组出场,排演完后,我回到后台。这时,前面排练已经结束的模特正在排队卸妆。因为人很多,我就站在走廊那边等着。这时让,我是说莱克尔先生来了。”网狐停了下来,我猜她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似乎她和让的关系不一般,我不由地胡思乱想起来,难道他会是我的妹夫?
让这个小伙子脸也红了起来,他腼腆着向我解释说:“网先生,你妹妹,我……”
“别说了。”小泉笑眯眯地打断他的解释,“我们明白,你们还是继续说说怎么发现尸体的吧。”
“好的,刚才你们上楼后,爸爸让我出去,我就去找苏妲己,不,我是说网狐。”
“一样的,苏妲己就是狐狸,你可以叫我妲己。”我妹妹尖着嗓子对他说。
林雅竹和老戴蒙一起笑。
“哦。”真是个有些傻样的男子,“我在走廊看到了妲己,我见她正在等着卸妆,我就过去和她说话。这时我们一起看见那个女人走了出去。”
“谁,就是受害者?”
“对,王小莉。和我是同学,我们都是第五组的。”网狐接话说,“她冲着让看了一眼,然后就走了出去。当时我觉得有些奇怪,因为按照规定,在卸妆之前是不能离开后台范围的,当然我也没去管这事,我就和让站在门口那边聊天。”
“我们两聊了大概有半小时,妲己还没有轮到卸妆。我就想请她喝些冷饮,于是我就去找她的老师,想让她同意妲己和我去大厅喝一杯回来。她同意了,我就和妲己去大厅。”
“我们走到大厅走廊的时候,让告诉说我说他住在这里的五楼。我们谈论着装修得非常古怪的电梯的,然后我侧脸看见王小莉倒在紧急出口走廊上的身子。我见她的头上红通通的一片,吓得要命。于是我和让跑到大厅叫了警卫。”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在楼上呢?”
“是我在向他们老师报告这件事时,提到了你。然后妲己就叫我来找你了,但是她当时没说你是她哥哥。”
小狐对我吐吐舌头。
“好吧,小狐,你们发现尸体时有没有看过时间。”
“看过的,是九点一刻。”
“那么你和让最后看见她离开是在什么时候?”
“我想是八点半之后吧。我们最后结束已经八点半了。”
“好吧,现在我想我可以去楼下看看了。”
“网维先生,我也去。”让说道,“我想你们警察可能还要我来作证吧。”
“当然。莱克尔先生,那就一起去吧。”
“哥,我也去。”
“网维先生,我也想去看看。”什么嘛,又不是逛庙会。但是老莱克尔振振有辞, “这最后一系列的服装是我设计的,我有必要去看看。网小姐不是说了吗,那个模特儿也没有卸妆。”
难道他是怕自己设计的服装被血污染了吗?真是的,没劲。


我终于看到尸体了,和小狐化着一样稀奇古怪的妆,身上穿着一件几乎什么地方都看得见的丝绸衣服,使她这时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女鬼。
公安局副局长,重案组组长张刑蹲在尸体,摸摸那撞在墙上的脑袋,然后看到我,瞪着眼睛问道,“你怎么也在这啊?”接着他看到了林雅竹。“原来如此。”
“怎么样,张局长,勘验的怎么样了,有什么线索吗?”我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个前天精心吹烫过的头。
“线索!”他嚷了起来,“什么线索?我结婚两天,还在炕头上休假,竟然被你们拖到了这里。”
我善意地向他指出他们家里没有炕。不过我还真同情这只新婚的燕子,据我所知他已经连续五年没有好好休过假了。本来准备趁这次婚礼带着妻子好好出去旅行一次的,这一下,又够呛了。
张刑又瞪了我一眼,送了我一句国骂,然后正经地说:“我才刚刚踏进现场。对了,是谁报的案?”
他问身边的一一○巡警,得到答案后又冲我眨眼睛,“网狐,这不是你妹妹吗?”
“是啊。”我拍拍他的肩膀,站在那把刚才小狐告诉我的事向他复述了一遍。
“这么说的话,死者就是你妹妹的同学啦。”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那好,她为什么离开后台,到这里呢?”也不知他在问谁。
“张大。”随队法医上前说,“死亡原因查明了,是后脑被顿器撞击致死,死亡时间在八点三刻至九点之间。脖子上也有被勒的痕迹,但没有被性侵犯的痕迹。”
“明白了。”张刑问,“砸她的顿器是什么?”
“墙壁。”法医回答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抽起来,“张大,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待会儿我会让人把尸体交给你,你明天早上给我一份详细的验尸报告。”
“好的,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见张刑点点头,就蹲下身去,看这具古怪的尸体。
如法医所说,她的后脑受到猛烈的撞击。摸上去,平平的,黏着红红黄黄的血与脑浆;脖子上,一圈淡淡的勒痕,看上去像是手勒的,可惜没有留下指甲抓伤的痕迹,不然的话,倒是容易侦查了。
但是很快我找到了一个关键的线索,我在她的右手拳头里找到一角撕裂的白纸,这角白纸就像是从纸袋或者信封的一角撕下的。我忽然想起了莱克尔刚才给我看得信,这角纸和那个信封的纸质是一样的。
我站起来,向站一边的戴蒙先生要求再给我看一次那封信。
他的脸涨红起来,问我说:“这么说是真的?”
“怎么了?”我反而疑惑了。
“她是我的女儿。”他指着墙角的尸体,这么对我说。
“这……”我无语,小泉他们也是一副惊愕。小莱克尔站在那,全身颤栗。“爸爸,你是说她是我妹妹?”
“如果不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手里会抓着一封信呢。”他这么痛苦地解释着,我的脑袋也发痛。
“信呢,可是这里没有那封信啊?网维先生你没有发现那封信是吧。”让轻声问我,我觉得他有些激动。
“是的,我没有发现信。显然凶手把这封信拿走了,因为王小莉抓得紧,所以留下了一角。”
张刑看着我们这群人在这胡言乱语,也明白了一些。于是咆哮着向他的手下吩咐说:“给我把这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封信给找出来。还有——”他又对我发号施令说,“你似乎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对我讲。”
“好吧,好吧,我也没想到这两件事有联系吗?”我争辩了一句,把他介绍给戴蒙·莱克尔,接着我们又把莱克尔前一天晚上收的信以及有关这封信的秘密都告诉了他。
“这么说的话,莱克尔先生你认为这是你的女儿,她昨天给你发了第一封信,今天又来给你发第二封。等她走到这里时,她被人劫杀了。”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服装大师咕哝着,一脸痴呆。
“网维,你怎么看这个案子?”
“从表面看不像是蓄意。”
“我也这么认为,但是如果真如你说的,凶手有必要拿走那个信封,那么看来这个案子也不简单。”
“你认为凶手真的是因为王小莉是这位大师的私生女这个原因而杀了她?”
“怎么说呢?”张刑摸出一包中华香烟,“如果是这个动机,凶手是谁似乎一目了然。”
“这不可能。”我叫道。
张刑夹着烟,没有点上。
“你妹妹和那个法国小子到底什么关系?”看来我们是想到一起了。
大柱子刑警兴匆匆地拎着一个塑料袋从紧急出口里进来。一站到我们身边,就激动地把口袋递给他的张大。张刑笑呵呵地接过,瞄了一眼那缺了一角的白色信封,指着上面的字说:“和给戴蒙那封信上的字迹一样。”
“那么就是说你的推理没错啦。”
“也不尽然。”我接过口袋,掏出信封,从里面倒出第二粒退了色的红钮扣,又问典超,“你们在哪找到的这封信?”
“就在门口的垃圾桶边上,揉成一团扔在那的。”他指着门口示意我看。
“奇怪。”我咕哝着,向紧急出口走去。
“又怎么了?”张刑严肃地问我说。
“凶手既然拿了那封信,为什么又扔在了垃圾桶里呢?”
“我怎么知道?”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干探,不知是不是因为结婚糊涂症还没痊愈,竟然一问三不知。不过,我马上知道我错了。张刑拐弯进了传达室的门,把正在给门卫问话的小警察踢到了一边。
那个一脸恐惧的中年男人望着张刑,嘴巴一张一合。我不想做什么无聊的外貌描述,总之他就像我们常见的那种下岗工人,年纪在五十出头,但一头灰发和满脸皱纹使他看上去像个六十出头的老人。
“警察同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摊开双手,无奈地说。
“你不是这里的门卫吗?”
“我是。”
“那你今晚上难道没有一直呆在传达室?”
“不,我一直在。五点半吃了晚饭后,我一直在这里没出去过。”
“那你怎么可能没听到什么呢?”
“我不是没听到啊,我一直听着外面的音乐。好像是有人在那边演出吧,那刺耳的音乐扰得我连听书都听不清。”
“哦,你听书吗?在听什么书?”我插话问他。
那个“老头”望着我,好容易才回答我说:“《描金凤》。”
“哦,八点到九点档的那个。”
“对对,正是。”
“你听书的时候,人在哪里?”
“就在这个房间里啊。”
“不,我是说你站着还是坐着?站在哪,或者坐在哪里?”我觉得这么问真是费劲。
“我就坐在那张桌子边,上面摆着收音机。”
“也就是说你一直对着传达室的门?”张刑会意的继续问,“你今晚上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从紧急出口出去。”
“没有。”
“没有?一个人也没有?”我急切地追问道。
“是的,没有。一个都没有。”他坚决地点点头,“很抱歉,我一点忙都帮不上。”
“不,你已经帮了很多忙。”我走出传达室,急忙去找我的妹妹。
“小狐。”我高声地叫道,“快带我到你们的后台去。”
她发了一呆,然后迈开穿着高根的鞋,跑了起来。
“哥,等一下,到底什么事,你那么急啊?”
“为了张局长的新婚休假。”我这么回答说。

网狐的老师,是个四十至五十岁之间的中年妇女。虽然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却一点也没有温柔、慈爱的表情,相反看上去满面写着顽固、严厉、刻薄、斤斤计较等词汇。
“你是网狐同学的哥哥,怎么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啊。”
“你看吴老师,这件事和跟我找你要谈的事一点关系也没有。”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她明知故问地说。
“你知道,你的一个学生刚才被谋杀了,警察一会儿肯定要来调查,而你们这里的女学生,”我望了一眼后台那些还在忙碌着更衣的女生,“能不能先停一下。”
“停一下?”她还在故意装。
“我是说,让她们先不要管什么排练,先把今晚上各人的活动说明一下。还有,不要动王小莉的东西,待会儿警方也要搜查的。”我冲这个面孔不善的女人下起命令,“还有,吴老师。现在不妨你也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想问什么?”她的嘴巴快速地向下一瞥,表示出不屑一顾。
“说说今晚上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我当然都在后台,指导这些学生啦。今晚是最后一次彩排,你不知道多忙活。还有那些个学生不守规矩地跟我捣乱。”
我明白她的意思,这是在说小狐呢。
“应该有很多人今晚都看着我,可以证明我今晚上没离开过这里。”
“既然这么繁忙,那么你也不知道今晚上有多少学生离开过这里啦。”
“的确不知道,但你妹妹出去喝咖啡时跟我说了。”
“嗯,我知道。王小莉呢?”
“不知道,这个丫头,真不知搞什么?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要出去吗?”
“据我们所知,她要给五楼的莱克尔先生送封信。”
“莱克尔?她给莱克尔先生送信?她送什么信?”
“难道王小莉是梅若芳的女儿。”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我们急忙转过头。就见一个一头银发,打扮入时的老太太撑着一根拐杖正盯着我看。
“臧老师。”吴娟叫她说,“你说她是梅若芳的女儿。不会啊,她们两长得一点也不像。”
哈,我感兴趣了。真没想到,我想要找的线索竟然得来全不费功夫。“臧老师?”我看着银发老太太,“您难道是梅若芳当年的老师。”
她眯起满是皱纹的眼睛,好久说:“你就是网狐的哥哥,那个智慧的年轻人吧。”
我发窘。“臧老师,你能跟我说说梅若芳当年的事吗?”
“你是说她的事,和莱克尔先生的事?”
“所有的事。”我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吴娟。她的脸色阴沉,给我感觉心里面总藏匿着什么阴谋诡计。
臧老师叹了口气,娓娓道来那多少年以前的往事。据她的说法,梅若芳是当年一个十分出色的女学生,虽然长相并不一流,但才华出众。当时在系里面有好多男生追求她,从高干子弟到学生会主席,每一个都精心策划着他们的恋爱攻势。但梅若芳却对他们一点也不敢兴趣,反倒是喜欢上了一个来中国研究丝绸面料的法国男生。在那个年代与外国人交往、谈恋爱自然是一件可怕的事,压力和流言接踵而来。臧老师也奉劝自己的学生要懂得自尊、自爱,但是这种教育的效果是反而把梅若芳推到了另一个极端。半年后,莱克尔先生回国去了,而梅若芳却因为怀孕而被学校开除出去。
“之后,小梅她就失踪了。”
“失踪了?”我若有所思地问,“她的家人也容不下她吗?”
“是的,毕竟一个女孩子未婚先孕,而且还是个外国人的孩子,自然被人看不起。家里的亲眷都劝她把孩子打掉,但她执意不肯。就一个人挺着大肚子离家出走了。曾也有人流传她是跳河自杀了,但现在看来……”
“她至少把女儿生了下来。”我这么总结说,又问吴娟,“吴老师,你以前是不是和梅若芳同学?”
“是的。”那女人回答说。
她的回答给我了进一步思考和推理的证据,我可以从她的语气和表情中她对梅若芳的不屑与嫉妒,也就能推理出她曾经和梅若芳有过芥蒂。如果再进一步发挥我的想象力,我还能说这里面一定是因为一个男人。
“我想请问,这一次邀请莱克尔先生参加这次的丝绸节是谁提议?”
“这个么。”吴娟的眼睛敏锐地扫了我一下,没回答。
臧老师说:“是孙家政。”
“他是?”我认为那一定是个男人。
“是小吴的丈夫,也是现在丝绸学院的副院长。”
“副院长?那么以前呢?”我决定继续试探下去,以满足我心里面那一点点偷窥的邪恶欲望,“不会是梅若芳时代的学生会主席吧?”
“是的,他是。”吴娟这么恶狠狠地对我说。
“哈,今天他在什么地方,在这个饭店吗?我想警察也会找他问话的。”我开心地给那位吴老师施加心理压力。这时张刑率领的女警察们从后台里出来了。为首一个叫叶颐秋,看到我就冲我微笑,“网维啊,都调查过了,这帮女娃子咿咿呀呀的,没有任何人有嫌疑。”
“是吗,那么我想要进去看看王小莉的东西,方便吗?”
叶颐秋和吴娟她们两个老师嘀咕了一阵,最后点了点头。
于是乎,我杀入了满是窈窕淑女的模特班后台。自视清高的我直线走到那张王小莉的桌子旁。
正确的说,这张半个写字台大小的化妆桌不是王小莉独占的。她与其他四名女模特轮流共享,但是桌子旁的一个衣架上挂着她的衣服和皮包。我让叶颐秋一一地打开、翻查:牛仔裤里的口袋里没有任何东西,内衣也是清清白白,唯独皮包,那个皮包里有好多东西:一串钥匙,一个胸针,一个粉盒,一个皮夹,里面有大概五百多块钱和各种学生卡、饭卡,还有一个很旧的信封。那个信封是土黄色的,边角已经磨破,褶皱着,封面上没有一个字,里面也空无一物。
“怎么样,网维有什么发现没有?”叶颐秋问我。
“没有发现是最好的发现。”我招呼过一个女孩子,问,“在我之前没有一个人动过这个皮包,是不是?”
“我并不清楚?”那女生不安地回答我,转头像是寻求帮助。
“是的,没有人动过。”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走上来对我说。
“你是……”
“我是化妆师,我负责这几排学生的化妆。我可以确定,没有人动过她的皮包。”
“好的,非常感谢。”我冲她笑笑,然后坐在了椅子上,沉思起来。想了一会儿,出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后,我站起来继续追踪。
“小狐,过来。”我走到门口挥挥手。
“什么事,哥?”她向我走来,让那小伙子也跟着。
我看了让一眼,给他一个离开的暗示,然后等他退却后,开始和网狐进行我们兄妹之间第一次严肃地对话。“你是怎么和让认识的?”
一时间她被我严肃的表情吓得呆住了。虽然她人长得高大丰满,和完全成熟的女人想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在思想上,剥去顽皮和自以为是,还是和小丫头没什么区别的。
“哥……”她双手互握,不安地张开嘴。
“小狐,你看这个案子很重要,所以我必须了解你和让的关系。”
“我和让到底怎么了,难道哥哥认为是他杀了王小莉,不可能,他当时跟我在一起。”小丫头如是说。
“你爱他吗?”我忽然问道。我想我有些太唐突了,虽然我们家一向比较开放,但是这问题对于一个刚刚成年的女生来说还是太前卫了一点。她惊愕在那,不知所措地扭捏起来。
“哥,你?”
“小狐,小狐。”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也许,我想,还是让泉来问她这些事情比较好。“去把你泉姐姐叫来。”我卡了一下人中,对她说。
小泉很快就过来了,她显然已经听了小狐的话,同样奇怪地问我说:“你问小狐是不是爱让·莱克尔?”
“是的。”我无辜地耸耸肩,“我不是要管教我妹妹,也不是怀疑她。”我突然正色,把妻子拉到角落,“这件事非常重要,我从来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发生这件事。但是她确实发生了……”我轻轻地把自己已经掌握的秘密告诉小泉。
“天哪,这是真的吗?”她的反应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你说吧,我该怎么办。告诉她,还是不告诉她?”
“我不知道。”她捏住我的手,“这件事可是太难办了。”
“是啊,但是这件事必须马上办。”
“是啊是啊。”她在角落里来回踱着步,忽然,兴奋地停了下来,“有了维,我们可以这样……”
泉趴在我的耳边,告诉我她的主意。
“就这么听天由命。”
“上帝知道该怎么办。”她的话饱含哲理。
“好吧,好吧。”我点点头,同意了。
“你再等一下,我去帮你问让和她是怎么认识的。这件事果然很重要,如果不幸的话,也不得不棒打鸳鸯了。”
“这个……”我觉得额头好热。抬起手,擦汗、擦汗。
张刑同志的情报搜索还是非常迅速的,从案发到现在不过两个多小时,他竟然已经把大量情况摸索清楚了。
“你知道是谁邀请老戴蒙来的吗?”
“孙家政。”我说。
“你知道?”老张不舒服地用手弹弹裤管。
“只知道一点。他今晚在哪?”
“排练的时候他在展览大厅,结束后,他说他在大厅里等他的妻子。”
“你相信他的话?”
“并不完全相信,但确实也找不到疑点。”张刑追加了一句,“他曾经追求过梅若芳,如果说当年那女的抛弃了他,他会在这么多年后把憎恨发泄到她女儿身上?”
“没什么不可能”我说,“但是有一个关键,他必须知道王小莉是梅若芳的女儿。那么他知道吗?你们有没有调查一下王小莉的家庭状况?”
“我当然会查。”他的烟瘾又犯了,才不管近在咫尺的禁烟标志。他背过身,掏出中华烟来,美滋滋地用火点上。
“网维,不是我奉承你,你小子脑子是好使。”
“怎么了?”我吃惊极了,自从九七年认识他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对我说话呢。一时间我竟然有些诚惶诚恐起来。
“你是不是并不怀疑孙家政?”张刑说,“的确如果孙家政有杀死王小莉的动机,那也很可能是因为梅若芳,但重要的一点是他必须知道王小莉是梅若芳和戴蒙·莱克尔的女儿,但是王小莉的入学记录上没有这些相关资料。”
“哦,没有记录?”
“对,她法律上的监护人叫王德绅,是她外公。”
“是那位老人抚养她长大成人的?”我这话并不是完全问张刑的,事实上,案件的进展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怎么样,网维,如果谋杀王小莉的动机和我们分析的一样,那么杀死她的人又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这个么,也不是不可能。”我有些随意地回答他说,“如果昨天在王小莉给老戴蒙送信的过程中,被人看见了。那么自然而然,他会好奇,然后今天……”
“好奇是人类的本性,是吗?”一根香烟报销了,他毫不犹豫地把它扔在地毯上,用发亮的皮鞋在它身上狠狠踹了两脚,然后捡起来扔进身旁的垃圾桶。
“张大,张大。”典超刑警如火如荼地跑了过来,“啊呀,网维你也在?”
“什么事?”我们两异口同声地问他。
“那个法国男人,”典超的口头表述能力实在不敢恭维,“那个老外说,他刚才在自己房间走廊里看到一个男人,那男人很像当年威胁说要杀死梅若芳的家伙。”
“什么,什么,什么?”我和张刑小眼瞪大眼,然后一起跑向电梯。

“对,那个男人,就住我隔壁的隔壁,本来我没注意,但是刚才我回楼上时,又正好看到他在开门。他也望了我一会儿,我想他也认识我。”林雅竹帮我们充当着翻译,而我的外语天才老婆却还在和她的小姨子进行着女性之间的亲密交谈。
“嗯,那个男人你认出来了。是二十年前你在S市丝绸学院认识的,他叫什么?”
“好像是叫杨科。”莱克尔说,“我记得他好像是你们这某个官员的儿子,曾经向梅若芳求婚,被拒绝过还狠狠地威胁过她。”
“是吗?杨科,我们市有哪个高干子弟叫这个名字的?”我问张刑。
他偏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回答说,“以前纺织局有个副书记好像姓杨,不过后来好像都出国了。”
“那就对了,不然他怎么会住酒店?”
“有道理,我这就去查查,没想到又多出了这么个人。”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但我猜在他心里,一定生气得要命。
“网维先生。”戴蒙·莱克尔优雅地点上一支雪茄,“我真想不到,这次来中国,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你后悔了吗?”
“当然了,如果我不回来,我女儿就……”
“等一下。”我摆手制止他的自责,问他说,“你真的确定她就是你的女儿?”
“怎么,网维先生说她不是?”
“你瞧,我们并没有直接的证据。”我解释说,“如果说她真是你女儿,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两颗纽扣可以作为信物?”
“这个当然是她母亲告诉她的。”
“你是说梅若芳?是的,这是唯一的解释。除了你们两位当事人,又有哪个第三人知道这其中的秘密呢。所以这里面的问题就来了,如果说梅若芳告诉她的,那么梅若芳现在在哪里?”
“怎么,难道你的意思是说,梅若芳就在这个饭店里?”
“不,我并没有这么说,但是知道她的下落,对整个案子都有好处。”我摇摇头,心想自己真是格骗子。明明已经知道了那个秘密,却还可以装作事不管己得以第三者身份来评价者案子。
就这样,我和戴蒙喝了一会儿红酒,天南地北地聊着一些其他的事情。
“好了,小狐,把一切都告诉你哥哥吧。”小泉走出来,对我做了个手势,显然她已经把我难以启齿的问题跟网狐说通了。
“哥。”语气中还是有些羞涩,“我是在网上认识让的。”
“哦,网络。”这不就是说,我妹妹一直在网恋吗?“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是今年寒假的时候。”
“这么说的话,”我幼稚地扳起手指,“已经有八九个月了啦,时间不算短啦。你们说好了在这里见面的啦。”
“是的。”她把头低下去。“你瞧,哥哥,我想做个模特儿。就在网上找相关的资料,结果就遇上了让。我们两一开始就聊得很投机,然后就越聊越投机,他教我法语,我教他一些中文。后来两个月前我听说他要来中国,又知道是来我们这参加丝绸节。我们就约好到时见一次面,可没想到最后我竟然也成了这次丝绸节的模特儿了。”
“哈哈……实在是有够巧合的。”
“你说哥哥,这个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缘分?”她羞答答地两个食指触在一起,问我说。我不知如何回答。
“嗯,嗯,那你们见面之后的感觉如何?没有见光死吧。”
“我喜欢他。”她伸直了脖子对我说,“他也喜欢我。”
“真的喜欢你?”
“怎么了?哥哥,你很奇怪。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如果你们真的真心相爱的话,我会帮你们排除一切麻烦的。”
“什么?”网狐站了起来,一对大眼睛掉了出来,“哥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知道她觉得我说的话莫明其妙,我自己也觉得现在说这些实在不是好时机,但是我没的选择。也许正如泉所说的,上帝知道改做什么,所以才在今天发生了这样的案子。
“网狐……”我站起来,“把小莱克尔先生请过来。”
“好的。”
她的步子慢慢的,向房间的那头走去。我发现老莱克尔聚精会神地对她瞅,是不是他也感觉到了。
张刑回来了,懊恼着脸蛋对我说:“没什么好消息。”
“没有好消息就是好消息。”我笑眯眯地对他说,“那个杨科有不在场证明?”
“是啊,不在场证明。他老婆跟他做的,说他们两人在吃完晚饭以后,就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去过。”
“什么时候回的房间?”
“八点半,回房后就……”我看张刑咬着牙,那幅气鼓鼓的样子,知道他的软肋又被戳痛了。
“那他们为什么要来S市?”
“和莱克尔先生一样,是受孙家政的邀请来的,他现在是外国一家服装公司的经理。”
“原来如此。”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知道他夫人叫什么名字吗?”
张刑有些滑稽地看着我,愣了一小会儿,悟道:“你等一下,我再去查查。”
我笑了,张刑今天果然不正常。都是“围城”惹得祸。
小狐带着她那个网上认识的男朋友走了过来,这个金头发的小伙子现在见到我,似乎比刚才更加羞涩了,腼腆的小鬼。
“网维大哥……”错了,我得撤回我的前言,他竟然叫我大哥,还真脸皮厚。
“什么事?”我扳起脸来问他。
“不是您找我有事吗?”他拘谨地身子向后缩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晒笑的老戴蒙和林雅竹。
“我能相信你吗?”我问。
“相信我,当然能了,我和妲己是……”
“好好好。”我急忙摆摆手,“我相信你对小狐的真诚。我的另一个问题是你对王小莉的死怎么看?”
他悲哀了,“我对这件事很难过。”
“难过,怎么样的难过?”
“怎么样的难过?”他更加不知所措,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对妹妹的遇害很难过,父亲一定也很伤心。”
小狐带着责备的目光看我,似乎怪我的问题太尴尬。唉,女孩子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女大不中流。
“让,你在今天之前是不是知道你还有个妹妹?”
“我,我一点也不知道。”
“真的吗?”我望着莱克尔,“莱克尔先生,您昨天在收到那封信后,有没有告诉他您的秘密?”
“没有。”莱克尔回答说。
“绝对没有?”我严肃地追问,“您知道这一点对您、对让,和对我们大家都很重要。”
“我知道,网维先生。他确实不可能知道我的秘密,而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我还有个女儿。”
“好吧。”我耸耸肩,“那么小狐,你也确定在案发时间里,你们两人在一起?”
“我确定,哥哥。”
“好的,现在就这样吧。”我走到老戴蒙身边,“莱克尔先生,我想写一封信,有纸笔吗?”
“当然了,写字台上就有。”
“谢谢。”我走到写字台边,找到饭店提供的纸笔,写下一行字。然后又找了个信封,把它塞进去。我没有用胶水封口,也没有贴邮票,而是把它直接递给了网狐。“把这个带给爸爸妈妈。”
“啊?带给爸妈?”
“对,莱克尔先生,我能请你把我妹妹送回家吗?”我掏出我的车钥匙,“我在结束这个案子之前不能离开这里。”
“这个,当然可以。就现在吗?”
“对,就现在。”我回头对小泉使了个眼色,她过来了。
莱克尔纳闷地看着我们走出去,心情不好地又点上了雪茄。林雅竹给他倒上一杯酒,师徒两人交谈起来。
“网维,你又错了,那个女人不可能是梅若芳。”
“我知道她不是梅若芳。”我说。
“你知道?”他僵在那,吹胡子瞪眼,“那你还让我去调查她的身份?”
“我没让你去调查什么啊。”我赖皮地说,“不过能排除一种可能也是好的。”
“可这样我们还是不知道是谁杀了王小莉,不是吗?”
“这个么,那就撤队吧。”我说,“我正准备让让·莱克尔先生送我妹妹回家呢。”我的眉毛一翘,“对了,那个看门人……他叫什么来着。”
“周海贞。”
“对,那个周海贞,今晚上是他值班吗?”
“是的,怎么了?”
“叫他注意一点,也许晚上会发生新的情况呢,这样的话,我们说不定就能破案了。”我笑嘻嘻地把小泉拉到一边,冲她耳语。结果,她瞪了我一眼。


我着实佩服张大局长的演技,明明已经知道犯罪嫌疑人是谁,还一副漠然的表情和他说着话,然后一脸颓丧地带着他的重案组离开了案发现场。
那个“罪犯”两眼无神地望了我一眼,也走开了。
我站在走廊上,看着后台在完成了征询后忙着卸妆回家的女孩子,亦步亦趋地走到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走廊里的灯光适时地灭了,只有紧急通道口那一丝幽暗的荧光照亮着脚下的地毯。我在黑暗中揣测着时间的流逝。一分一秒,一分一秒……在我的印象中,好像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其实不过是一刻钟左右。这个时候走廊那头走来一个衣衫飘飘的女人。我看不清那女人的脸,但衣衫的款式似乎和王小莉身前穿的那一身差不多。她在离我五米的地方停了一下,然后又再次迈开步伐。我悄悄地从角落里走出来,跟在那女人的身后。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刺激着我的鼻孔,使我煞是兴奋。
她走到一扇关上的房门边,用力地敲打着。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那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故意装成那样的。
“你是谁?”
“是我,你开门就知道了。”
门还是开了,那个男人披着一件外套,站在那女子的对面。
“你是谁?”他还是一口的疑惑。“小莉?”
那女人似乎是点了下头,说,“是不是声音不太像?我这两天太忙了,嗓子都哑了。”
“啊——”那个男人低吼了一声,“怎么可能。”
女人咯咯咯地笑起来,以嘲讽的语气对他说,“你以为你刚才杀死了我吗?那不过是一个同学,当然了我们都画着一样的妆,你认错了人也是当然的。”
“认错人?”
“难道不是。把那片裙裾给我吧。”她说。
“裙裾?”那男人迟疑了一下,“你是说那片剪下蓝色的布片。”
“对,快把它给我。”她显得有些不耐烦了,口气也急躁起来。
“怎么了……小莉?”男人的口气悲哀起来,“你真的想要去认那个外国人做爸爸?”
“别废话,快拿来吧。”女人推开他,往里面走去,还擅自拉开了一个抽屉。
那个男人像被惊了,大步跑上前,一把拉过那个女人。
“你干什么?”那女的大叫道。
“小莉,你不是那个外国人的孩子。”
“哼。”那女子轻蔑地哼着,“我的事不用你管,快把那裙裾给我。”
女人又去拉第二个抽屉,那男人一见,顿时把她一推,然后抢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我偷窥到,在那本书皮发黄的旧书里面,确实夹着一片蓝色的布片。
不出所料。
那女人突然站住了,直愣愣地盯着那书,然后说:“是你杀的人,对不对?”
那个男人同样站直了望着她。
“就是因为这个,你才杀死的王小莉,对不对?”她又质问道。
“你!”那个男人面色苍白,颤声地问:“你,你不是小莉?”
女人不理他,自顾自地说道:“她想要去把信给莱克尔,结果被你撞上了,你为了阻止她,所以就去抢她的信。你们两人为此发生了争执,然后你就卡着她的脖子,将她往墙上撞去。就这样把她给撞死了。”
男人的脸色变成青灰,一直显得僵硬沉滞的行动在那女子一一点破的瞬间迅疾起来,他叫道:“你想怎么样?”
那女人回答说:“你去自首,不然我就去告诉警察了。”
男人又站住了,一语不发地望着他面前的奇怪女人。
“你不去吗?”那女人又问了一声,见他依旧不理不睬,就转过身去,准备离开。
然后,就在这一时刻,那个男的猛然间扑了过去,一边扑还一边叫道:“不行,你决不能去,我也不会让你去的。”
杀机毕露的男子像猛兽一般扑向那个女子。然而他不曾料到的是,就在那一瞬,那女子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飞起一腿。那如同钉子般锐利的鞋跟踢在那男人肚子上,直把他踹得如同滑翔机似的在地面平掠而过。
身子重重地撞在写字台上,然后,比我还快的张刑摸着手铐不知从哪里现身了。
他走上前,给他带上手铐,还得意洋洋地从他身边拿过那本书。他从里面抽出那片蓝色的裙裾,对着那女子道:“江律师,看来这个可以作为证据了。”
“是吗?”小泉的脸色稍显不悦,“其实直接搜查不也可以吗?干嘛非要演这出戏啊?”
“唉,小泉。”我这个阴谋的策划者从幕后走出去,笑着说,“如果在石检察官给我们张局长开出搜查证之前,这裙裾被他烧了,我们可就难办了。”
“你就这么确定它一定在这里?”老婆大人依旧嗔怪着问我。“你就确定他会认错人?”
“这个么……在王小莉的那个旧信封里没找到,那么应该就在他手里了。”我无可奈何地说,“虽然我不自信,但还是想赌赌看。”
“其实是为了满足你扭曲的好奇心吧?”她走到我身边,一边整整衣衫,一边在我耳边耳语。闻着那勾人的香水味,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瞧,我这不为了我妹妹吗?”我搂着她的肩头往外走,张刑的表情又难看起来了。显然,他也想着他的新婚妻子呢。

林雅竹看着浓妆艳抹的小泉,止不住地在那偷笑。一边笑,还一边忍不住地调侃她的密友:“我早就说过小泉也可以去做模特儿。”
我哈哈大笑,老婆大人瞪了我一眼,对着老戴蒙说了些什么,往他的卫生间走去了。
“好吧,网维,我实在不明白,你是怎么知道那个男人是凶手的?”林雅竹好奇地问我说。
“很简单,靠推理。”自卖自夸地说了句废话,转而正色道,“整个案子的关键就在那第二封信。”
“第二封信?”老戴蒙咕哝着问。
“对,第二封信。”我弹弹手指,“在案发现场,我们从死者王小莉的手中发现了被撕破信封的一角,接着警方又从距离案发现场十米外的垃圾桶边发现了那个信封和纽扣。好,既然王小莉是来送信的途中被杀害的,那么杀死她的人必定是那个争夺王小莉手中信封的人,也就是把信封和纽扣揉成一团扔到垃圾桶的人。”
“这么说的话,确实不错。但是谁又是那个拉信封的人呢?”
“对,那个人是谁呢?我就这个问了那个门卫。他说他在案发时间他一直看着门口,并没有任何人走过。但是这可能吗?”
林雅竹看看老戴蒙,老戴蒙也看看她。我的身后传来哒哒的脚步声,换装完毕的小泉回来了,坐在我的身边,莱克尔先生笑眯眯地把一杯咖啡递上来。
“你们看,如果这个周海贞说的是实话。这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凶手杀死了王小莉,拿着那抢来的信封王紧急通道口走,并把它扔在了垃圾桶边。但是看门人却没有看见他走过。难道他是隐身人不成?显然不可能,那么是不是凶手走到门房门口时,忽然想到了那边有看门人,所以就揉成一团丢了过去,而人却没有走过去呢。这可能吗?表面上看似乎确实有这样一种可能,但仔细想想,却也不可能。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犯罪人的心理状态在当时是矛盾的。首先我们知道死者王小莉身上没有钱财,那么这就排除了夺财害命,接着警方又确定她死前未受性侵犯,这也就排除了为情色方面的谋杀可能。因此谋杀王小莉的人只可能是为了阻止她把信送给莱克尔先生。那么这个人必然知道她与莱克尔先生之间的关系。而莱克尔先生也说过早在昨天晚上之前,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还有个女儿。那么作为凶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显然王小莉并没有大张旗鼓地奔向告走。”
“怎么知道的?”莱克尔呆呆地问。
“一种可能是,凶手一直在调查莱克尔先生或者说梅若芳的事,但是我有一个充分的理由排除这种可能。至于是什么理由,待会儿我会再说明。那么第二个理由就是王小莉在昨天发出第一封信时被那人看到了,那人感到好奇,接着就在今天跟着她,在过道里和她说起这事,他知道了王小莉的秘密,然后杀了她。如果说出于第二种可能,那么凶手也必然知道梅若芳和莱克尔先生当年的故事,所以凶手就是和这次丝绸节有关的人,也是来参加了今天的最后一次排练的人。”
“那么网维你是如何一一排除他们的呢?”林雅竹问。
“很简单,如果说凶手出于当年对梅若芳的恨而杀了王小莉,那么他一定会隐藏那个信封。因为警方只有通过那个信封才能确定她与莱克尔的关系,从而确定谋杀动机,而且那样一个从死者手上抢来的信封还很可能会留下指纹。但是它却被凶手随随便便地扔在了垃圾桶的地上,一点也不重视它可能带来的危险。如果说那个凶手能在跑到紧急出口的一瞬间想到可能被人看见,而没有走过去,只是把信封揉成团扔了出去,那么他的智商和反应能力应该都是十分出色的。如果凶手真是一个高智商罪犯的话,他应该重视那个信封,想一个更好的办法来完全销毁这封信。而且他也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办法,比如将它点燃扔进死角的垃圾桶里(张局长曾在那里抽过烟,显然点个小火是不成问题的),或者撕碎了扔进去也可以。我们所设想的,在那一瞬间的可能动作,反应出了一个人完全不同的两种智商状态,所以这是矛盾的。如果我们正视这个矛盾,我们就不得不怀疑周海贞的证词。即如果周海贞的证词是错的,那么他是无意弄错了,还是故意说谎?我可以知道他是故意说谎。理由如下:我们曾问过他在案发时间里有没有听到什么,他说当时他在听书。又加上外面的排练,音乐声很吵,他就把收音机的音量开得很大,因此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但是我们知道这场排练在八点半就结束了,王小莉是在那之后出来送信的,这就是说当时已经完全不吵了。所以周海贞给自己在案发时间所做的没有听到声音的理由是说谎。由此我们可以确定周海贞在这个案子上对我们故意说谎了。
“那他为什么要说谎呢?三个理由:一,他知道凶手是谁?为了某种理由他保持沉默,比如说凶手答应给他钱或者威胁他,要他不说去。但是同样,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凶手的智商同样前后矛盾。二,他知道凶手是谁,他为了保护凶手而故意说谎。但是我们知道其他犯罪嫌疑人之间和他都没有关系。而且即使有关系,只需要调查一下就能知道,所以在这一点上也不可能。因此剩下唯一的第三个理由,就是周海贞本身就是杀死王小莉的凶手。”
“天哪,网维难道你在当时那一瞬间,就已经知道他是凶手了?”林雅竹问道。
“从逻辑上判断,是那样没错。但是从证据上说,我也不得不排除其他的可能。所以我在后台调查了梅若芳当年的事,如果那些人都有不在场证明的话,那也就是说我的推理是成立的了。而事实证明,那也没错。”
“那么,网维先生。”老莱克尔有些激动地问,“他为什么要杀死王小姐呢?”
“他的理由是——”我微笑着对他说,“他要阻止自己的女儿欺骗你,认你做父亲。”
“什么?”林雅竹正要喝咖啡的嘴长得大大的。“网维,你是说王小莉不是莱克尔先生的女儿?”
“对,不是。”小泉接过我的话说,“刚才周海贞已经全对我们说了,王小莉是他的亲生骨肉。”
原来王德坤是王家四代单传的独苗,多少年来,一直盼望着自己能开枝散叶重振王家的宗庙,延上香火,但是不争气的他,却在三十五随那年刚刚生了个女儿,还是第二个妻子上的。从此以后就再也不得一苗,为此王德坤成了罪人,他一边自责,一边筹划着未来。最后决定给女儿找个入赘的女婿,好让他给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于是,当时村里最穷的小伙子周海贞成了王家的倒插门。
事情似乎很顺利,就在周海贞和王招娣结婚的不久,王家姑娘就怀孕了。王德坤为此热泪盈眶,天天去给村门口的送子观音烧香。但是再一次的事与愿违,王招娣还是生了个女儿。而且因为王招娣从小体弱多病,还在生下王小莉时难产死去。白发人送黑发人。好端端的一个设想遭此变故,王德坤那个恨啊。他毫不犹豫地拿着扫帚把周海贞和他的女儿一起扫地出门。
结果周海贞抱着女儿回到自己那一贫如洗的草屋,为了这个刚刚生下来的丫头,他在三九天去河边捞鱼,结果鱼没捞到,反而是救了一个差点就要投河的漂亮姑娘。这个姑娘也就是刚刚生产过后的梅若芳。因为梅若芳也是刚刚生过孩子,当她被周海贞救回家,看到那个睡在草堆里哭着、闹着饿了一天的女婴时,自然而然地激发了母性的本能,她于是给那女婴喂奶,成了她的“母亲”。就这样,他们三个人组成了一个家庭,在村里生活了下来。一开始村里人确实有些闲言碎语,但渐渐的,也就对此熟视无睹了。过了十五六年后,梅若芳突患疾病,在命在旦夕时,她告诉了她这么多年的丈夫和女儿一个天大的秘密。也就是她和莱克尔之间以及那个当年送到孤儿院的孩子的故事。
梅若芳死后,周海贞为此带着她生前留下的信物,曾去孤儿院寻过那个孩子的下落,但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三四次以后,他也就放下了这事。一心一意地和自己的女儿过活,他希望女儿能考上大学,能帮他扬眉吐气。
很幸运的,周小莉考上了S大学的丝绸学院模特系(这也多亏梅若芳多年的教导),但摆在他面前的现实问题是,他付不起那一年将近一万元的学费。无可奈何的周海贞去找孩子的姥爷商量,结果王德坤很爽快的答应了,但有一个要求就是让周小莉改姓王,仍然成为他们王家的人。
周海贞为此很不悦,他不愿自己辛辛苦苦抚养长大的孩子结果却变成别人家的娃。他拒绝了王德坤的要求,但是不曾料到,他的宝贝女儿竟然跑到姥爷家,毫不犹豫地改了姓。于是周小莉变成了王小莉,成了一名大学生,而遭受打击的周海贞也离开了几十年的村子,在四星级酒店里成了一个看门人。
事情就这么凑巧,S市举办丝绸节,在这个酒店举行丝绸服装表演,王小莉在这里演出排练,而莱克尔先生也住到了这里。
“所以,当周海贞发现自己的女儿拿着信,想要认莱克尔为父时。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发疯般叱责他的女儿,与她发生争执,并最终杀死了他。”
“这样啊,不过这位周海贞也真是个可怜的人呢。”林雅竹的脸上表现出一丝淡淡遗憾,接着又问道,“可是这些都是事后他告诉你们的。之前,网维你又是怎么知道王小莉是他女儿的?”
“很简单,我知道谁是莱克尔先生真正的女儿。所以当我看到王小莉的信时,我就明白了她的骗局,她之所以没有直接相认父亲,而是用信来勾起莱克尔的对往事的回忆。是故意要莱克尔去认她,这样她就可以避免因为被怀疑,而去做亲自鉴定。”
“那么网维,你既然知道莱克尔先生的女儿,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呢?”
“因为阿维他不知道怎么说。”小泉对林雅竹叹了口气,“我也一样。”
“怎么,小泉也知道莱克尔先生的亲生女儿是谁?”
林雅竹还有些诧异,但是老戴蒙却激动了。他站起来,看着我们问道:“网维先生,你的妹妹是亲妹妹吗?”
“啊——。”女服装设计师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对了,网维你说过,网狐不是你的亲妹妹,是十几年前收养的。”
我摇摇头,摊开双手,苦恼道:“你看,莱克尔先生。这么多年我们一直想帮着网狐找出的她的生世,可结果这事却碰上了门。还牵扯到一件谋杀案,你说我刚才该怎么对她说。”
“果不其然,果不其然。我就觉得那位小姐面熟,她长得和她妈妈很像,若不是她化了浓妆,我是可以一眼认出来的。还有,那头发,红色的,是我们莱克尔家族的标志。”
“遗传因子的力量是伟大的。”我随意地评价了一句,“十多年前,我因为考大学的缘故,和父亲的关系闹得很僵,一时还要断绝父子关系。因此生气的爸爸就去孤儿院领养了个孩子来气我。可以说当时纯属这种无聊的因素,我父母亲才收养了她。但是小狐是个可爱、聪明的小女孩,很快我父母,包括我自己都喜欢上了这个丫头。于是我们也就不再把她作为一个收养的女孩。我父母视她如己出,我也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这一点,我们都毫不怀疑。”林雅竹说,“我当年还纳闷呢,网正何时又生了个女儿,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在外面生的呢。”她吐吐舌头,加了一句,“这个老头,根本就是溺爱那丫头。”
莱克尔很高兴,于是又问我,“那么网维先生,你父母收养我女儿时,是不是有什么信物……”
“喂喂,莱克尔先生。”我不满道,“她还不是你女儿呢。是的,有信物。当年孤儿院院长在把网狐交给我父母寄养时,曾把她当年的襁褓也给了我们。那是一条被剪掉一块裙裾的蓝色裙子。当然了,那条裙子上面也没有钮扣,但是有一个手写的Renard商标。所以你看当我一碰见你,你跟我说起这事时,我就知道我妹妹其实才是你真正的亲生女儿。但是我很苦恼,一,她爱上了你家公子。”
“这没关系。”老戴蒙急忙说,“让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我知道,我想那是你回国后娶的遗孀,和她前夫所生的孩子。这一点凭他的年纪就可以推断了。”
“嗯嗯。”莱克尔忙点头,一边点头一边说,“网维先生说得一点也不错。”
“第二,我不知该如何告诉她还有我的父母,更关键的是那条裙子在本案中还是一个证物必须拿过来。我犹豫着,找小泉商量。她于是让我把事情写在信上,让小狐拿回去给我爸妈看。如果小狐在路上拆开信看,她就会知道这事,如果她没有拆开信,那么我爸爸妈妈在之后也会告诉她。所以,你看莱克尔先生,上帝将决定事情怎么发展。但是如果你已经做好准备,不妨下楼去看看你的女儿吧。毕竟我们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很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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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ruoyuyeya』于2009-9-27 19:09:00发表评论:

  • 怀念
  • 水落』于2009-3-29 12:45:00发表评论:

  • 怀念罗修……
    再也看不见别的网维故事了:(
  • 汤川俊介』于2008-7-4 12:54:00发表评论:

  • 看不到图呀!(哭ing)
  • 鸭子』于2008-6-25 14:31:00发表评论:

  • 我很喜欢罗修的书捏,全部都要看啊
  • sea tide』于2008-5-30 20:57:00发表评论:

  • 网维还有妹妹?网狐?这让我联想到了搜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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