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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姐的死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这是肯定的。”于志芮盯着着手里的玻璃茶杯，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不过对你们来说，顶多算是冲击，而对我们家来说，就是一场灾难！我妈受不了打击，生了场大病，差点把命搭上。这都十多年了，我父母还是放不下，精神越来越差，前几年退休之后就都搬到了郊区去住了。老两口相依为命，对外面的事基本不管不问了，唉！”
童雷听得感觉心里像有刀割般一阵阵地疼，开口说话都有些吃力了：“是呀，你姐是个优秀的女孩儿，心地善良，善解人意，她的离去对熟悉她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我当时何尝不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感觉浑浑噩噩的，感觉人生特没意思。”
“你身边有那个姓罗的，应该好多了。”
童雷感觉身上突然有一股电流通过，他猛然抬起头，看到于志芮依旧盯着手里的茶杯，嘴角挂着一丝笑——是冷笑。他想辩驳，却无从开口。
“我给你的我姐的日记，都看了吧？”看到童雷没有开口的意思，于志芮问。
童雷点点头，他并不想开始这个话题，尽管显然这是于志芮约自己来这里喝茶的主要目的。
“看了什么感觉？”
“不敢看。”童雷叹了口气，眉头紧蹙起来。
“为什么不敢看？”于志芮语气和缓，却有一种明显的咄咄逼人的气势。
“感觉……对不起你姐。”童雷知道“对不起”三个字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但他又不得不说。这倒不是被于志芮的气势吓着了，而是因于恬芮遇害而产生的愧疚感再次变得强烈起来。
于恬芮是个热爱生命的女孩，老天爷对她太不公正了。所以尽管童雷不认为自己该对于恬芮的死负什么责任，但一想到她的生命被无端剥夺就会产生一种挥之不去的愧疚感。
“对不起她？为什么？”
“没保护好她。”
“不是吧？”
“什么？”
“是因为抛弃了她而良心发现了吧？”
“你不能这么说！”童雷突然提高了声音，不满——还算不上“愤怒”——一目了然，惊得周围得人都朝他张望。
“为什么不能这么说？”于志芮不温不火，脸上甚至还带着笑——不是冷笑，而是嘲笑。
“我们早就分手了，而且，是和平分手。当时，我们还约定好了，分手之后……我们继续做好朋友。”
“这是你的一厢情愿吧？”
“你姐是同意的了。”
“她能不同意吗？你都跟那个姓罗的住在一起了，对她不管不问、不理不睬。她知道唤不回你的心了，同不同意又有什么区别？”
童雷无言以对了。他知道于志芮的话很大一部分是事实，无可辩驳，这也是他不敢看于恬芮日记的原因。分手之后于恬芮写的日记，全是相思之情、离别之恨，有些用词极为刻薄凌厉，愤恨之意溢于言表。这与当时她对自己的态度和平时的表现是有很大出入的。
童雷清楚地记得当时自己正式向于恬芮提出结束男女朋友关系时的情景。当时罗恩已经回到夕照路老房子里有半年之久了，童雷跟她恢复交往的事情于恬芮早已经知晓了，而事实上他跟于恬芮的交往也早早结束了，只是还未正式“挑明”而已。当童雷把早已设计好的一番台词说完之后，于恬芮表现得很平静，她甚至还说“说这些话干嘛？”
随之她用一番话表现了自己的“宽宏大量”，什么她知道没有人能代替罗恩在童雷心目中的位置、早知道跟童雷不会有结果，什么罗恩是个值得好好珍惜的好女孩、她衷心祝福他俩今后幸福快乐、什么她早就放下这段感情了、不会计较云云。
童雷听得感激涕零，临别时还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直到现在看了于恬芮当年的日记，童雷才明白于恬芮那是苦心伪装的，她根本放不下与自己的感情，她笑着分手，心里却在流血、流泪。
她太善良了！
“怎么不说话了？”
童雷低下头，说：“我承认，我当时误解了你姐的意思，以为她也完全做好了分手的打算和准备。”
“你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哪里还管别人的死活？”
“你……”
“我说的不对吗？”于志芮脸上带着鄙夷的神色，“你只想快点摆脱我姐，好跟那个姓罗的重叙旧情，当时我姐在你眼里算什么？包括你们这段感情，就是一场骗局，你并不真心爱我姐，你只是把她当成了那个姓罗的替身，你利用了她的善良，欺骗了她的善心。我姐的死，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于志芮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咆哮，周围人的目光再度被他吸引过去。
童雷无话可说，脸臊得火辣辣的。他深低着头，在众人眼里就是个犯了严重错误而不可饶恕之人。
看到童雷不辩驳，于志芮的怒气又渐渐消了下去。最后他恨恨的说：“当时我真想找到你把你地痛揍一顿，是被我爸拉住了，他不想把事情搞大。”
“你还不如把我揍一顿呢，那样我可能还会好过点儿！”童雷按着隐隐作痛的胃部。他有个毛病，心里一难过就胃不舒服。这次痛感明显要强烈，而且有逐渐加重的趋势。他抬起头，看了看窗户外面，说：“要不现在你就出去把我痛扁一顿，我保证不还手。”
于志芮“扑哧”笑了，说：“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童总竟然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唉，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得盯着将来，想想将来怎么办。”
“将来？”
“想想为我姐报仇的事呀？”
童雷惊愕地望着于志芮：“为你姐……报仇？”
“怎么，觉得我这话重了吗？”于志芮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其实一点都不重！我姐是被人害死的，而且显然是中了某人设计好的圈套，这不就属于仇杀吗？你是感觉不到，我跟那杀人凶手有不公戴天之仇，要是找到她，我非得把她千刀万剐、碎尸万段，不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可能为了防止再次招惹周围人的目光，于志芮声音不大，但童雷却听得心惊胆战，尤其是最后那句“不管他是男的还是女的”。不论从逻辑学的角度还是人的性别习惯来看，这句话的暗示点显然是“凶手是女的”。
“怎么？你怀疑杀害你姐的凶手是……女的？”
于志芮没有正面回答，显然是默认了。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要知道，当时你姐可是被***的呀？就算警察的结论草率，杀害你姐的不是那个***人，也可能是另一个变态色魔所为呀？”
于志芮摇摇头，说：“你还记得当时的法医结论吗？认定我姐遭遇了性侵犯，但却很难断定性侵犯是发生在她生前还是遇害后；我姐的体内没有发现凶手的体液，警察认定凶手可能是带着安全套的，其实这些结论都很可笑。
“这些年来，我没少看了刑事犯罪的书，研究了不少国内外的疑难杂案，其中有个案件给了我很大的灵感。说一个女人发现邻居的女人与丈夫通奸，就把她杀了，然后伪装成死者被***的假想，以此来蒙蔽警察。这个案件发生在十多年前的英国，国内有些报纸就报道过此事，弄不好当时的凶手就是看了报道受到了启发，然后模仿作案的。”
“她是怎么伪装的？”
“就是利用安全套！作案之后将安全套取走销毁。”
童雷点点头：“可真够变态的。”
“其实她这样做是很幼稚的。”
“为什么？”
“***案件很少有凶手会提前带好安全套的。再说了，即便带上，因为被害者会拼死抵抗，也很难保证不留下任何痕迹的，尤其是体液。”
“我明白了。”
“的确很变态！要知道，有些女人在遭受了巨大刺激之后，什么变态的事都能做出来。”
听到“女人”两个字，童雷又不由得一阵心悸。他下意识地看了于志芮一眼，不巧正好与之对视了一眼。于志芮眼神锐利，寒意十足。童雷料想他已经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于是心一横，问：“对于那个杀人凶手的真实身份，你是不是已经有所……怀疑了？”
“为什么这么说？”
问题突然被抛回来，童雷没有准备，自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而对面的于志芮则又重新端起茶杯喝起茶来，表情显得饶有兴致。
童雷暗暗叫苦：他哪是律师呀？简直是个老谋深算的侦探呀！跟他耍心机简直是自讨没趣，干脆老老实实地有一说一得了。
“我听出来了，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个女的。”童雷尽量表现出诚意，“看来你的调查应该有所收获了，是不是已经指向某个人了，或者……至少锁定某个范围了吧？”
“没错！”于志芮波澜不惊，说：“不过，在没有正式确定之前，我是不会说出她的名字的。”
“这样的话，我就不能确定我与你姐遇害案有没有关系了？”童雷松了口气。
“怎么可能？”于志芮看——确切地说是“瞪”——了童雷一眼，“其实，你心里很清楚你与这件事的关系，那个我不想说出的名字，你也是知道的。”
童雷一下变了脸色，声音也有些颤抖，“你会不会弄错了？应该不是……她吧？怎么可能？……”
“这样吧！”于志芮放下手里的茶杯，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可以展开一场竞争……”
“竞争？”
“我查找凶手，你呢，想办法证明我们共同的怀疑对象无罪，怎样？”
“这？”
“试试吧，或许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难。”
童雷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