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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维的侦探手记II——印度珍珠之谜(中篇)
 作者:hitachi41  人气: 3916  发表于: 03年09月01日21点5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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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珍珠之谜

市中级人民法院的刑厅此时正在对一起故意杀人案进行最后的审理。控辩双方就本案的各个细节进行争夺,始终难分胜负。现在只能就最后一个关键的战略要地进行血腥的战斗。
公诉方是市检察院数一数二的检察官石安平,这个时候在庭上与他做对手的是白水律师事务所的女律师沈小天。小泉在今年六月新聘了这个女律师,并认定这个新毕业生极有潜力,将在不久地未来散发出灿烂的光芒。出乎意料的是此时此刻,她的锋芒已经开始显现。
沈小天的委托人,也就是本案的被告,是她大学的同学,名叫耿芳芳。她被指控在今年七月十日晚谋杀了金山娱乐城的老板黄大杜。
此刻正在接受法庭调查的是当晚黄大杜的司机钱肆万。钱肆万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身强体壮,面孔端正,鬓角有些许白发。身穿一件尺寸短小的青灰色的西装,坐在证人席上,显出他身上肌肉的棱角。几个有幸旁听的女士好奇而仰慕地盯着他看。
公诉人石安平调整了一下麦克风。
问:你就是钱肆万吗?
答:是。
问:你和死者黄大杜是什么关系?
答:我是黄老板的司机。
问:你为他开车多久了?
答:有三年了。
问:这么说今年七月十日也是你给黄大杜开的车?
答:是的。
问:现在请你详细叙述一下今年七月十日晚上你为黄大杜开车的情况。
答:那天晚上六点,黄先生应约参加一个例行晚餐会,有我送他到了吴宫饭店,参加晚餐会的都是他的好朋友。九点的时候,他们的活动结束,黄先生就要我送他回舞厅。开到半路时,他接到了耿芳芳小姐的电话,然后黄先生改叫我送他回家。
问:你是说他平家巷一百三十四号的住宅。
答:是的。
石安平于是让助手取出几张照片,通过幻灯放映后,在法庭上出现了一幢独立式别墅的影像。我知道那幢房子,它位于平家东巷的入口处,是把一幢三四十年代的老式别墅重新改建的。以前,记得还是上大学的时候,我曾去那里拜访过一位隐居的文坛老人。那里虽然是地处市中心,但不知什么理由,多少年来却一直比较偏僻。也许,那就是古人常说的中隐隐于市的隐士之地。
我把我的注意力转移回法庭,继续聆听他们的法庭调查。
问:好的,钱肆万先生。那么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呢?我是指你送黄大杜回到他平家巷一百三十四号以后。
答:我把黄先生送回家后,他就让我走了,并且嘱咐我第二天老时间去接他上班。
问:黄先生就这么一个人回家了,他家里是不是有人在等着他?
答:对。耿芳芳小姐在家里等他。
问:你看见耿芳芳小姐的,是不是?
答:是的。
于是石安平礼貌地向审判长表示自己的盘讯已经结束,然后满意而又挑衅地瞄了沈小天一眼。年轻的女律师有些畏缩的站起来,向审判长和审判员们致意后,开始她的问话。
问:钱肆万先生,你刚才说黄先生在电话里接到耿芳芳小姐的电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答:我听到了黄先生叫她芳芳,这是黄先生对耿芳芳的昵称。而且事后黄先生还对我说,芳芳4那丫头想我了,送我回家吧。
沈小天的身子一抖,似乎没有想到对方的回答这么精确。她带着害怕的神情望了一眼对方的公诉人席,接着有些无力的发问说。“钱肆万先生,你为黄大杜开车有几年了?”
答:三年。
钱肆万有些不满地又回答了一遍,带着轻视的眼神扫视他的询问者。
问:这三年中,黄大杜每天都是有你接送的吗?
答:是。
问:没有一天不是你为他开车的日子,比如你生病或者有事的时候?
答:没有,这三年来我没有生过半天病,也没有请过一次假。
问:哦,那么就是说你是专门为黄大杜开车的司机?
答:本来就是。
对面的石安平笑得更加得意了,现在他似乎确定沈小天是没有任何有力的辩护,只不过是在走个形式过过场。可是沈小天却在继续她的提问。
问:那么这三年来,你有多少次开车送黄大杜先生和其他小姐回家,或者说你送他回家时看见有小姐在等着他?
答:这个……
一下子,钱肆万显得尴尬起来,局促不安地在证人席上移动了一下身子。
沈小天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急切地追问道,那一瞬间她的神情变得果断而又自信,一扫刚才示弱的姿态。
答:这个……有很多次。
问:很多次,很多次是多少次哪?能给一个具体的数字吗?十,二十,五十,还是一百,两百?
答:差不多。
问:差不多?差不多是多少次?能给个具体的数字吗?
答:大概我想有两百多次吧,平时每三四天就有一个女孩和黄先生回家,或者她们在家等他。
问:哪些人在家等他?
答:黄先生亲密的女朋友。
问:哦,那么据你所知,在家等过他的女朋友,有哪些人呢?
答:有耿芳芳。
问:还有呢?
答:还有……还有刘燕、冯丫丫、何欠他们。
问:很好。最后一个问题,钱肆万先生,你说那天晚上你开车送黄大杜回家有看见耿芳芳,你是怎么看见的?你能详细描述一下你看见的景象吗?
答:好的,我开车送黄先生到家,他下车后,门就打开了,我看见耿芳芳在门口迎他进屋。
“对不起。”沈小天打断他的叙述,插话说,“我请你再说详细一下,你看见耿芳芳的脸了?据我所知,你在驾驶座的位子上是看不到对方的脸的,尤其是当黄大杜挡在她的面前时。黄大杜的身高是一米七五,而耿芳芳只有一米六六。”
“这个……”钱肆万说话不顺流了,而公诉人石安平的脸色异常凝重。“我没有看到她的脸,但是我看见了她穿的衣服。那身淡黄色的的确良连衣裙就是前一天早晨我看见耿芳芳她所穿的,所以我认为那是耿芳芳。
“好的,好极了。谢谢你钱肆万先生。”沈小天以不怀好意地笑容结束她的问话,然后隐藏着她的杀手锏等待自由辩论。
因为在之前的法庭调查阶段,控诉双方已经一致认定案发当晚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那个女人就是本案的最大嫌疑人。所以现在本案双方争辩的关键就是那个女人是不是耿芳芳,虽然公诉方在之前非常自信地认为钱肆万的证言可以是耿芳芳有罪,但是现在他们却不敢肯定了。石安平明白沈小天刚才的问题非常犀利,她在审判长和审判员的心里已经埋下了案发当晚的女人可能并不是现在法庭上的被告人的种子。他不知道他年轻的对手是不是还有其他养料,能够使得这些种子生根发芽。
沈小天的行动告诉了他,是的,她还有。她出示了一份有三个人签名的证言证明案发当晚,也就是在法医鉴定的案发时间11:50——00:20这段时间里,耿芳芳正在黄大杜的金山娱乐城跳一个叫“午夜达令”的舞蹈,而这三个人之中的一位还是市里面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审判长看着这份长达二十多页的证人证言,直皱眉头。但不管怎么皱眉头,这份证言都成为了耿芳芳当晚的不在场证明。于是法庭当场宣布耿芳芳无罪释放。沈小天第一个刑事辩护案子,以她的完胜结束。
不过对我来说,黄大杜的案子才是刚刚开始。要完全找出这个案子的真相,我有必要从头开始叙述这个案子。

我最初接触这个案子是在七月十一日下午。那一天正是小泉的爷爷奶奶结婚五十五周年的纪念日,小艾策划了庆祝的方案,我就去她的事务所等她下班。五点的时候,我旁若无人地向她的私人办公室里走进去。
一个年轻的女律师就在门口拦住了我。我推理她应该就是小泉上个月刚刚录用的新律师——沈小天。她很年轻,长得很清秀,但不能说是漂亮,不过也可能是我眼光太高的缘故。在这个律师事务所里,只要和她们的主任相比,任何姑娘都是只能用清秀、可爱之类的形容词。她长得比较高大,身高将近一百七十厘米。穿着宽松的V字领体恤衫和蓝色的中裙,为了点缀她露出的长脖子,她还特意挂了一条颗颗光泽圆润的珍珠项链。
“请问你的名字,有预约吗?”
“我?”我一愣,自从白水律师事务所开业以来,除了第一次,我还没有一次通报了再进去的呢。
“是的。先生你的名字,因为什么事找律师?”她不依不饶地站在我面前,阻止我前进。
“我么,我叫网维……”有些无可奈何,我摸着下巴,自报家门。
“网维?”她突然一声大叫,转而改为敬语说,“您就是泉姐姐的先生?那个传说中的大侦探。”
“前面的对了,后面的不敢当。”我笑着,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给我让路,“你是沈小天吧,你们泉姐说了,你是个不错的律师。”
“谢谢。”她一笑,低下头,腼腆得红了脸。
我推开小泉办公室的门,同时张刑的电话也光临了白水律师事务所。
“喂,是江律师吗?我是张刑。”
“哦,张局长啊,什么事?”小泉笑眯眯地看看我,示意我先坐。
“接到一个案子。”张刑说,“今晚上我恐怕要辜负江老先生的一番好意了。”
“没关系,我相信爷爷能理解。”
“嗯。”他在电话那头吞了口唾沫,“还有一件事,江律师,你们事务所是不是有一个叫沈小天的律师?”
小泉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回答说,“是的,怎么了?”
“我这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和沈小天律师合住在一起。”
“什么?难道,你那个案子的犯罪嫌疑人是耿芳芳?”
“原来你也知道那女人。我们马上要去她家搜查,你是不是可以让沈小天先回家?我不想带耿芳芳回去。”
“当然可以,反正也下班了。我和她直说吗?”
“直说好了。反正这个案子也挺简单的。”张刑一个托大,结果栽了个大跟斗。
小泉挂上电话,把沈小天叫进办公室。
“小天,刚才市局的张局长打了个电话过来。”
“有什么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吗?”她偷偷地偷瞅了我一眼,问。
“和你没什么直接联系。只是你那朋友耿芳芳现在涉嫌一起命案。警察马上要去你们住的地方搜查。”
“啊,芳芳,杀人?这不可能。”沈小天叫起来,“这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这案子的详情我也不清楚。”小泉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你先回去吧。小天,你要记住,你是一个法律工作者。”
小泉最后的告诫意味深长。沈小天没有说话,倒退着走出办公室。
“嘿。网大侦探,又有漂亮的女崇拜者了哦。”小泉站起身,半唬着脸,揶揄我说。
“别开玩笑了。”我摆摆手,接过她给爷爷奶奶买的礼物,“蒻水三千,只饮一瓢。这瓢泉水我可是已经喝到了哦。”
“哼,臭美。”她调皮地笑起来,和我一起走出办公室。
三天以后,张刑似乎已经把手上的案子完全调查明白,正式移交检察机关,准备起诉。然后根据刑诉法的规定,沈小天被耿芳芳聘为辩护律师,并且她本身也是义不容辞。
“泉姐。”那天晚上,她来到我们家,“你知道我才做律师不久,事实上,我对于刑事辩护根本没有什么经验。”
“你不敢接这个案子?”小泉给她泡了杯咖啡,“如果你不想做,我可以让可儿来做,或者你想让我来帮你朋友辩护?”
“不,泉姐。我想自己做。只是我希望有人能帮助、指导我。”她的话吞吞吐吐,但小泉立刻看穿了她的意图,“你是想让网维帮你取证?”
我急急忙忙端正坐姿,仔细地看着她。
“是的,如果网维先生同意的话。”
我有些尴尬,甚至显得有些如坐针毡。我不知小泉对这事怎么看,非常艰难地看看她。我发现她脸上的一层阴影。
“阿维,帮帮我这个新妹妹吧?”
“这个,当然。没反正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做。”我笑着,打起哈哈。
第二天,我开始正式插手这个案子,第一步是查看沈小天翻印来的所有卷宗。案子本身并不复杂,案情和证据加在一起也不过区区几十页。整个案件从表面看来根本就是无懈可击。
关于七·七凶杀案的结案报告书
S公刑字(2003)第17号字
一、 案件情况:
2003年7月8日上午10:07,市110接到报警:本市平家巷一百三十四号发生了一起恶性凶杀案,户主黄大杜于卧室中被害。在110到达现场后一刻钟,刑侦大队与其他相关部门同志赶赴现场。
据现场勘查,大门门锁没有被撬的痕迹,案发第一现场为一楼的大厅,死者仰面倒地,头部左侧颞部(太阳穴)有钝器打击形成的创口,创口上残留有玻璃碎片和红酒酒渍。大厅内有轻微的搏斗痕迹。现场有两个掉落在地毯上的高脚玻璃酒杯和一瓶被打破的张裕红葡萄酒,但在酒杯和酒瓶表面都没有提取到任何指纹。另外在地毯的夹缝中,发现一颗穿孔的印度珍珠。对屋内其他地方进行勘查的结果,只在厨房的垃圾桶内发现一只空的安眠药盒。
据被害人尸体检测结果:被害人黄大杜被人用钝器(即现场发现的玻璃酒瓶)重击颞部(太阳穴)致死。死亡时间为2003年7月7日21:40——22:10之间。此外法医还在被害人体内检验出巴比妥成份。
二、 案情分析:
根据现场勘查和验尸报告,结合被害人生前经营舞厅的情况,初步判定犯罪嫌疑人为被害人熟识的女性,于当天晚上和被害人一起喝酒时,将安眠药(巴比妥)放入被害人酒杯内,等到药性发作,被害人昏昏欲睡时,就用玻璃酒瓶猛击其头部,将其杀害。犯罪嫌疑人在清除了玻璃酒瓶和酒杯上的指纹后离开。这说明犯罪嫌疑人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不排除有其他人合谋作案的可能性。
三、 侦查措施
根据以上分析,负责此案的侦查人员采取了如下措施:
1. 询问报案人钱肆万更多相关情况。
2. 走访调查被害人生前经营的舞厅,寻找与其关系密切的女性。
3. 追查现场留下的珍珠来源。
四、 破案经过
2003年7月8日,市刑侦大队干警张刑、典超仔细询问了报案人钱肆万。根据其证词,案发当晚他送被害人回家时,看见耿芳芳已在被害人家中等候。耿芳芳是黄大杜经营的金山娱乐城新来的舞女,也是黄大杜的情人之一。两人虽然关系亲密,但也有芥蒂。据钱肆万反映,黄大杜是用强迫手段将耿芳芳弄到手的,耿芳芳具有杀人动机。因此,我们将耿芳芳列为本案头号嫌疑人,并于7月8日14:45分将她抓获。
据查,耿芳芳,22岁,于今年六月毕业于S大学法学院,法学学士。住鹤台新村9幢602室。经审讯,耿芳芳仅交代其在7月7日晚上去过平家巷一百三十四号这一事实。
我们于7月8日17:00取得市检察院批准的搜查令后,立即搜查了耿芳芳在鹤台新村9幢602室的住宅,在其房中搜查到与案发现场一致的散落珍珠17颗。本案取得重大进展,但耿芳芳面对大量铁的证据仍拒绝交代其犯罪事实,并要求聘请律师。
至此,我们认为耿芳芳符合本案犯罪嫌疑人的所有特征,又有大量证据证明我们的推论。即使犯罪嫌疑人耿芳芳拒绝交待其犯罪经过,本案亦已真相大白。
五、 处理意见
耿芳芳,女,22岁,住本市鹤台新村9幢602室,无正当职业。于2003年7月7日晚于本市平家巷一百三十四号杀害金山娱乐城经理黄大杜。现已查获空安眠药盒、玻璃酒杯、酒瓶、印度珍珠等物证,以及报案人钱肆万的证词。各证据之间,能相互印证,证据确实、充分。耿芳芳的作案手段异常残忍,影响恶劣,危害极大,拟对其提请逮捕。
承办单位:S市警察局刑事重案组
承办人:张刑
典超
2003年7月9日

“网维先生,你如何看待这份报告书?”沈小天认真地看着我,问道。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拿着那份报告,细想了好一会儿,反问她说,“你如何看呢?”
“我?”她吃了一惊似的,“我,我觉得这纯属胡编乱造啊。”
“沈律师。”我以告诫的口吻对她说,“你这是感情用事。作为一个侦……律师,无论何时都应该保持理智。我认为,现在你应该做的就是你见见你的朋友。如果她能把一切告诉你,我们自然下一步会好办的多;如果她对你说谎,那么我们要搞清她说谎的原因。”
“那么网维先生你要做什么呢?”
“我?当然是看看书啦。”我轻松地说,“等待着你搜集资料来给我。当然了,在看书之前,我还想去见一个人。”
“网维先生要去见谁?”
“一个你不能去见的人。”我这么回答她,打定主意在她去会见耿芳芳时,仔细地和张刑谈谈。
张刑新的办公室在原来刑侦大队的楼上,一走进去就见一个漂亮的女秘书在一台电脑前拼命敲打着键盘。又是一批新的毕业生,又是一群新近被剥削的可怜孩子。我望着那个手忙脚乱,不时敲打Backspace健的短发姑娘,不禁在心里狠狠咒骂张刑。
“呦,网维你怎么有空过来啊?”他正巧从里面那间办公室出来,一见我,就鬼笑起来,“你该不是为了黄大杜的案子吧。”
“被你说中了,就是为了这个案子。”
“怎么,难不成江律师要做辩护人?”
“这倒不是。”
“那么你来这里的原因是。”
“我想去看现场。”
“还说不是要做辩护人。”张刑瞪了我一眼。“我跟你说,这个案子证据很确凿,我恐怕你也没法翻案。”
“我又没说要翻案。”我对张刑道,“我如果是想要做辩护人,现在应该去见那个耿芳芳。张局长,我对黄大杜的死感兴趣。我是想要调查他死亡的真相。”
“随便你。不过我马上要去开个会议,只能让典超陪你去。”
“OK,谢了,老张。”我和他摆摆手,不再打扰他。

典超同志还是那么五大三粗,不过面孔比以前漂亮了不少,据说是因为结婚生女的缘故。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张刑解释对我说,那是因为和他的漂亮媳妇恩爱,体内的基因同化,所以人也漂亮了。我对这样的解释将信将疑,如果真如张刑所说,典超刑警的媳妇不是变丑了。
他用钥匙打开平家巷一百四十三号的大门,我走进了这套装修一新的房子。这套双层别墅在装修上有模仿巴洛克风格,强烈的色彩、夸张的装饰,楼梯拐角处那尊裸体的女子雕像怎么看都是断臂维纳斯的复制品。
“当时死者就倒在茶几前面的这块地方。”典超把我带到案发现场的大厅里,指着地毯对我说。
我觉得看得不是很清楚,伸手去门边的墙壁上找电灯开关。左边的那个似乎是坏了,再按右边的那个,大厅的大掉灯闪亮了起来。铺着的红色地毯上,有好几块暗黑色的污迹。
“奇怪了。”我说,“黄大杜客厅的沙发前面,竟然不放音响和电视机。”
“这个家伙是个色鬼。”典超瞪着沙发对面墙上裸女画像,忿忿说。
“典超同志,你们的珍珠实在哪里找到的?”我问道。
典超于是把沙发搬开。在那下面,有一条地毯接缝处,他蹲下身子,指着那块发现珍珠的地方给我看。
我很满意地点点头,帮着他把沙发推回原位。“这就是说案发时,两人发生了冲突,而且那个女人当时很可能就坐在沙发上。”
“是啊,张局长侦查时也这么说。”典超同志在沙发边上来回走了两圈,“网维,你说会不会是那个黄大杜欲图对那个女人猥亵,于是两人发生争执,结果那个女的抄起手边的瓶子砸向他。”
“如果那个女人不是耿芳芳,我想我会同意你的看法。要知道耿芳芳是黄大杜的情人。”
“张局长也是那么说的。”典超耸耸肩。看来张刑和我想的差不多,那么这件案子的真相难道就是我们所知道的吗?不,不对。我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要不然沈小天怎么会要我帮她忙呢,她相信耿芳芳不是凶手,她一定知道一些其他的情况还没有告诉我。
“典超同志,那一天你们是怎么拘捕耿芳芳的?”
“我们在侦查现场后,就到黄大杜的舞厅了解情况。然后司机钱肆万就像我们提供了情况,接着我们就直接在舞厅把耿芳芳带了回来。”
“接着,你们就去耿芳芳家搜查找到了那条项链。”
“对。从她房间的首饰盒里。”
“你们搜查的时候沈小天也在场吗?”
“哈哈……”典超突然大笑,“难不成网维你认为我们非法搜查,那个沈小天当然在场。若不是她,我们连她们家的门都进不去。耿芳芳那女人上班竟然连钥匙都不带。”
“是吗,没带钥匙。”我接他一句话,窦疑丛生。“我想我也必须到黄大杜那个金山娱乐城去看看。”

我和沈小天再次会面是当天下午在白水律师事务所。白水的女主任站在我的面前,给我端茶送水。“怎么样,下午去平家巷了?有什么线索。”
“线索都被张刑取走了。”我喝了一口烫烫的普洱茶,“沈小天,你呢,耿芳芳有没有对你说些什么?”
“芳芳告诉我说,她没有杀死黄大杜。”沈小天正色对我说,“她说那天晚上,她本来是想去找黄大杜,可后来她洗澡的时候,又来了一个人。黄大杜就把那个人带进了客厅。再着芳芳就离开了。说得不好听一点,她觉得自己是被黄大杜抛弃的,于是她就一个人走到舞厅去跳舞了。”
“那她有没有看见那个来者的样子呢?”小泉问。
“没有。”沈小天摇摇头,“她当时在二楼洗澡,黄大杜上来对她说,自己有朋友来了,就让她离开了。”
“那么就是说一点线索也没有?”我再喝一口茶,“不过,如果耿芳芳当天晚上真的去娱乐城跳舞,那应该可以有好多人为她做出不在场证明。”
“是啊,我也这么认为。可是芳芳并不这么认为。因为她是很晚一个人进去的,所以没有人可以作证。而舞厅里又很昏暗,再者化妆也很夸张,可能别人根本就没认出她。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在跳完舞之后和她一起喝酒的大人物可以为她作证,不过她认为那些人可能不愿意淌这趟混水。”
“哦,那些人是?”
沈小天说出了七八个来头不小的人物名字。原来那天晚上,这些人都在娱乐城里鬼混。
“的确辣手。”小泉说,“我们本来就处于辩护人这样一个不利的处境,要像这几个人取证,可真是难上加难了。等一下,你刚才说……”
“也不一定啊。”我悠然地打断小泉,“其实要取证还是有办法的,但首先我们要先去内部查查。”
“你要去金山娱乐城?”小泉的脸色沉了起来。
“是啊是啊,老婆大人不许吗?”
“我不许你一个人去。”
“我当然不一个人去了,我和沈小天一起去啊。”
“不行。”小泉甩头看看我们两,“我也去。”
我晕倒。
金山娱乐城,也就是一般的舞厅。位于市中心的繁华地段,从案发现场的平家巷一百四十三号到这里,开车需要十一分钟半,走路需三十分钟左右。从小泉的白水事务所走到这里,不到一刻钟。
我们在金山的隔壁鳞樱饭店吃了晚饭,喝了两个小时的茶,等到灯火阑珊的夜生活开始后,走进金山的大门,走上二楼。
娱乐城的老板虽然死了,可经营状况却没什么影响。依旧是热闹、混乱。一个站在大厅入口中年男子看到我们几个走进去,急忙上前接待。
“你们几位?”他疑惑地望着我们,透出不解。
“你是这里的经理?”我问说,“我想你一定是黄大杜的表弟陈清平吧?”
“你是谁?”他更加纳闷了,“你们找谁?”
“金山娱乐城是黄大杜和你一起开的,现在他死了,你就是这里唯一的老板啦。”小泉和沈小天也是非常诧异我的出言,她们根本不知道,我在这之前已经把这里的资料摸的一清二楚啦。“陈老板别害怕,我是来调查你表哥谋杀一案的。”
“你是警察?”他问道,“可是你们不是来过了吗,而且那个凶手已经捉住了。”
明显的不信任。
我从衣兜里掏出一张证件。那是三年前侦破了魔术师一案后,公安部给我特发的公民侦探证。这个东西,我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才拿出来。
“网维。”他念叨上面的名字,“就是那个私家大侦探。”
“不,是公民侦探。”我收起证件,切入正题,“怎么样,陈先生我们能谈谈了吗?”
“可是警察……”
“是的,警察确实已经抓到了疑犯,但是还有疑点。迫于检察院的压力,他们不便继续调查,所以就让我来查。”我知道那个陈清平不懂办案程序,胡乱编个理由敷衍他。
“那么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警方在案发现场还查到另一个人的脚印,也是一个女人的。所以我来查查那天晚上,你们娱乐城到底有多少女孩子上班。对了,那天你也在这里吧?”我继续说谎骗他。
“当然,当然。”他忙把我带到他的经理室。那是舞厅另一边的一间私人办公室,周围有男女盥洗室,两个化妆间和紧急出口的楼梯通道。
他请我们坐下,然后要给我们泡茶。我们因为在这之前都喝够了水,所以一致回绝他的好意。
“陈经理,那天晚上有多少女孩在这里上班,又有多少人和你表哥的关系不错呢?”
“那几个,十点钟的时候,她们都来了,刘燕、冯丫丫、何欠。”
“还有呢?”
“还有个郑静,不过那个女的两个月前出国了。”
“你能让那几个女孩进来一下吗?”我说,“如果她们在的话。”
“好的,她们今天都来了,正在化妆间。网维先生——。”陈清平向我提要求说,“你能简短一点吗,她们还有一会儿就要上台表演了。”
“我一定在那之前问完问题。”
陈经理走出办公室。
“这个陈清平和他表哥的关系并不好。”小泉评论说。
“是啊。如果按动机来讲,黄大杜的死,不是对他最有利吗?”
“小天。”江律师对她的学妹教导说,“动机并不能决定真相,决定真相的是证据。要知道案发现场显示的证据表明,凶手应该是个女人。”
“是的,江泉姐。但是,有没有可能是陈清平的女人去帮他杀人呢?”沈小天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三个女子走了进来。
红黄蓝色的假发,蓝眼皮,银色眼线,又长又假的睫毛,非血色的嘴唇,她们还穿着那几乎全身每一处都能看清的蕾丝舞衣和迷你短裙。带黄色假发的女人站在门口很职业地对我笑,沈小天一阵发怵。
“芳芳每天就做这种事吗?”她轻声地问。
“看来啊,你的小姊妹堕落了。”小泉尖刻地说,脸色有些阴沉。
我挥挥手示意她们不要再出声,然后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说:“你们三个就是刘燕、冯丫丫、何欠?”
“是啊。”黄头发的女人抬起胸膛,说,“我就是冯丫丫。”
“我是何欠。”蓝头发地也说。剩下一个没有说话的红头发就是刘燕。
“三位小姐请坐。”我有点鹊巢鸠占的意味,在陈清平的办公室里摆出了主人的谱。三个女子面面相觑地相互对视一眼,坐了下来。
“我听陈经理说你们是警察,是吗?”又是冯丫丫先开口说话了。
“不,我不是警察。不过我们确实受警方委托来调查一些东西。”我继续重复刚才的谎言,接着问她们,“七月十日晚上到七月十一日你们在哪里?”
“就在这里,我们要参加表演。”
“是一起表演的,还是单独表演?”
“我们一起,还有好多别的姊妹,一共有十几个吧。”何欠说。
“你们能相互证明你们没有人溜出去过吗?”
“不能,不过我们三个确实都没有离开。”冯丫丫说,“怎么,难道你在怀疑我们什么?”
“耿芳芳这人怎么样?你们和她关系如何?”
“她是个可怜虫。”一直不说话的刘燕突然冒出话来。
“此话怎讲?”
“不是吗?又一个被黄老板玩弄的女人,她一定是知道黄老板又有了新相好,所以才那么烈。”
“你们认为是她杀死了黄大杜?”
“就是她。”何欠肯定道。
“她是个可怜虫。”
“唉,耿芳芳她是满可怜的。现在这个样子,你们该不会是她的辩护律师吧。”冯丫丫突然识破我们的身份,“如果你们想让我们帮着她在法庭上说些什么,我们可帮不上忙。”
“好吧,既然如此……”我抬眼看看墙上的挂钟,“你们要去表演节目,我就不再问了。告诉我耿芳芳的化妆台,我想到那去看看。”
我站起来,跟着她们走进一间四个人的化妆间。最里面的一张一看就知道是耿芳芳的,不但上面堆放着她的化妆品,旁边的一个衣架上挂着几顶假发和好多衣不蔽体的舞衣舞裙,镜子边上的墙面上还贴着一张舞女造型的“漂亮”照片。
看到照片的沈小天,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了,她似乎是太纯真了一点。
“有意思。”我检查耿芳芳的化妆台,将那些个外国名字的化妆品递给小泉。
“你想干什么?”小泉瞪着眼睛问我说,“有什么阴谋。”
“没有什么阴谋,只是我刚才看到有几个高人坐在外面的沙发上。我们是不是出去给耿芳芳的不在场证明取证呢?”
“高人……”沈小天惊讶地说,“难道是芳芳说的……”
“不错,就是那个沙主任。”我在两位女士的耳边说出我的鬼注意,沈小天听了吓了一跳。
“网维大哥,你要我……”她转头看看那些假发和薄纱,脸一下子红得像猴腚。
“你想给耿芳芳找到不在场证据的话,现在是一个好机会,而且我有很大的把握能够得到。”
“那好吧,为了芳芳。”她低下头,眉眼间露出了点点羞怯。
小泉和我走出化妆间,并关上了那扇门。
“果然又是这样的鬼注意。不过你到底在想实验什么?”
“我为了取证啊。”我说。
“少骗我,你有其他的原因。”小泉不信说,“单单要取证,凭你和沙主任的关系,你张嘴就行了。根本不用这一套。”
“哼哼……什么也瞒不了你。”我微笑,“老婆大人,能帮我带着陈清平去和那个报案的司机谈谈吗?我的意思是支开陈清平,不要让他在这里。”
“不用你解释那么明白。”小泉抓着她的手提包转入盥洗室。一会儿,补完妆,带着无限的柔情走出来。

昏暗的舞厅里,五彩的射灯照着,舞厅的中央,十几个打扮得和冯丫丫她们一般地女子在那舞首弄姿。在我看来这个被叫做“午夜达令”的舞蹈表演,根本就是情色表演。唯一使警察抓不到把柄的地方就是那些舞者身上还披着薄薄的一层纱。黄大杜果然是个混蛋。
我看了一会儿,问服务生要了杯酒走向坐在舞厅一角的沙主任。他是我儿时一起穿开裆裤的哥们,后来因为搬家缘故,才比较疏远,但感情至今好得很。
“咦,小王子(我儿时的绰号,网子的谐音)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沙主任看到我,几乎是从沙发上蹦起来的,过来招呼。
“因为老沙你在这啊。”
“你找我?”
“我来观察生活啊。”我笑着,和他悄悄耳语。
“原来如此啊。”老沙的笑声比我更加夸张,半年不见,竟然把自己变得像个屠夫了。“那么弟妹呢,她怎么放心你一个人来这里啊。”
“泉,她工作很忙的。一个月里要处理几十个案子,还有这个会那个会的要开,哪还有时间管我。”
“少胡说,瞧你这白白胖胖的样子,准是弟妹每天给你做好吃的。说实话,我有一年没去你家了吧。”
“想来噌饭吗?好啊,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啊?”
“就是……”没说完,一个舞女向我们走了过来,暗淡的灯光下,她那张涂了太多粉得脸闪闪发光,“沙主任,好啊。”
她嗲嗲地说,吓得我赶紧蹦了出去。
“小王子……”老沙还想喊住我,可我早就溜到了他沙发旁面的另一组隔间内。
我紧贴着沙发坐好,听他们的对话,好戏开始。
“沙主任,好啊。”嗲嗲的女孩又叫一声。
“你是谁啊。”我听出老沙的声音有些颤抖,真是好笑。
“我是谁,你猜猜。”
“不认识,我们以前没见过面。”
“是吗?芳芳以前没有向你介绍我。”
“你是芳芳的朋友?她怎么样了?”
“哎呀,你还惦记她啊。别管她了,我们来喝酒好吗?”
“这个……”几秒钟的沉默,然后老沙就怪笑着说,“小姐很漂亮啊,来,你想喝什么?”
“ChartreuseOrange.”
“OK。”我听到老沙打了个响指,一个待者走了过去。
又过了几分钟,我料定时机已到,便从躲藏的隔间跳出去。手里握着的手机摄像镜头正好拍到了老沙和那个女孩抱在一起的镜头。
“嘿嘿嘿……沙主任。”我奸笑着向他走去。
“干什么,网维?”他一下子推开身边的女子,端正着坐姿对我说。
“没什么,你可知道你身边坐着的这位是谁?”我问。
“她是……不是这里的舞女?”
“我不是舞女。”那女的说,“我叫沈小天,是耿芳芳的朋友,也是她的辩护律师。”
“哦——”老沙更火了,“网维,我不懂,你要我帮你办什么事,难道还要玩这一手。”
“没办法,我和你是朋友。单单你作证,我怕公诉人会怀疑证据的认定性不足。这样一来,你就必须帮我找那天和你一起的其他几位来作证。”
“你!”他挪动着身子,我摇摇手里的手机。“那好吧,我可以去试试。但是我不认为他们每一个都能帮你们作证。”
“只要有三四个人作证,我想就足够了。”
“好吧,沈律师,明天上午你来我的办公室,我帮你一起去取证。网维现在可以把照片删了吧。”
“行。”我拿起手机,对沈小天说,“现在你放心了,老沙这个人一向说话算数。他答应你明天带你去取证,就一定能。”
“谢,谢谢沙主任。”沈小天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
“喂,小天。你还站在这干什么。真的想做舞女?”我问她。她反应过来,急忙向化妆间逃了回去。
“好了,小王子,不是她。”等到沈小天离开后,老沙又变回和我随意的态度。“你认为那天那个陪我们一起喝酒的女孩是她。告诉你不是,她比耿芳芳高很多,我们几个是不会把她们搞错的。那天在这里陪我们喝酒的确实是耿芳芳。”
“是吗?”我沉思了一会儿,“这样的话,这个案子就复杂了。好了,老沙,继续寻欢作乐吧。不过,你不会想找个舞女做女朋友吧,都几岁的人了,还是个王老五。”
“要你管。告诉你入了城可就是关无期了。你还是老实的回家去服刑吧。”他踹了我一脚屁股,把我赶出他的隔间。
我走回化妆间的门口,等着沈小天出来。
过了一会儿换完装的沈小天打开门,手里还拿着一包耿芳芳的衣物。那是按我的吩咐拿的。我刚刚对她说,“我想这里应该有些线索,我需要带回家慢慢查找。”
“网维大哥想找什么?”
“我要找嫁祸她的线索啊。那颗珍珠,很有意思不是吗?”
我们两从紧急出口走下去,碰到了江泉和陈清平他们。
“网维先生,事情都办完了?”他问我说。
“问得差不多了,不过有些线索我想带回家搜查。”我指指沈小天手里拿的东西,“我总不能站在女孩子的化妆间里整理这些东西吧。”
“当然,当然。”陈清平说,“耿芳芳的东西您尽管带走。”
“你还是看看的好”我让沈小天把拿走的东西给那位陈经理看了一遍,等他确定后,挥手与之告别。
“怎么样?沙主任他答应帮你们作证了吗?”
“当然了,有我出马,他还不乖乖地投降。”
“是啊,网维大哥好本事,不但沙主任答应帮我们作证,明天还要帮我一起去找其他人给芳芳作证。”
“哼,他又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让别人往陷阱里跳。小天,你刚刚是不是做了回舞女啊。”
真是知夫莫若妻。沈小天今天的脸算是白不起来了,又一次红通通地点头说是。
“那么,你那情况见过了吗?那个钱肆万是怎么样的人?”
“漂亮的绅士。”小泉气我说,“他是个值得相信的小伙子。”
“那么你认为他告诉警察的都是真的啦?”我生着气问她。
“这倒不是,我只是说他作为男人,值得姑娘信任而已。”
“什么嘛。”我刚想发作,想想还有外人在场,只能压住火气,瓮声瓮气地问,“你跟他都说了些什么?”
“我问他案发那天晚上的情况。”小泉停了一下,又说,“我们先送小天回家吧。”
“哦,好。是鹤台新村吗?”我转了下方向盘,拐弯换道。
“我问钱肆万案发那天的事。”小泉话归正传,叙述自己刚才的调查。“钱肆万说七月十号晚上,他开车和黄大杜一起参加一个晚宴,吃完饭已经九点。本来要我送他回娱乐城,后来在路上接到了耿芳芳的电话,就回家了。我详细询问了他回家时的所见所闻。他说他看见耿芳芳当时就在黄大杜的家里,还出门来接他。”
“这和他提供给警方的证词一样啊。”
“是啊。”小泉从车屉的面巾盒抽出一张面纸,擦了一下额头淌下的汗,“不过现在我们知道耿芳芳有不在场证明。”
“我们想直接从那个钱肆万嘴里得出别的情况是很困难的。不过……反正我们会有耿芳芳的不在场证明。”
“是啊,网大哥真是太厉害了。”沈小天在后车座叫着说,我们闲聊起其他的话题。

小泉把耿芳芳的物品丢在客厅的茶几上,非常严肃地对我说,“你设的局不错啊。”
“可惜没有成果,实验失败了。”我抓起一支唇彩,看了看,“问题越来越严重了,如果耿芳芳那天确实不是杀人凶手,那么杀死他的人是谁,动机又是什么?”
“你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吗?”
“也不是,事实上我有一个推论,但是这里面还缺一环。”
“要不我说出来,我帮你看看缺了哪一环啊?”
“不要,说出来的话,你一定不高兴的。”我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再说下去天就亮了。我明天找胡一非帮我查点东西,希望还有时间搞清楚所有的答案。”
小泉瞄了我一眼,从我手里拿过那支唇彩,“蓝色的。”她旋开盖子,在手背上试了试颜色。
之后的几天开始了漫长的等待,一方面等待沈小天取来的案发当天耿芳芳不在犯罪现场的证人证言,一方面等待胡一非的调查资料。足足等了四天半,我终于在庭审之前两天的下午,等到了胡一非的报告。
“哎呀,网维,这次调查可真繁琐啊。”他一进家门就对我大叹苦水。
“简单的话,也就不要你胡一非来查了啊。”我给他戴上高帽,又倒上茶,送上烟,“查到些什么情况。”
“你要我查的陈清平和钱肆万的资料,我都查了。陈清平这个人今年三十五岁,原来是纺织厂的一个车间主任,五年前跳槽出来,做买卖,股票上赚了一些钱,接着就和他表哥黄大杜一起合资开了娱乐城。家里有一个老婆,是原来厂里认识的女工。人长得还算漂亮,但是管夫很严,被人背后评为是柳丝后。因此陈清平虽然是娱乐城的小老板,却在外面不敢有半个情人。他还有个女儿,今年七岁。”
我接过他递给我的资料,仔细地看了一会儿,“那么那个钱肆万又是如何?”
“他?一个复员军人,刚回来时也做过小买卖,可是这个人太老实了,生意上一直赔而不赚,后来就做了黄大杜的司机。他做了黄大杜的司机后,本来一直兢兢业业的,可是最近却是有点古怪。”
“哦,怎么了?”我未曾料想到还有这一层,急忙询问。
“有传言说,他和耿芳芳的关系很好,不过是瞒着黄大杜的。”
“什么,你是说他在老板的嘴里偷腥?”
“却有这样的说法。不过,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要做控方的证人,指正他的女友在案发现场吗?不合常理,不合常理。”
“的确……”我用手指敲着脑门,一时间也被这突然的消息弄得晕头转向。“我要去看看耿芳芳。”
“呵呵……”胡一非笑起来,“对了,我还查到一点,那天你在那些女人的化妆间里不知有没有注意到,黄大杜在那房间里安装了偷拍摄像头。”
“什么?”我惊讶得几乎跌破眼镜,“黄大杜在化妆间里安装偷拍摄像头?”
“确实如此。”
“那是个混蛋!”
“不错,不错,他确实就是混蛋。”胡一非笑得更加起劲了。
第一次见到耿芳芳,我承认她是个漂亮的美女。瓜子脸,柳蚕眉,桃花眼,樱桃口……看到我时,脸上那淡淡哀愁的表情,还真能使不少男士心醉一把。不过好在我美女见得多,定力深厚。我在她面前的座位上坐下,看了她大概有三十秒,只看得她有些发怵,才一本正经地开口问道:“我想关于你案子的事沈小天已经跟你说了。”
“是的。”她点点头,“你就是网维大哥吧,小天说多亏你帮我取证,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这个等案子审理结束了再谢。我现在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网维大哥你想问什么?”
“案发那天,你真的一点没看见那个在一楼大厅里的女人吗?”
“没有。黄大杜他让我走了之后,自己就去了大厅,把门也关上了,我没有看见那人。”
“好,再问你一个问题。在案发现场发现的那颗珍珠是怎么回事?是你的吗?”
“是的。”
“你确定?”
“我确定,那条项链是正宗的印度珍珠项链,颗颗一样大小,是两年前我们去国外参加一个活动时买的。”
“那么你觉得它为什么会掉在那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散开,为什么会滚在那个角落里。”
“你认为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扔在那的?如果说有人陷害你的话。”
“这个……我想不出有谁想要陷害我。”
我手指头敲着面前的桌子,把眼睛转过去,装出一副沉思的样子,再过了一会儿,我忽然问她说,“你为什么去金山娱乐城做舞女?”
她啊的叫了一声,然后带着委屈的面庞,回答我说,“我没找到工作,不是吗?我也不想回老家,毕竟这里一个月赚的钱比我老家一年还多。我后来遇见了黄大杜,他说可以让我去他的娱乐城上班,我就去了。但我没想到会是做舞女,跳那种不堪入目的舞。”
“你没想过不做吗?”
“我……”她情绪激动地站起来,被一旁看押的女守卫给按住了,“我当然想不做了……”她的音调低下去,最后用轻得我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但是不做这个,我还能做什么呢。黄大杜他……”
我站起来,结束这次调查。很有意思,动机浮现了,还有关键的线索。
陈清平很是惊讶地发现他娱乐城的化妆间里竟然安装有偷拍摄像头,而且这个摄像头所连接的显示屏幕和录像机就在黄大杜身前的私人抽屉里。把锁钳开后发现东西,使陈清平吓得几乎丧了胆。
“天哪,没想到表哥竟然做这种事。”
“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小泉沉脸问她。
“我发誓,江律师,真的。”
“那好吧,我要带走这几盘带子。”我说。
“什么,不行。”陈清平叫道,“这些东西应该毁了。”
“这个……”我看了一眼小泉,的确诚如他所说,这些带子上所录之物,的确该销毁。但是如果这盘带子上记录有七月十日晚上耿芳芳在此更衣换装的镜头,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无罪辩护证据了。
“这样吧,陈经理,让小泉一个人看一下七月十号晚上那一段。”
陈清平想了一下,最后同意了。于是,小泉一个人在陈清平的经理室观看那段录像带。两个小时以后,她走出来。以无比诧异的表情对我说,“没有。”
“没有??”我更是十二万分的惊讶,“怎么会没有。”
“是啊……”小泉疑惑地和我一起离开金山娱乐城,当然在这之前,陈清平已经把这些个录像带烧了。
“算了,即使有,我们也很难把它作为证据来用。”小泉安慰我说。
“我不是要把它做证据。”我对她说。“很混蛋,我的设想一直被调查到的证据所推翻。”
“你是说黄大杜死亡的真相调查吗?”
“是的,从一开始接手,我就有个想法,但是这些个想法却老是调查受挫。耿芳芳当天晚上在金山娱乐城跳舞,却没有在化妆间化妆,但是却又有人能够给她作证。哼哼……一团乱麻。”
“你没办法了吗?明天就开庭了啊。”
“是啊,明天就开庭了。”我望着夫人,想到了看守所的耿芳芳。“她为什么要对警察保持沉默呢。等一下,难道……”脑中一个闪电,一个新的想法浮现出来。“老婆大人,我又有一个实验要做,我要你帮忙。”
“哼哼……”她冷冷笑道,“这一次,你是想让我做舞女吧。”
我耸耸肩膀,表示她猜对了。
晚上十一点半,我和小泉开车到了金山娱乐城下面的停车空地。她看看时间,在车里面换上耿芳芳的那套舞衣舞裙,接着外面套上她的外衣后,拎着小包走上紧急通道的楼梯。我在前面走着给她探路,再确定了没有人之后,和她悄悄地潜入。转上楼梯后,小泉就钻进了女盥洗室,而我也站在男厕所门口望风。五分钟以后,带着银色假发的“午夜达令”从里面走出来,把手上的小包和衣服递给我。她扭着身子舞上舞厅的中央,和那群舞女一起狂舞。而我也闲庭信步地走到一处隔间。我看见老沙又和他的朋友们正坐在一块喝酒。
午夜的钟声响起,狂放的舞蹈渐渐结束,几个舞女向她们的“老朋友”走去,陪着喝酒,小泉也回到了我身边,她的身上黏着香汗,样子十分挑逗。“就跟你想得一样,那些舞女根本没有注意我。”
“那么就是说,耿芳芳说得不错。”我站起来,给她套上外套后,从原路返回停车处。
“看来你的推理没错。”小泉站在空旷的停车地,让大风吹她穿着单薄的身子。“但是证据呢,你有证据证明你的推理吗,这些太不可思议了。法庭是不会相信的。”
“的确,法庭没法相信这样的推理。”一阵大风吹起小泉穿的迷你裙,她急忙地钻进了车里,打开车灯。
“等一下。”我望着那忽明忽暗有些故障的车灯,又一次恍然大悟。
“老婆。”我跟着钻进车里,亲了她一口,“我想我有证据了,明天打个电话给张刑,然后我们就看好戏吧。”
我狂妄地大笑起来,小泉也舒展开了眉头,微笑着对我说,“但愿明天的一切如你所愿。”

中级人民法院的门口,得胜归来的沈小天和她的小姊妹一起欢欣鼓舞地从门口走出。两个人有说有笑的样子,似乎在这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闹剧。
“小天,庆祝一下,我和你网维大哥一起请你们吃午饭。”
“吃午饭吗?好啊,不过又要泉姐姐你们破费,真是不好意思。你们为了帮芳芳辩护,已经……”沈小天的眼睛闪着光,似乎察觉出了什么。
“别那么见外。”我止住她话头,“我们也不是仅仅只请了你们两个啊。”
她眼神中的那种光芒显得更加坚定了,她难道猜到我要做什么了。
白水事务所隔壁的饭店包厢里,摆着一张可容纳十四个人的大圆桌。在我的邀请下,十一个客人先后到来:沈小天、耿芳芳、何欠、冯丫丫、刘燕、钱肆万、陈清平、老沙、胡一非、张刑和石安平。
这个刚刚从公诉人席上下来的检察官,看着我的客人们,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友好。“网维,你这个时候请我吃饭是什么意思啊。”
“叙叙友情啊。”
“叙叙友情?我们之间有什么深厚的友谊吗?”石安平就是这么一个直来直去的男人,“每次我们起诉别人,你们夫妻两就帮着辩护。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对头还差不多吧。”
“非也,非也。”张刑急忙打圆场说,“网维他们每次可是都还给你一个货真价实的凶手啊。老石,这个你怎么不说啊。”
“那你的意思是,网维先生要送给我一个杀死黄大杜的凶手啦。”
现场的气氛,陡然紧张。在座的每一位,除了小泉和张刑都是紧紧地盯着我看。我感觉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我不能说给你一个凶手,但我可以给你一个真相。”我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水,“趁现在还有一位没到,众位有兴趣的不妨听我说说真相啊。”
“你的意思是凶手就在我们之中吧。”老沙冷冷一笑,掏出他的香烟。
“在法庭审判之前没有一个人能被称为是凶手。”我顶他,喝干茶杯里的水。“这个案子最使我觉得纳闷和感兴趣的就是被告人——耿芳芳的态度。”
“芳芳态度有什么奇怪?”沈小天问。
“很奇怪,既然她有案发那天的不在场证明,为什么不在警方讯问的时候说出来,偏偏要等到起诉以后,才告诉你这个辩护律师呢?这样的不在场证明,辩护律师的取证难度比警方要大很多,若不是我和老沙的关系很好,你可能取证成功吗?”
“多亏网维先生您的帮助啊。”
“我一直在想沈小天所以要求我来帮助她调查取证这个案子,是否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呢?”
“计划……?”沈小天咬着嘴唇,“网维大哥难道怀疑我和耿芳芳作假证?”
“不,证据是真的。只是……在刑法上,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是一般来说法院做出的无罪判决,检察机关在之后是不能再次提出起诉的。这关系法院的判决力问题,我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要深入讨论也没有必要。我相信在座的几位法学工作者应该都明白我的意思。”
“不错,如果抗诉不成功,即使之后张刑他们发现新的证据,我们也不会再次起诉。”老石说,“难道你的意思是说黄大杜确实是耿芳芳杀的?”他瞪着他的“被告人”,“网维我告诉你,如果你隐匿关键证据,你这是在犯罪。”
“别激动啊,石检察官。耿芳芳的确没有杀死黄大杜。这个案子就一开始而言,我也认为警方的结论没有错,但是听到耿芳芳能提出不在场证明时,我发现完全错了。当时我有一个想法,耿芳芳确实是杀害黄大杜的人,但是她却制造了一个不在场证明。我设想她当晚找人在金山娱乐城内化妆成舞女,假扮她跳舞、陪人喝酒,留下给人她当时在舞厅的假相。那么这个可能和她合谋的人是谁呢?她必须具备以下几点:一,她是一个女人;二,她和耿芳芳关系亲密;三,她可以帮助耿芳芳在事后取证。我马上想到沈小天可能就是这个同谋犯。于是那天晚上在舞厅里时,我就做了一个实验。”
“实验?”沈小天听了我这话似乎并不吃惊,“你让我扮成舞女去和沙主任调情,是想让他确认一下,案发那天晚上是不是我假扮了芳芳?”
“是的。当时我非常自信自己的推理,可是老沙却对我说不是。如果老沙不是被你们买通的话,那么就证明我错了,案发那天确实是耿芳芳在这舞厅里跳舞,因此我从别的路经来调查这个案子。从动机上来讲,陈清平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嫌疑人,因为黄大杜死后,就他得到的利益最多。但是案发那天,他同样在这个舞厅里,而且从警方的调查中认为凶手是个女的。因此如果陈清平是真凶,他必定有一个女的做他的同谋,是那个女的杀死了黄大杜。于是我就请胡一非帮助我调查陈清平的背景,结果我发现陈清平有一个河东狮喉般的妻子,他在外面完全没有情人,而他的妻子自然也不会亲密和黄大杜两人在客厅里喝着酒,所以陈清平的嫌疑就被洗清了。在发现第二条路也走不通后,我只能再一次改换思路来看待这个案子。这一次我看到了一点曙光,我跑去问耿芳芳那颗在案发现场发现的珍珠。她确认那颗作为证据的珍珠是她项链上的,是从国外买来的。我又问她可不可能有人陷害她,她对我说不知道会是谁。很有意思,她自己也不能说出那颗珍珠为什么会在那里?这一点又和最初她没有告诉警方那个不在场证明是相同的。我问我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我想到胡一非告诉我的另一个信息,他告诉我说黄大杜在他舞厅的舞女化妆间里偷偷安装了偷拍摄像头。”
“什么?”何欠、冯丫丫和刘燕同时惊呼起来。“你说偷拍摄像头,那我们平时……”几个女孩说不下去了,虽然她们似乎已然堕落,但内心的深处还存在着一份纯真。
“是的,在黄大杜的私人抽屉里有一个录像机,里面有几盘录像带。”
“网维,那些录像带呢?”张刑非常严肃地问我说。
“我和陈经理一起把它们销毁了,我们两都没有看。”
陈清平点点头,“张局长,这件事……”
“这件事我想在以后,我们可以再好好讨论一下怎么处理。总之,所有的录像带,我只让泉帮我看了一盘,那一盘上录有的是案发那天晚上几个姑娘在化妆间里化妆的情景。但是很有趣,在那盘录像带上没有耿芳芳在化妆间里化妆的景象。”
“什么?”耿芳芳撕碎了一张台子上的纸巾。
“我问我自己,耿芳芳那天确实在舞厅里跳舞,并且还和老沙他们几个喝酒聊天,可是她又没有在化妆间化妆?那她是在哪里化妆的呢?她说她自己一人去的舞厅,那么她当中是在哪里化的妆?我带着这个疑问,进行了第二次的实验。”
“你又做了什么实验?”石安平问,“你要知道你那么乱作实验是没法作为证据的。”
“呵呵……”我笑起来,对办事顶针的石安平说,“昨天晚上我开车和小泉去了金山娱乐城,她在车里打扮成舞女后,我们两偷偷从舞厅的后门潜入,上楼。她挤在舞台中间跳舞,然后又和我在隔间里坐了一会儿,最后我们两又偷偷地从原路返回。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个人注意过我们,也没有一个人认出我们,包括坐在我们对面的老沙。”
我邀请来的客人们,没有一个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我的试验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确实耿芳芳那天晚上可以在人毫不注意的情况下上楼跳舞,二在这个之中必须有一个人帮忙,而这个人是谁呢?”
“是谁?”石安平又问,“是沈小天吗?”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调胃口地继续说,“这个人是谁,在胡一非给了我情报以后,我曾怀疑过一个人。但在今天上午的庭审之后,我却确定了,那个人就是司机——钱肆万。”
钱肆万摇了摇头,竟然毫不惊奇地说,“我从那天你们去舞厅调查,我就料到你迟早会怀疑上我的。但是我在法庭上所说的都是事实,我没有做伪证。”
“确实如此,你没有做伪证,但是你却隐藏了一些内容没有讲。”
“难道你认为是我杀死了黄大杜,嫁祸给芳……耿芳芳?”
“不,因为你没有理由那么做。那么做必须有两个动机,一,你恨黄大杜,二,你恨耿芳芳。可是据我调查的情况,你没有第二个动机。你和耿芳芳两情相悦,怎么可能会去嫁祸她呢?”
“网维,你到底想说明什么?”张刑问,“你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圈,怀疑了所有人,又把所有人都否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我不是刚才说了吗,在我的实验中,小泉在我的车里化的妆。所以耿芳芳不在化妆间化妆的话,要找一个地方化妆,最有可能的就是在钱肆万的汽车里。”
“在钱肆万的汽车里,为什么?有什么理由那么做?”石安平问。
“为了模糊自己当晚的踪迹,给警方以自己是嫌疑人的印象,然后再通过沈小天找来的不在场证据来为自己脱罪。就像我一开始所说的,一旦法庭宣判无罪的话,即使将来有新的证据也不能再起诉,这样黄大杜的死也就成了一个不能定案的悬案。”
“那么你的意思是说,黄大杜还是耿芳芳杀的。”
“不,黄大杜这个人不是耿芳芳杀死的,但她确实是这场谋杀中的一份子。这是一个复杂的同谋案件,参与案件的一共有三人:耿芳芳、钱肆万和沈小天。他们犯罪的动机是因为黄大杜通过最卑鄙的手段迫使耿芳芳在他的舞厅里做事,我想冯丫丫、何欠和刘燕等舞女都是相同的受害者吧。”
那些舞女惊讶地站起来,“你都知道?那么网维先生,那些东西也在你那里吗?”何欠问。
“不,我想那些东西都在沈小天的手中才对。好了,我们不要打哑谜了,这里没有什么外人,我把大家请到这里来,就是希望各位在了解了真相后,可以商量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我不想把我的猜测说出来,但是我希望在座的哪位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为什么才作舞女的。”
“我……”耿芳芳看了她的同伴和沈小天,最后下定了决心勇敢地站出来说,“黄大杜骗我说给我介绍工作,让我去他家。结果他却在给我喝的果汁中下了安眠药,等我睡着后,就给我拍了裸照。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肯做,就把这些照片散发出去,我没办法,所以……”
“这个混蛋。”张刑和石安平不约而同地一拍桌子,“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的逼良为娼吗,我现在就去把它封了。”
“等一下,石检察官。”我奉劝道,“我明白你们的愤怒,当我刚刚发现此事时也是震惊。但是你仔细想想,这些所作所为都是黄大杜个人所为,而非金山娱乐城所为。即使你真的封了金山娱乐城,这些人怎么办。如果社会舆论公布这些事,所有收到伤害的将都是无辜者。真正的罪魁祸首已经死了。”
“那你想怎么办?”
“石检察官,在齐临蕴的案子中我就知道你并非一个石头般的法律机器,你也通人情。现在我们知道了犯罪动机,再来组合整个案子看看。案发当天,耿芳芳带着沈小天去见黄大杜,假说她是自己一个同学,也没有找到工作,希望能够帮忙。然后,很自然的,黄大杜发现了沈小天的姿色,欲图故伎重演,迷晕沈小天后,再给她拍照。当然这个时候耿芳芳已经和钱肆万一起走了,这对有情人自然而然在约定的时间前相会着。直到‘午夜达令’快要开始时,耿芳芳在钱肆万的车中化完妆,偷偷地跑到舞厅里跳舞,给自己做‘不在场证明’。我一开始说过,我最初认为是沈小天在案发当时在舞厅内假扮舞女跳舞,耿芳芳杀死了黄大杜。可我发现此路不通后,就应该想到事实应该正好相反,是耿芳芳去舞厅跳舞,而沈小天杀死了黄大杜。而钱肆万这个人在整个案子中就是扮演一个令警方怀疑耿芳芳角色,如果你们仔细回忆钱肆万今天在庭审时的表现,就会发现她们之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排练过的。现在我们再返回案发现场,我今天所以大胆邀请张局长和石检察官来这里,那是因为我发现在整个案件中,有一个情况出乎了沈小天她们原来的计划之外,所以这个案子的性质也就完全改变了。”
“什么情况?”
“那颗珍珠。为什么那颗珍珠会在案发现场,无非两种情况,一,沈小天故意留在现场的,从而引导警方去怀疑耿芳芳;二,沈小天和黄大杜发生了搏斗,在此过程中掉落的。很显然既然有钱肆万来引导警方去怀疑耿芳芳,沈小天就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其次那个珍珠发现的地方是在犄角旮旯里,如果警察的搜查不仔细,就不会发现。一个计划中的阴谋是不会想要依靠这种不确定的偶然的。那么我们排除了沈小天故意留在现场的情况,剩下就是沈小天再和黄大杜发生搏斗时掉落的。可是如果是故意谋杀的话,黄大杜又喝下了自己放安眠药的酒,这显然是沈小天有备而来,调换了酒杯,那么她何不等黄大杜睡着后再下手呢?很显然谋杀一个不会抵抗的人容易简单得多。沈小天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我相信是因为那个黄大杜兽心难改,他沉迷于沈小天的姿色,自认为已经让她喝下了安眠药,所以欲图强奸。而就在这个时候,沈小天抄起酒瓶砸中了黄大杜,将其致死。所以这个案子不再是一个谋杀案,而是一件正当防卫的案子。”
“这个……”石安平想了一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做为一个律师,沈小天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警方呢,她应该知道自己的行为没有犯罪。”
“为什么?你问她自己啊。”我笑呵呵地说。
石安平的头转向沈小天,问道,“网维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的。”沈小天回到道,“网维大哥所推理的就是案发那天晚上的事,但是我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黄大杜想要强奸我,所以我和芳芳商量了,继续实行我们最初的计划。网维大哥,现在……”
“不用担心,我找到了证据。”
“你有证据?”沈小天、耿芳芳包括石安平一起叫了起来,“什么证据?”
“黄大杜的偷拍摄像头,我敢确定他客厅沙发对面的那张画像里就隐藏着偷拍机的镜头。而我们所等的最后客人,就是去他家取证的。现在,他来了。”
话音刚落,手里拿着一盘录像带的典超刑警走进包厢,“网维,就像你说的一样,我们确实找到了偷拍机,还有这盘录相里的画面也证实了你的推理。”
“所以……”我拍着手说,“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石检察官,现在你认为这个案子是不是就该这么了解了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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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hitachi41』于2003-9-4 19:46:00发表评论:

  • 【renner在大作中谈到:】

    >沈小天去黄家的目的是什么呢?没交代清楚。
    >那些舞女惊讶地站起来,“你都知道?那么网维先生,那些东西也在你那里吗?”何欠问。
    >“不,我想那些东西都在沈小天的手中才对。好了,我们不要打哑谜了,这里没有什么外人,我把大家请到这里来,就是希望各位在了解了真相后,可以商量出一个解决的办法。我不想把我的猜测说出来,但是我希望在座的哪位可以告诉我,你们是为什么才作舞女的。”
    ?“我……”耿芳芳看了她的同伴和沈小天,最后下定了决心勇敢地站出来说,“黄大杜骗我说给我介绍工作,让我去他家。结果他却在给我喝的果汁中下了安眠药,等我睡着后,就给我拍了裸照。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肯做,就把这些照片散发出去,我没办法,所以……”
    就是这个,我说的比较模糊而已。
  • renner』于2003-9-4 19:43:00发表评论:

  • 沈小天去黄家的目的是什么呢?没交代清楚。
  • 唐娜丽』于2003-9-4 17:50:00发表评论:

  • 呵呵
    看起来也够累的
    本来偶想的是没有人能注意舞厅里多了个舞女
    那么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少了个舞女
    耿芳芳可以钻这个空子的
    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啊
    牵扯到好多法律常识的说
  • hitachi41』于2003-9-4 13:58:00发表评论:

  • 终于搞定,这个案子好烦琐阿,我自己写着都累。不过,嘿嘿……不说了,开心。: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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