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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丹妮的丈夫失踪了,偏偏是在新婚的蜜月里。 她的丈夫叫申镜江,是个米商,专门推销广西盛产的‘墨米’。 他俩上个礼拜从泰国来到北京度蜜月,住在了吴丹妮的家里。她的父母都到西藏旅游去了,正好房子空着。 前天晚上,申先生说去会几个朋友,之后就没再回来。 因为受的打击太大,吴丹妮的精神已经处于失常状态,被送进了庆民医院。她向我们介绍了申镜江的外貌特征。 正当早点名之时,电话铃突然响起,110的人称:“京城以南34公里处的丛林里,发现一具男尸,面目模糊,身高大约1米70,身穿西装,黑色盖儿鞋……” 我和熊菲带着吴丹妮去辨认。来到陈尸现场,吴丹妮反倒镇静下来,叨念着:“不,不是镜江,他穿的西装是灰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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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夜的警察发现一个青年男子卧倒在路边的长椅上,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阿摩尼亚气味。他分明是被人用药迷倒了。 衣兜里空无一物。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也没见。 中午过后,我和熊菲赶到新红门医院。 “我叫申镜江,妻子叫吴丹妮,我们是来北京度蜜月的。这会儿她就住在家里,地址是顺天里12号楼503号。”那位男士讲出了自己的遭遇,“昨天晚上,我应邀到樱花酒吧会晤老朋友,雇了一辆‘现代’出租车。走到半路,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说要解手。他下了车以后,车里生出一种怪味儿,后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丢了些什么?” “钱包,里面有1200多元人民币、300多元港币,还有护照、信用卡。” 他身高大约1米70左右,穿着一套银灰色西装,与申镜江的装束完全一致。 我们带他到庆民医院去见吴丹妮。 吴丹妮惊愕地望着他,突然转向熊菲:“不,他不是我的丈夫。” “怎么,不认识我啦?”申镜江上前一步,“走,咱们回家去吧?” 吴丹妮发起歇斯底里:“他不是我的丈夫,我不要他……” “感谢你们的照顾,”申镜江向我们致着谢意,“我想,痊愈是需要时间的,只要我耐心再耐心,她总会恢复正常的,对吧?” “你甭想糊弄警察,”吴丹妮气愤地质问他,“你说,来到北京以后,咱们都去了哪儿?” “最先去了故宫,这是你的主张。” “还拍了许多照片,是吧?” “不,没拍,”申镜江说,“相机忘记带了,你还埋怨了我一阵呢。” “你胡说,”吴丹妮更加气愤,“带相机了,还拍了十多张照片呢。” “这好办,”申镜江站起身,“把钥匙给我,我回家去取。” “不成,我得亲自跟你去……”吴丹妮站了起来。 护士上来阻止:“不成,医生有话,你是不能出去的。” “我不去也成,那得有警察跟着,”吴丹妮转向我,悄声说道,“我告诉你们,那相机放在……” “干嘛要你告诉?”申镜江打断了她,“相机是我放的,就在写字台靠左边的抽屉里。” “那好吧,”吴丹妮从枕头下面,掏出一串钥匙,交给我,“罗平先生,你开门,别给他。相机也由你拿着。” 我随申镜江回吴丹妮家去取相机。 进了房间,申镜江直奔写字台,拉开靠左边的抽屉,里面果然放着一架相机。 “看,这就是我们的相机。” 申镜江又拉开写字台下面的柜门,指着一个镶金嵌玉的百宝盒,告诉我:“这里面有我给丹妮买的几件首饰,我答应在蜜月度完之后,再打开让她看,给她一个意外的惊喜。” 返回的路上,申镜江非要中途下车,马上把照片打印出来。 我没反对。 他跑进一家冲洗部之后又跑了回来,冲我举着相机:“我说没照吗,里面空空的。” “看看你的相机,可以吗?” “应该给你拿着,”申镜江很大方,“吴丹妮嘱咐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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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提出一个对吴丹妮进行“心理治疗”的新方案。 “啊呀,心理治疗一直在进行,毫不见效嘛,”申镜江失望得很,“我对那儿的医生已经绝望啦。” “我说的心理治疗,是要由我们来进行。” “警察能治病?能让她回家?不是开玩笑吧?”申镜江十分不满,愤然而去,“你们的行动我无权过问,再见。” 说做就做,我把吴丹妮请到后花园的凉亭下,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心理治疗。 她终于清醒过来:“好,我想通了,听你的。” 我陪吴丹妮回病房收拾东西。 不知内情的小凌护士跑来问吴丹妮:“你要干嘛?” 吴丹妮答得非常痛快:“带我丈夫回家去住。” 小凌和我开着玩笑:“罗平先生,我看,你就别当警察啦,到我们这儿来当心理医生吧。” 吴丹妮终于把申镜江带回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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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后,我和熊菲到吴丹妮家的楼外蹲守。 队长他们的“大切诺基”隐藏对面的树荫下。 “别出人命。”熊菲为吴丹妮担着心。 “不会的,”我已胸有成竹,说着玩笑话,“他怎么可能会杀害自己的爱妻?” 一切均如我所预料,临近午夜之时,楼门缓缓绽开一道缝隙,探出了“申镜江”的脑袋,左右窥探一阵之后,他拎着个提袋,溜了出来,直钻进对面的小树林。 “进去看看女主人?”我轻声说。 我和熊菲上楼一看,房门根本没关,吴丹妮正等着我们呢。 “罗平先生,你的主意真灵,”吴丹妮显得很兴奋,“我假装睡觉,睡得跟死狗似的。” 熊菲插话:“趁你熟睡的时候,他把百宝盒偷走了?” “没错儿,”她问我,“那小子是来偷我的首饰?” “未必,”我颇有怀疑,“为偷点儿首饰,值得费这么大的功夫吗?” 手机铃声响起,是队长来的。那小子一进小树林,就让他们给擒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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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宝盒被我们的技术人员打开了,根本不是什么珠宝,是满满的一盒白粉,少说也得有1000克。 因为时间仓促,我还没来得及细说呢,这时,也该让大家明白明白了。 见到吴丹妮之后,那小子对她的病情并不关心,而总是急着回家,他的关注点似乎是在家里。我和他一起到吴丹妮家取相机的时候,他特意打开柜门,一看那个百宝盒,眼光突然亮了一下,我推测,他的兴趣所在是那个盒子。 认定他是冒牌货,是依据那个数码相机。打开看,里面果然是什么影像也没有。但是,只要把相机的储存卡插入读卡器,连接电脑,利用“硬盘数据恢复工具”,就能够恢复出丢失的数据。恢复之后显示,吴丹妮和申镜江确实去了故宫。从照片上也看到了申镜江的真实相貌。那小子的确是假冒的。 我向吴丹妮道出了我所想到的一切。 她同意协助我们,把那个假丈夫带进了自己的家,这就是我的“心理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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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镜江是靠着贩毒发大财的,”我不能不向吴丹妮说明,“最近想洗手不干了。” “原来是这样!”吴丹妮恍然大悟,“这次来国内之前,申镜江对我说,‘咱挣的钱,已经足够享一辈子福了,还是回国内来定居吧’。他已经做好打算,到国内来买房、买车。” “麻烦就出在了这儿。”我向她透露了审讯的情况,“申先生想以交出百宝盒里的东西作交换条件换取自由,从此与他们一刀两断。那些歹人怎能放过?申先生是知根知底的,他们不能不灭口。逼问了你家的情况之后把他杀了。” “镜江在哪里?” 吴丹妮急切地站了起来。 “就是上次我们让你辨认的那具尸体,”我告诉他,“只是被他们毁了容,换了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