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之门－恶之花

一
如果你刚刚读完一本推理小说,平生第一次接触这种类型的书,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喜欢,这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儿：因为它意味着你跨入了“拥有最广大读者的文学品种”的读者行列,将有远远多过于金庸、古龙的武侠小说的经典推理小说可读。
推理小说是最具阅读快感的类别,每次阅读无疑都在冒险。你被裹挟在形形色色的案件中，却一头雾水,罪犯藏在暗处,时间越长越对你不利。令人惊恐的脚步声已临近门口。谢天谢地,关键的时候总会有高智商的侦探(侠盗/具有推理天赋的民间执法者)给你指点迷津。同时，每部推理小说又都是--次饶有趣味的智力游戏,令人无法抗拒它的魅力。
二
中国读者比较公认的写推理小说好的国度有两个：英国和日本，在地球仪上显示出来的是两个孤独的岛国。奇怪的是孤独细长条上壤养育出来的作家特别擅长推理,也许因为他们被海环绕,国民性才慢慢地变得沉郁、严谨吧。
不过,推理小说的鼻祖却是美国作家艾德加.爱伦.坡。推理小说有这样的宗祖,是光荣而意义深远的。爱伦.坡是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文学家,写推理小说只不过偶一为之。他一生写了70多篇小说,一共就只写了五部短篇推理小说，但恰好为后来的推理小说建立了五种常用的模式。《莫格街的谋杀案》写的是密室杀人案；《被盗窃的信》提出为人人忽略的事物常常是破案的关键；《玛丽.罗杰特神秘案》写坐在安乐椅上的侦探,运用逻辑就破了案；《金甲虫》是关于解译密码的；《你就是杀人凶手》布局精妙,罪犯就是侦探本人。为了突出业余侦探杜平的聪明，爱伦.坡给他安排了一个忠厚、傻乎乎的助手,这种搭挡的手法,为后来许多推理小说作家所沿用。福尔摩斯和华生医生，波洛和黑斯廷斯船长,艾勒里.奎恩和他的老父亲,都是沿袭爱伦.坡写法的杰作。一精一傻,不仅能把故事交待得更清楚，推理的思路阐述明白,更能把破案人的聪明、才智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鹰钩鼻、大烟斗、遗世独立,1887年,歇洛克.福尔摩斯涎生(作家柯南.道尔发表以福尔摩斯为主人公的长篇小说《血字的研究》)，推理小说正式成型。福尔摩斯的形象真实可信,他既是科学家又是侦探，既是绅士又是超人,竭力保护私有财产,深受当时人们的喜爱。其实,作者柯南.道尔真正的兴趣在创作历史小说,为了不妨碍自己的“真正事业”他索性把福尔摩斯写死,求得脱身。怎料广大读者不答应,为福尔摩斯说情的信件如雪片般飞来。柯南.道尔只好把那次“死亡”抹稀泥似的写成“大难不死”,于是福尔摩斯又出现了,还办了不少大案。
1928年英国成立了一个“侦探小说作家俱乐部”，订立了一些规则，比如小说家不能向读者隐瞒线索，不能靠“神意“、“直觉”、“偶然事件”破案等等,其目的无非是让一场比赛智慧的游戏更加“公平合理”。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英美国家出现了数以千计的侦探小说,涌现出大批小说家，被称作“侦探小说的黄金时期”。这里介绍两位代表作家。
阿嘉莎.克莉斯蒂。难以想象这个英国妇女真实生活中是什么样，读完她的小说，总要倒抽一口凉气。她创造的比利时籍名探亥尔居.波洛异常深入人心。波洛一张团团脸，蓄着两撇上翘的胡子,脸上写着“糊涂”二字,心里却始终有一面明镜。他很善良,有时出于善良的目的,宁愿包庇罪犯。后来克莉斯蒂又创造了个女侦探——在家一边结毛衣一边破案的老小姐玛波尔的形象。老人来破案至少有两点好处：一、老谋深算；二、老人平易、慈悲,这样处理反而比那些以精壮汉子为侦探的小说要来得含蓄隽永。“黄金时代”讲究比赛智力,克利斯蒂是玩弄这种游戏的高手。她善于运用扑朔迷离的布局,充满疑窦的人物，制造许多假象,最终却提出一个使读者拍案惊奇的结局。克莉斯蒂就象.一个魔术师,尽管你紧盯她的每一个动作,但她仍然能变出一样东西，吓你一跳。
有消息称艾勒里.奎恩在台湾畅销，造成洛阳纸贵的局面,他的《X的悲剧》令出版界振奋。奎恩的《荷兰鞋的秘密》、《希腊棺材的秘密》、《埃及十字架的秘密》、《中国桔子的秘密》是推理小说迷烂熟的一系列谜之小说。艾勒里.奎恩是纽约弗里德利克.丹纳依和曼弗雷德.B.李表兄弟俩合用的笔名，他们除写推理小说外,还创办《奎恩神秘故事杂志》，扶持新人。我曾读过两本奎恩编选的推理小说,有
的作者虽是无名之辈，但故事编得惊险、紧凑,不让名家。
“他的脑壳里,却有一架上了油的机器在很好地运转，它的功能精确,完美得就像行星系的运行一样”，不错,他就是奎恩。
美国三、四十年代出现了“硬汉派”侦探小说。顾名思义,以前靠思维取胜的破案加进了凶杀、格斗,暴力充斥了整部小说,追求智力游戏的读者也许找不到乐园,但“硬汉派”小说因直接描写动荡不安的现实,文学价值比较高。代表人物有达谢尔.哈梅特和雷蒙德.昌德勒，后者的作品有不少中译本。“硬汉派”在描写扭曲的现实的同时，也扭曲了推理小说,黑社会粗糙马虎的犯罪活动,简直剥夺了以脑力劳动为乐的侦探的存在。因此,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西方文坛未出现过出色的新侦探小说家,占领这块阵地的仍是在二、三十年代崭露头角的老作家。
欧美的推理小说已呈散沙状态,以后又出现间谍小说,法律界黑幕、政治丑闻等,再找不回“贪金时代”推理小说的精致、神秘惑来了。
但幸运的是,推理小说由西方传到东方,在日本生根发芽。“推理小说”这个名词,就是由日本小说家提出的。日本早期推理小说分两个流派,一是以逻辑推理为特征的本格派,一是以科学幻想,变态心理、阴森恐怖和荒涎离奇为特点的变格派，读完令人毛骨耸然。六、七十年代,日本推理小说也转向关注社会现实,出现了一大批优秀的作家森村诚一、松本清张、有岛治郎等,既注意真实地反映生活,又发扬了推理小说抽丝剥茧探案的传统,所以拥有广大的读者。
三
近几年来,惊险小说、推理小说出版得很少,市面上卖的所谓推理小说,很多是案情、暴力小说,根本不需要去“推理一番”，读推理小说特有的乐趣找不到了。
如果你跟我一样喜欢古典式的探案方式那么你得多留
心旧书、学校书架里比较旮旯的几本书、地摊。尤其在地摊,下一网,总能捕上点鱼虾,最不起眼的地方往往能挖掘到最迷人的宝藏。80年代中国出版界曾推出了不少推理小说系列。它们的芳踪何处可寻？我想，经过岁月的流逝,它们中的一部分逐渐转入“地下”,并且以惊人低的价格在出售。关键在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