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双鱼座(2月19日——3月20日) 美神维纳斯带着心爱的儿子小爱神丘比特,盛装打扮了准备去参加一场豪华的宴会。在这个宴会中,所有的与会人士都是天神,称得上是一场“神仙的盛宴”。 众女神们一个比一个打扮得更为艳丽,谁也不想被其他人给比了下去:至于众男神,则是人手一支酒杯,三五成群地聚在高谈阔论。而顽皮的小朋友们,早就已经按捺不住顽皮的童真,玩起了捉迷藏来。 当整个宴会渐入高潮,大家都陶醉于美味的食物,香浓的醉酒之时,被突然闯入的一位不速之客破坏了整个宴会的气氛。 这个不速之客,有着非常狰狞的外表,邪恶的心肠。他出现在宴会上的目的,就是要破坏。而且很显然,他已经达到了这个目的。 他伸手把摆设食物的桌子推翻,把盆栽摔向水池中,还用可怕的表情,恐吓在场的每个与会者。大家开始四处乱窜,原本美好的宴会,瞬时间变得惊慌失措起来。尖叫声、哭闹声,声声不绝于耳。 这时候,维纳斯突然发现丘比特不见了。她紧张的到处寻找,也顾不得那位不速之客的存在。她找遍了宴会的各个角落,最后终于在钢琴底下,找到了已经被吓得混身发抖的丘比特。维纳斯不禁赶快将丘比特紧紧地抱在怀中。 为了防止丘比特再度与她失散,维纳斯就想了一个方法。她用一条绳子将两个人的脚绑在一起,然后再变成两条鱼,如此一来,就成功的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宴会了…… 1. “……我国婚姻法上所规定结婚的禁止条件的第一点为禁止一定范围内的血亲结婚;二……” 罗修无精打采地托着头,听着那个“不守纪”老师的婚姻法讲课,他真的后悔在田冶的怂恿下和马亚男的激将下报了法律自学考试的名。真是何必呢,即使蒙太奇高校的毕业证书不那么坚挺,但也总可以为以后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 可现在……天哪!!双学历固然令人心动。但一个星期连续六天晚上泡在这课堂上,听那些外面请来的“老师”读枯燥的课本。这还是令罗修烦恼不已。 ——老鬼失招,走臭棋。 “……在这里家庭暴力又分为对身体的暴力、性的暴力和精神暴力。……说到这——我看大家都听得无精打采,不如说个我最近正在处理的一个离婚案件。” “哦,卜老师是专打离婚案件官司的吗?”有几个特别活跃的学生问道。 “是,不过我也打民事和经济官司。” “呵呵……这样的官司赚钱多吧?” “还行吧,只要大家学的好,我相信以后凭打官司养活你们自己绝对是没问题。”为人师表的卜守纪老师,不失时机地督促这些莘莘学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啊——”罗修打了个哈欠,头彻底瘫倒在了桌子上。 “呵呵……罗修同学是不是不同意我的观点啊?” “嗯?”罗修抬起头,看着那个正冲自己微笑的中年男人,昂起身,“是的,如果打官司只是赚钱,我想这样的律师和以前的讼师又有何区别。” “说的好。”那个卜守纪点点头,继续问。“那么你来自学法律专业是为了什么呢?” “只是兴趣而已。我的兴趣是研究犯罪。” “你是说你对刑法情有独衷。” “是的。” “那么你认为在刑法上能够把一个虐待妻子的人定罪吗?” “如果一个人殴打他妻子当然可以……” “我是指精神上的虐待。”卜守纪没等罗修说完就抢断道,眼睛里还闪出令罗修感到奇怪的光芒。 “这个我想不容易在刑法上定罪。” “那么如果一个女人被她丈夫精神虐待得自杀死了,他丈夫会不会被定为谋杀呢?” “这个我想不会?”罗修有些不懂他话中的涵义了。 “但事实上你觉得这是不是一种谋杀呢?” “我想也许是的……”罗修更加难以回答了。 “但是如果这个女人不堪忍受丈夫的虐待而杀了他,就一定是被判为谋杀,而不是自卫,对吧?” “是的,不是自卫。”罗修肯定说。 “瞧,一部刑法连一个社会中最基本的家庭的事情都不能处理,你还希望它能处理这个社会的犯罪吗?”卜守纪有些义愤填膺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像是回过神来了,他看了一眼坐下下面呆呆地望着他的学生,投以抱歉的微笑,说:“对不起,我跑题了。现在我们回到书上来。我国判决离婚的标准中有一点提到了实施家庭暴力……” ——不对,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作为一个律师,一个学习法律的人来说,怎么会说出刚才的那段话呢,难道他在家里受精神虐待? ——河东狮喉。No,no,听说他并没有结过婚。而且他口口声声地说是一个女人。难道…… 伴随着罗修丰富的想象力,下课铃声响了。 2. 三月的一个星期六,天气似乎已经开始转暖。虽然算不上是春光明媚地好天,因为这几天有下过一两阵毛毛细雨,此时天也是阴阴的,但罗修和田冶却还是趣味盎然地开始了踏青的旅游。 开着从老爸那借来的小车,带着漂亮的干妹妹或者说女朋友,开在通往密云的大道上,罗修别提多满足。是的,终于可以放下那些枯燥的法律书,跳出来好好的玩一下了。 罗修的车才到水库附近,就看见了一排闪着警灯的车子停在那,一些人围在警察划出的警戒圈外,探着好奇的脑袋想要看出个所以然;也有人自认为是交际高手,想要从守卫的嘴里骗出个XYZ。 “京A×××××,这不是专给马亚男配备的车吗?她也在里面。” “罗修,你不会说你又好奇了吧?”田冶担心地问,然后罗修回答她,“知我者莫若田冶也。” 田冶微微一晕,撇了撇嘴。 “喂,马姐。什么案子这么轰动啊?我看到你身边起码围着三四百来人啊。” “啊,你小子在哪,在圈外?” “是啊,本来和田冶是出来玩的,没想到这么巧……” “巧什么巧,你是想进来是吧。告诉你不行。” “嗯?”罗修冲着手机扳紧他那张苍白的脸。 “我过来说,我被围在里面都快闷死了。而且这里除了碎肉,也没什么好看的。” “碎肉……难道你是说尸体被支解了?” “是啊是啊,不想看了吧。我还是到你车上说吧。喂,这部分别丢了,它如果在猪身上可就是蹄膀啊……” 罗修斜眼看了一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田冶,尴尬地笑了一声。他原以为自己难看的笑容,可以引她发笑,没想到却没有成功。 “今天早上有人在水面上发现的尸体。据目前打捞上来的部分来看,死者是男性。” “哦,这么肯定?” “当然。”马亚男见田冶在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详细说明。“不过还不知道死者是谁,目前为止也还没有打捞到他的头。” “但是相信捞到了,也未必能判断出死者身份。” “说得不错。” “那么,支解的水平如何呢?我是说技巧熟不熟?” “相当外行,有些肉还连在骨头上,有些连骨头也磨碎了。而且尸块的大小不一。” “那就是说凶手不是医生也不是屠夫。” “呵呵……说的对。” “那么马姐准备怎么展开调查呢?” “还是先要确定尸体是谁?” “能确定吗?” “这个……恐怕比较困难。”马亚男面露难色,微微地皱起了眉,“现场没有找到死者的衣物,一块布片也没找到。 “哦。”罗修的眼珠转过一轮,说,“马姐,想要听听我的看法吗?” “哦,你能推理出什么?” “我在想为何要将尸体后丢到水库里。我们先不管凶手是谁,但从这支解移尸这一点来看,说明凶手是本地人或者是城里人,也就是凶手是有固定居住地的人,如果是流窜犯,那就不用这么麻烦。杀人之后直接逃跑就行了。” “恩哼,继续。” “那么,这具尸体是在这附近的人家被杀的还是被人从城里移尸过来的呢?现场没有衣服说明是为了为寻找死者地真实身份设置障碍,这是证明了我刚才的想法的证据之一。现在假设一下,如果只是附近的人家,那么警方可以从这一点直接入手,从报案人查起,总会有些蛛丝马迹;如果是别人移尸到这里,那么肯定要开车,那样则可以从出租车和私家车这两个方面着手。对了,也许你们还可以从现场找到车轮印,因为这几天下过雨,土地应该比较还比较潮湿。那么就有了更多的线索。我们再来分析一下车的情况,如果是出租车到这,那么死者有可能就是出租车司机,或者凶手是出租车司机,马姐又可以从这两方面入手调查;当然如果是私家车,就比较麻烦。也许是债务纠纷,也许是三角关系。但不管怎么说从失踪人口方面,调查一下可以帮助判断。” “呵呵……,你这些想法不错,但是真的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线索吗?” “怎么,马姐对这个案子不抱希望?” “警察局里,累积的最多的案子就是这类案件。” “哈。”罗修咬咬嘴,“但不管怎么说,不能放弃,不是吗?” “咦咦咦,我现在搞不清到底谁是警察了。”马亚男苦笑一下,走出车,“去好好玩吧,不要因为这事败了你们的兴致。我们自有办法,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的。” 第二天晚上,当罗修托着脑袋坐在自考辅导班的教室里时。脑子里依然想着昨天早晨的那具死尸,虽然他未曾亲眼见到那一块块被切下的肉,但他丰富想象力还是帮他在脑中重塑了一堆切得七零八落的碎尸。 “嘀铃铃铃……”上课铃响了,但走进来的老师却不是本该给他们上《婚姻法》的卜守纪,而是他们这个临时自考辅导班的班主任。她叫张凌,三十不多的年轻女子,教《民法》,不过不是律师,是正在读博士的学生。 “对不起各位同学,刚才卜老师来电话说,他因为有事今天不能来上课了。所以下面的课改做自修。” “那么张老师,下一次的婚姻法要上吗?”有人问。 “卜老师没说,要上吧。我会去问他的,如果不上我再通知你们。” “好。” “那么没事的话就上自修吧。”张凌看了一眼已经安静下来的学生,准备离开。 “张老师,知道卜老师是什么原因没来上课吗?”罗修突然站起来问道。 “什么原因?”张凌回头,望了一眼罗修,像是好容易认出来的样子说,“你是罗修同学吧,我不知道卜老师为什么没来上课。” “他是上课之前刚刚打电话来通知的吧?” “是的。那有怎么了?”张老师蹙起眉,望着罗修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没关系,只是觉得奇怪。如果是不是突然性事件,不会到了上课之前才会打电话来通知不上课的。” “嗯……”张凌更加奇怪地看了一眼罗修,最后终于放话说,“罗修同学,卜老师的事好像与你没关系。” “是的,没关系。”罗修坐下位子,脑子里又想起了上一次课上他说的话——那段奇怪的话。 “嘟嘟嘟嘟嘟……” 一阵手机声,将原本准备离开教室的张凌又拉了回来,她满脸愠色地寻找那个没将手机关掉的学生,发现竟然又是罗修。 “喂,是马姐啊……好。真的,大进展啊……是啊,对,这么巧。……” “罗修,你是在和谁打电话。不知道上课时候要关了手机吗?” 张凌怒着跑上来,其他学生都好奇地转过了头。 “张老师,卜老师有车吗?”罗修站起来,一脸严肃地盯着她问。 “他……”张凌被罗修眼中的神色给镇住了,她想了想说,“有,是一辆白色的富康车。” “你肯定?” “我肯定。罗修同学到底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罗修摇摇头,“也许他和一件案件有关。张老师,能马上找到他吗,不管用任何方法,我必须今晚见到他。” “你……”张凌眼中的愤怒,变成了迷惑,她好奇地望着罗修,问,“你到底是谁?” “我?”罗修睁大眼睛望着玻璃外的天空,“我是罗修。” 3. 巧合真是一件很难用语言解释清楚的词语。刚才马亚男在电话中告诉罗修,根据现场提取的车轮印,分析出来到过水库的应该是一辆富康车。而根据警方调查得知,住水库附近的一位大叔在前天晚上十一点半左右起来方便时,也确实听到汽车声,他睡眼朦胧的透着路灯扫到一眼那车离开时的样子,是一辆白色的小车。 现在这位突然不来上课的卜守纪律师开的又恰好是一辆白色的富康,而且根据罗修此时脑中的另一个逻辑推理,也证明着这个碎尸案与卜老师有密切的联系。 当然他的这个推理还缺乏必要的证据证明。 “你怀疑你那个今天没来上课的婚姻法老师跟这案子有关。” “可能吧,他开得可是白色的富康车。” “呵呵……罗修啊,全北京开白色富康车的人不在少数啊。” “我知道,但是他确实比较奇怪而已,马姐,你先别和我抬杠。我问你,你有没有查过人口失踪的情况?” “查过了。”马亚男一边说,一边生气地想,“怎么说我和他抬杠呢,这臭小子越来越无礼了。” “那么有人报案吗?我是说报失踪了男人的。” “没有。”马亚男还想说,被罗修打断道,“这就奇怪了,尸体是昨天早上发现的,加上分尸这一点可以推出——死者至少是前天晚上遇害的。那么如果这个男人有家人或者朋友的话,为什么二十四小时后还不报案呢?” “那也许是他是单身,又没有朋友。” “可能,但是别忘了,今天是星期一,总要上班吧。一个人无缘无故的没去上班,单位也总要找一下吧。” “那也未必就要报案啊。” “对,确实是这样,但是能听听另一种更具可能的说法吗?” “你说。” “就是妻子和一个有钱的先生好上了,然后谋杀亲夫,再毁尸灭迹。” “呵呵……现代潘金莲啊。” “是的,但是这是非常可能也非常现实的事。” “现实,我不觉得。如果真的和第三者好上了,离婚啊。” “不,不,不是那么简单的马姐。如果丈夫本身就是一个恶毒的人,比如他以精神强制来威胁这个女人不许离婚。对,就是这个——精神暴力,以精神暴力来使自己的妻子不敢反抗。想想看,这个世界上因为不堪丈夫虐待而在月黑风高的晚上,拿着一把菜刀将喝得醉醺醺的丈夫一刀刺死的女人到底有多少?” “耶……罗修啊。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个社会学家了。” 当罗修和马亚男一起到达卜守纪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时,时间已到了晚上十点半。天黑黢黢地压在两人的头上,只有两三盏路灯照着,一辆白色的富康,反射着令人心寒的白光。 “这车太干净了一点。” 马亚男点点头:“应该是今天洗过的。罗修,你的嗅觉看来很灵敏。” “可是现在我反而怀疑自己的这种想法了?” “怎么你要推翻自己的假设。” “不,只是敏锐的嗅觉使我好像嗅到了别的气息。” “先上去再说吧。” 卜守纪一脸疲倦地坐在他的皮沙发内,茫然地看着走进来的罗修和马亚男。他们彼此看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后,马亚男先问话了,“卜律师,我听说你是专门打离婚案件的,是不是?” “是的。”他点点头,“那么,你们来找我是……你是警察,对吧。” “是。”马亚男同样点点头,“我们找你是与一件案子有关。” “案子!什么案子?只要我能帮忙的话请尽管吩咐。” “谢谢。”马亚男从他的两声“案子”听出了噱头,但是她并没有直奔主题。“卜律师,我知道你是市里很有名气的律师,来找你打官司的人应该很多吧。” “还可以,应该说以现在的业务量可以养活自己了。” “呵呵……你太谦虚了。靠嘴巴上的功夫能够买四个轮子,可不是一般的律师能做到的。” “过奖,过奖。”卜守纪和马亚男寒暄着,行为举止并不镇定。坐在一边的罗修可以看出,卜守纪的心率自从两人进来后一直保持得很高。 “卜律师,不知最近你接到了多少离婚案?” “嗯……”卜守纪的头顿了一下,喃喃地问,“不知你问我这个问题是为了什么?” “呵呵……”马亚男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才忘说了,昨天凌晨密云那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经过我们警方连续四十个小时的调查发现,这可能是一起长期受丈夫虐待的妻子仇杀案件……” 卜守纪的身子僵直了,他半站着,紧盯这马亚男的脸,然后又缓缓地坐回沙发到里面。他说:“我明白了,马警官是想让我给你提供有关夫妻感情不睦的线索。” “对。就是这个意思。你能帮忙的话真是太好了。” “不,对不起。恐怕我不能帮你。” “哦?为什么?” “首先离婚案子是人家夫妻的个人隐私;二,凡是要求离婚的夫妻,是不会杀人的。所以我恐怕我这没有可以帮您的线索。” “卜老师你错了。”罗修到这时候,突然站起来,插话说:“首先离婚案不能单单算作个人隐私。诚然婚姻是夫妻之间的私事,他人不得干涉。但是夫妻之间有没有法律婚姻关系与其他人就有联系,所以决不仅仅是个人隐私。其次我们想了解的不是离了婚的事件,而是那些夫妻之间虽然感情不睦,但是没有要离婚,或者不能离婚的事件。比如你上堂课上所说的精神暴力,我相信如果卜老师从来没有碰到过那类案例,你那天在课堂上是不会那么失态的。” “你想知道什么……”卜守纪的身子一颤,头又伸向了前方。 “就想知道你上堂课原本想说的那个案例。” “我忘了……” “忘了?怎么可能呢。”罗修的脸拌得直直的,不相信地摇摇头。 “信不信有你。”卜守纪又站起来,对马亚男说,“对不起,马警官。我今天一天实在很忙,现在已经很累了。如果没什么事,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马亚男的心里也清楚,卜守纪的这种态度,显然说明他有问题。他清楚自己和罗修来这干什么,而且罗修的第六感好像也是正确的。 “好吧。”她笑了笑,“既然这样。就不打扰了,看得出你这两天没有好好休息过。” “啊,是。” “那么你现在就回家吗,一起下去吧。”马亚男拽了一把正虎视着卜守纪的罗修,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一起下去……那好吧。”虽然犹豫,但卜守纪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马亚男他们一起走出去。临出门时,马亚男乘他不注意,在沙发上丢下了一副手套。 “卜律师真是个有心人啊。” “哦,怎么说?”他问。 “你这几天这么忙,还忙里偷闲地洗了车,看得出你这人很注意细节。” “哦,原来如此。” “所以我说你是个有心人。不是吗?”马亚男对着他,笑了起来,“卜律师,前天晚上有人说看到你去了密云。” 卜守纪又愣住了,他的手颤抖着,好不容易稳定下来,问:“不知是谁说的?” “呵呵……城里的交通摄像镜头啊。我们在对一个案子做调查时,去交通大队查看了,因为你这号码比较特殊,所以我记得特别清楚。” “这样啊。”卜守纪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钻进自己那辆白色富康,说了声再见。 “这家伙……”罗修的脸扳得直直的,眼神凌厉。 马亚男知道他这是在生气。别看他一天到晚,脸上老是一副冷漠、没表情的样子,其实还是一个喜怒哀乐溢于言表的男孩。只不过只有才长期接触之后,才能感到他感情的变化。现在马亚男知道,他就是在为卜守纪生气。 “罗修,你今天怎么回事,是不是太急躁了一点?” “我不知怎么回事,我只感觉他这么遮掩会出事。” “呵呵……放心我有办法马上让他开口。” “你要等他回来?老把戏了。”罗修低头,盯着她的手,努努嘴。 “呵呵……没想到被你瞧见了。” 不出两人的所料,果然才不过一会功夫,自以为没有人跟踪的卜守纪开车回到了律师事务所。马亚男和罗修躲在暗处,过了一会儿,跑上了楼去。 噔噔噔的敲门声惊住了卜守纪。他毫不情愿地打开门,刚要冲着没完没了的敲门人发火,却愣住了。 “对不起,卜律师,我忘记拿我的手套了。没想到你也回来了啊。” 卜守纪的脸涨得通红。 “好了,卜律师。我不和你在打哑谜了,我和罗修在楼下已经等了一会儿,显然你回来不是因为忘了拿东西。”马亚男不让他有丝毫插嘴的机会,将他逼近屋里,“现在你是不是能告诉我们前天晚上去密云干什么。就我们现在所掌握的材料,你和一起移尸杀人案有重大的联系。” 卜守纪的脸色转为了青灰,他那对机灵的眼睛从马亚男瞟向罗修,再瞟回马亚男。最后大叫一声,疯狂地向罗修扑去。 显然他认为在那两人之间,还是可以从罗修身上杀开一条血路。但是他错了,错得还很离谱。根本没有看到对方如何出手的,身体已经毫无招架之力地躺倒在了地板上。 “马姐,我没办法才出手的。” “可是你也不能出手这么重啊。”马亚男笑着责怪他,然后扶起卜守纪,将他推到沙发上,“你是想去里面说,还是在外面说?” 卜守纪有气无力地跌坐在沙发里面,看着两对盯着自己的严肃目光,终于仍不住喃喃地开口了:“是的,那男人是个畜生,所以我杀了他。” “告诉我那男人的名字。” “平吉光。” “平吉光?他住哪里?” “我不知道具体的地址。” “那么你怎么认识他的?” “他是我一个客户的男人。” “一个客户的男人?你为了你的客户杀了人。卜律师,你不觉得这说出来太匪夷所思了一些。” “信不信由你们?”他抬起头瞪了马亚男一眼。 “呵呵……”罗修笑道,“我当然相信她是你客户,但是你们两者的关系应该绝不仅仅如此。她恐怕还是你的一个老朋友,说不定还是你喜欢过的老朋友。为了普通朋友两肋插刀,这种事如果是冲动的年轻人也许会这么做,但作为一个老成的律师就绝对不会。除非她是你特别关心的,关心地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代价的人……” “你说什么?”卜守纪地脸色又变了,涨得通红,但是他的眼神中却透着恐惧。 “我是说如果她是你一般的客户,你恐怕还不会为此而杀了她的丈夫。说说你的杀人理由吧。” “你果然有两下子。”他冷笑着,开始说了起来,“不错,曹小芳是我以前的恋人,是发展到都快结婚了的那种。可是后来因为我考中了外地的研究生而离开了她。离开时曾经说好了,等我回来。可没想到我才走了不过三个月,她就嫁了那个畜生。” “哦,这么匆匆的结婚有什么理由吗?” “我不知道,好像是她父母逼迫的。那个畜生是个大龄青年,因为自身的精神有问题所以一直找不到媳妇。但是他们家特别有钱,所以送了小芳他父母一大笔的钱。结果他们就把女儿送进了火坑。”卜守纪换了一下坐姿,继续说道,“那个男人根本就是个畜生,结婚了十几年,从来没有好好地对待过小芳,他成天虐待那可怜的女人。” “他打她?”马亚男问。 “不,不是打。而是精神强制,他恐吓她,逼迫她,使她十几年来为着他做牛做马。” “那么曹小芳为什么不提出离婚呢?” “离婚?”卜守纪瞪着马亚男,“我说过小芳这么多年一直受那男人的恐吓、逼迫,她根本就不敢离婚。” “那么是以什么手段恐吓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马亚男和留下对望一眼,继续问,“那么那颗人头你藏哪了?” “我把他扔在了去密云路上的防护林里。具体的位置恐怕我自己也不知道。” “那好吧,我们会派人去寻找的。不过你得现带我们去凶案现场。” “好吧,我明白了。不过马警官,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谋杀平吉光是我一个人干的,我希望你们不要为此去打扰小芳和小强。” “小强是曹小芳的孩子?” “对。” “那么他们是不是不住在原来的家里了?” “是的。” “什么时候离开的?” “在……”卜守纪为难地说,“其实小强这孩子身体有病,前两天就住院了,小芳她一直在医院里照顾那孩子。 “明白了,那么带我们去现场吧。” 4. 那是一座早已破旧不堪的四合院,整个园子里就只有一家人家住,就是平吉光他们。马亚男的刑侦队分着两批:一批有她自己带领在凶案现场继续搜查证据;另一批则交给刘云飞,押着卜守纪一起追查那个人头。 马亚男和留下进入房间,顿时就被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所困扰。现场虽然已经经过擦洗,但并不干净,没有摸掉的血斑粘在墙头、床沿;纷乱的衣物撒的满房间都是。马亚男的手下小心翼翼蹲在角落,趴在地板上搜刮着每一寸空间,即使是空气也不轻易放过。 “马姐。这块床单上有精斑和血迹。” “哦?”马亚男接过床单,看了一会儿,叹息道,“卜守纪他说谎了,立刻寻找曹小芳的下落,调查每一家医院。” “马姐,怎么你认为卜守纪为了保护曹小芳,而自己揽下了杀人的罪名?” “是的。这块精斑很明确告诉我们,平吉光遇害之前有过性行为。那么凶手自然应该是个女人,所以我认为曹小芳应该有更大的嫌疑。” “那么动机呢?”罗修不置可否地问道,“曹小芳如果是不堪虐待而杀了她丈夫。那么作案的时间是不是太古怪了一点?而且,支解、移尸的人应该就是卜守纪,这一点是绝对错不了的。” “移尸的是卜守纪……会不会是曹小芳和卜守纪在屋内偷情,结果被平吉光遇见。所以他们就一起杀了平吉光,然后在支解、移尸?” “那么就要检查这块精斑的DNA了?” 案子缓慢的进展着,又一个礼拜后。罗修和田冶同马亚男相约后,一起来到了协和医院。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身着便衣的马亚男显然被这个案子折磨住了,她的脸色有些发黄,眼角的周围堆着鱼尾纹,双眼无神。 “好消息是?” “我们找到了曹小芳母子俩,她儿子因为心脏病在这里住院,正等着开刀。” “那坏消息呢?” “那块精斑经检验,确属是平吉光的,也就是说我们的设想错了。” “呵呵……马姐,那只是你的设想。我可从来没这么说过。” “嗯?”马亚男抬头看看他,笑道“那你小子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那天在和你一起去凶案现场时,有三个疑惑:一,曹小芳为什么在卜守纪离开后不久就马上和平吉光结婚,真的是因为父母的包办?二,为什么说平吉光的精神有问题,如果他是精神病,那为什么他又没有对曹小芳进行过身体暴力?三,平吉光是拿什么恐吓曹小芳不敢离婚的?” “那么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找到这三个疑问的答案了呢?” “不错。这几天我并没有闲着,我为了这件事特意又去寻访了那些以前四合院里的人,结果我真的得到了一些有用的资料。”罗修停下脚步,对着住院大楼望着说,“据曹小芳以前住在一起的邻居说她是在八九年九月份嫁给平吉光如住的小院,在第二年的五月份生下的平小强。” “什么!!”马亚男震惊了,“你的意思是说曹小芳在嫁给之前三个月就已经有了身孕。莫非是……莫非是平吉光强暴了曹小芳才迫使她嫁给她的?” “一开始我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从那些邻居那得到的另一个情况却不支持这种设想。据了解,曹小芳从嫁给平吉光那天起就没有夫妻感情。平日里邻居看他们就像陌路人一样,连句话也不说。曹小芳全身心把精力投放在有病的孩子身上;平吉光则是三天两头的彻夜不归,要不就是带着一些不正经的男人回到家里胡闹一番。” “罗修,我想插一句。” “什么,田冶?”两个侦探同时问道。 “会不会平吉光因为曹小芳生了个有病的孩子,才会对她冷淡的呢?” “不错,很好的想法。”马亚男率先鼓励支持道,“如果说平吉光因为曹小芳生了个有病的孩子而对她失去了感情,而又以孩子强制她不敢离婚的话,就解释的通了。” “也许是这样,但是还是无法回答第二个问题。” “也许那是卜守纪撒的谎呢,我们不能确保他告诉我们的每一句都是实话,而事实上他完全为了曹小芳就撒了谎。” “是的。他撒谎了。”罗修承认道,“但是波洛说人在心底下还是愿意说真话的。我在这里看不出卜守纪在这里撒谎的必要。如果说他想保护曹小芳的杀人还不如不说平吉光的精神有问题,如果我们认为平吉光是个正常人,而且经常虐待妻子,最终这使不堪忍受的妻子杀了丈夫,在法律上也会受到很大的同情分。但如果丈夫因为精神问题而虐待妻子,使得她杀了人,那么这点可以赢得减刑的筹码也不存在了。” “你认为卜守纪在这一点上没有撒谎?” “至少从目前掌握的线索看不出来,而且我已经有了另外的一个想法。” “你的想法是什么?” “先见了曹小芳再说吧。” “你就是平吉光的妻子曹小芳?”马亚男看着对面那个凄切的女人,不忍心地提问了。 她是一个不过三十刚刚出头的女人,年龄应该比马亚男还小一些,但看上去却足足比马亚男要老十岁。虚脱的人形,蜷缩的脸庞,黑白参差的头发邋邋遢遢地堆在一起和她那看上去瘦小的身躯构成一个典型的“芦柴棒”形象。 “是的,我就是曹小芳。请问你们是……警察?”她的回答充满恐惧但坚强不屈。 “我是警察,这两位是我朋友。”马亚男指指罗修和田冶,“你如果现在有空的话,我有一些情况要告诉你。” “什么事?”她回头朝病房里的第三个床位看了一眼。 一个“小萝卜头”坐在儿童病房的第三张床上,悠哉游哉地晃着垂下的小脚。他手里抱着一只硕大的红苹果,啃得有滋有味。 “那是你儿子小强?看上去很活泼可爱啊。” “谢谢……”曹小芳礼貌地回答道,“只是这孩子的身子不好。” “心脏有问题?” “嗯。” “但是表面看不出啊,这孩子面色红润,看上去不像其他那些孩子一样病疡疡的。” “他的病属于最轻微的一类。” “室缺?” “嗯。” “那为什么小时候不做手术呢,这病不难治的。” “我也知道越早做手术约好,但是那时医生不敢做。” “为什么?” “小强他还有肺动脉高压。医生说手术的危险性非常高,所以那时不敢做。” “那么现在呢?” “现在。”曹小芳露出欣慰的笑容说,“现在医学进步了,医生说这样的手术风险性已经降了好多。而且我朋友还帮我联系了这里最好的新外科医生,所以这一次我有信心为小强治好病。” “小强是几号入的院?” “十一号。” “是早就联系好的?” 曹小芳警觉地抬起头,看着马亚男微笑的脸,道:“不是。是因为小强这孩子突然发病,所以我就赶紧来住院了。” “而且你还找了你朋友卜守纪帮忙。曹女士,小强是怎么会突然发病的?” “我不知道。”她匆匆地转过头,欲盖弥彰地将惊恐的眼睛射向病房过道的护士值班处。 “你朋友卜守纪因涉嫌一起谋杀案,已经向警方自首了。” 曹小芳蜷缩成一团的身子听到这话猛然膨胀了起来,她颤抖着,对马亚男说:“守纪他不是杀人凶手。” “哦,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知道是谁被杀害了吗?” “我知道,是平吉光那个男人被杀的。”她又看了小强一眼,“守纪他不是凶手,警察同志我请你们放了他。” “这可不是说放就放的。”马亚男摇摇头说,“是他来自首的,而现场所有的证据都证明他是第一嫌疑人。其实今天我们道这里来找你,也是想再向你核实了解一些情况。卜守纪他有杀害你丈夫的动机吗?他恨你丈夫吗?” “不。”曹小芳叫起来,“他不是凶手!!” 病房过道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他不是凶手,他真的不是凶手。平吉光不是他杀的,他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她不禁哽咽起来,“我才是杀死平吉光的真凶。” “哦,是吗?”罗修插话道,“那么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曹小芳低下头,刚要向马亚男重述那故事,病房里面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拖鞋声。 “妈妈!!”小强跑到门边,恶狠狠地盯着马亚男,问:“你是谁?你要把我妈妈干什么?” “我么……”马亚男半蹲着身子对小强说,“阿姨是警察,阿姨有事要和你妈妈出去谈一下,让这个姐姐在这陪你好吗?” “姐姐?”小强转头看着田冶,说,“这个姐姐我好像看见过。” “对啊对啊。这个姐姐是大明星,小强一定在电视上看见过吧。”马亚男笑了。 田冶同样温柔地笑着去握那孩子的手。“姐姐陪小强玩一会。让你妈妈和马阿姨一起出去说说话,好吗,小强?” “不好。”小强突然大劲地挣脱开,将田冶狠狠地推了出去。他跑到曹小芳的身边,紧紧地抱住了妈妈。 所有人显然都没有料到这孩子的举动,田冶更是被这大劲逼得跌了个趔趄,若不是罗修眼疾手快地跑到身后护住了她,很难想象田冶的后脑不被撞个大包包。 “小强,你怎么能这样?”曹小芳又窘又恼,发火道,“小强,告诉你以后在也不许推人了,你又不听。你不知道这很危险吗?” “妈妈,我……我害怕……”小强的脸突然就变得惨白起来,他的嘴唇很快呈现出缺氧的姿色,人一下子就瘫倒在了地上。 “医生、医生!!护士!!……” 一阵混乱后,小强被推进了急救室。 5. 等候室里静悄悄的,虽然在那不到三十平方米的房间里,聚着大大小小不乏半百人。但每一个人脸上露出的紧张表情却将整个房间的空气给凝固了起来。 不但寂静,而且窒闷。 曹小芳和马亚男他们站在房间偏僻的角落里。她一边为正在进行手术抢救的儿子心惊肉跳着,一边向马亚男坦白起那天晚上的事。 “我真的不是要故意杀死平吉光。如果不是他那天又虐待小强的话,我是不会一时丧失理智杀了他的。” “你是如何杀了他的?” “那天晚上,我趁他睡着时拿了把刀刺死了他。” “然后呢?” “然后……”曹小芳继续说,“我害怕极了,就给守纪打了电话。他赶来后见了那场面,就让我和小强离开,说他自己来处理现场。我听了他的话,就当夜带着小强住进了医院。” “可是为什么要住院呢?”罗修扶着依旧有些胆寒的田冶,站在边上插嘴道,“是不是当晚小强发病了?” “是的。”她看了一眼罗修,“因为那晚上平吉光吓坏了那孩子,所以我才送他进的医院。” “是这样啊——”罗修的语调拖得长长的,又问,“曹女士,我有个问题不知当不当问?” 曹小芳被他的客气给唬住了,她傻傻地望着罗修那张一丝不苟的脸,反问他说,“你又什么问题?” “我想问的是——平吉光是在精神的哪方面有问题?”罗修的眼睛亮了起来,曹小芳的脸也白了起来。 “他……他……” “他不是人们常认为的那类具有攻击性的精神病人,是不是?”罗修的语气严厉起来,连马亚男也有些悚然地回头望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曹小芳尖叫道,“我不知道他精神方面出了什么问题。他从来不关心我们,我们一直就像陌生人一样的生活。” “那么你为什么不和他离婚呢?” “我……不要再问了好不好,我求求你不要再问了。” 周围的人都用好奇的目光设想这里的角落。马亚男尴尬地面对着这场面,虽然她现在完全可以就曹小芳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将她带走。但出于最基本人情,她还是不可以将一个正在等待孩子手术结果的母亲带走。 “罗修、田冶,你们在这看一下。我打个电话回局里,把这里的事汇报一下。” “不,马姐。你现在需要做的不是向局里汇报,而是让人把卜老师他带来。” “把卜守纪带来?”马亚男非常敏感的注意道罗修对卜守纪用的称呼是“卜老师”,“你是不是认为这案子还是有问题。” “马姐,整个事件的真相我已经完全明白了。曹小芳在说谎。” “小芳,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凶手,你难道不知道小强需要你吗?” “可是守纪,我不能让你替我背上杀人的罪名啊。” “为什么不能?”卜守纪怒道,又冲马亚男大声嚷嚷说,“你这说话不算数的骗子。你答应过我不找这对母子的麻烦,可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卜先生,我这是在办案!!” “办案,我呸。不是你们来这里,小强会突然发病吗?你知道吗,小芳画了多少心血在这孩子身上?如果小强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马亚男叹了口气,虽然她的所作所为绝对没有一丝的错误,也绝对不该收到任何人的责难。但自己作为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却也完全能够体谅曹小芳的心情。但令她多少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卜守纪对小强这孩子的态度。即使是爱屋及乌的话,他的感情也有些太强烈了。 ——曹小芳是在八九年九月份嫁给平吉光如住的小院,在第二年的五月份生下的平小强。 “罗修,难道小强这孩子是曹小芳和卜守纪的孩子?” 那对男女的表情完全冻僵了。 “我想应该就是这样。”罗修回答道,“这样就清楚的解释了我刚才提出的三个问题。曹小芳为什么在卜守纪离开后不久就马上和平吉光结婚?那是因为她在卜守纪离开之前就有了身孕,而卜守纪又离开了,所以才只能急急忙忙地找了平吉光结婚。平吉光是拿什么恐吓曹小芳不敢离婚的?其实曹小芳就是为了这孩子而不敢离婚。因为一旦离婚,平吉光完全可以以小强不是自己的骨肉为由而拒绝赡养费,而像曹小芳这样一个女人是无法一边工作一边养活一个有病的孩子的,所以她不能离婚。而为什么卜守纪回来后,仍不能离了,我想这就是曹小芳她考虑到卜守纪的地位和身份了。一个事业蒸蒸日上的律师,如果突然牵扯出这样一个丑闻,曹小芳很容易想象卜守纪接下来的事业将会被自己和孩子搞得一败涂地,所以她还是不能离婚。” “什么?小芳这是真的?”卜守纪不敢相信道,“不对,这不对。小芳是因为被那男人所恐吓而不敢离婚的。” “不是。”罗修坚决地否定道,“他为什么要恐吓曹小芳不离婚呢,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夫妻感情,十几年来就像陌路人一样生活。而且我知道平吉光更喜欢一个人的生活,这样他才能不受拘束地享受他的生活,他才不怕被人冠上精神病的头衔——你们知道吗,平吉光其实是个同性恋。” 晴天霹雳,在场每一个人都被罗修的论断所惊呆了。 “不要怀疑,我这么说是有理由的。马姐,那块现场床单上遗留下的精斑是平吉光的这一点已经得到了确凿的证明,那么我们设想一下,当晚发生了什么事呢?是因为当晚他与其他女人私通,而被曹小芳捉住而杀了他。不,不会是这样,像这样一对夫妻是不可能为了第三第四者的插入而杀人的。尤其是曹小芳,她的全身心都在小强的身上,她就更不会为此而去杀了平吉光。那么当晚那块精斑哪里来的呢?我们在想一下,当晚小强发了病;当晚曹小芳找来了卜守纪;当晚卜守纪将母子两人送到了医院,并进行支解移尸……把所有这些串起来,我们能得到什么呢? “田冶,小强这孩子的力气是不是很大?” “他的力气……” “不,不要。”曹小芳突然冲到田冶的面前跪了下来,痛哭流涕道,“求求你,小姐。不要伤害这孩子,他推开你是无心的。他是无心的,完全无心的……” “罗修我……”田冶一时间不知如何才好了。 “曹女士,你完全不必担心小强。在这个案子中小强也不是什么凶手,在这案子中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是凶手。除了卜守纪老师的肢解移尸构的上侮辱尸体罪意外,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罪。小强更是像个婴儿一般的洁白无暇,他将要强暴他的平吉光推开在法律上完全属于正当防卫,而且小强才不过十一岁而已,这个年龄即使真的故意杀了人,法律仍不会判他有罪。所以曹女士你现在完全可以毫无隐瞒地说出那晚的真相了。” 那天晚上,酒醉归来的平吉光突然对小强,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产生了欲望,他于是趁曹小芳不注意时就想强暴他。但不曾料到这孩子虽然有病,看上去也羸弱不堪,一时间的蛮力却大的惊人。小强一把将他推出去,酒醉未醒的平吉光恰巧后脑勺被撞,就此一命呜呼。而小强也因为一时的害怕,心脏受刺激和用力过度而引发了心脏病。 房间里的吵闹声使曹小芳回到屋里,见到屋里的场面顿时就傻了,但好在她反应够快,明白了怎么回事。她不敢喊救护车,也不敢叫警察,只好把卜守纪叫了来,并且在卜守纪面前替儿子揽下了“杀人的罪名”。 接着卜守纪将这对母子送到医院,然后又回到案发现场。这一次是他决定替曹小芳揽下“谋杀平吉光”的事。他将尸体支解,再移尸密云水库。而将平吉光的脑袋另外扔掉的理由除了不让警察查到尸体的身份意外,更主要的是不想让警察发现平吉光脑后的伤,从而怀疑曹小芳。 当晚七点五十的时候,手术室里传来的捷报。喜极而涕的曹小芳、卜守纪一边相互拥着,一边向马亚男他们表示感谢。 马亚男看着这对男女,苦笑一声摇摇头说;“这件事,我想你们真正该谢的是罗修。是他从你们这些说谎的人中找到了真相。” 卜守纪走到罗修的跟前拍拍他的肩,说:“你将来会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律师的。” 罗修同样拍拍他的肩:“我想你马上也可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了。” 二○○一年三月十八号,这个世界上多了一个重生的孩子。这个重生的孩子的守护星座是善于奉献的双鱼座。 <完> |
网友评论:(只显示最新5条。评论内容只代表网友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 | 相关文章: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